“嗵——”
蕭秋重重的落在地上,沿着地面直滑出數百米遠才止住了跌勢,劇烈的撞擊產生的劇痛讓蕭秋再度恢復了意識,他用手撐着地面,體內一陣劇痛,讓他再度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重重的喘了口氣,蕭秋沮喪的發覺自已的情形非常不妙。他胸腹之間的衣衫已經盡數破碎,如果不是他有着戰爭巨獸的一身蠻力,而且體內的魔力在受到重擊時自然而然的產生一定程度的抵抗,維克托的這一下偷襲,直接可以將他開膛破肚了。
但即便如此,維克托狠毒無比的攻擊仍然將他的一身魔力打散了,現在體內受損嚴重的他幾乎連身體控制的能力都失去了,更不用說凝驟魔力反抗了。
“想不到你居然連命都不要了,可是以生命爲代價的‘龍神之怒’也不過如此而已。蠻力王,作爲對你的勇氣的獎勵,我會特別照顧你的,三個人之中,我會讓你第一個變成我的傀儡,哈哈哈。”
一陣得意的狂笑聲遠遠的傳了過來,蕭秋吃力地擡起了頭,只見遠在數百米之外,一個幾乎不成人形的血人正手舞足蹈,誇張地大笑着。蕭秋搖了搖腦袋,才弄明白這個血糊糊的傢伙原來就是維克托。
看到維克托的樣子,蕭秋的心裡一下子覺得好受多了。此刻維克托的模樣,用一個“慘”字來形容都顯得太擡舉他,他原先身上合體的黑袍已經變成了象珠簾一樣的布條,偏偏這些掛在他身上的布條大多還往下滴着鮮血。大概是由於被擊入地下的緣固,他的全身上下都皮破肉損,血肉橫糊,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看得讓人毛骨悚然。
“你這個壞蛋!”
遠處巨人族長的怒吼着,可惜,被維克托魔法禁錮在原地的他除了怒聲大吼之外卻是動彈不得。另一個方向的雅姬卻在這時發出一聲清叱,一股突然從地下冒出的火焰一下子將狂笑着的維克托吞沒了。
“啊——”
維克托的狂笑聲一下子變成了讓人頭皮發麻的慘嚎,一股烤肉的味道迅速瀰漫開來。
颶炎之術!
維克托的一身魔力顯然也在硬接了蠻力王的一記龍神之怒之下消耗得差不多了,原本雅姬的颶炎之術對他毫無傷害,但是此時,美女族長的颶炎已經可以直接炙燒着他的本體。
“給我破、破——”
颶風炎當中傳出維克托一聲象是負傷野獸似的慘嚎,緊接着一口血霧噴了過來,包圍着他的颶炎倏然間焰尾大盛,驟然熄滅。遠處的雅姬一聲悶哼,身形一震,也跟萎頓於地。
雅姬第一次施展颶炎術的時候已經遭到了反噬,體內原本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勢,這時維克托以本命精血爲引破掉她的颶炎術,對她造成的反噬傷害更是甚於先前,體質脆弱的她終於再也支持不住了。
火焰散去,血人一般的維克托再次改變形象,變成了一個渾身冒着青煙的非洲黑人。
“賤女人,用火燒我?”維克托眼裡閃着瘋狂的恨意,伸出一個黑乎乎的手掌對着遠處暈倒在地的雅姬虛抓而去,咆哮道:“我要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股微弱的魔力自他的掌中溢出,瞬息之間便即四處消散,遠處倒地不起的雅姬卻動也不動,維克托卻是兩腳一軟,“撲通”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多行不義必自斃,維克托,你的確很強,但是現在,你身負重傷,一身魔力也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你再也作不了惡了。”
半空中傳出一聲嘆息,緊接着十六個巫靈的身影漸漸的自空中凝聚而出。當先的詩瑪大祭司眼神複雜地看着滿面猙獰的維克托。
維克托渾身一震,伸出的手掌也僵在半空。
在神殿之內,巫靈是永不會湮滅的,那怕是受到重擊,歸於無形,神殿之內特有的靈魂力還是會讓巫靈從虛無中重生。維克托和蕭秋等人全部傷重倒地,這個時候,十六個原本左右不了戰局的巫靈守護者就成爲了這一聲大戰當中勝利與失敗的天平上最爲重要的砝碼了。
如果是在平時,十六個巫靈根本就不會放在他的眼裡,但是現在,詩瑪的確沒有說錯,剛纔對於雅姬和巨人族長的最後一擊,幾乎已經榨乾了他體內最後的一絲魔力。這個時候,別說是十六個遠超大魔導師的巫靈,就算是一個初級的魔法師,只怕也會輕易的幹掉他。
“維克托,你生性殘忍,心胸狹隘,而且對巫女族仇恨太深,我必需要除掉你。”半空中的詩瑪平靜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傷感,道:“人類中的吟遊詩人曾說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維克托,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有!”
維克托緩緩地擡起了頭,望着半空中的詩瑪,薰得象一個崑崙奴似的臉上忽然現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道:“如果你們才一現身,立即發動魔法攻擊,你們的確可以殺掉我,但是你的話太多了。現在,你們已經殺不了我了。”
詩瑪隱在鬥蓬中的眉頭輕輕一跳,陡然間面色劇變,厲聲叱道:“心靈鎖鏈!”
詩瑪的嘴脣才一動,兩道流光便即從維克托的眼中射出,將十六個巫靈全部籠罩在內。
半空中一道星屑燦爛的鐵鏈才一出半截,便即象失去了後續力量般砰然四散,化作漫天的光影飛散而去。
“我的‘火眼銀瞳’最擅於控人靈魂,對於象你們這樣的靈魂體,我即便不用魔法,要禁錮你們,實在是太容易了。”維克托嘎嘎怪笑道:“詩瑪,你要記得,下次要殺掉誰,千萬不要和他多廢話。敵人,永遠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這句話,算是我給你的一個免費忠告吧!哈哈哈。”
蕭秋的眼光自四周一一掠過,除了得意狂笑着的維克托,蠻力王等人全部倒地不起,也不知是死是活。看着得意狂笑的維克托,蕭秋咬了咬牙,眼裡閃過了一絲狠色。
“以我的名義——”
竭力忍受着體內撕裂般的劇痛,蕭秋掙扎着支起身體,雙腿顫抖着單膝跪地,一手撫胸,低首垂眉,發出了一聲聲源自靈魂深處的低吟。
“暗黑之主,我讚美您!我願以生命、榮耀,以及卑微的靈魂之光,侍奉您於墮落與黑暗的盡頭——”
隨着蕭秋的低聲吟唱,帶着讓靈魂顫抖的強大暗黑力量漸漸的從虛空中凝驟,一股充塞着哀傷與絕望的情緒也如水波般盪漾在每個人的心頭。
狂笑着的維克托笑聲一窒,吃驚地轉頭望着蕭秋,怔了一怔,臉色陡然劇變,倒吸了一口涼氣,失聲道:“靈魂放逐?”
靈魂放逐!屬於暗黑類魔法的系別,但是嚴格來說,靈魂的自我放逐已經不算是一種魔法。通將自已的靈魂放逐到暗黑世界去接受永恆的煎熬與痛苦,從而換取暗黑與死亡世界的終極力量,嚴格來說,這應該算是一種詛咒。
“你瘋了嗎?你這個瘋子!”維克托面色慘白地嘶叫起來。他當然明白蕭秋放逐了靈魂之後的後果。放逐了靈魂,換來的絕對力量會讓蕭秋在瞬間恢復所有的傷勢,那個時候,掌握着絕對力量的蕭秋要收拾現在的他簡直是易如反掌的。當然這還不是重點,死去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自已死後,靈魂將被攝入生與死之間的暗黑空間,遭受永恆的痛苦與煎熬。
雖然不是每個強大的暗黑魔法師都有能力放逐自已的靈魂,但是以眼前這位人類大伯爵所展示的已經邁入了聖域的暗黑魔法師的造詣,維克托知道眼前這個瘋狂的傢伙一定有着這樣的本事。而作爲將對方逼入這種境地的他,對方顯然不介意拉着他到那個地方去做一個永久居民,因爲那個可怕的地方,也正是放逐了自已的靈魂之後的蕭秋最終歸宿。
一絲絲寒意從維克托的心底泛了起來,他看着低首吟唱的蕭秋,絕望地嘶叫道:“停止放逐,我馬上就走,再也不爲難你們。”
蕭秋的吟唱終止了,他緩緩擡起頭看着維克托,這時候的蕭秋,嘴角流淌的鮮血已經變成了怵目的黑色,燃着冰寒冥火的雙目中,也有兩道如墨般的黑淚緩緩而下。
看着心寒膽裂的維克托,蕭秋的嘴角牽起了一絲猙獰的笑容。
“我也想停止,可是我不相信你,維克托。如果我現在停止了,你一旦恢復了力量,下地獄的就只是我們。既然如果,還是讓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一聲嘲諷的冷笑過後,蕭秋猛然挺起了胸膛,厲聲怒吼道:“暗黑之主,請賜給我力量——”
厲嘯聲起,虛空中泛起冰寒刺骨,如海般洶涌澎湃的暗黑之力,這些力量急劇的在虛空中凝聚。
“砰——”
陡然之間,一聲猶如瓷器破碎的輕微響聲忽然象從無窮遠的虛空中傳來,緊接着,急劇凝聚的暗黑之力驟然消失了。
蕭秋渾身一震,喉嚨發出了一聲沉悶的痛哼聲,整個人如受重擊般跪坐地上。他嘴角黑血的顏色也漸漸的變得鮮紅,臉頰之上的黑淚也跟着消失不見,就連燃着冥火的眼眸也由於體內力量的消散而恢復的常態。
失魂落魄的維克托呆呆地看着頹然跌坐的蕭秋,喃喃地道:“怎麼回事。”
蕭秋的腦中也是一片空白,他同樣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是有一件事他是知道的,就是他的靈魂放逐失敗了,而且還因此產生回噬,讓原本重傷的他再次傷上加傷,已幾乎接近油盡燈枯的地步。
“神殿之內擁有可以讓靈魂無限重生的靈魂之力,在這裡,靈魂是無法被放逐的。”半空中傳來了巫靈大祭司帶着一絲歉意的幽幽嘆息:“伯爵大人,原本我該早點提醒你的,可是剛纔一時疏忽,我竟然忘記了,實在對不起。”
蕭秋心裡一聲苦笑,也不再說話。只是再次忍着劇痛,緩緩地坐起,擺出一個雙膝盤坐的姿勢。
現在十六個巫靈被禁錮了,其他的人全部傷重倒地,不知生死。現在還保持着意識的就只有他的維克托,但是兩個人都接近油盡燈枯的地步,誰先對方一步恢復活動能力,就能將對方置之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