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造物(二)

前兩天的半夜,蕭秋專注於修復黃金馬車,原本被他刻意收斂的暗黑之力不知不覺地釋放了出去,被驚動的克里利斯帶着大酋長等人趕來,經驗豐富的他一看情形,立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知道蕭秋必定在冥息中進入了新的境界,於是當機立斷,設下大型的魔法陣,將蕭秋連同他四周的幾所房屋全部禁錮起來,以免暗黑氣息外泄,也避免不明所以的大酋長等人前去打撓他。

蕭秋並不知道,修復黃金馬車和龍骨飛馬,他已經足足用了兩天兩夜的時間,這時距他冥息的當晚,已經是第三天的早上了。

這兩天來,所有的人提心吊膽,輪流守候在這裡。其中最爲擔憂的就是哈巴勒和克里利斯,哈巴勒擔心的是巴迪里亞人如果這個時候前來,沒有領主大人的帶領,其他的戰士們只怕抵擋不了強大的狼騎兵。克里利斯除了擔心這個,還擔心蕭秋在冥息中出現意外。畢竟他已經知道這位古怪的領主大人雖然強大,可是失去了記憶的他在魔法上的知識實在少得可憐。

不過讓他稍爲放心的是,蕭秋的魔力明顯還沒有失控,儘管在他佈下的魔法陣之內接連發生了好幾次駭人的爆炸,那只是被禁錮的暗黑之力與他佈下的魔法陣衝突的正常結果,如果蕭秋的魔力失控,他這個魔法陣是絕對無法禁錮蕭秋龐大的暗黑力量的。

可是沒有人想到完成了冥息的蕭秋會用這種方式破禁而出,而且形神大變。

克里利斯佈下的魔法陣對於蕭秋完全是形同虛設。那些四處橫飛的魔法亂流,正是克里利斯的魔法陣被破之後造成的。

蕭秋有點茫然,他沒有想到從冥息中醒來,看到的是這個陣仗。不過當他看到正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尤特比布斯的時候,先是一怔,茫然的表情很快消失了,換成了一臉的笑容。

“噢!主人,我讚美您!”寂靜了片刻,薩里那斯忽然舉起兩手,大聲尖叫道。這個與蕭秋有着心靈聯結的小骨靈,敏感地感覺到蕭秋變得更強了,立即在第一時間開始了例行的吹牛拍馬工作。

遠處的村民一個激靈,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現在的蕭秋,一身形狀威武的黑色鎧甲,兩眼是冷森森的冥火,周身黑霧繚繞,腳下還踏着一輛精巧異常的黃金馬車,虛懸在半空之中……對於克里利斯等人來說,對蕭秋這時的形象只是感到有點意外,可是對哈巴勒這些村民來說,卻是過於震憾了點。

蕭秋落到地面,將身上的魔甲隱去,一揮手將黃金馬車收回了平行空間。顧不上理會其他人,蕭秋兩步走到尤特比布斯的跟前,一把扶住他的肩膀,激動萬分地道:“尤特比布斯,我的朋友,見到您真的太好了!”

克里利斯的下巴頓時驚奇得差點掉了下來,旁邊的理查德也被蕭秋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只有薩里那斯微微地愣了一下,很快釋然,這個小骨靈一直深信:主人的用意是不可揣度的,對他的行爲感到奇怪,實在是一件很無聊的事……

尤特比布斯的驚詫絲毫不下於克里利斯,他吃驚地看着蕭秋,連甩開他的手都忘了。

“尤特比布斯,我真擔心以後都見不到您了,如果這樣,那怕是在死亡的世界,我都會感到遺憾的。”蕭秋誠摯異常地看着尤特比布斯,感慨萬分地道。

“昨天晚上,我的魔力在冥息中出現了紊亂,我以爲我的生命快要結束了。在那個時刻,您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暗黑之主在上,我居然想到了您!那個時候,我才發覺活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遺憾,就是對您——我的朋友、偉大的六階巨龍尤特比布斯的態度太糟糕了……您是一位高貴的、強大的、讓人無法仰視的龍族啊!居然陪着卑微的我來到這個荒涼的地方。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會因爲您對於朋友的忠誠而感動的……當然我也不例外!所以在那個時候我對自已說,如果這一次我能夠活過來,我一定要改變對您的態度,我要給您與高貴的龍族相匹配的尊重,要成爲您最忠實的伴夥和朋友!尤特比布斯,我向您道歉,爲了我以前的無禮和傲慢,您可以原諒我嗎?”

蕭秋說着,很有誠意地對尤特比布斯躬下了腰,恭敬地行了一個撫胸禮。

克里利斯和理查德完全懵了,兩人古怪地對視了一眼,然後又直愣愣地望向了蕭秋。對蕭秋的表現,哈巴勒等人還沒覺得什麼,可是他們兩個卻知道這主僕兩人的關係有多麼的糟糕,一路上,除了沒有拳腳相向,這兩個傢伙幾乎什麼惡毒的咒罵和侮辱都在對方身上施展過了。

事實上,這兩個傢伙就是被心靈契約聯繫在一起的仇人,還是不共戴天的那種,這時看到蕭秋大反常態,謙卑異常地對尤特比布斯示好,克里利斯和理查德忍不住有點懷疑,這傢伙的腦殼是不是出了問題。

薩里那斯茫然地瞪着空洞的眼眶,機械地嘀咕道:“讚美您,我的主人,您太謙遜了……”雖然主人的用意是無法揣度的,可是……現在的主人,真的好謙遜啊……

尤特比布斯的眼睛差點忍不住溼潤了。

高貴的、強大的、讓人無法仰視的……儘管對於一位六階巨龍,這些話完全不屬於恭維。可是他什麼時候從這位混蛋主人的嘴裡聽到過這些詞語啊!自從被迫追隨在這個傢伙的身邊,時時忍受着他不知所謂傲慢和突如其來的侮辱,自已都差點忘記了自已是高傲的龍族了。

尤特比布斯意外看着對他行禮的蕭秋,心裡也是感慨萬分。這個混蛋加三級的傢伙雖然很討厭,不過說起來,也不過是有時嘴巴臭了點……可是歸根結底,似乎是自已先狠狠地傷害了他,他對自已有點成見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龍族儘管驕傲,但是對於強者的尊重絕對是毫無保留的。看到蕭秋謙卑地向自已表示和解,尤特比布斯默然了片刻,眼神終於柔和下來。緩緩地對蕭秋回了一個禮,嘆息道:“您的謙遜讓我無地自容!過去的事……談不上誰原諒誰,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領主大人,尤特比布斯願意成爲您忠誠的夥伴!”

克里利斯和理查德彼此交換了一個欣慰的眼神。這樣的結局儘管很戲劇性,但是領主大人可以和手下的六階巨龍達成和解無疑是最好的結局了,一個忠實的朋友對領主大人的幫助,絕非一個消極怠工的奴僕可以相比的。

“這就好、這就好。”蕭秋笑容可掬地說着,忽然象是想起了什麼,有點爲難地道:“尤特比布斯,我的朋友。是這樣的,我現在遇到了一個小難題,需要一點點高階魔獸的鮮血……這個……作爲最忠誠的夥伴和朋友,您看看是不是可以……給我一點點血?一點點就好……”

尤特比布斯愕然注視着蕭秋,臉上漸漸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惱怒地道:“領主大人,你剛纔說的全是廢話,你真實的目的,只不過是想騙取我的血液而已,對嗎?”

“當然不是!”

蕭秋斷然否認,可惜,他臉上過於虛僞的笑空徹底將他出賣了。

“領主大人,想要我付出鮮血很簡單,你只要向我發起決鬥就行了。打敗了我,你想讓我流多少鮮血都不是問題。”感覺被愚弄了的尤特比布斯慍怒地哼了一聲,冷冷地拋下一句話,轉身拂袖而去。

“喂,尤特比布斯,不要走啊!你不是已經無地自容了嗎?都無地自容了還好意思這樣啊?不是說最忠實的朋龍嗎?說話不算數啊?”

“白癡!”

“尤特比布斯,放點血再走啊!一點點,一點點就好……我以後不把你當僕人了,我當你朋友啊!”

“砰!”尤特比布斯頭也不回,轉身走進自已的木屋,狠狠地摔上了門。

克里利斯和理查德兩人對視了一眼,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媽的,我這個就是太老實了。”蕭秋乾笑着拍了拍腦袋,靦腆地道:“連騙人都不會,被人一眼就看出來了。”說着不由嘆了口氣,雖然說他與尤特比布斯簽訂有奴僕契約,可是這個契約只能約束着尤特比布斯爲他戰鬥,這頭六階巨龍不願意給他一點血液,他還真的拿他沒辦法。

“主人!”薩里那斯衷心地讚歎起來:“我讚美您,您簡直太陰險、太卑鄙、太厚顏無恥了……噢,暗黑之主在上,天啊!我說了什麼……”

“說什麼呢?”蕭秋有點哭笑不得,看了一眼正自覺失言,正把一隻手捂在嘴上的薩里那斯。眼睛忽然亮了,薩里那斯露出衣袖之外的骨節上,同樣鐫刻着密密麻麻的魔法鐫文。

伸手抓住薩里那斯的衣領,把可憐的小骨靈提了起來,蕭秋嘿嘿地笑道:“薩里那斯,你說錯話了,我要懲罰你!”

薩里那斯嚇壞了,尖叫道:“饒命啊!主人,我對您可是忠心耿耿、從無二心啊……嘎……”

話還沒有說完,蕭秋已經一指點在薩里那斯的額上,可憐的小骨靈的一聲慘叫聲立即被蹩回了喉嚨裡,渾身格格地發抖起來。

蕭秋剛剛醒覺了居古拉的造物之技,就象很多魔法初學者一樣,總忍不住想找機會試試。一看到薩里那斯身上的魔法咒文,立即心癢難禁,忍不住想改造改造他。這個忠心耿耿的小傢伙的確也太弱了點。

冥火再次從他的眼中燃起,一股霸道之極的暗黑之力從他的指端溢出,源源不斷地注入薩里那斯的體內。

薩里那斯可憐巴巴地張大着嘴,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音,只有眼裡兩團磷火急促地飄搖着,渾身格格作響的骨節顯示了他正在遭受着極大的痛苦。

幸好蕭秋對他的“折磨”並沒有多長的時間,半晌之後,蕭秋完成了對他的改造,搖了搖頭,喃喃道:“薩里那斯,你的身體強度,不能承受太多的外來力量,要想變得更強,始終要通過自已的努力才行。”

雖然從理論上來說,蕭秋的魔法意識已經完全覺醒了,但是從使用手法上始終比不上真正的尼古拉。如果是尼古拉親自施爲,完全可以用魔力將薩里那斯的身體變得更強,從而容納更多的暗黑力量。可以使薩里那斯直接擁有接近魔導師的力量。

但蕭秋還做不到這點。不過薩里那斯也因此魔力大增,恢復到了以前暗夜使者的水平,和人類中的大魔法師級別類似。

薩里那斯呆呆了片刻,才明白主人並沒有賜給自已“永恆的終結”,而是再次改造了自已,讓自已變得更強,又是好一陣的尖叫。

克里利斯有點驚異地看着薩里那斯眼裡完全變成了白色的磷火,嘆道:“尼古拉,你變得更強了。”

“一點點小小的收穫。”蕭秋矜持地挺了挺胸,微笑道:“對了,我冥息了多久?約翰呢?有什麼好消息?”

“你冥想了兩天了。”克里利斯說着,皺了皺眉頭,道:“那些巴迪里亞人把阿克多的情況全說了,不過這些情況對我們來說,大概算是壞消息,要攻取阿克多恐怕比預想中要麻煩。”

“兩天了?”蕭秋也忍不住皺眉,原本他的打算,是速戰速決,不給巴迪里亞人太多的反應時間,沒想到一下子耽擱了兩天,如果再加上路途上花費的時間,巴迪里亞人完全有足夠的時間準備了。

想了想,蕭秋接着問:“是什麼壞消息?”

“尼古拉!尼古拉……”克里利斯正要開口,約翰和哈巴勒等人遠遠地走了過來,大律師現在已經逐漸習慣稱呼蕭秋這個新名字了。

“巴迪里亞人的城堡不但有魔法防護,他們還有訓獸師,有一支魔獸組成的軍隊。”克里利斯苦笑道:“讓哈巴勒族長來告訴你吧!這種魔獸,哈巴勒比我們都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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