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過去了。
喀尼爾繼續因爲伯爵大人與六階巨龍尤特比布斯那一場沒有結局的戰鬥而沸騰着。相對於這個經久不衰的話題,剛剛結束了的大會顯得如此的無足輕重,那怕是這一屆的大會,選拔的人才遠遠超出了往年。
三天來,街頭巷尾充斥着各種各樣的流言。有人說伯爵大人在尤特比布斯的手下已經不敵身亡,有人說伯爵大人與尤特比布斯閣下兩敗俱傷,雙雙斃命,最讓人興奮的說法卻是伯爵大人已經打敗了尊貴的尤特比布斯,而且成爲了埃塞帝國有史以來的第一位龍騎士……
可是沒有任何一種消息得到證實,兩位大人物同時消失在公衆的視線中。對於這一場萬衆矚目的決鬥,帝國官方也出人意料地保持了沉默。
相對於熱鬧的喀尼爾街頭,在喀尼爾城區那座略顯破舊莊園裡,這時卻很平靜。
在其中的一間房間裡面,蕭秋緩緩睜開了眼睛,漆黑幽深的眸子閃爍着熠熠的光彩,透出絲絲的冰寒。
自從普里金三天前成功地施行了暗黑救贖,蕭秋總算沒有變成一個徹底的死靈,可是過多的失血也讓他奄奄一息。掙扎着回到這裡,他立即本能地進入了冥想,這一坐,足足坐了三天。
普里金對他施行的治療術沒有很明顯的效果,但是三天來,他的身體卻自然而然地在冥息中恢復,現在他除了臉色仍有點蒼白,身上的傷痕大多已癒合,只在皮膚表而留下了一些淡淡的痕跡。
“噢,讚美您,我的主人。”一直陪在他身邊的薩里那斯看到蕭秋睜開了眼睛,呆了一呆,猛然轉身向門口外面衝去,嘴裡尖叫道:“暗黑之主在上,醒了、醒生,主人醒了……”
克里利斯和約翰從門外衝了進來,將這個可憐的骨靈再次擠入了房中。緊接着一雙毛絨絨的大手從兩人中伸出,用力一分,將三人推得踉踉蹌蹌倒向了一邊,大酋長一張傻笑着的臉立即出現在蕭秋的跟前。
“嗷!”隨着大酋長一聲興奮的嚎叫,一股惡臭撲面來,邪勒大大地咧開着的血盤大口中,兩顆門牙篷隙裡一條不知已經掛了多少天的肉絲歡快地晃悠着,顯眼無比。
剛剛從冥想中醒來的蕭秋差點被大酋長的口臭薰得再次暈了過去,嚇了一跳的他直接揮出一拳,將大酋長揍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邪勒?”蕭秋歪着頭,看着捂着一隻眼睛坐在地上,委屈無比的大酋長,終於記起了這個扮鬼嚇人的傢伙是誰。
擡起頭,只見約翰、克里利斯和薩里那斯全部呆呆地看着他,蕭秋怔了片刻,漸漸從迷朦中恢復了清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皺眉道:“理查德呢?”
莊園的庫房,一百多個猛獁人戰士瞪着圓溜溜的大眼,如臨大敵的守衛在門口,看到蕭秋等人走了過,這些猛獁人立即警懼地瞪着跟在蕭秋身後的大酋長等地精。
自從聽從了約翰大管家的命令守在這裡,猛獁人已經和一羣偷偷摸摸的蟊賊幹過好幾架了。不過蕭秋雖然冥坐不起,但他的積威還在,這些蟊賊雖然覬覦房間中的寶貝,還是不敢明目張膽強搶。雖然每天晚上都差不多會按時潛來,不過在猛獁人盡忠職守的大棒驚動了所有人之後,最後總會灰溜溜地跑了。
在猛獁人的注視之下,大酋長等地精一個個目不斜視,昂首挺胸,連一點點做賊心虛的表情也沒有。
當然了,大酋長可不傻,幹這種兔子也吃窩邊草的買賣的時候,他可是蒙上了面的。不過充滿智慧的大酋長顯然忘記了,在這座莊園裡面。象他們如此身材的“獸人戰士”,實在是除此一家,別無分號。
蕭秋和克里利斯看了看猛獁人,又看了看滿面無辜的大酋長,兩人心照不宣地搖了搖頭,推開門口,走了進去。
看到了房間中的東西,大酋長等地精立即兩眼發亮,一個個抓耳撓腮,低聲嗚咽起來。
房間中是蕭秋的黃金馬車。可是這時,已經變成了一堆黃燦燦的零件,橫七豎八地堆滿了一個屋角。那匹龍骨飛馬象一堆砍碎的柴禾似的堆在另一旁,那隻孤零零的馬頭趴在地上,口鼻間兀自吞吐着黑煙。
“這樣都不死?”蕭秋把這個馬頭撿起來,放到眼前打量。馬頭在他手中竭力轉動着,發出了一陣喑啞低沉的嘶叫。
“它只是身體破碎了,靈魂又沒有消散,怎麼會死?”克里利斯古怪地看了一眼蕭秋,伯爵大人看來確實失憶得很厲害,居然連這樣的常識都忘記了。
感應着手裡的馬頭流淌着的暗黑之力,蕭秋隱約地記起,這匹龍骨飛馬的靈魂已經被他用暗黑魔法禁錮在骨骼之內,儘管骨架碎裂了,但靈魂之力並沒有受到損傷。按理說他完合可以再次用魔法,讓這匹沒有實質身體的飛馬磐涅重生。
皺着眉頭想了想,蕭秋隱約有所覺,卻不得要領,嘆了口氣,揮手將龍骨飛馬的殘骸收入了空間戒子中。
撿起了地上一個扭曲的車輪,蕭秋指節輕輕的敲擊,車輪頓時發出了幾聲黃金獨有的鈍響。
“這堆東西拿去賣掉,應該值不少的錢吧?”蕭秋眯起眼睛,打量着手中黃燦燦的車輪,嘴裡喃喃自語。這句話立即讓身後的大酋長等地精後一陣**。
“你打算賣掉?”克里利斯吃驚地看着蕭秋。
“用黃金當成車坐,太奢侈了啊!”蕭秋嘆道。
“可是誰會買你這堆東西?”克里利斯瞪着眼睛,道:“那上面的魔法陣沒有消除,就算是最高明的鑄造匠也沒有辦法融掉啊!除了你重新把它修復,否則這堆黃金一毛不值。”
“對啊!”蕭秋眯起了眼睛,現在他似乎也想起了。這輛黃金馬速度快捷,堅固異常,是由於鐫刻於馬車之上的魔法陣,而不是由於黃金本身的強度。至於用黃金來打造,大概只是原先的尼古拉爲了顯示自已的與衆不同罷了。
“這麼說來,只要我記起這些魔法陣,將它們修復並重新發動,這輛車不是可以完好如新了嗎?”
蕭秋正喃喃地說着,一個猛獁人從門外走了進來,粗聲粗氣地道:“主人,外面有一個叫里奧斯的老頭來了,指明要見你。”
“里奧斯陛下來了?”蕭秋揮手將地上的黃金全數收進了空間戒指,和克里利斯等人迎了出去。
里奧斯逗留的時間沒有多長,他這次來,是以私人的身份來會晤蕭秋的。兩人在房中密談了一陣,里奧斯便神色輕鬆地告辭而去。
這時已是傍晚的時分,房間中燃起了明亮的牛油蠟燭。
蕭秋靜靜地坐在一張木質椅子上,克里利斯坐在他的旁邊。天氣還沒有黑透,房間中已經充塞了夜的氣息。蠟燭火光的映照之下,桌上一個古拙的茶壺噗噗地冒着白煙,四周瀰漫着綠茗特有的清香。
面前的牆壁之上,掛着一面大大的埃塞帝國的地圖。那是片刻之前,里奧斯國王陛下用私人的身份來會晤蕭秋,然後留給他的禮物。
舉起面前的一個小杯子,蕭秋忽然發覺有點喜歡這種夜風大陸代表着貴族身份的飲品了,垂着眼皮,蕭秋不動聲色地呷着杯中暗綠色的**,小心地體會着其中那種苦澀的味道。
“尼古拉。”克里利斯古怪地看了一眼蕭秋,猶豫了一下,道:“你有沒有其他的打算,比如說……離開埃塞帝國。”
蕭秋看了一眼克里利斯,奇道:“里奧斯陛下賜給了我貴族的稱號,而且還封給了我一塊沃野千里的領地,我爲什麼要離開?”
“沃野千里?”克里利斯苦笑道:“那裡只是一片荒涼的不毛之地,生活的全是愚昧的野蠻人。你是一個擁有六階巨龍的龍騎士,同時擁有領域之力的強者,在整個夜風大陸,除了某些隱藏於世俗視線之外的存在,我想不起還有誰比你更強。難道你不覺得以你的實力,應該擁有一呼百諾的權力,無盡的財富,還有讓人無法仰視的榮耀與地位……難道你就甘心做一個小小的領主,而且還是在一片人煙稀少的荒涼之地……主神在上,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如果離開埃塞帝國可以得到你說的這些東西,我還真的不介意拍拍屁股就走。”蕭秋笑了笑:“但你覺得這可能嗎?”
克里利斯張了張嘴,頓時啞口無言。
這其中的關節克里利斯當然明白,離開埃塞帝國,其他國家敢不敢收留他還是個問題呢!畢竟就算是聖域強者,也無法對抗整個強大的龍族。
“我沒有其他的選擇。”蕭秋淡淡道:“無論怎麼說,我沒有帶給埃塞帝國任何實質利益,帶來的只是未知的危險。里奧斯陛下做到這一點,已經比較難簡,是我欠了他的。”
“權力、財富、榮耀、地位!這些東西都不錯,可是隻有自已爭取的,纔可以長久地擁有。”蕭秋走到牆壁之上的巨幅地圖之前,手指在德克多的位置劃了一個大大的圈,道:“風險總是與利益同在的,既然這裡沃野千里,有着衆多強悍而矇昧的種族,如此危險的地方,當然也會有着巨大的利益,只是不是每一個人都看到這點而已。克里利斯,你說對不對?”
“不是你沒有選擇。”克里利斯嘆了口氣,看着有點愕然的蕭秋,道:“是我們都沒有選擇。”
“我們?”蕭秋看着克里利斯,有點意外地道:“克里利斯,你不會告訴我,你也對德克多這種偏僻而荒涼的地方感興趣吧?”
“我說過了,一個強大而友善,同時又擁有深沉與果決的朋友,我克里利斯是不會拒絕的!”克里利斯從腰間摸出了裝滿了酒液的皮襄,湊到嘴邊抿了一口,喃喃道:“你還是費點心思想想,準備怎樣面對龍族的怒火吧!我不敢想象,高傲的他們會任由一個六階的巨龍成爲你的奴僕而無動於衷。”
蕭秋一揚手將一個空間戒指拋向了克里利斯,這是他從卡洛斯手中繳獲的戰利品,和克里利斯原先交換給他的一樣,同樣是屬於五赫布爾的上品。
看着克里利斯一副眉開眼笑的市儈模樣,蕭秋哈哈一笑,施施然走出了房間。
克里利斯雖然沒有明說,但他的言下之意,無疑是願意成爲蕭秋的追隨者。有了這麼一位老奸巨滑,而又對夜風大陸有着充分了解的夥伴,對於現在的蕭秋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及時雨啊!
在大會開始的那天,以平民身分去觀看大會的克里利斯看到理查德重傷離去,立即尾隨在他的身後,隨後將傷重倒地的理查德救了回來。不過這個孤傲而又冷漠的傢伙,那怕是對於自已的救命恩人,也永遠是冷冰冰的。幾天來,理查德就呆在莊園的客房裡面,深居簡直,誰也不知道這個古怪的傢伙在想些什麼。
對於這個不近人情的傢伙,克里利斯和約翰老早已見識了一二。除了每天便派一個崑崙奴給他送飯之外,誰也沒有去打攪他。
走過長長的走廊,理查德的房間便在眼前,房門遮掩着,一絲絲昏黃的燈光從門中透出,似乎也折射着蕭瑟與寂寞的味道。
蕭秋在房間門口停頓了片刻,推門走了進去。
理查德揹着手站在窗前,靜靜地眺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感覺到蕭秋走了進來,理查德卻沒有轉身,就好象根本沒有發現蕭秋的到來似的。
“你有什麼打算?”蕭秋不以爲意,淡淡地道。
先前由於對大公夫人的承諾,護送奧古拉斯去到森林精靈的城市是理查德唯一的目標。可是現在,來到了這片神遺之地,理查德對奧古拉斯已經沒有了承諾,這位殺手,這時也許是他們這羣外來戶中最沒有目標的一個了。
“我對其他事情沒有興趣。”理查德沒有回頭,淡淡道:“我只想找到傳說中的神遺之門,離開這個地方,回到蘭蒂斯。”
蕭秋實在不敢想象,這位孤傲而冷僻的傢伙,甚至連和別人搭訕一下都不屑爲之,憑着他,可以找到傳說中的神遺之門?
“一個人的力量太有限了。所有你和奧古拉斯達成了協議,你助他取得貴族的封號,而他會動用所有的力量實現你的願望。對嗎?”
“是!”理查德直言不諱。
蕭秋不禁啞然失笑,道:“你爲什麼不爭取讓自已成爲一個位高權重的貴族,以你的能力,這不是難事。這樣你不是擁有可以爲自已服務的力量了嗎?”
理查德嗤之以鼻:“熱心於追逐世俗中的權勢與地位,怎麼還配稱之爲一個出色的殺手?”
理查德的回答讓蕭秋啼笑皆非,不過想想也正常得很,如果理查德不是性格孤傲,摒棄世情,只怕也難以在劍術之上達到如此高的造詣。
搖了搖頭,蕭秋失笑道:“加入到我了陣營中來吧!以你一個人的力量,你很難達成你的願望。雖然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領主,但無論是爲了保障我身邊的朋友的安全,還是爲了我自已,很快我會營造我自已的勢力。如果你願意,我不介意助你達成這個願望,反正對於我,這不會有什麼損失。”
理查德沒有回答蕭秋的話,反而嘆道:“我沒有殺他。”說着緩緩地轉過身來,看着蕭秋。
蕭秋眯起了眼睛。臉色蒼白的理查德仍然是滿臉的憂傷,但相比於往常,他的臉上更多了一種表情。那是一種痛,刻骨銘心的痛楚。
蕭秋一下子明白了。
“我聽到了他和克本說的話,他也很肯定你不會殺他。”理查德直直地看着蕭秋,眼神幽遠而深邃:“你會不會殺他?”
“你放心,我不會要求你殺他,我知道你無法跨越自已的心結。”
蕭秋微笑地說着,他的眸子卻在緩緩收縮,眼神裡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冰寒。
喀尼爾街頭的各種流傳着的消息終於在這天煙消雲散,因爲伯爵大人在這天與尊貴的尤特比布斯閣下同時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裡,在那些剽悍的獸人侍衛簇擁之下,帶領着自已的追隨者隊伍,走過沸騰的街頭,回去他的領地。
數十年來,沒有比這一次的消息更震撼的了。伯爵大人接受了里奧斯陛下的封賜,成爲埃塞帝國東南邊境德克多郡的領主。一個擁有六階巨龍的龍騎士,一個擁有領域的超級強者啊!居然會成這種荒野之地的領主,這意味着什麼,當然是積弱的帝國準備開疆闢土,向東延續自已的勢力。
這是幾百年來,埃塞帝國的力量可是第一次走出聯軍的防線,在原本屬於自已的領土之上顯示自已的存在啊!所有的國民幾乎都因這個消息而激動萬分,伯爵大人的聲望,再次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在無數揮舞着的手臂之下,尤特比布斯蒼白而慍怒的表情被熱情的民衆們自動地忽略了。
不過一路來微笑着向民衆揮手示意的伯爵大人關心的顯然不是民衆的熱情,在喀尼爾的城外,禮貌地告別了前來送別的里奧斯和身後的王公貴族們,蕭秋微微冷笑,目光轉到了生硬地板着臉的尤特比布斯的身上。
“尤特比布斯,知道爲什麼我要讓你陪在我的身邊,接受萬衆的歡呼嗎?”
尤特比布斯沒有回答,迴應他的,是兩道噴着怒火的目光。
“你沒有猜錯,因爲我知道你不願意。可是僕人應該要有僕人的樣子,讓你跟在身邊,我只是爲了讓喜歡高高在上的你,感受一下屈辱的滋味而已。”
蕭秋一聲哈哈長笑,一提繮繩遠遠馳出,將面色鐵青的尤特比布斯甩在了身後。
喀尼爾的郊區,奧古拉斯挽着繮繩,微笑地看着蕭秋的隊伍漸漸走近。克本等人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後,不過他們的臉上的表情卻複雜之極,看不出是驚是懼,是喜是憂,又似乎每一種感情都摻雜了一些。
蕭秋和理查德勒住了馬頭,停在他們的面前。尤特比布斯寸步不移地跟在蕭秋的身後,漠然地看了一眼奧古拉斯等人,隨即不屑地擡起了頭。
在蕭秋冷冷的目光之下,克本等人一一低下了頭,只有奧古拉斯坦然與蕭秋對視,鎮定得就好象兩人之間,從來沒有過任何芥蒂。
“奧古拉斯,看來你很有信心,真的以爲我不會殺你嗎?”
“幾乎整個喀尼爾的人都知道,我們是親密的朋友,所以我來爲你餞行。伯爵大人,難道你不歡迎嗎?”奧古拉斯彷彿沒有看到蕭秋冰冷的眼神,他的微笑親切而又溫和:“你是一個擁有領域之力的強者,你要殺誰,沒有人可以阻止你,這當中當然也包括我。所以如果你願意,我一定不會還手,因爲這完全是徒勞的。”
蕭秋定定地盯着奧古拉斯,看了半晌,臉上漸漸浮起了一絲笑容。
“奧古拉斯,你今天來到我的面前,並不是因爲心裡認定我一定不會殺你。而是你知道,如果我要殺你,無論你走到哪裡,你都無法逃脫。所以你用一個弱者的身份出現在我的面前,並且給自已披上一件堅強的外衣,其實在你的內心,你怕得要死!”
蕭秋冰涼的眼神浮起了一絲不屑,接着譏笑道:“你只是沒有其他的選擇,不得不進行一場豪賭,用你的性命,來賭我不屑於動手殺掉一個沒有反抗能力的人罷了!”
奧古拉斯垂下了目光,臉上仍帶着不爲所動的笑容。
“我曾經尊重過你,真心把你當成我的朋友,可是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我真的很奇怪,爲什麼以前我居然沒有發現你是如此的愚蠢和可笑。”蕭秋淡然道:“就象現在,你以爲在我的面前安全地離去,會象當初塔克霍根從你的劍下離去一樣的,可以擁有將一切操控在手中的從容與自信的感覺。可惜的是,你和他相差太遠,難怪你會象老鼠一樣被他趕得逃來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蕭秋充滿不屑的話象刀一樣刺入了奧古拉斯的心裡,他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下意識地嚥了一口唾味,奧古拉斯似乎想說點什麼,可是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終於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你今天能夠活下來,只是源於我的不屑!你強作的笑容讓你看起來就象一個小丑,奧古拉斯,你有沒有覺得自已是一個卑微的可憐蟲?”
“克本大師。”蕭秋指着仍然強自笑着的奧古拉斯,目光從克本等人的身上一一掠過,冷笑道:“你們爲了所謂的希萊家族的榮耀,對他生死相隨,不離不棄。難道你們真的以爲,這個廢物可以實現你們心中的理想嗎?”
克本等人頭上的汗水潺潺而下,在各人的臉上淌成了數條小溪。
“你給我閉嘴!”奧古拉斯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不見,他猛然擡起了頭,大聲咆哮起來。
“哈哈哈!”蕭秋哈哈大笑,道:“你不是很肯定我不會殺你嗎?如果有勇氣,拔出你的劍來試試!你既然如此在乎你的小命,最好不要忘了,殺掉一個主動攻擊我的人,那怕是一個弱者,也不會損害我作爲一個龍騎士的榮譽的。”
奧古拉斯渾身簌簌發抖,握着劍柄的指節由於用力,骨節間發出了一陣格格的響聲。他身後的克本等人一個個失魂落魄,呆若木雞。
隊伍不緊不慢地從他們的身邊走過,隊伍中不斷有人頻頻回首,打量着伯爵大人這幾位表情古怪的密友。
“既然選擇了背叛,就要有承受痛苦的覺悟!我不殺你,並不代表你贏了。”蕭秋收起笑聲,把臉湊到了奧古拉斯的跟前,一字一字地道:“我之所以沒有殺你,是因爲死亡只是一種解脫,而不是懲罰!明白了嗎?”
看着臉孔扭曲的奧古拉斯,蕭秋冷笑着轉身,拔轉馬頭,揚長而去。
走出了幾步,理查德回頭看了一眼兀自渾身發抖的奧古拉斯,發出了一聲滿意的嘆息,喃喃道:“我以爲奧古拉斯夠刻薄的了,可是比起你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啊!”
尤特比布斯在旁邊哼了一聲,嘴裡恨恨地嘀咕道:“一個卑鄙無恥刻薄惡毒的混蛋!”
蕭秋不樂意了,斜了他一眼,道:“喂,說誰呢?”
尤特比布斯不屑地揚起了臉,望向了遠處的天空。
直愣愣地看着蕭秋等人漸漸消失在視線中,奧古拉斯猛然發出了一聲受傷野獸似的狂嗥,奮起一拳,擊在身旁的樹上。
骨折聲響,鮮血飛濺。
這棵人腿粗細的小樹頓時斷成了兩截,枝葉稀疏的樹幹重重地拍在地上,揚起了好大的一團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