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重甲劍士瞠目結舌的看着凶神惡煞的蕭秋,直到幾個酒杯摔碎在地上,他才省起,原來這個低賤的阿巴斯,喝斥的人正是他。
一聲怒吼,伴隨着一聲清脆的錚然響聲,重甲劍士拔出了背上的劍,向蕭秋衝來,擋在身前的桌椅被狂怒的他撞得東倒西歪。
直到這時,同樣被嚇得目瞪口呆的美蓮娜,纔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
“忍讓不代表着懦弱!狂妄的人必需爲自已的無知付出代價!”蕭秋冷冷的說着,眼裡兇光閃現,向着劍士衝了過去。
一道匹練似的劍光在空中乍現即沒,劍士的重劍突然忽悠悠的飛起,在空中打了幾個旋轉,“奪”的一聲釘在了屋樑上。
緊接着幾聲沉重的肉體撞擊之聲,劍士以比他來時更猛烈的速度飛了回去,沿途把三四張桌椅壓得粉碎,然後重重的撞在酒館中間的圓木柱上,巨大的衝擊力讓整間酒館都微微搖晃起來。
酒館裡驟然響起一陣異口同聲的驚叫聲。房樑上的巨劍落了下來,砰的一聲砸在劍士的頭盔上,然後落在他的身前。
與劍士同來的五個人齊刷刷的站起,面色同時變了。那個帶着面紗的少女,波瀾不驚的眼神中也浮起了一絲驚奇。
其他的人只看到眼前一花,那個重劍士便被擊飛出去。只有這六個看清了整個過程:這個古怪的阿巴斯人,先是一腳踢在劍士的手腕上,然後屈起手足,一肘擊在劍士的胸口,接着用膝蓋頂狠狠的頂在劍士的下腹。
這幾個動作看似平平無奇,只是在這種生死相博的情形下,準確的踢中對手的手腕,需要多麼準確的眼力與精確的計算。更重要的是,把一個身披重甲的劍士凌空擊飛,這種力量,除了傳說中帶有矮人一族血統的克羅維亞人,整個蘭蒂斯大陸,只怕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大力士種族。這個阿巴斯人,太讓人吃驚了。
倚仗着身上重甲的保護,劍士並沒有受傷。只是一個已經經過狂化的劍士,卻被一個阿巴斯獵手擊敗,這是一件完全沒有可能的事。巨大的恥辱讓重劍士幾乎失去了理智。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一把抄起眼前的巨劍,重劍士紅着雙目,咆哮着再次衝向了蕭秋。
蕭秋掀起馬甲,手一甩,三棱軍刺帶着一陣冷風,象一道閃電般從劍士的鼻尖掠過,深深的刺入他身後的木柱,只有一個手柄在微微的顫抖着。
整個酒巴里頓時響起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每個人都知道,用來製作房屋支柱的實木有多麼的堅硬,可是在這個阿巴斯人的刀下,似乎和一根黃泥柱子沒有什麼差別。
斯布拉特指着蕭秋的劍“嗆啷”一聲脫手掉在了地下。
擦身而過的死亡感覺讓劍士狂熱的頭腦冷靜了下來,劍士驟然停住身形,將劍在身前橫起,做出一個防守的姿勢。看着蕭秋的眼神,已經佈滿了恐懼。
所有人這時才發現,劍士身上的重甲,在胸口和腹部的位置,象被一把百斤重錘用力掄過,微微的陷下去兩個坑。
“你不配作爲我的對手。”蕭秋冷冷的看着劍士:“如果不想死,老老實實的呆在一邊,別來煩我!”
“也許我可以作爲您的對手。”黑袍老人從十來米外注視着蕭秋,褐紅色的眸子如一泓深池,幽深而且妖異:“中級魔法師梅爾洛?戈里亞蘭向您挑戰!”
“摩羅人,你是摩羅人!”看着老人褐紅色的眼眸,美蓮娜驚叫起來:“這不公平,您是一箇中級魔法師,卻向一個沒有劍士稱號的阿巴斯人挑戰,難道您不覺得可恥嗎?”
摩羅人?蕭秋皺了皺眉頭,摩羅人是蘭蒂斯大陸一個人數稀少但地位尊崇的種族,對於元素力量有着無與倫比的領悟能力,摩羅人狂化之後,大部分會成爲無師自通的魔法師。時常混跡在小酒館中,蕭秋對曼切斯帝國甚至整個蘭蒂斯大陸的風土人情,都已有了一定了解了。
在蘭蒂斯所有具備狂化潛質的種族中,通過了狂化的蘭蒂斯人,或是獲得強大的物理力量,或是獲得敏銳的魔法領悟能力。前者只能繼續修煉爲劍士,而後者會有兩種選擇,選擇成爲魔法師或是魔法祭祀。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魔法體系,獲得了魔法領悟能力的蘭蒂斯人,只能選取其中的一條修煉之路。
魔法師可以控制自然的元素力量,擁有強大的攻擊力。而魔法祭祀則是擁有神奇的心靈力量,利用心靈聯結與強大的魔獸簽訂心靈契約,將魔獸收爲寵物,爲自已戰鬥。
兩種體系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當魔法祭祀的心靈力量強大到某種程度之後,會自然具備一種異能——“神之眷顧”。這是一種強效的治療術,可以讓受傷的人快速的恢復。魔法師卻沒有這種異能,只能通過修煉相應的治療術來彌補,但與“神之眷顧”比起來,任何一種治療術都是不能望其項背的。
而與其他種族的魔法師不同的是,摩羅人的魔法師,同時還可以掌握“神之眷顧”這一異能,這差不多意味着,一個摩羅族的魔法師,基本上具備了魔法師與魔法祭祀的雙重能力。
更爲古怪的是,摩羅人的魔法師升階依循的是自然進化,而非刻苦的修煉。中級魔法師,意味着眼前這個摩羅人,已經渡過了第二次狂化,說明了他不但掌握着比普通的魔法師更強的元素力量,而且在摩羅人之中,屬於天賦比較出衆的一員。
“美麗的小姐。”高貴的摩羅族人,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會保持着優雅的風度,所以梅爾洛彬彬有禮的向着美蓮娜撫胸爲禮:“當然您的朋友可以選擇,象一個懦夫一樣的表示拒絕,儘管他傷害了我的追隨者。作爲一個與衆不同的阿巴斯人,我對他的選擇將不會感到意外。”
“我接受!”梅爾洛最後一句話,讓蕭秋肚子裡升起了一股無名之火,同時也讓他見識了這些貴族階層罵人不帶髒字的優雅風度。
“秋哥哥!”美蓮娜拉住了蕭秋的衣袖,着急得幾乎掉下了眼淚。
儘管剛纔看到蕭秋力挫重劍士的驚人本領,但美蓮娜仍然對蕭秋同意和一個魔法師決鬥感到不可思議。要知道和魔法師決鬥,同時也意味着和魔法師所有的追隨者決鬥。看樣子,那四個裝束一致的重劍士,無疑都是這個摩羅人法師的追隨者。
就算蕭秋可以擊敗這四個重劍士,但梅爾洛詭譎莫測的魔法攻擊纔是最致命的。劍士與魔法師對敵的情形不是沒有過,但最起碼,這位劍士除了擁有讓人吃驚的武技之外,還得有出衆的魔抗裝備才行。
可是蕭秋不要說魔防鎧甲,他甚至連一根棍子都沒有。
“美蓮娜妹妹,不要擔心。”蕭秋淡淡一笑,同樣的優雅和自然:“在我的家鄉,魔法師的價值,只體現在舞臺上,他們的地位,相當於曼切斯帝國的優伶。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已會和一個優伶決鬥,因爲這是一件非常有失身份的事。不過既然這位梅爾洛先生這麼熱切的希望得到我的例外開恩,我覺得應該破例滿足他一次。”
四周頓時響起了一陣用力吞嚥口水的聲音。優伶即低級戲子,屬於既賣藝又賣身的那種,地位比最低等的街頭妓女要高上一點點。在整個蘭蒂斯大陸,敢於把地位超然的魔法師比作低級妓女,除了這位古怪的阿巴斯人,只怕是連頭腦不清醒的瘋子,也沒有這個膽量。
決鬥還沒有開始,所有的旁觀者已經搞清楚了一件事:最起碼,這位阿巴斯人罵人不帶髒字的功夫,並沒有輸給他的對手。
“不知死活的狂徒!”梅爾洛氣得面色發白,用力的舉起了手中的法杖。法杖象一根奇形怪狀的古藤,雕刻着古怪魔法符號的杖頭,一顆巨大的,墨綠色的魔晶綠光熠熠,分外奪目。
四個重甲劍士立即動作敏捷的在他身前擺開陣勢。其中三個重甲劍士呈三角形圍住了蕭秋,另一個重甲劍士從背上取出一面巨大的盾牌,另一隻手執劍,護在梅爾洛的身前。
“哦,主神在上!”夏爾在另一邊痛苦的呻吟起來,因爲幾個重劍士身邊的桌椅被他們這一折騰,一眨眼的功夫已經變成了一堆碎木。
四周的人下意識的向身後退卻,蕭秋輕輕的將身後的美蓮娜推開,冷冷的看着梅爾洛。
“阿巴斯,受死吧!”高舉着法杖,梅爾洛恢復了他高貴和傲慢的氣質,不失時機的向四周的鄉巴佬眩耀他引以爲傲的法寶:“森林之吞噬!木系中級法杖,魔法攻擊範圍一百四十碼!阿巴斯,祈禱吧!如果你有六眼金蟾這種中階魔獸的魔抗能力,你或者可以抵抗一息的時間。”
隨着梅爾洛的吟唱,一陣陣若有若無的元素力量在空氣中流淌,一圈淡綠色的氳氤之氣漸漸的從梅爾洛的身邊泛起。
“砰!”一聲巨響,四周流淌着的元素力量驟然間消失無蹤!
梅爾洛的吟唱聲嘎然而止,受到魔法反噬的他一咬牙根,一縷鮮血從他的緊緊抿着的嘴角緩緩溢出。他張大着眼睛看着自已心愛的法杖,那上面,原本鑲着魔晶的地方,現在是一個空空如也的洞。
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無一例外的保持着目瞪口呆的滑稽表情。沒有人知道,蕭秋是用什麼方法來打斷梅爾洛的魔法吟唱的。
“m1911型手槍,美國柯爾特公司製造,9毫米口徑,有效射程50米。”蕭秋把手槍舉在嘴邊,吹了吹並不存在的硝煙,慢悠悠的對梅爾洛說:“您的法杖沒有用防彈衣蒙上,所以很遺憾,它連一息也抵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