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走出房間的陳穆青突然閉上眼,然後睜開,隨即整張臉變得鐵青,一股戾氣爆發出來,在他身後亦步亦趨跟着的阿德被嚇了一跳,“怎,怎麼了?”
“還有兩個小時,無量量劫就會降臨。”陳穆青語氣凝重的說着,直到這會兒,他纔想起來無量量劫這個要人命的東西!
阿德聽到這般噩耗,也是嚇得貓毛倒立,“咋辦?”
“涼拌!”陳穆青沒好氣的迴應了一聲,隨後又看了一眼裝錢的抽屜,走過去,打開,將裡面的一萬多塊錢全取了出來,然後便揹着劍往外走去。
“現在怎麼做?”阿德跟在他身後,用神念問道。
“採買物資,把能花的錢全部花掉。”陳穆青掏出鑰匙,將店門關閉,隨後深深的看了一眼這間屬於自己的小麪館,毅然的轉身,“走!”
穿着玄黃道袍,揹着鋒芒畢露的青鋼劍,陳穆青帶着阿德徑直就來到不遠處的一家聯華超市,好似屁股着火一般衝進超市,也顧不得旁人驚詫的目光,他推着一輛購物車帶着帶着只黑貓就開始了瘋狂的大采買。
洗髮露,沐浴露修道之人氣機護體,不沾凡塵,用不着。
火腿腸,脆皮腸垃圾食品全是澱粉,道爺我如今築基中期,辟穀不食,沒必要。
壓縮餅乾,巧克力,糕點,提拉米蘇恩,這個可以有,閒來無事啃啃零食也是好的。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把吃的用的穿的都買了下來,塞了一購物車,連阿德這隻貓妖用的玩意也買了個齊全,陳穆青才推着購物車來到了收銀臺。
收銀臺小姐一件物品一件物品的在那過條形碼,速度慢騰騰的,直讓陳穆青感覺心頭一陣無名火起。
“這些錢全給你,不用找了,給我拿幾個大包裝袋!”心中火起的陳穆青也顧不得什麼高人形象了,直接從寬大的袖袍裡掏出一萬塊錢就扔到了收銀臺上,把那個收銀小姐唬得一愣一愣的。
“這個不行,先生道長,這要遵守我們超市的規定,就算您有很急的事情,也請您再稍等一會兒。”那個小姐結結巴巴的說着,然後把收銀臺上散落一攤的錢理好,雙手奉上,又遞了回來。
陳穆青有意發作,但看了看周圍其他顧客怪異的目光和指指點點的動作,也只得把心中的怒氣壓下來,沉聲道:“快點。”但卻沒有去接那疊錢。
收銀小姐也是很會做人,見陳穆青如此,也不再去說什麼,只是老老實實的清點了起來。
大概過了三分多鐘有餘,那個收銀小姐才點完了東西。
“道長,一共是兩千一百三十八塊六毛,請拿好收據。”收銀小姐將那些大包小包的東西裝好,遞給陳穆青,還不忘把剩下的錢給還回去。
找回的錢陳穆青沒有接,只是將買的東西接過來,然後他湊到收銀小姐的耳旁:“這些錢就給你了,貧道心情不錯,奉勸你一句,馬上回家,把房門鎖死,不然後果自負。”拋下這一句很有些威脅性質的話,他就拎着東西轉過身,灑脫出了超市大門。卻不知,在不遠處有好事的客人用手機把這一幕拍了下來,還上傳到網上,名爲《史上最牛道士,超市公然調戲收銀美女》“唉,道,道長!別走!”誰知那收銀小姐卻不依,愣是感到自己受了莫大的屈辱,抓着一把錢就追了出來,死死拽着陳穆青左袖不放。
陳穆青眉毛一擰,“鬆手。”
“不放。”誰知那收銀妹子及其倔強,一把將手中的錢塞到陳穆青的手裡,“這是您的錢,我與您毫無瓜葛,不能拿。”
“我擦,貧道今天心情好,就給你了,不行麼?!”陳穆青一直憋悶着的火氣爆發了,徑直揮舞着手裡被捏的慘不忍睹的小錢錢怒斥着眼前這個身高只到自己下巴的妹子,然後一把將可憐的小錢錢塞進了制服胸前的口袋裡胸前的口袋裡胸前的胸“呀,色狼!”
陳穆青落荒而逃,提着兩大包東西左閃右閃就消失在了對方的視野裡,身後還跟着一隻黑的發亮的狸子貓。卻不知,又有一個閒的蛋疼的好事顧客把這一幕用手機錄了下來,還傳到網上,名爲《荒*道士不顧清規戒律,鬧市當中揮舞金錢猥褻妹子》“哼,這個臭道士。”景琳站在原地氣的直跺腳,因爲生氣而變得通紅的小臉顯得極爲可愛,引得路過的色狼統統駐足圍觀。她俏臉一寒,把對方塞進自己口袋裡的錢全取了出來,啪的一聲扔到了地上,然後轉身回到超市,這一幕,又引燃了不少人的八卦之魂,紛紛七嘴八舌的討論起她和陳穆青的關係來。
“早知道打個臨時工會碰上這種事我就不來了。”她氣鼓鼓的站在收銀臺旁邊想着,把手裡的一串瑪瑙佛珠捏的噼啪作響。
生命終將逝去,存在終將腐朽,及盡繁華,不過一掬細沙。人生百年,如若一夢,豈有永恆不滅者,夕陽末世。驚怖可聞,不過光陰一剎。
感謝中央大佬,感謝歷屆人大,還順便感謝一下CCTV。因爲近些年來政策的調整,對於管制刀具的限制越來越寬鬆,所以如今即使你在街上扛着一把馬刀走都不會有人來管你,頂多就是多看你兩眼。
而揹着一把殺傷力槓槓的兇器的陳穆青很明顯就得到了這種政策的照撫,即使左手大包右手小包,身後跟着一隻黑貓,背上也揹着一把三尺青鋒,但換來的,也只是某些好事者的手機攝像頭。
“一小時四十分鐘。”
他一咬牙,加快速度,現在他要做的,便是在這短短的一小時內做好準備,然後遠離鬧市人多的地方,不然天知道待會兒那玩意來了,待在人堆裡會碰上什麼倒黴事,就他現在這築基中期的修爲,臨時耍耍帥還行,真要當救世主,估計第一時間就得領便當。
“對了。”他突然停了下來,猛地一拍腦門,然後再旁人詫異的眼神中繼續順着二環路奔跑,在跑到一個岔路時就順着小路往上面城區跑去,目標直指政府大樓!
現如今這片地頭最強勢的勢力是什麼?
黑幫?
商團?
錯,是政府!
對於一個從小生長在紅旗下,聽着紅歌長大的‘四好青年’來說,政府的力量有多大,那簡直是用小指頭都能想得到的答案。
如今道劫降臨無可避免,但是以何種情況出現,會出現什麼事情或者什麼異變卻無人知曉,但無論是哪一種,讓人間的管理機構知道這件事,絕對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心念至此,他就已經跑到了縣政府大門。
運氣還有些生澀的神念掃過這棟高達數十米,相當雄偉的政府辦公樓,得到的答案讓他滿意的笑了笑。
“嘩啦!”
擋路的厚重防彈玻璃門在他走近時便自動破碎成塊,灑落一地,好像被高爆炸彈炸了一般,掉得乾乾淨淨,鋪了一地的晶瑩透剔。
“什麼人?!”
一羣身穿保安服的政府保衛人員衝了出來,手中捏着警棍,個別抓着一把警用手槍,都緊張的看着陳穆青。
“請通知古縣長一聲,就說貧道有要事相談。”陳穆青雲淡風輕的笑笑,如今的他,就算是用大口徑反器材步槍抵近射擊都不見得能傷得了他一根毛髮,更何況這幾把小手槍和橡膠警棍。
他說的很平淡,不強勢也不示弱,但是平靜中卻帶着一種傲視他人的氣勢,其氣質相當內斂而含蓄,卻讓人不敢輕視。
“你們看着他,我去通知縣長。”其中一個看似領頭人摸樣的傢伙舞了舞手裡的警用手槍,下完命令,然後快速的消失在樓道口。
大概過了三分鐘。
一陣快速卻有序的腳步聲傳來,陳穆青回頭,只能露出苦笑。
一羣荷槍實彈的武警已經將他包圍!
防爆盾,防彈衣,催淚榴彈發射器,高壓電棒,甚至還有十幾把正對着自己的麻醉槍,毫無疑問,如果是一個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鐵定插翅難逃。
陳穆青一拍額頭,他現在纔想起來縣武裝部其實就在政府大樓背後,僅僅隔着一條路,二者距離不到二十米,想要反應過來並且進行救援實在是太簡單了。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從樓道口傳來的穩重腳步聲遏制住了場上的情況。
“聽說你要見我。”
一個理着平頭,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出現在樓道口,他的身後還跟着秘書和幾個官員。
他穿着黑色西裝,打着格子領帶,一雙白襯衣,身材微微發福,五官端正,一雙劍眉,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但又有些平易近人的感覺,再比對比對身後跟着的跟班,毫無疑問,這位就是豐都縣的現任縣長——古清河!
陳穆青眯着眼睛打量了一會兒這個縣長,只見他福祿壽三火旺盛,頭頂盤旋着一股筷子粗細的白色氣旋,這氣旋散發着淡淡白光,護住這個古清河全身,其中隱隱有陽剛之威壓傳出,普通人估計一見面就得被壓得說不出來話。
官氣!
陳穆青想起來了,曾經看過的道經裡有過對於官氣的介紹。
這種官氣,乃是當代王朝順應天地所生,至剛至陽,能蕩掃天下羣邪,據說和儒家的浩然正氣有些關係。
這種官氣乃是一種氣運之物,匯聚於整個政權,凡是爲其效命的官員都會分到一些官氣。這些官氣,與行政官員本人能力掛鉤,你本市越大,治理的人口事物越多,分到的官氣越多,反之亦然。
有了這種官氣,尋常鬼魅不敢近身,再加上官威,陰陽通吃,所以很少有聽到政府官員會碰到靈異事件這等事情。
當然,這種事情也就是對於普通人來說有些不可思議罷了,對上陳穆青這等修道之人兼天庭仙官,這點官氣基本就可以忽視了。
想到如此,陳穆青也不卑不亢的打了個稽首:“福生無量天尊,古縣長,貧道今日之來,自是有要事所說,切莫以爲貧道是那等閒來無事搗蛋之徒。”
古清河一楞,然後一笑:“那你說說你有什麼事跟我說。”說着,還指揮手下給陳穆青搬了張椅子。
“道劫降,末世臨,蠻夷入,蒼生殤。”留下這十二個字,陳穆青轉頭就走,絲毫不做作,那些武警意圖阻攔,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四肢好似被強力膠水固定在原地一般,無論怎樣發力都動彈不得。
古清河還在奇怪,擡起頭卻發現陳穆青已經走了出去,當即喝道:“你給我停下!”
哪知陳穆青絲毫不給他面子,權當沒聽見一樣,徑直出了那被破壞得不成樣子的政府大門。
他急忙忙的追了出去,身後一個秘書挺會看事,想都不想就把手伸過去準備扯住陳穆青的道袍不讓他離開。
誰知就在他的手剛觸及到道袍時,那面料還未抓穩,一股從別處而來的力量便強行將他的手從道袍上推到一旁的空處。使出的力沒有受力點,這個秘書當即就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摔了個狗吃屎,小白臉一般的俊俏臉蛋同堅硬的地板來了次零距離接觸,連眼鏡都摔飛老遠。
陳穆青轉過身,只一個眼神,便制住了這些人接下來的動作。
“古縣長,貧道已經說過了,也說得很直白,我想以你的智商不難理解我話裡的意思,這不是拿你開刷,相信我。”陳穆青惋惜的搖搖頭,繼續說道:“貧道說的已經夠多了,天機不可泄露,古縣長,記得好好活下去。”言罷,陳穆青便拎着放在門口的東西大步朝階梯下走去,阿德緊跟在他身後,還不忘轉身對古縣長一干人做個鬼臉。
階梯下到一半,陳穆青忽然心中生出一股惡趣味。
拔劍,一扔,貫入真元,單足點地,道袍飛仙,一系列動作做的行雲流水。
他站在腳下那三尺青鋒之上,道袍無風而動,長髮飄飄,極爲裝*的看了一眼下面被嚇得臉色煞白的古縣長等人一眼後,催動真元,帶着兩包東西和一隻黑色狸子貓破空而去,其速度之快,幾乎就是一眨眼的時候對方就已經到了天邊,很快就消失在夕陽的餘暉之中。
“劍,劍仙?!”古清河被嚇得臉色煞白,縱然他爲官一生,見過的大風大浪不少,但是像今天這般詭異的,卻是第一次。
突然,他想起了陳穆青說的話,那個什麼道劫降,末世臨當官的最是信封風水卜卦之流,再聯想到剛纔的神異之事,他毫不猶豫的就相信了對方的話。
“給我接景部長的電話!”
他歇斯底里的抓過秘書吼道,口水噴了那個秘書一臉。
大概十多分鐘後,一身正裝的縣武裝部長景澤南出現在了古清河的辦公室裡,兩人說了什麼不得而知,但就在他們出來以後,全城就進入了二級警戒狀態,平常鎖在倉庫裡的槍支也被取了出來派發下去,警車封閉了車道,武警保衛着重要建築,還有預備役民兵也加入進來,拉起了隔離欄,將一些重要地點隔離。
整座縣城,一片寧靜,卻充滿了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