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淒冷的寒風從空曠的廣場上掠過,捲起一陣陣濃重的血腥味,陽光再暖也敵不過杜瓦家騎兵隊長心裡的冰冷。環顧四周,自己帶來的一隊騎兵同伴都已經跌落馬下,不停流出的鮮血洇滿了青石地面。
哥薩克騎兵們沒有再次起攻擊,而是在廣場一側列隊。此時場上局勢已定,杜瓦家騎兵隊長縱使鬥志再盛也無回天之力了。
“放棄吧!你已經證明了你的武勇!”
“放棄吧!再堅持下去只會白白送死,不要再繼續了!”
場外的觀衆裡有些同情騎兵隊長的人高聲勸告着。騎兵隊長側臉看了看那些爲他緊張的民衆,眼角有些溼潤。他兩眼閉了閉,再次睜開時,鬥志重新出現在他的瞳中,他緊了緊身上的皮甲,右手鬆開又重新攥緊手中的戰刀,左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座下一直陪伴的夥伴。他也有屬於自己的驕傲,馬背上的男兒註定要戰死在馬背上。
“認輸!我認輸!”一個帶着哭腔的聲音突兀的響起,那杜瓦男爵一邊抹着淚,一邊向主祭大人請求終止決鬥。心理崩潰的杜瓦男爵再也受不起打擊了,趕緊結束這場使自己顏面盡失的決鬥是他此刻最大的期望。
騎兵隊長不可置信地扭頭望向杜瓦男爵,似乎被杜瓦男爵的決定而震驚,即便是自己永不放棄又怎麼樣?即便是自己奮死力戰又怎麼樣?什麼尊嚴,什麼忠誠,自己和那些騎兵所做的一切都有如小丑一般可笑,所有的犧牲原來都沒有被杜瓦男爵放在眼裡。
滿腔戰意化作了一聲長嘆,就在大家都以爲騎兵隊長已經遵從杜瓦男爵的話認輸的時候,他卻將手中戰刀一翻,架在自己的脖頸間用力一拉。在一陣驚呼聲中,沉重的身子直挺挺地摔下馬背。
杜瓦男爵滿目驚恐地看着自己的騎兵隊長悲憤自盡,猛然意識到自己錯了,真的錯了,錯得離譜。
“啊~!”杜瓦男爵毫無形象地抱頭大哭,此時的他的精神徹底崩潰了,傾盡家財精心培育出來的騎兵一一戰死,戰馬輸給了對手,就連僅存的最忠誠的騎兵隊長都被自己逼死,眼前的一切,都讓杜瓦男爵意識到自己的愚蠢,但一切都晚了,一切都完了。
輕蔑的瞥了一眼抱頭痛哭的杜瓦男爵,豐收女神殿的主祭大人高聲宣佈:“騎兵決鬥挑戰的勝利方爲李奧男爵,依照決鬥內容,李奧男爵獲得杜瓦一方所有戰馬作爲戰利品!”
被騎兵隊長憤然自盡所震驚的民衆這才轟得爆出一陣歡呼聲,接連兩場驚心動魄的決鬥讓大家都讚歎今年的豐收祭果然精彩。
“哼!”冷冷地哼了一聲,魯賓子爵連句場面話都沒講,就黑着臉命人擡着保羅離去,對於平日裡圍在身邊溜鬚拍馬的杜瓦男爵,魯賓子爵更是不屑一顧地揚長而去,似這種廢物留在身邊簡直就是噁心至極。
魯賓子爵走後,勃朗特子爵和杜克男爵對視一眼,一齊走上前去恭賀取得決鬥勝利的李奧,似乎完全沒有在意李奧身邊又是羞澀又是擔心的薇妮小姐。
換在哥薩克騎兵展現出驚人的騎技之前,勃朗特子爵並不看好李奧,一個沒有根基的貴族是很難在圈子裡站穩腳跟的,這需要數代人的沉澱積累才行。但現在李奧身後隱隱有着神聖獅鷲帝國的背影,那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瓦魯帝國的日漸衰落可能平民百姓們無從體會,但位於帝國上層的貴族尤其是大家族可是深有體會,再加上現在又是皇帝年邁,皇儲乍立,後黨把持朝政的關鍵時刻,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恐怕這個龐大的帝國會像被蛀空的樓閣一樣轟然倒塌。這個時候如果有別國強大的勢力庇佑,那情形自然就不同了,神聖獅鷲帝國雖然被大陸各國污衊爲帶着腥臊味的國家,但其強悍的軍事實力是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法忽視的。
很顯然,在場的貴族們也都意識到了這一點。李奧身邊被上來搭訕恭賀的貴族們圍了個裡三圈外三圈,一時不得脫身。
衝這一刻起,李奧成了銀石城裡冉冉升起的,一顆炙手可熱的新星。
……
哐啷一陣瓷器落地的清脆聲音迴盪在空曠的宅邸中,米爾恩家的女僕男侍們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魯賓子爵一回來就黑着臉進了書房,誰也不敢在這種時候去觸黴頭。
“李奧!李奧·柯文納斯!你不是說他已經被證實不是柯文納斯子爵親生的呃嗎?不是已經被柯文納斯家族除名了嗎?怎麼還會有那麼精銳的騎兵追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魯賓子爵衝着一個努力收斂着腹部贅肉、低頭哈腰的人怒吼道。
“執政官大人請息怒,那個李奧身邊的人來歷十分古怪,就連帝國監察部都在悄悄調查他的身份,我們又哪裡能夠知曉呢?”那人擡起頭來苦着臉解釋道,那副肥頭大耳的模樣赫然就是被李奧趕出領地的馬丁。
“我與柯文納斯家的管家聯繫過,就連柯文納斯子爵在世的時候,都不清楚李奧的手下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當時柯文納斯子爵還懷疑是帝國某個大勢力在暗中扶持李奧。”馬丁一邊說一邊悄悄抹着額頭的冷汗。
馬丁的話讓魯賓子爵暴怒的心情略微平靜了一點,仔細斟酌了半天后,魯賓子爵緊皺眉頭揣摸道:“帝國裡不管是哪個家族那派實力恐怕都在帝國監察部的監控之下,想要不知不覺地拿出這樣的實力恐怕不太容易,帝國監察部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摸不到。除非……”
突然靈光一閃而過,魯賓子爵想到一個可能性。
“除非……是有他國勢力插手?”在魯賓子爵的引導下,馬丁也推測出了一個自己都難以相信的結果。
“這不太可能吧!”馬丁遲疑地說着:“據說李奧從小生活在帝都,資質愚鈍至極,在魔法學院學習三年都沒有通過,甚至淪爲帝都笑柄,國外的勢力怎麼可能會選上他呢?”
“哼!別忘了,李奧如果不是柯文納斯子爵的親生兒子,那麼柯文納斯子爵又爲什麼認他爲子?爲什麼撫養他長大?他到底是從哪兒來?到底是誰的孩子?這一切都很可疑!”魯賓子爵拋出了一個又一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