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齊南山的話,大廳裡頓時一片寂靜,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正在埋頭吃東西的易方身上。妖族丁三甲,這個近日如同彗星般崛起的名字雖然對大多數的人而言還是相對陌生的,但是並不意味着有資格列坐在這裡的人會不知道這個名字。事實上自從蠻荒神廟一役之後,丁三甲這三個字已經同妖帝傳承牢牢地綁在了一起,密不可分。能夠從諸如萬劍一情公子等人的手中奪到妖帝傳承的人,已經足夠引起這裡場上足夠多的重視。更何況在剛剛同趙天靈的交鋒中,明眼人一看便知,趙天靈在暗中吃了不少的虧。
不過這並不意味着他們認爲易方可以同無爲劍宗佛門乃至是棲霞宗內門的弟子相提並論。畢竟在他們的眼中,只有這些正統大派中出來的人,那纔是真正的驚採絕豔之輩。
“果真又是個老狐狸。”
易方從滿桌的食物中微微擡起頭瞥了眼坐在主座上的齊南山,又面無表情地繼續大快朵頤,似乎他們談論的不是自己。對於齊南山的主動示好,易方不抗拒卻也不逢迎。能坐上飄渺城三大家族之一的齊家家主的位置的人,自然不會是什麼善男信女,很明顯這齊南山怕是連吃飯拉屎都在算計着怎麼樣才能將利益最大化。雖然今天晚上齊家發出了請柬請各個勢力的年輕一輩來參加晚宴,但不難發現那些個有分量的人都沒有前來參加。包括無爲劍宗棲霞宗內門在內的諸多勢力不過是派出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小角色而已,更別說是行蹤詭秘的佛門了。因此在齊南山眼中,易方毫無疑問是現在在場中最值得拉攏的對象,特別是在易方現在看似孤立無援的情況下。除去易方妖帝傳承的身份不說,就單單是他同池非魚的關係,也足夠分量讓齊南山大獻殷勤。
“哼,南疆蠻荒之地,能有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出現!依我看,那什麼狗屁妖帝怕也是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胡吹杜撰出來的!要是見到我中州的這些道門正統,怕是連個毛都不算!”
突然一個突兀倨傲的聲音在大廳中響了起來。埋頭大吃的易方聞言一怔,緩緩擡起頭來。卻是見到在趙天靈的身邊,一個年級不過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正半仰着頭冷眼盯着自己,露出尖削的下巴。臉色極白,如同在牀上被女修掏空了身子。在見到易方的眼神之後,年輕人身子不由得一顫,不過馬上又看了看身邊的趙天靈,隨即頭仰得更高了,只剩下兩個碩大的鼻孔。
“看什麼看,方纔是無爲劍宗的趙師兄不同你計較,讓了你一招而已。某非你還果真以爲我中州道統無人了嗎!告訴你,南疆來的蠻子就應該老老實實在待在南疆,否則的話我冰河谷的人不介意教教你什麼叫真正的規矩!”
易方半眯起眼睛看了看這個年輕人,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笑意,隨即再次低下頭大快朵頤起來。這齊家不愧是飄渺城的三大家族之一,別的不說,就單單是這伙食已經足夠讓易方着迷的了。至於這些莫名其妙聒噪的小丑,易方自然沒有心思理會他們。
見到易方根本沒有理會自己,年輕人臉上頓時漲得通紅,如同全力的一拳卻打在了棉花上,沒有收到半點的效果。當下卻是猛地站起身上,手中的那柄靈階上品的白骨玉扇猛地合上,在手上重重一敲,道:“南疆蠻子,還不服麼!什麼狗屁的妖帝傳人,連妖帝都不是什麼東西,一個區區的傳人居然也敢同我們在一桌吃飯!”
“真是聒噪啊。”
沒等易方有所動作,坐在易方身邊醉醺醺的老酒鬼池非魚突然從趴着的桌子上直起身子來,睡眼朦朧地看了看對面的年輕人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冰河谷的雜碎們。
年輕人“噌”地一聲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手中的白骨玉扇更是發出一聲淒厲的笑聲,遙遙指着池非魚喝道:“老東西,你說什麼!找死不成!”
“確實是找死,不過閻王爺不肯收我這條爛酒鬼的命。怎麼,難不成你冰河谷還有這本事來把我這條爛命收了去?”
池非魚大了個酒嗝,毫不在意地戲謔道。隨即又掂了掂身前桌子上的酒壺,卻是發現裡面的酒早就被喝光了。於是又嬉皮笑臉地把易方身前的那壺酒摸了過來,然後再把自己的空酒壺推到易方面前。
“靠!這個老不死的爛酒鬼!”
易方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直接從池非魚手裡奪過酒壺鄙視道:“自己的酒喝完了就喝馬尿去,別來打老子的主意。”
“沒義氣的小兔崽子!老子現在是在幫你出氣知道嗎!一點表示都沒有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連一壺酒都捨不得!”
池非魚忿忿不平地衝着易方嚷嚷道。說着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後挑出一塊鏽跡斑斑的徽章道:“看到沒,老子好歹也是煉器師,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去你的煉器師!”
易方從池非魚手裡奪過那枚鏽跡斑斑的徽章,瞥了一眼便隨手甩在桌子上。又指着對面已經幾乎暴走的冰河谷年輕人道:“這小傢伙是你自己惹的麻煩,別推到我頭上來!我要是你就多替清風明月行雲流水四個人多想想了。沒準你就在這裡嗝屁掉了,挺大的個翠芳閣到時候還得讓我來打理!”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打我翠芳閣的主意了!還清風明月行雲流水!說,你跟她們哪個對上眼了?格老子的,在翠芳閣叫姑娘還有不花錢吃白食的道理麼!”
聽到易方的話,池非魚幾乎要從椅子上跳將起來,指着易方的鼻子一頓臭罵。
“住口!你們倆有完沒完!”
見到自己完全被易方和池非魚兩個人無視掉,冰河谷的那個年輕人臉色愈加難看了起來。當下便是對着齊南山微微一抱拳,倨傲道:“齊老先生,我冰河谷雖然不是九州大陸上聲名顯赫的大派,但卻也不容得別人胡言亂語!今日之事,希望齊老先生給我冰河谷一個交代。否則的話我冰河谷便要按自己的方法處理了!”
如同應和他的話,五個穿着冰河谷法衣的中年人仰首從外面走了進來。對年輕人微微躬了躬身子行禮之後,隨即便死死盯着易方和池非魚,神識更是牢牢將兩人鎖定住,隨時準備出手。
“這個開青樓的,看來是要倒黴了,冰河谷的人想來必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外面一直流傳說飄渺城的齊家沒落了,幾乎要從飄渺城三大家族中除名了。現在看來居然是真的,否則的話也不會連這種開青樓的人都要結交了。”
大廳裡的人不禁一陣唏噓聲響了起來,眼角卻是若有若無地瞄了瞄寵辱不驚坐在主座上的齊南山。捨棄一個如同棄子一般的池非魚,換來同冰河谷的交情,在所有人看來都是穩賺不賠的好事。更何況從方纔趙天靈的動作來看,沒準還能抱上無爲劍宗這棵大樹的大腿。
“這個,咳咳咳。”
齊南山輕輕咳嗽了一下,終於是緩緩開口道:“這個事情?冰河谷的這位小友,方纔池先生並無冒犯之意。依老朽看來,這件事情莫不就這樣算了吧。不過還請小友注意了,咳咳咳?這裡好歹也是我齊家的府邸,不經我齊家允許便讓門下的人如此硬闖進來,似乎也不怎麼合適。我齊家雖然沒落,但是看家護院的本事卻還是有的。”
話音剛落,齊南山乾瘦的身子突然猛地迸發出一股凌厲強橫的真元波動,在大廳中激盪了一圈之後,馬上有收斂到齊南山體內。而齊南山也是馬上重新恢復成一個乾瘦的老頭子模樣,萎靡地蜷縮在椅子裡。
“這?”
齊南山的突然發難卻是讓所有人都所料不及。首當其衝的冰河谷衆人更是滿臉的不可思議,指着齊南山不可置信道:“你?你說什麼!”
“我說,如果這裡有人誰敢對池先生不利的話,我齊家雖然式微,卻也要拼死保護,奉陪到底!”
齊南山也是猛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道。
“好,好!好一個拼死保護奉陪到底!我倒是要看看,你齊家就算是全身都是鐵,又能捻出幾枚釘子來!我們走!”
冰河谷的衆人說罷從位置上站起來,惡狠狠道,隨即擡腿往外走去。
“既然這樣,我無爲劍宗也先告辭了。”
趙天靈也是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帶頭向外走去。
見到趙天靈的動作,齊南山的臉皮明顯是爲難地**了一下。不過卻還是沒有挽留的意思,只是含笑站在原地。
“看來這齊南山爲了跟你示好,下了血本了啊。”
饒是易方也是對齊南山的動作微微吃驚,於是扭頭對池非魚打趣道。“我看那齊心也不錯,要不然你收了她做小也行,或者直接上門當女婿也是極好的。”
“唔,這裡的酒確實不錯。”
池非魚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從易方面前把那壺酒偷了過來,痛快的喝了一大口笑道:“有酒大醉三千場,管它雲舒與雲卷!”
“嗯?”
突然池非魚手中的酒壺重重地被放在桌子上,望着府邸外面凝重道:“怎麼回事!”
一股極強的真元波盪在空氣中衝撞起來,遠處的黑夜中一道如同火光一樣的真元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