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小鎮上,一道巨大的黑影從天上一閃而過。鎮子裡的人充滿敬畏羨慕地擡起頭,看着從自己頭頂掠過的黑影。已經黑影上那個穿着黑袍的年輕修士。
對於世俗中人而言,能夠飛天遁地的修士,毫無疑問是如同天神一般的存在。易方站在白鳳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從自己腳下飛快掠過人羣,心裡難免有些感慨。兩年以前,自己也不過就是一個同他們一樣,爲突破武胎肉身境界從而一舉踏入練氣境界一步登天的小子。但是現在,自己不但已經是一個聚氣中階的修士,更是身負妖帝傳承,舉手投足之間便能滅殺無數練氣境界修士。
“在想什麼?”
玄老的身影從易方手中的龜甲中漂浮了出來,看了看一臉沉思的易方開口問道。在他的印象中,易方自從逃出百鍊城之後便再也沒有過如此悠閒的時間。往往是一有空閒便全身心投入到修煉中去。否則的話,就算是易方天資再過人,怕也是沒有辦法在區區兩年的時間裡達到這個境界。
“兩年前我從百鍊城逃走的時候,心裡就在想,等到突破到凝神境界,便一定要替我們易家報仇,將父親解救出來。但是現在,我面對凝神境界的高手已經有了一戰之力,但是我到現在卻還是不知道父親被關誰抓走!你說我練就這一身的修爲,又有何用!”
易方直直地站在白鳳背上,任由狂風颳在自己臉上,突然仰頭咆哮道。身下的白鳳似乎也是心有所感,仰頭長嘯一聲,引得地面上城鎮中的人驚恐萬分。
“你到現在還沒有查出是誰掠走了你父親,這並不能怪你,而且這也不關你修爲的事情。”
玄老緩緩走到易方邊上,同易方並肩站着,低沉道:“這兩年來我知道你的努力,想來你父親同樣也知道你的努力!所以這兩年你做得極好,甚至沒有人可以做得比你更好!至於你父親現在身在哪裡,現在我們並不是一點頭緒都沒有。至少我們知道棲霞宗和儒門肯定脫不了干係。你現在要走的,就是儘快讓自己的實力提升,成長到棲霞宗和儒門都無法無視你的時候,那也就是你報仇的時候!”
“弟子明白!只是心裡有些不甘!”
易方苦笑了一下,“那日看到萬劍一,我便想將他挫骨揚灰,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我卻不能這樣做,反而要對他笑,叫他萬兄!甚至連對付一個蕭寒水,我還要偷偷摸摸才行!”
“所以你纔要去參加煉器師大會,然後在煉器師大會中一舉成名天下知。歷屆煉器師大會上的天才人物,都是各大勢力追逐的對象。等你得到妖帝的傳承之後,再加上你煉器師的身份,想來就算是在棲霞宗,怕也是沒有人敢對你怎麼樣!”
玄老看着前方有些寂寥道,眼神中閃過一絲黯然。
“說起來,你並沒有跟我說過煉器師大會的事情。”
易方緩緩轉過頭來:“這煉器師大會究竟是什麼來頭,居然連堂堂的妖帝也對它念念不忘。”
“煉器師大會是我們九州修真界一個被稱爲器神殿的組織發起的。原先不過是我們九州修真界上的煉器師相互切磋技藝的交流會而已。但是隨着煉器師在九州修真界裡的地位越來越高,煉器師大會自然也就被各方勢力愈加重視了起來。據我所知,九州修真界中稍有名望的煉器師,大多都在煉器師大會上嶄露頭角,方纔引起了各方的注意一步登天。傳聞中當年的妖帝化成爲煉器師歐冶子,便也是參加了當年的煉器師大會。不過似乎結果並不怎麼樣,所以纔會讓堂堂的器神也一直對煉器師大會如此耿耿於懷。”
“居然連堂堂的歐冶子也在煉器師大會上敗了?”
聽了玄老的話易方頓時啞然失聲。妖帝當年出山的時候並已經修爲逆天的人物了,再加上陰陽火的輔助,居然也會在煉器師大會上敗北。也難怪會讓妖帝如此介懷。
“煉器師大會每三年在飄渺城舉辦一次。到時候不僅僅是九州修真界裡的煉器師,其他勢力也會在飄渺城匯聚一堂。所以如果想要打探消息的話,煉器師大會卻也是一個極爲不錯地方。除此之外,還能夠結識一下其他勢力的傑出弟子,也不失爲好事。畢竟中州太小了,一個棲霞宗外門,居然也敢稱自己爲修真大派。如果到了煉器師大會,這只不過是一個二流勢力罷了!”
“這麼誇張!”
易方忍不住咂舌道。擁有一名通徹境界高手的棲霞宗外門對他而已已經極爲強悍的存在了,但是在九州修真界也不過是二流實力而已。那九州修真界真正的勢力,豈不是要更加逆天?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見到易方的眼睛似乎又重新燃起了鬥志,玄老滿意地點了點頭:“距離煉器師大會還有三個月的時間。還是下去走走爲好,畢竟這白鳳?實在是太過招搖了。”
飄渺城在九州修真界中州的中心,素有“天下盡飄渺”的美譽。從易方所在南疆邊緣去飄渺城並不算太遠。就算是步行,一個月的時間卻也是足夠了。易方收起白鳳之後便是聽從玄老的意思,一路步行北上。之前玄老曾經對此對易方說過,讓易方獨自外出試煉。因爲易方一身修爲來得太快,終究還是要腳踏實地一些方纔能將修爲穩固住。只是自從易方進入棲霞宗以後,一直以來都沒有時間。不過這次一個月的步行北上,倒也有幾分試煉的味道。
“我說小哥,看你的模樣,也有點身手的吧?”
一個臉上長滿絡腮鬍子的中年壯漢肩上扛着一柄精光四射的斧頭,扭頭對易方搭話道:“不瞞你說,哥哥我就是道上人稱‘血手人屠’的寧缺。從南疆到中州這條道上,我已經走了不下千回了!道上的人只要一報上我‘血手人屠’的名號,我保證你在這條路上安安穩穩,沒有人敢打你的主意!”
“這個?看出來了。”
易方仔細地看了看寧缺背上揹着的那柄巨斧和右手上一塊巨大的血紅色胎記,認真點頭道:“這個名號,確實很響亮!”
“那是!”
寧缺見到終於有人對自己的外號表示認可,於是情緒頓時高漲起來。眼睛上眉毛也是一抖一抖的很是厲害:“我跟你說。你別看現在王老闆僱的鏢隊是長豐鏢局的,但是如果道上有了變故,那還是得看我血手人屠出手擺平!要不然王老闆爲何會在僱了他們之後還會特意請我出山?”
寧缺左右看了看,靠近易方的耳邊道:“我告訴你,這一路上不太平!長豐鏢局的人雖然人手多,但是身手卻還是不夠的!你看看王老闆,帶着家眷從南疆北上,沒有一兩個像我這樣的高手坐鎮,他哪裡會放心!”
“這個,也看出來了。”
易方摸了摸身後的偷天尺,陳懇地點了點頭道。他是在南疆森林邊緣的青山鎮碰上這個叫寧缺的中年傢伙的。易方原本只是打算在驛站裡買點食物地圖什麼的,缺不料進去的時候看到前面那個身材臃腫的王老闆在招募保鏢,報酬很不錯。易方對這些原本就沒有多少興趣,只是剛剛要離開的時候卻是被這個寧缺拖住,不由分說便一起報了名。事後易方纔知道,修爲在武胎四變以下的,報名須得兩個人一起,怕的就是那些捨得一身剮的玩命漢混進來。
不過既然是順路,易方也就隨他去,於是既來之則安之混在車隊中。或許對易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寧缺時不時地便來同易方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而且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在誇誇其談。所以雖然易方極少同其他人接觸,卻也對車隊的情況瞭解了個七七八八。一直以來王老闆在南疆做的是藥材生意,不過這些年想來已經是賺得差不多了,所以就舉家回遷中州。除了多年的積蓄外,車隊裡還有王老闆的家眷。聽說是一個年方十八的女子,易方沒見過面,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只覺得看起來極爲嬌弱,哪裡有半點王老闆大腹便便的樣子。
“說起來,那個王小姐果真是個絕色。”
寧缺是個話嘮,指了指前面的馬車,又開口對易方道:“那天我在馬車邊上,剛好看到王小姐掀開簾子透氣,真真是個絕色!王小姐還對我笑了一下,我第一眼就差點愣在那裡了,骨頭幾乎都酥掉!你想想,你大哥我從小到大御女無數,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但是就是這個王小姐真個就是天上下來的人兒一般!”
“嗯嗯,是御女無數。”
易方看起來極爲認真地點點頭道。肩膀上的白鳳似乎有些不耐煩了起來,對着寧缺嘰嘰喳喳叫了幾聲,撲騰撲騰飛開。
“不過我說,兄弟你不會是個雛吧?”
寧缺突然拔高聲音扭頭看着易方大聲道:“一眼就是!看來還是不禁人事的雛兒!不怕,等下個營地休息的時候,大哥我帶你去好好快活一下!不瞞兄弟你說,大哥我號稱是‘血手人屠’,這條道上的兄弟兄弟沒有一個不認識哥哥我肩上的這把斧子的!沒有一個兄弟媳婦不認識哥哥我**的這杆金槍的!”
“是銀樣蠟牆槍頭吧!”
邊上的衆人們調侃着大笑了起來。
“滾犢子的!”
寧缺笑罵一句,又是開口道:“不過可惜啊,那個王小姐不知道是害了什麼病,身子虛弱的很。我方纔在她馬車邊上的時候就聽到她一直咳嗽,連肺都要咳出來了!”
易方擡起頭,眼睛卻是看到瞥見前面的馬車裡一個清秀的臉龐從窗子裡伸出來使勁地咳嗽,蒼白的臉一下子變得潮紅起來。
似乎是感應到易方的眼神,王小姐也是扭過頭來對易方費力地笑了笑,又坐回馬車裡。
易方苦笑着搖了搖頭,伸手取出一個白色的藥丸遞給寧缺道:“我有一次僥倖救了一個藥店大掌櫃,他給我三枚這樣的藥丸,說是能生死人肉白骨。我有一次從懸崖上摔下來的時候吃過一顆,三天傷勢就全好了。想來這藥對王小姐也是有用的,你給她送去罷。就說是你的,別說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