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神壇
410.神壇
“教皇陛下,您真的決定了嗎?”赫爾迪索說話的聲音乾澀難聽,已經失去了以往的圓滑,甚至他都能夠聽到自己咽吐沫的聲音,但他對此卻毫不在意,雙目緊緊盯着面看跪坐在那裡,雙手互握擺出祈禱姿勢的人。
這個人怔是教廷的教皇坎通納。
坎通納聞言皺了皺眉,目光由光明神雕像上轉移了到了身旁的赫爾迪索的身上,用緩慢的口氣道:“赫爾迪索,到了現在你居然還有疑問,你以往的堅定到哪去了?不要試圖對我隱瞞,雖然你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一個只顧自己的利益而斤斤計較的小人的姿態,但我知道那只是僞裝,這只是你管理其它主教的手段。
我心裡很清楚你對教廷的忠誠,對光明神的虔誠,以及下定決心後就一往無前的堅定性格,所以你不用試探什麼,我既然已經決定了,就不會在更改,而且現在的情形你還不清楚嗎?即便直到現在我依然有信心打贏這場戰鬥,但這並意味着教廷承受得起戰爭所帶來的後果,因爲即便這次咱們能夠獲勝,也將損失慘重,甚至很可能會動搖根基,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陛下,說的自然有理,我也能理解,可是……”儘管赫爾迪索能夠理解,但心中還是有顧慮。
自從得知教廷派往埃蘭的軍隊全軍覆沒,並且算上神水湖一共損失十二位聖階強者的消息之後,教廷內部簡直可以用混亂來形容。多少年了,赫爾迪索自己也記不清有多少年教廷沒有蒙受這麼大的損失了。十二位聖階強者啊,哪怕當初與黑暗神殿的那場大戰,也沒有這麼慘烈過,雖然當時死的人並不比現在少,甚至比這次損失的聖階強者還要多得多,但當時黑暗神殿的損失卻絕對比教廷大。什麼時候黑暗神殿這麼硬氣,敢如此挑釁教廷的權威了?
而且,作爲在教廷中位高權重的赫爾迪索,自然能夠得知更詳細的情報,雖然黑暗神殿宣佈對這件事負責,並且就連教廷大部分人員也將這件事算在了黑暗神殿的頭上。但他卻知道,這筆賬頂多只有前往埃蘭那批人可以算在黑暗神殿的頭上,真正殺掉九位聖階強者的另有其人,而這個人也與埃蘭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因爲他就是埃蘭的領主。
若僅是黑暗神殿的話,赫爾迪索並不感到擔心,作爲這麼多年的老對手,雖然黑暗神殿已經由明轉暗,潛伏起來不與教廷正面對抗,但雙方各有什麼底牌還是大致能夠猜測出來的,無論怎麼看,教廷都處於上風,他根本不擔心黑暗神殿,真正讓他感到擔憂甚至恐懼的是,艾歐里亞對王宸極和小和尚的描述,從他的描述來看,即便是克魯斯和教皇陛下兩位聯手恐怕也不是對方的敵手。
也正是基於這個判斷,當教皇決定溝通光明神,以獲得神啓的時候,他纔沒有投出那反對的一票,可事到臨頭他卻猶豫了。因爲與光明神溝通獲得神啓可不是鬧着玩的,首先與光明神溝通所耗費的可不是什麼魔核之類的能量,而是聖階強者的生命力,雖然這種消耗不一定會將聖階強者的生命力全部耗盡,但短時間內卻是不可能恢復的。最關鍵的是,這種神啓儀式極爲危險,一個弄不好,將很可能因爲生命力耗盡而送命,教廷的聖階強者雖多,但也損失不起啊。
當然僅僅是這樣到還不至於讓赫爾迪索擔心,可是這種消耗換來的結果卻不一定是成功的,十次能夠成功一次已經算是幸運了。別看教廷的聖階強者是各個勢力中最多的,但也經不起這樣的消耗。一旦所有聖階強者的生命力耗盡,卻無法成功的話,那麼不用黑暗神殿攻打這裡,教廷就會不戰而潰了。
其次,即便真的成功了,光明神是什麼態度也值得商榷,畢竟上一次與神溝通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最起碼最近這一千年來,教廷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神啓。雖然教廷算是光明神的子民,但光明神可不只是這一個位面的神,誰也不知道他所掌管的位面有多少,到時候是否重視這裡,猶未可知啊。
若是光明神名不看重這個位面的得失,而教廷的聖階強者也損耗嚴重的話,那麼結果將是一個必死之局。在赫爾迪索看來,遠不如憑藉着現有的力量與黑暗神殿和王宸極拼一拼的好,因爲這樣最起碼教廷還有優勢。
“不用再說了”坎通納並沒有因爲赫爾迪索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撓而生氣,因爲他自己也明白,自己完全是在賭博,可是他也沒有辦法。明面上看教廷還有機會,但教皇卻知道,自己這方的勝算並不大,因爲前段時間他已經收到了獸族有異動的消息,在這個時候獸族突然將軍隊聚集起來,雖然還沒有進攻人類的跡象,但它們的目的顯然並不單純,再加上黑暗神殿的咄咄逼人,這就更值得玩味了。
若是隻有王宸極和黑暗神殿的話,教皇還有五成把握堅持到最後,雖然即便勝利了也是慘勝,但他相信只要教廷能夠勝利,即便其它國家有異心,也會因爲弄不清虛實而遲疑不決,這就會給教廷生養生息的機會。何況在他看來,一但教廷獲勝,一定會有牆頭草重新投靠教廷,教廷長時間以來的統治,還是有積威的,到時候自己即便命令他們當炮灰來阻擋其它的國家,他們也不敢有異議。
但一旦獸族加入到這場戰鬥當中來,教廷的勝算將會大大的降低,雖然坎通納可以動員其他各國來阻攔獸族,畢竟種族之間的矛盾往往大於內部的矛盾。可教皇的把握並不大,他不清楚黑暗神殿與獸族之間是否達成了協議,是什麼協議?而且獸族的軍隊雖然比不上教皇的軍隊,但比各國的直系軍隊並不差,而最關鍵的是,他們的數量太過龐大了,幾乎每個獸族都是戰士,一旦四大國中有一國默許獸族進入他們的領土,那麼教廷將會受到直接的打擊。
別看教廷深處大陸的中心,被雪之國等四大國家環保其中,好像很安全似的。但其實不然,這樣的的佈局使得教廷的戰略縱深很少,一旦其中一國被攻破或者反叛的話,獸族只要通過這個國家後,其它國家根本來不及救援,光是調動兵力就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完成的。
至於其它國家中會有叛變的可能嗎?也許有,也許沒有,但坎通納不敢賭。也正因爲這樣,求助光明神成爲了他必須要做的事。
“神壇都已經搭建好了,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你還是快點去準備吧,我祈禱完了就過去。”教皇已經不願意再與赫爾迪索說廢話了,說完之後,便重新面向光明神,開始低聲的祈禱起來。
所謂神壇就是與光明神溝通的媒介,這段時間教廷一直保持沉默,除了靜觀其變之外,也是爲了搭建神壇。
赫爾迪索望着坎通納的背影,遲疑了一下之後,終於咬了咬牙,朝着教皇的背影深深行禮之後,轉身退出了大殿,當他走出大門後,臉上的表情一改之前那副笑呵呵的嘴臉,變得無比的堅定。
…………
…………
當教皇走出大殿的時候,他已經穿戴整齊,頭上戴着三重冠冕,手中的權杖閃爍着比日光更耀眼也更和煦的光輝。一共三十位聖階強者分列大殿兩旁,見到教皇之後紛紛行禮,神態中雖然沒有普通牧師和教衆的狂熱,但卻非常的恭敬,不只是對坎通納本人的恭敬,還有對教皇這個權位的恭敬。
坎通納目不斜視,彷彿沒有看到他們一般,筆直的向前走去,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石臺,有一人來高,寬度足有兩個籃球場那麼大,整個石臺用黃金打造,各種精美的符文雕刻其上,每一個符文間,都有光系元素按照一定的序列流動着。而之所以這座神壇使用黃金打造,並不是因爲教廷的奢侈,而是因爲黃金是搭建神壇的唯一材料,至於原因?那只有光明神知道是爲什麼了。
坎通納很快便帶着這三十位聖階強者來到了神壇前,身子輕輕一晃,便出現在了神壇之上,而其他的聖階強者則沒有跟上去,他們自覺地散落開來,將整座神壇圍了起來。神壇之上空蕩蕩的,既沒有光明神的神像,也沒有各種所謂的神器。只有在神壇的地板上,依然密佈着各種符文,只不過這些符文比邊緣的符文要顯得更有規律。
這些符文並不是簡單的存在,也就是通過它們才能組成一個大型的魔法陣,只不過與曼爾託雷所掌握的魔法陣不同,他的魔法陣需要魔核來驅動,而神壇的魔法陣只有聖階強者才能將它啓動,所付出的不僅是體力,生命力,更關鍵的則是規則的力量。
坎通納站在神壇的最中間,他的腳下有一圈完全由符文組成的六芒星陣,這時,他才轉頭對對其他人道:“神啓將由我開始,若是我堅持不住,那麼你們將以順時針的順序依次進入神壇,直到結束爲止。”
“遵命”其餘的聖階強者其聲音諾,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坎通納那句“直到結束爲止”不止包含着神啓成功的意思,也有將他們的生命耗盡的含義在裡面。只不過每個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罷了。
“等等”
就在教皇高舉權杖,準備啓動神壇的時候,一聲高呼由遠及近傳來。
衆人紛紛向遠處望去,遠遠地便看到三道身影,緊接着就見最前方的那道人影金光一閃,下一刻教皇的身邊則多出了一位老者。
“克魯斯大人,您怎麼來了”即便是教皇在面對克魯斯的時候,也要加上“大人”兩個字,可見他在教廷的地位是如何了。而教皇看似詢問,但看上去好像並不太感到意外似的。
克魯斯恭敬地行禮之後,才道:“陛下,我希望由我先來,若是有可能的話,我希望您是最後一個。”
這時,跟隨克魯斯而來的兩位聖階強者也趕了過來,不過他們並沒有上來,而是落在了神壇周圍,加入到了其他人的排序隊伍當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坎通納,坎通納遲疑道:“克魯斯大人,咱們這些人當中,由我直接溝通光明神完成神啓的把握是最大的,所以,我不希望別人先我而行。”
坎通納雖然沒有明說,但話裡的意思已經將拒絕表達出來了。而克魯斯也明白他爲什麼這麼做,由於進行神啓儀式將會消耗聖階強者的生機,所以國王希望一次成功,而他的把握又是最大的,所以坎通納的安排並沒有錯。
可克魯斯卻搖了搖頭:“陛下,現在的情況下,數量已經不能夠期待關鍵作用了,只有最巔峰的實力纔將決定戰爭的走向。整個教廷當中,我與您的實力最爲接近,還是有我先來吧,若是我能完成神啓,那麼教廷的實力將會最大限度的保全下來。”
教皇猶豫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克魯斯一眼,終於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克魯斯大人了。”
見教皇答應下來,周圍的聖階強者對克魯斯肅然起敬,雖然他們有義務爲教廷獻身,但不是誰都願意拿生命去捍衛教廷的存亡的。可迫於教皇的威壓,他們不得不來。可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會主動去要求參加儀式,輪到自己那算自己倒黴,可輪不到自己,自己主動要求,那就是白癡了。
可克魯斯的行爲不僅讓他們感到羞愧,也讓他們對這爲聖者大人感到欽佩,克魯斯顯然不是因爲嫌自己的命長才主動要求的。只有光明神虔誠的信徒,纔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原本他們對克魯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還頗有微詞,認爲他只是活得夠久才達到這樣的地位的,但從此之後卻再也不會有這種想法了。
而就在教皇轉身準備下去的時候,克魯斯又輕聲叫住了他:“陛下,我還有一事相求。”
‘嗯?’
所有的聖階強者聽到他的話後,心裡又是一動,難道克魯斯是因爲所求之事,才主動要求第一個開啓神壇的?可這付出的有點大了吧?
坎通納回頭看着克魯斯,克魯斯神色坦然並沒有任何異色。
“你說吧,能做到的我儘量去做。”教皇承諾道。
克魯斯淺笑道:“陛下,您是知道的,我剛收了一個徒弟。若是我這次出了事,不能再教導她了,還希望您能照顧她,讓她將我的學識傳承下去。”
“若是你真的出了事,我願意收她爲徒。”
雖然克魯斯沒有明言他的徒弟是誰,但教皇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佟雨萌。事實上這次的變故可以說完全是由佟雨萌引起的,若不是因爲佟雨萌,教廷也不會與王宸極結怨,也不至於損失了這麼多聖階強者了。
不過,坎通納知道這怪不上克魯斯和佟雨萌,所以才說出了收佟雨萌爲徒這番話,當然克魯斯並不一定會死,畢竟他活得夠久,對規則掌握的也深,出事的可能微乎其微,除非他自願去送命。
而這時,周圍的聖階強者們才知道自己錯怪了克魯斯,克魯斯並不是要拿條件要挾教皇,反倒是在立遺囑。可對此,他們卻不以爲然,因爲他們也認爲克魯斯出事的可能微乎其微,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原本教皇的承諾更想一句戲言,可一旦他承諾了就一定會遵守,尤其是當着這麼多位聖階強者的面前,但克魯斯卻意外的拒絕了坎通納:“陛下,我的話可能沒有說清楚,我希望您能夠照顧她,而將我的衣鉢傳承下去。”
聽到克魯斯又一次的重複,坎通納才意識到自己確實說錯了話,既然克魯斯希望佟雨萌能夠傳承他的衣鉢,怎麼會願意再讓佟雨萌拜教皇爲師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儘管以教皇的城府,老臉依然忍不住紅了一下。不過,他始終不認爲克魯斯會有危險,所以並沒有生氣,只是淡然地笑道:“確實是我誤會了,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她的。”
說完,教皇化作一團金光,閃爍了一下,便出現了神壇之外。
克魯斯環視了衆人一眼,然後深深吸了口氣,緩緩的閉上了雙目。沒有任何吟唱的聲音,但衆人都能夠感覺到周圍的光系元素突然暴躁了起來,而克魯斯作爲元素涌動的中心,身體也開始泛起了金色的光芒。
一道道無形的波紋夾雜着各種壓力,以克魯斯爲原點向四周擴散開來,直到神壇的邊緣處再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攔截住,而重重的壓力,順着這個無形的力量開始向下流轉,在神壇的邊緣,一道符文終於被點亮,開始散發着淡淡的白光。
克魯斯這時才微微張口,一道咒語輕輕的從他的嘴中流出,而隨着克魯斯的咒語,整個神壇也開始出現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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