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開始
177.開始
時間過得飛快,第二天一早,錢寧就帶着衆傭兵來到了校場的門口,早有士兵發現了他們,一面派人通報王宸極,一面將他們請了進來。
校場的佔地面積很廣,就算是這些傭兵進來之後,也不顯得擁擠,有足夠大的場地排兵佈陣,不多時,王宸極便帶着手下的士兵來到了校場的另一邊,兩撥人涇渭分明的站在校場當中。
傭兵這方顯得有些嘈雜,從已進入校場之後,他們便開始不安分起來,要麼對着校場四周指指點點,要麼言語中充滿了挑釁,索性他們還知道王宸極的身份,沒有說出什麼侮辱性的語言。可儘管這樣,依然急得錢寧一腦門子汗,期間不停地喝止着這些多嘴的傭兵。
相反,王宸極這邊的士兵都很安靜,自從進入校場後他們便自動排列成了方陣,之後便一直安靜的站在那裡,雖然沒有過多的語言表示,但一股肅殺的氣息卻逐漸在他們身上凝聚成形,彷彿一把利劍一般,直指對面的傭兵。
被這肅殺的氣息一衝,傭兵們不禁神情一凝,逐漸停止了騷亂,滿懷戒備的望着前方。錢寧在王宸極的士兵出現之後,便一直打量着這些士兵,很快他就驚喜的發現,對面的這些士兵雖然衣甲鮮明陣容整齊,但神情中卻有一股怎麼也掩飾不掉的疲憊。
雖然錢寧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這不能不讓他暗暗高興,只要對方不是最佳狀態,自己這邊的勝算就高出一成,再加上自己這邊的人數比對方多一倍,他已經可以預計接下來的勝利了。
“見過領主大人,您看咱們什麼時候開始?”錢寧來到王宸極的面前,行禮之後看了一眼天色道。
“現在就開始吧。”王宸極看了一眼對面的傭兵。
“好。”錢寧點了點頭,回到了傭兵的隊伍當中
這時班突然出現在王宸極的身後,低聲道:“少爺,他們的人數已經點算清楚了,包括錢寧在內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人。”
王宸極點了點頭,倒不是他枉做小人,王宸極雖然不願意在這件事情上佔便宜,但吃虧的事是絕對不會做的,既然對方人數正好,那就可以真正開始了。
這時一陣急促的鼓聲響起,傭兵們就知道戰鬥要開始了,立刻根據之前錢寧的要求,找好了各自的隊伍,排列出了一個不倫不類的陣型,這一千個傭兵被分爲了許多小隊,人數多的小隊有四五十人,人數少的只有十人左右,而且他們的站位也很奇怪,東邊一堆,西邊一簇,完全沒有章法可言。
這就是錢寧能夠想到的最好陣型,說是陣型其實不過是按照每個人相熟程度劃分的小隊而已,錢寧這也是無奈之舉,就算他想要這些傭兵組成正規的戰鬥陣列,可一到真刀真槍幹起來的時候,他們還是會變得單打獨鬥起來,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們按照自己的習慣去戰鬥的好,這樣一來,最起碼不會減少這些傭兵的戰鬥力。
當然,這也和錢寧缺乏指揮大部隊戰鬥的經驗有關,別看他現在是傭兵分會的會長,但他最都也就指揮過一百人左右的戰鬥,所以他選擇這種各自爲戰的隊形之後,便放棄了指揮,全憑各個隊伍自己的發揮了,不過幸運的是,每個小隊都有一個相對經驗豐富的傭兵指揮,這個指揮者是每個小隊自己選舉出來的,由於每個小隊的人都相互熟悉,所以選出來的指揮者也是他們當中公認實力最強的。
反觀王宸極這邊,鼓聲響起的那一刻,原本的方陣就頓時一變,騎兵從方陣的後方已到了最外圈,而士兵則收縮在騎兵之後,從錢寧的角度看過去,只會覺得這個變陣毫無章法可言,似乎還不如他採取的小隊作戰方式好。
但若是有人能夠從空中俯瞰的話,就會發現王宸極這五百人的變陣並不是雜亂無章的,他排成的是一個圓形的圖案,若是精通華夏文化的人看到,第一眼就能認出這是一個八卦的圖案,之所以在錢寧他們眼中看起來很亂,完全是因爲平視的關係。
王宸極的五百人布成八卦陣之後,並沒有立刻攻擊,而是緩緩旋轉起來,最開始是外圍的騎士,他們有序的圍繞着內圈奔跑着,之後就是內圈的士兵,他們一手舉盾,一手拿着長劍或長矛,按照一定的順序緩緩地移動着,八卦陣正是啓動。
但是,錢寧他們並不知道這一切,最前排的幾個小隊開始了試探性的攻擊,他們很謹慎,並沒有靠近八卦陣,而是紛紛聚齊了手中的弓箭,向着八卦陣的方向亂箭齊發。
八卦陣面對攻擊猛然一頓,然後突然加速運轉起來,只見剛纔還在外圍奔跑的騎兵,一轉身就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當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舉着盾牌的士兵,所有的亂箭都被他們用盾牌接了下來。
雖然傭兵們對這些人的反應速度有些驚訝,但並沒有在意,再次舉起弓箭,準備第二輪的齊射。就在這時,他們忽然覺得天空中一黯,當他們擡頭觀看的時候,駭然發現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片箭雨。
原來是八卦陣中的士兵在襠下傭兵第一輪攻擊之後,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也聚齊了揹着的長弓,對着射程範圍內的傭兵進行了一次齊射,不過,與傭兵相比,王宸極的這些士兵射出來的箭雨要整齊的多。
望着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箭雨,傭兵們一陣驚慌,想要閃躲卻又擔心躲不開如此密集的攻擊,只得轉身後退。就在他們轉身的那一刻,耳畔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繃簧聲響,之後一陣密集的呼嘯聲從他們背後傳來。
拋在最前面的傭兵百忙中回頭觀看,頓時嚇得魂不附體,腳下的速度也加快了幾分,原來在他回頭的時候,就見先前那些使用長弓的士兵轉到了八卦陣的內圈,現在出現在外圍的卻是一列列使用硬弩的士兵,剛纔那一陣急促的響聲,正是硬弩機括的射擊發出來的聲音。
天空中的箭雨呈拋物線向着傭兵進行深度打擊,之後的弩箭則是平行射擊,傭兵們一時間就覺得自己被籠罩在天羅地網當中,只有跑在最前端的人還有生還的希望,後面的人能夠活命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說時遲,那時快。箭雨與弩箭幾乎同時到達傭兵的後方,傭兵一排排的倒下,躲得過箭雨的躲不過弩箭,躲得過弩箭的不一定閃得開箭雨,一道道哀嚎聲響起,一道又一道人影跌倒後就再也沒有站起來。
讓傭兵感到慶幸的是,八卦陣裡的士兵只是進行了這一次攻擊之後,便停止了繼續放箭,又恢復到了之前的狀態。而且,由於之前的傭兵站位比較分散,八卦陣中的攻擊也只是朝着先前攻擊他們的方向射擊,所以傷亡的數字還可以接受。
等到攻擊停息之後再看,先前那片區域已經躺了一地的傭兵,除了跑在最前面的幾個人外,基本上都沒有躲開,擁有鬥氣只是輕傷,運氣好點的重傷,運氣差的那些已經沒有呼吸了。
錢寧倒吸了一口涼氣,都說正規軍打仗厲害,總是聽說沒見過,今天見識了一次就把錢寧嚇到了,他原本以爲王宸極只是說說,並不會真下死手,可現在的的確確有人死在了錢寧的面前。
錢寧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王宸極這邊,還沒等他走到王宸極身邊,就被班攔了下來:“止步,否則格殺”
這時錢寧才反應過來自己魯莽了,現在兩邊正在開戰,自己貿然跑到這邊,難免會讓人懷疑自己有別的意圖,錢寧連忙退後幾步:“我有急事要見領主大人,請你讓我過去。”他說話的時候故意說得很大聲,企圖引起站在不遠處的王宸極注意。
結果,王宸極站的很穩,一點也沒有要轉身看他一眼的意思,而班則對錢寧笑了起來:“有什麼事情等打完了再說,現在不是時候,快些回去吧。”
錢寧卻不肯離開,神情有些激動地道:“不成,我必須要見領主大人。”
班把臉一沉,冷冷的道:“我剛纔已經說了,你要見領主大人可以,但必須要在打完之後,別忘了,你也是一千名傭兵中的一員,我不介意現在就把你打趴下。”
錢寧的臉漲得通紅,連拿到疤痕都變了顏色,他手按住劍柄,掙扎於是否要拔劍相向。班則冷笑的看着他,暗中將短劍握在手裡,若是錢寧敢在這裡拔劍,他不介意幫着八卦陣中的士兵解決一個敵人。
正在劍拔弩張之際,王宸極的聲音傳了過來:“班,讓他過來吧。”
“是,少爺。”班微微側了側身子。
錢寧的臉色頓時一鬆,輕輕繞開班來到王宸極面前:“領主大人,我有一個疑問想要問您。”
“有什麼就快說。”王宸極根本沒看他,而是望着校場中的變化。
“領主大人,我的人出現了死亡,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您最好命令您的屬下,讓他們攻擊的時候避開要害。”錢寧激動地說道。
“你說什麼?”王宸極失笑的轉過了頭,露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我想你是不是誤會了,我記得我之前就說過,這是一場真刀真槍的戰鬥,而且當時這些傭兵還說什麼刀劍無眼之類的話,現在怎麼了?他們出現傷亡就着急了?”
“而你,說出來的話更像笑話一樣可笑。”王宸極一指錢寧道:“這是一場真正的戰鬥,若是我讓我的士兵,在攻擊的時候避開要害,那麼你敢保證,倖存下來的傭兵不會突然下狠手嗎?就像傭兵在面對魔獸攻擊的時候,他能夠要求魔獸不攻擊他的要害嗎?而且你可別忘了,你們的人數可是我們的一倍,若是我們還有避開要害再攻擊,那乾脆也別打了,直接認輸不是更痛快?”
“可是……”錢寧被王宸極說的啞口無言,他費盡腦筋,想到了一個理由:“可是您難道忘了,若是您這方取勝的話,還需要傭兵幫助您做事情的,若是他們出現大面積的傷亡,誰來幫您做事啊?”
“可我記得這是我對你提出的要求,而你身爲傭兵分會的會長,找些傭兵應該不成問題吧?”王宸極惡作劇般的笑了笑,然後語氣一轉道:“現在這些傭兵所代表的不僅僅是這一千人,而是依靠在埃蘭鎮的所有傭兵,就算這些人都死絕了,你也得給我湊出同等的人數。”
面對王宸極冷酷的語言,錢寧第一次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可以和自己談天說地的傭兵,而是埃蘭地區的真正王者,掌控埃蘭地區所有人生死的領主大人,他不會因爲你有難處而對你憐憫,他要的只是結果。
許是王宸極自己也覺得剛纔的口氣有些重,輕輕地笑了笑,然後用比較平緩的口氣說道:“若是你實在擔心的話,只要取勝不就可以了?最起碼這樣一來,你不用擔心這些人都死絕了,也不用爲了輸掉這場戰鬥的賭約而頭痛了。”
錢寧只得報以苦笑,半晌無言不知道說什麼好。
王宸極卻不願意再多說下去了:“我建議你最好快點回到場上去指揮戰鬥,而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別忘了你也是他們當中的一員,加上你才正好是一千人。”說完,他揮了揮手,示意錢寧可以退下了。
錢寧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任何語言,只得在默默行禮之後,轉過身去。
走了幾步的錢寧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望着王宸極,語氣決然的道:“領主大人,既然您這樣說,那接下來我們會全力以赴的戰勝您的隊伍,若是您的人都死絕了,也不要怪我。”
王宸極聽後哈哈大笑,然後嚴肅的道:“固所願也……我,求之不得”
錢寧的臉色一黑,最後的這句話也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效果,只得沉着臉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