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次絕對完美的伏擊,挑不出任何漏洞。
如此殺局,對象換做這秘界之中的其他任何人,都是絕殺,除了飲恨被誅,別無其它結果。
而即便是夜舞陽,也遭遇到了絕對的兇險。他有很多手段,若盡數施展開,在這樣的攻擊面前自然可以從容保命。可每施展一種手段,都需要一定的時間,不管這個時間是長還是短。他最厲害的防護就是五行空間。可這秘界裡面的人太過弱小,而他的攻擊手段又太過犀利,所以,他壓根兒就不認爲有誰能真正威脅到他,因而也就沒想過要把五行空間隨時開啓以防不測。
而人家則顯然是儘可能地高估他,把他可能的手段全部都算計了在內,才設計出來如此完美的一擊。這麼大一幫人埋伏於此,居然沒有一個被他事先覺察出一點氣息。僅此一點,就足見這些人花了多少心思。即便有強悍的隱匿氣息的寶物,也不是誰都可以將其利用得如此的好。
他有窺真鏡,有着超強的神識感應能力,可一件被完美利用的仙寶加一場堪稱妙筆的兇獸襲擊就輕鬆化解了他的優勢,讓他一腳踏進了這個超級陷阱。
一切都太突然了,突然得他根本無法避開這天羅地網一般的絕殺。
幸虧,從瓶中界回來之後,他的妖技居然稀裡糊塗可以使用了。
穿越絕技,成了他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拼着被最近的兩頭兇獸撲中、擊傷,他爲自己爭取到了一點時間,成功地施展出了最大限度的一穿。藥雨加身,獸攻加身,十幾件仙寶距他已只剩下兩三米的距離,其鋒芒都已經開始對他構成傷害。
而就在這最後的時刻,他消失了。
百件陣器和神王印,都沒來得及收回。
穿越絕技,先前他已展示過。可那時候展示的都只是小兒科,穿越距離都只有一兩丈,以至於被董強他們誤認爲只是什麼高級的身法。空間類神通,那都是傳說,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夜舞陽會有這等手段。
凡事留一手,不到生死關頭絕不全部露白。
殺手的習慣再一次救了夜舞陽的命。雖然受了不輕的傷,雖然被那可怕的藥液澆了一身,但他終於逃出了生天。
一穿十幾丈,一下子就到了埋伏圈外。
而剛一現身,庖刀和九魔劍就同時飛了出去。九大分身、尨一、三樓也全都現身參戰。
神王印、大片飛器全都開始了瘋狂的殺戮。而他自己,則趁此機會將五行空間祭了出來,將整個戰場全部籠罩。
他怒了。
這二十幾個人,他要盡數誅殺!
那兩個控制了冥月喬,正得意地站在那裡準備看好戲的人,突然看到戰場上出現了十個舞陽,四隻眼睛頓時爆出眼眶,失聲驚叫起來:“分身術?!”
可他們的震驚也就持續了這麼短暫的一瞬。兩隻散發着無盡森寒氣息的爪子突兀地出現在他們身後,如同抓豆腐一樣,輕鬆將兩人的腦袋抓了個稀爛。
幽冥鬼爪,這便是夜舞陽從那島上所獲得的重寶。他費了很多功夫才破掉陣禁,還差點被其反滅了神識。幸虧關鍵時候腦中封印釋放出一道震盪波將其壓制,不然的話,他就徹底杯具了。可一場兇險換來的,卻是好一場狂喜。
這居然是一件仙魔皆宜的異寶,品級更是達到不可思議的七品,而且是巔峰七品。不但是重寶,還是巔峰重寶!跟庖刀一樣,這也是一件自蘊能的重寶,並因存在時間太久而已具備了相當程度的靈智。所以,說它是件靈寶,都不算誇張。
此寶的功能就是殺人噬魂,威力與主人的修爲層次相同。他現在是二煉,能讓其幻化兩形,同時滅殺兩個任何星級的二煉存在。若是躍層而戰,殺人很難,卻也能起到相當不錯的騷擾作用。因爲它的破壞力實在太可怕,對手的防護能力稍差,就可被直接無視。
等他到達七煉時,此寶將達到巔峰威力,幻化七形,同時滅殺七個七煉強者。
不過,那一天實在太遙遠。他現在還在二煉苦苦地跋涉。就算一切順利,恐怕也得數百上千年
之後纔有可能奢望。而事實上,化神之關,乃是仙人九煉過程中的一道絕對的天塹。一億紫衣仙中都難有一個能化神成功而進入七煉之人,可見是多麼的艱難。
明日事明日做,夜舞陽現在可沒心思去想那虛無飄渺的未來。他現在只想知道自己的這一底牌到底有多強。
兩個挾持冥月喬的人十分幸運地成了他的試寶對象,十分完美地向他詮釋了幽冥鬼爪這個令人聽了都覺毛骨悚然的名詞的真意。無聲無息無形,絕對配得上“幽冥”二字。那麼大兩顆腦袋,一抓即爛,也真的有如鬼爪。
效果之好,令夜舞陽都有些目瞪口呆。那是兩個七星強者啊,居然像稀泥一樣不堪一擊!
太強了!
讓鬼爪再接再厲加入那邊的殺戮,他則閃身來到冥月喬身邊,檢查起她的狀況來。
深度沉睡!
他們居然給她下了麻痹神識的藥!
夜舞陽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幫人的惡毒打算了,不由接連打了好幾個激靈。他真不知道,要是自己未能幸運地扭轉局面,她身上的那個奇特陣禁是否真能保住她的清白。而一旦保不住,就不只是失身那麼簡單,而將是一場令人髮指的人間慘劇。
哎,小妞兒,老子算是救了你一難。盜取你一份兒真實記憶,應該不算過分吧。算起來,還是你佔便宜。
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他便毫不猶豫地侵入了她的識海。得到的信息,再一次帶給他莫大的震撼。他先前的猜測被證實了。冥月喬進入秘界,真的是要尋找一種東西。這東西的名字令夜舞陽心頭怦怦亂跳,居然叫做“陣魂”!
這個詞夜舞陽並不陌生。天鍊金訣有言,一座陣禁長久存在,機緣巧合下就有可能會生出陣魂。只是這種可能性實在很小很小。而一旦真的生出了陣魂,再在機緣巧合下,陣魂就可能進而生出靈智,成爲世間奇寶“陣靈”。
陣靈一成,便可輕易掌控世間一切陣禁!
即便是完全陌生的陣禁,陣靈也能迅速學會其精髓,進而將其控制。
可掌控世間一切陣禁的奇寶,還是學習型的!
夜舞陽一直以爲這只是一種存在於想象之中的東西,卻不想,這冥月喬混入此間竟然就是爲了尋找陣魂!
可能成爲陣靈的寶物啊。若能將其弄到手,無疑又是一件煉天鼎級數的至寶。
這條信息帶給他的震撼實在太大太大,以至於對那夢寐以求的諸多藥方都沒多少感覺了。迅速將記憶複製,見功法印記處於那神秘符印的鎮壓之下,沒敢造次,很快退了出來,開始默默地思考起來。
陣魂,如果真的有,他一定要得到!
想到這,他當即在冥月喬身上留下了幾股殺神之氣,並種下欲魔之種,以便在可能的衝突之中佔據主動。
血腥殺戮已然結束。一干傢伙接連吞噬了四十幾個人獸,此時正打着飽嗝兒。庖刀、九魔劍進了大補,氣息又有所增強。而收穫的大量飛器、仙寶、仙石、丹藥,自然全部成爲夜舞陽的囊中之物。只不過,此時的他,根本沒心情去詳細研究這些東西。他的心裡,現在只有兩個字:陣魂。
思考了一個時辰後,夜舞陽在冥月喬腦袋留下一道爪印,然後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搞出一副垂死模樣。然後才施展吞噬之力,將她體內的藥力吸取出來。
不一會兒後,冥月喬嚶嚀一聲悠悠醒轉。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眼前血糊糊的夜舞陽,頓時驚叫起來。而這聲叫,扯動了腦後的傷,使得她接着又叫了一聲。
妖孽就是妖孽,負痛而叫,都令得夜舞陽骨子裡一陣酥麻,小腹中一陣激盪。
他受不了了,趕緊出聲說道:“小心點兒,你被兇獸打了一爪子,傷了腦袋。不好意思,我沒保護好你。”
冥月喬的眸子裡有一道異樣之光閃爍了一下,伸出手,輕撫着他一處可怕的傷口,問道:“你……沒大礙吧?”
說着,便拿出兩個玉瓶,倒出一粒丹藥餵給他服下,然後用另一隻瓶子裡面的**爲他輕柔地擦拭起傷口來。
夜
舞陽趕緊說道:“你別亂動,我自己來。我沒多大問題,就是失血有些多,休息兩天就可恢復。”
冥月喬生氣了:“你呈什麼強?你爲我拼命,我幫你擦一下傷都不行嗎?”
夜舞陽苦笑:“我是你聘的保鏢嘛,保護你是我的本分。可你不是啊……”
冥月喬哼了一聲,說:“既然我是你的僱主,你就得聽我的指揮。現在我命令你,給我閉嘴休息,不準再羅嗦。不然扣工錢!”
夜舞陽被他這話逗得笑了起來,頓時牽動傷口,痛得齜牙咧嘴起來。他可不是假把式,而是真的把自己弄得很慘。這冥月喬並非真的傻妞,玩兒假把式的話,絕對瞞不住。殺了那麼多人,而且個個都是重要人物,出去之後他肯定會成爲第一嫌疑。可有冥月喬作證的話,一切便簡單了。不管是爲了陣魂,還是消除自己的嫌疑,他都得狠狠地傷自己一頓。
從目前情況看,效果相當不錯。雖然有些卑鄙,但這妞兒本就不是什麼好人,卑鄙就卑鄙吧。
冥月喬一邊替他擦傷,一邊罵道:“活該,再嘴硬,痛死你!”
就這般,頗有那麼一絲曖昧地,夜舞陽養傷兩日而起。動身前,冥月喬眼裡出現一絲掙扎,很快就取出一個袋子,對他說道:“這裡面共有一千枚四品仙石。你收下吧,我說過不會虧待你。”
夜舞陽愣了一下:“不用我保護了?”
冥月喬聞言不由罵了起來:“想得倒美,你當四品仙石不值錢麼?”
夜舞陽笑了:“那幹嘛提前結賬?再說,根據目前情況看,這數目稍微大了點。加上先前給的那些,你湊夠五百之數就可以了。咱們做生意的,掙的是回頭率。咱們這是第一次,若把你弄疼了,恐怕下次你就不敢再找我了。”
對於這句極度那啥的話,冥月喬居然沒有生氣,貌似壓根兒就沒聽出來。但她卻突然問了一句:“那我永久性僱用你,你願意嗎?”
夜舞陽心裡狠狠一顫,吞了口唾沫後訕笑道:“還是算了吧。活要幹,錢要掙,但自由不能丟啊。不過老闆娘的好意,小生卻是感激不盡。”
冥月喬只是隱約咬了一下玉齒,便雲淡風輕笑了起來:“沒文化就別亂吊袋子。對你而言,我是你的直接老闆,而不是老闆娘。其二,在老闆面前,要用小的或小人之類的自稱。小生乃是那些無病呻吟油頭粉面的人用的。這此課算是見面禮,若有下次,可就要收學費了。”
夜舞陽癟了:“不是吧,叫了聲老闆娘,就得到這麼大一通說教?我哭。”
冥月喬勾魂奪魄的眸子一翻,鼻腔中發出一聲要命的輕“哼”,率先起步,走了起來。一路上,夜舞陽身上那淡淡的藥味失去控制,散發而出。不斷有兇獸循跡而來,使得兩人的速度怎麼都快不起來。不過,冥月喬卻似一點都不介意。反而每次都饒有興致地駐足轉身,看着他殺獸。
感覺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夜舞陽便把窺真鏡轉移給謝一,讓他帶着幽冥鬼爪動身,儘快把全部陣禁構造圖案記錄下來。他預感到,他們可能很快就將離開邊區。
又是好幾日過去,兩人終於遠遠看見一座祭壇一樣的奇特山峰,冥月喬的整個精氣神在那一瞬間出現了明顯的攀升。
“小廝,那山看樣子挺好玩兒的,快侍候你家老闆爬山去。”
“小心爬軟了腿從上面摔下來。”
“我有小廝,你這是屁話。”
“你這是謀殺。”
“想拍本郡主馬屁,先去排隊預約。流鼻血,流口水也好,雙腿發軟,骨頭髮酥也罷,那都是我那小廝的事。不需要你在這裡多言。”
聽着這般貌似精神分裂的話語,夜舞陽倒沒覺得暈頭轉向跟不上套。這丫頭是在報復他先前對她的拒絕,跟他端郡主架子呢。這番話意思很明顯,我許你一生你不要,就別在我面前勾來惹去。你已失去跟本郡主說那種話的資格,只能享受跟其他人一樣的待遇。
他只能苦笑。
這樣的報復,他只能承受,不能計較,不然的話,就可能擦出火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