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舞陽見這些人並非虛僞,而是真的想幫他,不由更是一聲暗歎:這些人,果真是殘缺品,腦子裡面明顯缺着經。
想想先前腦中出現的可怕念頭,他更加覺得自己邪惡了。
這樣不行啊,我夜舞陽是好人來的。一定要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從新做人。
想到這,他便開口說道:“想幫我找麼,沒問題,把你們的記憶複製一份給我,以此換取幫忙的資格。不然的話,靠邊站,別妨礙我老人家。”
這就叫痛改前非,洗心革面?!
這個世界的人,還真是少經缺弦。面對如此無恥的要求,一個個竟然像是見到了什麼通天的機遇一般,竟紛紛搶着奉上自己的記憶,爭奪幫助他尋找都不知道是啥玩意兒的資格。
悲哀呀。
真的悲哀嗎?還真難說。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心地,不同的喜好。這些人剛好就喜歡幫別人做事,現在有機會幫人了,他們自然要爭取。能說這是悲哀嗎?外面世界的人一天到晚爭奪所謂的利益,就不悲哀嗎?
至少,這些人在追求快樂,不是嗎?
所以,夜舞陽無恥得心安。我給他們快樂的機會,而他們只需付出一點記憶,這很公平。
如他所想,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習練過某種或某幾種印咒類法術,把這些信息彙總後,他得到了幾十種印咒術。只可惜,符紋類一個都沒有。
“我在找跟這東西類似的物件。”他將一個陣盤圖像投映在虛空之中,讓這些好心人觀看。
數百人看清楚後,開始像耗子一樣在整座虛空仙城蒐羅起來。
可無論怎麼找,都沒人見到類似的物件兒,哪怕只是一兩分相似的東西都沒見到。
夜舞陽氣餒了。他知道,要離開這個不真實的世界,還得想別的辦法才行。
於是,十分“知心”地將吳霞“發還”,說暫時不需要麻煩大夥兒了。
數百人大喜,齊刷刷地跪倒虛空,向着吳霞納頭便拜,嘴裡竟都叫着“女王”。
夜舞陽差點沒驚掉下巴:原來這些人並不是真傻,而是爲了吳霞?!
看着這一幕,他的腦子裡面浮現出蟻族社會的微妙場景。不由又是一番嗟訝,感嘆世間真是無奇不有。
這吳霞,也許就因爲身上獨一無二的魔氣,反而成了這些奇怪之人的仰慕崇拜對象。或許,從今往後,她就會是這個特殊世界蟻后一般的存在。
但吳霞的心裡,卻對祖魔癡迷不已,不願就此離去。夜舞陽也由得她,任由數百人圍觀。
經過幾天的聚靈,庖刀在這時終於開始解體。無堅不摧的刀身自動液化,接受着靈力波紋一遍又一遍的洗滌。夜舞陽見狀,靈機一動,當即取出一塊極品仙鐵,啓動真金指將其化作漿體,加入到庖刀化液之中。
兩團**相遇,庖刀頓時爆發出明顯的歡喜情緒,直接附上仙鐵之液,開始與其融合。
夜舞陽一直想重鑄庖刀,卻因爲意浪千重遲遲不成而無法付諸實施。外人只是感覺出了庖刀的五行氣息,並沒機會深究。可他自己心裡明白,這件五行靈寶還只是徒具其表,而非實至名歸。因爲他畢竟只是利用凡間材料打造的。不管在凡間時那些材料是多麼
的珍貴與稀奇,都還不是仙材。他不斷地根據各次戰鬥所遇的兵器情況進行推斷,預判出,庖刀最多也就能對四煉仙人構成一定程度的威脅,甚至只威脅得了三煉。
所以他一直想要重鑄,也一直因爲重鑄不了而遺憾。
他怎麼都沒想到,一切卻因爲一枚“雞肋仙寶”而改變。虹光當玩具一樣扔給他的晃神子,居然創造出一系列不可思議的奇蹟,不但彌補了他心頭的遺憾,還令他喜出望外。庖刀在魔化後竟然可以自主進化,僅此一項,就是天大的好事。
這一次進化後,庖刀纔算真正成爲仙級的靈寶。它會進化到何種程度,在他的未來道路上它會綻放出何等風采,他已無法預知。
半日後,庖刀開始重凝。夜舞陽連忙以神識包裹着一點鐵英送了上去。
此物一加入,整團漿體頓時爆發出一蓬奇異的光輝,緊接着,便有連神魂都無法逃避的恐怖鋒銳氣息爆發而出。
夜舞陽大驚,立即出聲讓那些圍觀者遠退。
可他的反應還是慢了一拍,有好幾十個人被那氣息所及,竟直接被絞成了碎末,連神識都未能逃掉,被庖刀的龍魂直接吞噬。
夜舞陽正覺歉然,庖刀卻突然向他發出請求,說要殺光這些非真實的人,吸取他們的神魂以追求二度進化。
夜舞陽的心在這一刻狠狠地顫慄起來。
庖刀的請求,竟然與他先前那個念頭不謀而合!
這裡有幾百個強者,而且因爲都修煉印咒之術的緣故,每一個人的神魂之力都相當強悍。若是將他們的神魂全部吞噬,庖刀完全可能出現第二次進化。那時候,即便是對上三四煉甚至更強大的人,不需他做任何事,只憑庖刀本身就可能如砍瓜切菜一般輕鬆!
對他來說,這無疑是致命的誘惑。
跨出這一步,未來的路就會輕鬆許多。甚至,與親人們團聚的時間都可能因爲這個而提前。
而最關鍵的是,這些人,並非真正意義上的人,甚至不是四大種族的任何一類。他們只是試驗品,是人形的“物”。
將他們殺掉,算不得傷天害理,最多隻是破壞性強了些。
他在地底直接吞噬了人家一條極品靈脈,那樣的破壞性,並不比這個差。
……
他有無數的理由來支撐一個“殺”字。
他甚至認爲,殺了這些人,他並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不會影響未來的修行。
可真的要殺麼?
他陷入了十分激烈的思想鬥爭。
好一陣後,他臉上的神情終於穩定,眉宇之間也充滿了堅定。
他拒絕了庖刀。
事實上,他也是再次否定了自己的願望。
這些人的確可能是某位不可思議的強者的試驗品,但他們已然成爲生命,只是特殊一些而已。
既是生命,他就沒資格恣意剝奪他們的生存權利。若是他們也像王天奇那樣想要殺他,別說幾百人,就是幾千幾萬,他也可以屠殺。可人家非但沒想殺他,反而幫了他的忙,給了他那麼多可貴的記憶。
不能殺。
絕對不能殺。
即便他們的神魂能直接將庖刀提升爲終極武器,他也不能下這個手!
徹底驅散了魔念,夜舞陽的心突然間像是進入了一個全新的空間,整個人都像是得了一次新生一般輕鬆愉悅起來。
如同是要爲他慶祝一般,王天奇的身體也於此刻放棄了最終的抵抗,在三樓的血池之中化散開來。
一時間,密密麻麻如蜂羣一樣繁多的符紋從血池之中飛出,遇上三樓的肌體,當即融入其中。
夜舞陽震驚地看到,三樓的身體突然之間便爆發出奇異的光華,與那王天奇碎體重聚之時所綻放的光華一模一樣。光華侵潤下,三樓的皮毛肌肉經脈骨骼都在飛快地發生着不可思議的改變,漸漸地竟有了玉質流轉一般的奇妙觀感。
而更令他瞠目結舌的是,它的修爲竟也被帶動着開始飄升起來!
王天奇的那一具身體,果然是件奇寶!
印證了自己先前的猜測,夜舞陽不由對三樓的這一次機緣充滿了期待。
三樓,這一次你會帶給我怎樣的驚喜呢?
庖刀的重聚只耗費了半日便告完成。
刀還是那刀,似乎毫無改變。但夜舞陽的感覺卻十分明顯:這傢伙更加內斂了,隱隱具備了一絲“大象無形”的境界。內蘊的刀意,也漸漸有了九魔劍劍意的一般的奧妙痕跡。
九魔劍是謝一九兄弟的絕配。
庖刀纔是他這個主體最趁手的武器。
什麼時候能控制妖氣了,他準備給尨一也量身打造一件兵器。至於三樓,就只有等它化形之後再說了。
兩天後,三樓的異變也終於走到了終點。
那一身的肌體,給夜舞陽的感覺,簡直就像是無物可催。
他甚至有衝動,想拿庖刀砍它一下試試,看是刀能傷它,還是它能損刀,抑或是兩個傢伙都毫無損傷。
最直接的也最現實的好處,就是它的修爲。
它居然就這麼闖進了三煉!
三煉啊!
夜舞陽歡喜的同時,也不無豔羨甚至嫉妒。我吞了一條頂級靈脈,耗時近十年,也才提升到三星巔峰,連四星壁壘都沒機會觸及。可這個傢伙,就這麼幾天功夫,就刺溜一下子竄上了三煉。
果然是“人比人,徒傷神”啊。
但他心裡的不平衡卻被窺真鏡帶來的一個畫面徹底驅散,接踵而來的則是難以剋制的狂喜。
天書自行飛走,乃是他一大憾事。
當他嘗試用窺真鏡仔細觀察三樓這副升級版身體之時,駭然發現,窺真鏡居然看它不透了。
他當然不服氣,全部神識灌入窺真鏡不行,就動用孽之花的絕招。這樣做居然還不行,他就把分身和尨一的神識之力共享過來。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可窺真鏡愣沒窺透三樓!
他鬱悶地放棄,準備不再勞神費力之時,庖刀卻動了。一股無比凝練的氣息自動灌入窺真鏡,一幅清晰的圖畫頓時就浮現在了他的腦際。
庖刀,無聲地展示了它的強大。
畫面之中,有着密密麻麻的符紋!
天書飛走了,夜舞陽卻以這種方式得到了一座符紋庫!
雖然沒有法門,但有了這一個個的符紋和三樓這個活標本,他一點一點地嘗試、摸索,總能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符印之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