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夜舞陽的身影,狄鷹當即大叫道:“鐵師傅,抓住那個小子,他毀了我的飛劍。”
鐵師傅就是說夜舞陽是西貝貨的那個強者。
一聽這話,鐵某頓時臉色大變,一把將狄鷹揪住,喝問道:“誰毀了你的飛劍?”
見狄鷹來到,夜舞陽不由皺起了眉頭,知道這下怕是有麻煩了。
他明顯感覺到,這個鐵師傅,隨便出根指頭,就能點死他。若這老傢伙發飆,他恐怕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事情並沒到死角,還充滿着變數。
這件事一爆出來,八大門派必定會對他這個西貝貨產生興趣,包括這個白虎門的鐵師傅。
他甚至已猜到鐵某會怎麼做。先叫門下弟子威脅,說要打他替狄鷹出氣。然後說只要去他那兒受檢,就可以從輕處置。若最終能加入白虎門,一切便可揭過。
若他不就範,多半就會要他賠劍,用錢來壓他。
那把飛劍並非夜舞陽說的那麼爛。但就算真是件爛飛器,一個素民也絕隊賠不起。
當狄鷹將手指向夜舞陽時,所有人的眼神果然大變。
一個素民毀掉一名正式修士的飛器,這樣的事,還從來沒聽說過。
仙門那位弟子最先做出反應,一聲尖利的唿哨響徹了廣場。仙門那邊立即就有一人飛奔而出,向着這邊趕來。
其他幾人一見,如夢方醒,也趕緊聯繫本門的輪值師傅。
唐偉一番掙扎後,咬牙站到夜舞陽身旁,低聲問道:“你果真願意進器門?”
夜舞陽笑道:“若唐老不再隱忍,我便不作他選。”
唐偉“嘿”了一聲,苦笑道:“你小子狠,還沒受檢就想挑動八門大戰。我這一身老骨頭塵封已久,就活動活動吧。”
夜舞陽吃驚地發現,這個蔫不拉幾的老人突然間散發出來一種不可思議的渾然大氣,分明就像一個叱吒風雲的人物。玩性又起,問道:“若是一場大戰後發現我果真是個西貝貨怎麼辦?”
唐偉咧開嘴,說:“那樣的話,老子就將你煉成茅坑石。”
夜舞陽一陣哆嗦,顯然沒想到這老頭兒這麼狠。
鐵師傅向狄鷹問明經過後,“啪”地就是一耳光將其打飛,罵道:“丟人顯眼的東西,居然讓個二品妓者拿你當槍使,給老子滾回去蹲卡十年!”
“蹲卡”是八門處罰弟子的一種手段。“卡”是半人高一人寬的石窟,地下除了兩個落腳點,便全是尖刺。受罰弟子全身扒光,面朝裡背朝外蹲好後,再加上一道同樣佈滿尖刺的石門,徹底將受罰人與外界隔絕。
由於身子永遠只能蹲着,所以叫“蹲卡”。
這是一種十分殘酷的刑罰。那些尖刺上塗有讓人瘙癢的毒物。一旦支撐不住坐下去或者靠到門上,後果都十分悽慘。因此,被罰蹲卡的人,即便不死不瘋,也會性情大變。
狄鷹一聽要蹲卡十年,一張臉頓時失去人色。但他不敢違逆,只十分怨毒地向夜舞陽投來一瞥,便離開了廣場。
鐵師傅看向夜舞陽,寒着臉說道:“小子,我白虎門的人可不是那麼好打的。”
夜舞陽並不驚慌,說:“他用飛劍殺我,我只是自衛纔打斷了他的劍。所以,打人這個罪名只怕還落不到我頭上。”
鐵師傅見他如此沉得住氣,不由有些吃驚。當着這麼多人,他也不好太不講理,只好接受了這個說法。嘿嘿一笑,又說:“好,就算如此,你毀我白虎門弟子的飛器總是事實吧?”
夜舞陽心道:果然來這一招。略微皺了下眉頭,說道:“我毀了他的劍,等於救了他的命。莫非鐵師傅還要編排門下弟子救命恩人的不是?”
鐵師傅顯然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會有如此混賬的說辭,當即便有了一分真怒:“毀他的劍等於救了他的命,小娃娃,你拿老夫當白癡不成?”
不要說他,就是唐偉都覺得夜舞陽在胡說八道。
夜舞陽卻侃侃而談:“鐵師傅,晚輩只是在陳述事實,並無半分不敬。”
仙門那位師傅這時候開口道:“老鐵不要急着加罪,且聽他分說。若是說不通,再追究不遲。”
夜舞陽向此人微微頷首,說道:“我只是一介素民,卻能一巴掌拍斷狄鷹的飛劍,可見他那武器有多差勁。諸位請細想一下,倘若是臨陣對敵,做生死之戰,拿着這樣的武器會是什麼後果?我今日毀了他的劍,等於給他提了個醒,讓他明白了兵器質量太差的惡果。這樣一來,他以後就不會因爲武器質量而枉送了性命。我這不是間接地救了他一命麼?”
他這話裡自然有些強詞奪理,卻叫人難以辯駁。尤其是話裡一再強調狄鷹的兵器質量拙劣,分明就是拿大耳刮子打鐵師傅甚至白虎門的臉,但同樣讓他作聲不得。
這麼多雙眼睛看過,都認定這個小子是個不折不扣的素民。素民一巴掌都能拍斷修士的飛劍,誰能說不差勁?
仙門那位當即發表看法:“如此說來,小傢伙還真算是對狄鷹有警示之功。救命之恩雖說誇張了些,卻也的確不該爲此而承擔罪名。老鐵,我看此事就這麼算了吧。”
鐵師傅光火起來:“範墨你什麼意思,見他勁兒大,就以爲他要加入你仙門嗎?人家可是已明言要加入器門的,你這般示好,只怕是自作多情。”
範墨聽此言語,眼神中分明起了一層漣漪。但很快便恢復了雲淡風輕的樣子,說:“八門會選,素來都不可強求。小兄弟加入哪一方,全憑他自己的意願。”
鐵師傅惱火不已:“說得好聽,只怕一離開這裡,你就會想辦法讓他兼做仙門弟子。”
範墨眼睛一翻,笑道:“我爲什麼要等到離開這裡?現在我就對他說,你有意見?”
藥門輪值師傅青和開口了:“老範,有些話我不想說得太直白,但我要求各方一起對這孩子做檢測,然後公平競爭。”
他一出頭,其他幾門紛紛附和。
很顯然,他們都懷疑這個安平可能是個地根甚至天根。
素民一巴掌拍斷飛劍,不但能說明
那飛劍有質量問題,更能說明這個素民根基非同一般。
唐偉“嘿嘿”冷笑起來:“當年陸青青出現時爲何不讓各方共檢?朱方出現時爲何不讓各門公平競爭?”
夜舞陽見這般下去只怕要打起來,唐偉一對六,實在很吃虧。於是主動開口道:“共檢就共檢吧,但有言在先,若真是西貝貨,各位可別生氣。”
範墨出人意料地說道:“如果是西貝貨,我仙門還是向你敞開大門。”
夜舞陽不由對這個人多看了一眼。仙門之主乃是本屆村長,這個範墨此時可謂仙門代表,這般維護示好於他這個素民,不能不讓夜舞陽多加留意。
靈根檢測有專用工具,一套五件。很小巧,一手可握。
靈根覺醒了的受檢人將其握在手裡,它就會發光。不同系別的靈根會發出不同光色。
五件分別代表五個級別,由低到高逐次握下去便可確定靈根品質。
一會兒之後,共檢結束,測出器、力兩個“高根”。
所有人都暗暗鬆了口氣。
高根,非常稀有,卻不至於讓對手睡不着覺。
唐偉剛纔提到的陸青青和朱方都是地根天才,雖然修煉速度確實很快,卻也算不得妖孽,構不成太大威脅。
夜舞陽兩個高根,加起來也就相當於一個地根。雖然令人眼饞,卻也沒引起其它各門的必殺之心。
範墨對夜舞陽的興趣卻始終沒減,再一次對夜舞陽說道:各門弟子跨門學藝的事並不少,希望他也能跨門兼修。
夜舞陽沒有拒絕,但說需在萬年之後再去仙門求教。
得到這個答覆,範墨很是高興。萬年之期,對於仙人而言,只是彈指一揮的工夫。器門築基,最短都要一萬年。
百萬年之後,器門終於迎來一個高根。唐偉按捺不住興奮,當即便帶着夜舞陽乘坐飛獸沖天而起,飛向琴臺仙山。
誰知剛入空中,夜舞陽便臉色大變,身子一軟便倒在了唐偉懷裡,嘴角更是沁出一股血跡來。
唐偉大驚,忙問緣故,夜舞陽苦笑着說道:“那檢測工具好霸道,差點要了我的命。”
唐偉腦子嗡地一聲亂響起來,差點一頭從飛獸背上栽下去。
好一陣後,他才定下神來,急切而又鄭重地問道:“你……能阻撓測根器的探測你的靈根?”
夜舞陽乏力地笑笑,說:“我要不阻撓的話,測兩個地根甚至天根出來,你願意嗎?”
唐偉失控了。顫抖着手從乾坤戒中取出一粒丹藥塞進夜舞陽嘴裡,然後叮囑道:“這事千萬別對任何人提起……”
夜舞陽直翻白眼兒:“唐老,這話本來是我想對你老人家說的好不好。”
唐偉愣了一下,不由嘿嘿傻樂起來:“咱們就不用分彼此了哈,你說我說都一樣。”
樂着樂着,老人家竟直接樂出兩行淚來。
夜舞陽明白他的心情,握住他一隻手,說道:“唐老放心,這個紀元,器門不會再看別人臉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