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潛。”
王先生忽然認真嚴肅的看着李潛,接着道:
“我是看着你長大的,對你的秉性最爲了解,你想跟我學煉丹,也就是想學道,以你的秉性,我是非常想收你爲徒的,但是還得看你的天資夠不夠,那纔是最重要的,這一切都得看天意,先將鄉親們都安排好,十日之後,甄選天資足夠者。”
李潛便不在多問,年少的李潛並不是因爲看見王先生的手段厲害,心中就羨慕,想學,在那還略顯稚氣的外表中,有着一顆誰也不知道的蓬勃火熱的心。
戰爭,自古以來似乎就一直沒有停止過,自李潛記事以來就知道戰爭的存在,但是以前好像沒有打的那麼頻繁,沒有那麼慘烈,沒有打到每年要在民間強迫徵兵的地步。
六歲那年,剛剛有些懂事的李潛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的哥哥,後來才知道是服兵役去了,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三年前,大夏國的兵役制度改革,之前是每個縣上交規定的壯丁就行了,而改革之後就極爲苛刻,沒有一點人性可言,就是每家每戶的人員資料全部等級在冊,只要年滿十五歲以上,四十歲以下,就必須參軍!
於是三年前,李潛再次看見了父親的離開,那一次,全村一共有五十多個男子離開,兩年後,一位斷了胳膊的同鄉歷經磨難逃了回來,同時帶回會了全村的噩耗。
那一年那一個冬夜,無戶不掛喪。
嚴冬的寒風,夾在風中的悲哀聲,在李潛身上留下了深刻的記憶,永世難以磨滅!
戰爭,爲什麼要發動戰爭!
戰爭奪去了他身邊兩個至親的生命!現在,戰爭緊逼不捨,要要了全村人的性命!
這幾年,在王先生的口中,李潛漸漸對外面的世界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瞭解了大夏國、大乾國、大明國三國之間的戰亂紛爭,瞭解了戰爭的原因,心裡更加徹底的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管是國家還是個人,那就是力量纔是一切的保證,只有有了力量,人家纔不敢欺負你,只有擁有了力量,才能在亂世之中活下去!
國家有力量,才能守住自己國土。人有了力量,才能守住自己的家園和親人。
所以他在王先生上課的時候,最喜歡聽的就是王先生口中說的英雄事蹟,最喜歡做的就是從王先生那裡學到兵法知識,喜歡鑽研那些讓人稱妙的排兵佈陣,渴望自己也能夠帶兵上戰場。
當然,那種渴望並不是現在的服兵役,首先,這種服兵役實質上是去做炮灰,不是真正的軍人,在戰場上,這些壯丁是在前面送死,給後面軍人鋪路,或者是做苦力罷了。
就算是上戰場,李潛也不會去爲了大夏國而戰,因爲現在的大夏國,只知道欺壓百姓,皇帝更是一個昏君!
年少的李潛並不清楚自己將來到底要走上什麼路,但是現在,他已經被逼走出了第一步,已經是死罪一條,他的心中,已經隱隱知道自己將來要做什麼,該做什麼。
那
必將是一條充滿艱辛、苦難、殺戮的道路。
所以李潛相較於其他的少年們,他心中要比他們遠要着急很多,他太清楚力量的重要性了,雖然現在王先生能保護大家,但是總不能一直都靠着王先生的保護吧?
按照大夏國的官府的辦事規矩,肯定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查清楚事情的緣由,而且會派出軍隊來掃蕩全村,找到這個世外桃源。
大夏國無用的官府就是這樣,對於欺壓百姓最爲在行了,要是縣衙破了這個案子,加上一個謀反罪名,縣太爺又能升官發財了,這樣的好事誰不願意做呢?
要是官府的軍隊來了,沒有王先生的保護的話,所有人都難逃一死,所以李潛意識到了自己的力量也要強大起來!
在他看來,最強大的力量莫過於恐怖的存在——道士。所以他想要學道。
看着李潛的背影,王先生的臉上表情變化了好幾次,有猶豫之意,有憐憫之情,有掙扎之色,最終也是轉身不語,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十天之後,在鄉親們共同努力之下,在盆地中的樹林中央,已經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村莊雛形,原本林子中央生長着高大的樹木,被砍伐之後形成了一塊空地,一方面村子建立在林子裡面,極爲隱秘,在山峰高處根本就很難發現。另一方面,被砍伐的樹木剛好被用來建造房屋傢俱,一舉兩得,這裡水源充足,氣候溼潤,很是適合居住,看到這樣好的環境,鄉親們無不歡喜,不管是誰見到了王先生,都會發自內心的尊敬的問候他。
這天,李潛和夥伴們將小河旁邊的一片空地開墾出來,等過一段時間就是播種的季節了,鄉親們帶的糧食加上這盆地裡生長的野菜,也剛好勉強可以撐到來年秋收,
“這裡的土地很肥沃,水分充足,明年一定是一個大豐收的季節,到後年就能開墾更多的土地了!”
大胖看着腳下的土地,臉上充滿了歡喜。糧食,對百姓來說一直都是最重要的問題。
李潛的臉色卻不是那麼好,憂心忡忡道:
“沒錯,這裡是很好,但是官府很快就會查到我們牛村的壯丁沒有按時到縣城,就會立刻發兵來查,到時候發現我們在這裡也不是不可能。”
說道這個問題,大家的臉色立刻變得無奈,沒錯,官府來查,那是遲早的事情。
“恩,李潛說的沒錯,我們的事情,官府已經知道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們的身後傳來,正是王先生來了。
“什麼?官府已經知道我們的所作所爲了?”
李潛驚訝的問道,衆人臉上皆露出恐懼的神奇,要知道,全村人犯的這可是殺頭的死罪!
王先生點頭,臉上的表情卻是很淡定,說:
“確實如此,我剛剛去查探了一番,兵部已經發兵,我們人去樓空已經被他們發現,不過你們不用驚慌,他們能找到這裡還需要一段時間,而且……呵呵,現在大夏國已經是一片混亂,各地梟雄揭竿而起
,趁機想要推翻大夏朝廷,朝廷現在已經手忙腳亂,估計再過一段時間,我們所在的橫州也會亂了,到時候沒有人會來管我們的。”
“太好了!那我們就安全了!”
大胖高興的說道,衆人心頭的大石頭也落地了,唯獨李潛,他依舊緊鎖眉頭,因爲他經常單獨跟王先生一起,聽王先生講解天下大事,對外面的情形也有些瞭解,王先生帶來的消息不僅沒有讓他感到放鬆,反而越來越擔心了。
王先生看見李潛的表情,問道:
“李潛,你在想什麼?像是有心事。”
李潛緩緩的點頭,看着王先生,認真的說道:
“先生,我平日裡聽你說了很多,關於我們這天下,要是大夏國朝廷倒了,那整個國家定會混亂不堪,各路英雄豪傑,哪個不想奪得那皇位?一時之間肯定不會有結果,大夏國國土之大,到時候那些起義的勢力定會擁兵自重,割據國土,互相之間征戰不斷,相比現在反而會更加混亂!這時候大乾國和大明國定會趁亂而入,殺人奪地,我們這裡雖然是山脈延綿,但是我從你以前給我看的地圖中瞭解到,我們身處橫州,橫州位於大夏國中心地帶,往北而去就是國都所在,往北而去就是富裕的江南之地,是一道天然屏障,連我都能看出這地方的重要性,到時候定是兵家必爭之地,我們過不了幾天安穩的日子啊!”
這一番話將整個情形清晰的分析了一遍,更是將問題的嚴重性給毫無保留的剖析了,說完之後,他身後的少年們無不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潛,他們眼中李潛是最厲害的‘孩子王’,是公認的大哥,是因爲李潛膽子大,有威懾力,心眼多,頭腦靈活,卻怎麼沒有想到他竟然懂得的東西如此之多!
小武吞了一口口水,小聲道:
“潛哥,沒……沒這麼嚴重吧?”
王先生沒有想到李潛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沒有想到李潛能將天下的形勢分析的如此準確,原來每當李潛吵鬧着要聽他講外面的事情時,他只不過是覺得閒來無事,講講也罷,終究認爲李潛不過是一個充滿好奇的山村小子罷了,但是就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裡,從違抗徵兵令,到現在說出這番話來,簡直是一次又一次的讓他意外,讓他驚喜!
王先生臉上忽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目光在李潛身上停留的那短短的時間裡,再次發生了幾次變化,最終好像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而後對着衆人用洪亮的聲音說道:
“李潛說的很對!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了!你們要強大起來,才能保護家人,保護全村的人!這件事暫時就你們二十四人加上我知道,就不要跟其他人說了,下面我們就進行甄選,看你們其中有沒有身體天資獨特者,就能跟着我學道!”
“太好了!”
二十四位少年們當即將手中的活放下,跟着王先生向森林深處走去。
“希望我沒有看錯人。”
王先生默默的深吸一口氣,在心中暗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