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9章 虯背蠻牛

走出考場的丁野臉上帶着胸有成竹的笑容,跟在他身後的桑金瓜卻是一臉鐵青,好像死了爹孃一樣。

梅凌霜和桑金瓜並肩而行,目光卻一直落在丁野的背影上。這位名滿京都的紈絝少爺雖然身形削瘦,可今天看起來卻好像帶有某種堅實的力量。

“或許真的看錯了他呢。”梅凌霜心中暗想。

迎面走來數個衣着華麗的公子哥,當中有人瞥了一眼丁野,頓時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等他揉了揉眼睛,不禁咧開嘴樂道:“哎呀,丁少怎麼也來參加武學大考了?”

“你們幾個小子能來,我怎麼就不能來。”丁野也笑了。這羣都是官宦子弟,平素和丁野多有交往,經常一切和花酒找女人鬼混。

衆人都不好意思的笑道:“要不是家裡的老爺子老太太逼着,咱們誰會到這裡遭罪啊。”

“怎麼,成績不好?”丁野問道。

“別提了,咱們哥幾個就是來湊數的。”大家嘻嘻哈哈的道。

“丁少,難不成你的成績很好?”有人好奇的問道。他們都知道丁野是衙內中的頭牌,出現在考場已經是個不大不小的奇蹟了,要指望他能有什麼好成績還不如指望明天的太陽打西邊出來呢。

“唔,我已經拿到三十六分了。”丁野道。

“三十六分!”大家全都愣住了。一個個面面相窺,還以爲聽錯了。

不知他們吃驚,這個消息如果傳出去,估計整個京都的衙內圈子也都會大吃一驚。

紈絝之極丁大少在武學大考能拿到分數都算是天大的消息了,何況兩項考試拿到了三十六分!這還是那個人見人厭花見花蔫的丁野嗎?這還是那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丁野嗎?這還是那個流連青樓花天酒地欺男霸女的丁野嗎?

看到衆人吃驚的模樣,丁野頗有幾分自豪。在改變命運的道路上,他總算是踏出了一小步,不過接下來還有兩項考試,他是萬萬不能提前鬆懈的。

第三項考試是騎術,站在考場之外,丁野耳中不斷聽到一陣陣嘶吼聲。前面有幾個考生走出來的時候鼻青臉腫,最倒黴的一個更是跌斷了腿被人擡出來的,看來他只能等明年再考了。

桑金瓜的臉色難看,梅凌霜也好不到哪裡去。對紈絝們來說,舉石鎖和射箭都算好辦,至少不會受傷,可騎術就不一定了。萬一摔斷條胳膊腿,在牀上躺幾個月事小,主要是丟不起那個臉!

“丁野,你的崩勁很了不起。”等待的間隙,梅凌霜主動跟丁野搭話道。

“梅姐過獎了。”對梅凌霜,丁野既不疏遠也不敢親近。兩家畢竟在官場上分屬不同的派系,無法像桑金瓜那樣跟梅凌霜走的太近。

“我聽說丁家山字經裡有五種明勁。不知除了崩勁之外,其他四種你修煉的如何?”梅凌霜好奇的問道。

丁野苦笑一聲道:“修煉這一招崩勁就差點要了我的小命,其他四種我暫時是不敢碰了。”

他這話說的誇張,逗的梅凌霜淺笑起來。桑金瓜一旁看見,不禁氣不打一處來。

“媽的,我一定要你好看。”在丁野面前大大的丟了臉面,桑金瓜一定要找個機會報仇。他眼珠一轉,趁丁野和梅凌霜閒聊的機會,溜進了考場中去。

小半個時辰之後,隊伍終於排到了丁野這裡。梅凌霜和桑金瓜在他前面走進去,等輪到丁野卻被攔了下來。

“坐騎的數量不足,你先在外面等一會。”考官面無表情的擋住丁野。

丁野倒是無所謂,只是看見桑金瓜回頭冷笑,目光中更是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陰狠,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等了不到一刻鐘,梅凌霜和桑金瓜就走了出來,看他們的神情就知道成績不佳。

“丁大少,祝你一切順利。記得要小心一點,不要跌傷了骨頭。”跟丁野擦肩而過之時,桑金瓜壞笑着丟下一句話,便揚長而去。

“你進去吧。”考官的手指幾乎要點在丁野的面門。

“就我一個人?”丁野疑惑。

“對,就你一個,快一點不要磨磨蹭蹭。”考官不耐煩的道。

丁野揣着一肚皮的疑問走進考場,就看到角落裡有三頭不斷掙扎嘶吼着的坐騎,若不是有武士壓制和手臂粗細的鎖鏈牢牢拴住,只怕早就暴起傷人了。

一個考官查驗過丁野的號牌之後,面無表情道:“本來有三種坐騎可以選擇,不過流星馬和鐵骨狼都受傷了,你只能用虯背蠻牛來考試。”

丁野眉頭微皺,望向那三頭坐騎。流星馬和鐵骨狼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哪裡有半點受傷的模樣。至於那頭虯背蠻牛,正瞪着銅鈴大的猩紅雙眼,看樣子早就被激怒了。

三種坐騎裡流星馬最爲溫順,鐵骨狼次之,最兇暴最危險的就是虯背蠻牛了。按丁野的想法,他會選擇流星馬,隨便在這一項上混個十分也就足夠了。可這樣一來,他似乎沒有其他選擇,只能冒險嘗試虯背蠻牛。

“不要耽誤時間,快點做決定。”考官見丁野思索着,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後面還有很多人在等着呢。”

丁野冷冷的掃了考官一眼:“坐騎若是受傷,應該更換一批,斷然沒有必須選擇虯背蠻牛的道理。我是不是可以認爲閣下濫用職權呢?”

“你胡說什麼!”考官大怒,“如果你不考就給我出去,這裡我說的算,還輪不到你胡說八道。”

丁野一臉平靜,他已經猜到事情背後一定有人搞鬼,心中更是如同古井一般不起絲毫波瀾。

“我當然要考,不過這件事我保留向主考申訴的權力,如果被我知道有人暗中搞事,那一定會有人倒黴的。”

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

決不能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定要找準機會一拳放倒,打翻在地,踏上一隻腳,你再看他!

被丁野眼中的寒芒掃過,考官渾身一顫,卻依然嘴硬道:“要考就快一點!”

一個高大武士早就不由分說的拽着虯背蠻牛走到丁野面前,別看武士都是凝境高手,拉拽這力大無窮的蠻牛也有些吃力。

丁野個子不算高大,站在虯背蠻牛前更是顯得瘦弱。考官看着丁野弱不禁風的體格,不禁露出一絲殘酷的冷笑來。

“虯背蠻牛的起評分數是十五分,根據騎在牛背上的時間來計分。最低也要堅持五記鐘聲,十記鐘聲爲滿分。不過若是提前被甩下來,那就一分都沒有!”考官公事公辦的列出評分標準。

丁野緩緩的點點頭,目光凝視着蠻牛那四隻不停亂蹬的蹄子。面對這龐然大物,他的心中卻是一片寧靜,無憂無喜無懼也無畏。

他不再是衝動莽撞的紈絝,不然一定打的這考官鼻孔竄血!他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腩,決不允許任何人來擺佈自己的命運。他經歷過命運的挫折,品嚐過世事的冷暖,無數次在鬼門關打轉,無數次用淚水來懊悔。如今的丁野,再也不是坐井觀天的池中物,而是一條即將騰飛的蛟龍。

既然是蛟龍,又怎麼會被一羣小人和一頭牛擊倒呢。要倒下的是你們纔對啊!

“吼吼!”跟冷靜的丁野比起來,虯背蠻牛倒是顯得十分憤怒,若是沒有武士的壓制只怕已經衝上來把丁野撞飛了。

“就憑你這副身板,只怕連牛背都上不去吧?誰叫你得罪了桑大人呢,自求多福吧!”考官心中冷笑着,重重的一揮手。

武士得到命令,五指一張鬆開了栓牛的鎖鏈。

驟然獲得自由,一直都在拼命掙扎的虯背蠻牛反倒有些不適應,瞅準這短暫停滯的機會,丁野已經欺身而上。

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無論是對人還是對牛,這條真理都是顛撲不破的!

這一瞬間,丁野幾乎用盡了全力。雙腿猛蹬之下,崩勁將他整個人如同一根離弦的利箭般射落在牛背之上。

“吼!”虯背蠻牛隻覺得身上一沉,不禁勃然大怒。擰不過方纔那個高大武士,難道連個小崽子也搞不定嗎?它發瘋般的扭動起身軀,想要把丁野從背上甩下來。

蠻牛發怒非同小可,就見一道黑色的影子在考場裡亂竄着,時而擰腰時而甩背,時而又四蹄狂奔來回跳躍。丁野好似踩在浪頭的一葉小舟,在驚濤駭浪之中上下翻滾,好幾次差點被甩掉,卻硬是牢牢的貼住牛背堅持了下來。

“當……當……”鐘聲不緊不慢的響起來,每響過一聲,就意味着丁野距離得分更近一步。

到得第五聲鐘響之後,蠻牛變得更加瘋狂,牛鼻子裡噴出團團白茫茫的霧氣,兩隻前蹄狠狠扎進土中,後腿猛地蹬地而起!

蠻牛的突然襲擊果然厲害,就算丁野一直都在警惕,卻還是被掀翻出去。就算他千鈞一髮之際抓住了一根牛角,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脫離了牛背,被蕩在了半空之中。

“糟糕!”丁野暗叫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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