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野眼疾手快,五指箕張就要凌空抓下,可當他看清楚白影的樣子時,五指頓時僵住,任由白影在臉頰旁掠過,穩穩的落在肩頭。
“居然是雲鴿!”丁野看着肩膀上的白鴿,又驚又喜。
雲鴿乃是一種精通人性的異獸,從數千年起就是極品信鴿的代表。據說它不懼風雨,就算遠隔萬里也能準確的將書信送到目標手中。頂級雲鴿在市面上價值萬金,普通人根本用不起,丁野雖然早就想養一隻雲鴿,苦於手頭缺錢,也就一直沒付諸行動。
萬不成想,父親竟然送了自己一隻雲鴿,這倒是一樁意外之喜。
不過念頭一轉,丁野就明白過來。他苦笑一聲問道:“我爹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楚楚瞪大一雙美眸:“少爺你怎麼知道的?老爺這陣子心情不好,經常在家裡發脾氣,前陣子還打碎了一個古董茶杯呢……”
“難怪他會這麼大方。”丁野撫摸着雲鴿柔順的羽毛嘟囔道,“他這是要跟我問計啊。”
京都和塞北相隔數千裡,當初丁野一行人足足用了一個月才走完全程。至於“十萬火急”級別的驛馬,跑上一趟也得耗去四五天時間。可如果是頂級雲鴿的話,只要一天一夜就能飛一個來回,絕對是最快的聯絡方法。
“少爺,雲鴿身上還有一封老爺的信。他說這封信很重要,讓你看完之後立刻給他回信。”楚楚道。
“我知道了。”丁野早看到雲鴿的左腿上綁着一封信,卻並不着急拆開。
目光落在楚楚身上,丁野道:“路上辛苦了吧,你好好休息幾天,等過陣子我再送你回去。”
楚楚連連搖頭道:“我不回去……”
“怎麼?”丁野狐疑。
“夫人說了……讓我……讓我留在這裡伺候少爺。”楚楚用微弱的聲音答道,臉龐上飛起兩團紅暈來。
丁野恍然,看來母親是惦記着給自己找個“暖被窩”了。瞧楚楚的神情,也一定知道會發生什麼。
想及前世裡和楚楚的纏綿往事,丁野只覺得小腹下一片燥熱。
這也難怪,丁野重生回來的這具軀體正是一夜能亂來七八次的好年紀,面對柔柔弱弱任君採摘的楚楚,想要忍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來母親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把楚楚萬里迢迢的送到塞北來,給丁野做個貼身暖腳的小丫頭。
楚楚似乎察覺了丁野的生理變化,怯生生的道:“少爺……要不要我給你打盆洗腳水?”
丁野乾咳兩聲,擺擺手道:“算了算了,我先回去了。明天我陪你逛逛雪疆縣城!”
看到丁野逃也似的溜掉,楚楚呆了半晌,才低頭看了看發育極好的胸脯,自言自語道:“難道少爺嫌我不夠好嗎?”
宿舍昏黃的燈光下,丁野拆開了丁如山的信。
和雲鴿一起到來的自然不會是普通家信,可丁野看過之後,卻還是發了一會愣。
信中寫的是軍隊改革的事,自從丁野離開京都之後,丁如山就着手進行。如今半年時間過去,他的進展並不順利。
任何改革肯定要受到阻撓,這一點無論是丁野還是丁如山都有心理準備,不過這一次丁如山遇到的阻撓卻超出了丁野的想象。
“居然牽扯到了太子和三皇子!”丁野捧着薄薄的三頁信,卻只覺得有千斤重。
改革軍隊並非小事,尤其牽扯到丁如山敏感位置,做的任何舉動都會有人留意。從丁如山一着手改革,軍隊相關的一些高官就瞪着雪亮的眼睛盯上來,盼着他把事情搞砸。
丁如山也不是蠢貨,改革方略事先稟告了太子,獲得了准許之後又將改革控制在儘量小的範圍,就算有人想要搞名堂,也找不出什麼藉口來。
不過想要挑毛病也並非一定要等丁如山犯錯,就在改革纔剛剛走上正軌的時候,三皇子召見了他。
三皇子明英淳正式的官職是御林軍左副都統,是衆多皇子中唯一一個掌握兵權的。不僅如此,他還擁有御前帶刀的資格,頗受大正皇帝喜愛。
三皇子自幼英武過人,二十歲年紀就踏入了凝境巔峰,據說現在已經有了兵境修爲,在皇子當中也是首屈一指的高手。
這樣一個尚武的皇子,又身爲御林軍的都統,對軍隊改革有興趣似乎也理所當然,可他對丁如山的態度卻有些奇怪。
召見之時,三皇子只隨便問了幾句後,他身邊的幕僚們便站出來對丁如山一番詰難。精兵政策在一衆幕僚看來只會加快國庫的損耗,快速打擊以虎狼騎在青果山的敗績爲由反駁的一塌糊塗,至於屯田政策更是有損耗兵力的嫌疑,惹來一連串咄咄逼人的質問。
這些質問如果是從任何一個官員口中說出來,或許還可以被理解爲就事論事,可居然出自三皇子的幕僚之口,那就難免會被有心人惦記了。
這哪裡是針對區區一個丁如山,根本是在打太子的臉!
太子應允下來的事情,如果就這麼被三皇子給駁斥下去,他的臉面還往哪裡擱?大正皇帝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皇子們明爭暗鬥的激烈,太子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退讓,豈不是告訴其他兄弟自己軟弱可欺嗎?
就在三皇子召見丁如山的第二天,太子就給幾個行省傳下手諭,要求他們各自選擇幾個地點來試行改革方略,並指定兵部尚書丁天寧監督。
“好個連消帶打……”丁野苦笑着想。太子這一招的確夠狠,不但狠狠的回了三皇子一計耳光,還把丁家老爺子丁天寧也綁上了他的車。
經過這麼一齣戲,只怕任何人都會以爲丁家投靠了太子吧?
丁野將信放下,揉了揉太陽穴。政治就是這麼讓人頭疼的混賬玩意兒,可還是不得不玩下去!前世丁家輸得太慘了,那淋漓的鮮血至今還常常出現在丁野夢中,這一世他絕對不能行差踏錯任何一步,絕對不能讓悲劇重演!
丁野在信中看到了父親的無奈。被夾在太子和三皇子的鬥爭中,直爽的丁如山自然不會開心,甚至也感覺到了一絲風暴中心的危險。
不過危機中不但有危險,也有機會……丁野回憶着前世的種種記憶,將每一個關鍵的事件都記錄在面前的信箋上。
身爲草寇的那些年,求生之餘他也不是沒想過復仇,前塵往事如同紮在心裡的刀子,讓他難以忘懷。如今重活一世,那些記憶非但沒有塵封,反而變得愈發清晰。
很快信箋上就洋洋灑灑的寫滿了字跡,丁野一行行的看下來,嘴角忽然浮現出一抹笑容來。
“差點把這件事給忘記了……如果我的重活沒有影響到大局的話,他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丁野冷笑起來。
這場風波來的出乎意料,卻和前世記憶中某件不大不小的事情相距不遠。倘若丁野記得不錯,京都似乎要掀起一場大風浪,有人很快就要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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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能把握住這個機會,順手牽羊倒不一定,渾水摸魚卻是穩穩當當!
思索片刻,丁野重新鋪開一疊信箋奮筆疾書,足足寫了五頁纔算罷休。
“去吧。”將信綁在雲鴿的腿上,輕輕撫摸了一下柔順的白羽,丁野將白鴿拋向空中。
“嘩啦啦……”白影如同閃電般劃破夜空,直奔京都的方向飛去。
放飛雲鴿後的兩天裡,丁野陪着楚楚在雪疆縣城玩了一番。可惜雪疆縣實在太小太破爛,整個縣城也只有一條街還像點模樣,其他的地方都是污水橫流烏煙瘴氣,實在沒什麼地方可轉的。
好在楚楚平日也不怎麼出門,京都雖然繁華,對她來說也很陌生,雪疆雖然破爛,卻勝在有一種原始的風味。丁野又在一間雜貨店給楚楚買了根青玉髮簪。玉質並不算好,一共也才三兩銀子,卻哄的楚楚十分歡喜。
傍晚十分,兩人在路邊攤吃了麻辣面纔回到武堂。送楚楚回了家,丁野漫步在小路上,迎面跑過來一個同學。
“丁野,原來你在這裡。武主事找了你一個下午,快去見他吧。”那同學道。
丁野微微蹙了一下眉頭,武庭軒找自己做什麼?
謝過同學,丁野直奔武庭軒辦公所在。
丁野一進門,就看到武庭軒一張方臉陰沉的幾乎要滴下水來。
“主事大人,你找我?”丁野道。
“丁野,你跑到哪裡去了!”武庭軒顯得很焦急,“找了你一個下午,可要急死我了!”
“大人稍安勿躁,出了什麼事嗎?”丁野問。
“哼,當然是有大事,不然找你來做什麼。”武庭軒憤憤的道,“他們神仙打架,倒是叫我這個小鬼爲難!”
丁野還從來沒聽過有人把自己比作小鬼,不禁莞爾。
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武庭軒一把丟過來兩份諭令道:“你看看吧!”
打開第一份諭令略一瀏覽,丁野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太子的動作好快啊,這纔不過十幾天的時間,各省推行軍隊改革的命令就已經下發。
這種事也不至於讓武庭軒發愁吧,上行下效,有諭令照着做就是了?
等丁野打開第二份諭令,才明白怎麼回事。
又將第一份諭令展開,看了看最後的落款,丁野才道:“原來是兩位大人打架啊,我還以爲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呢。”
“你說得倒是輕巧!”武庭軒瞪起了眼睛,“都指揮使和巡撫的命令正好相反,你讓我聽誰的?”武庭軒一拍桌子,氣憤的道。
丁野輕笑了一聲,聽在武庭軒耳中更惱火了。
“你還笑?這兩個我誰都得罪不起!”
也難怪武庭軒會如此惱火,第一份諭令寫的清清楚楚,責成各省推行軍隊改革,而且首先要在各地武堂進行嘗試。
發佈諭令的落款上赫然簽署着塞北省巡撫瞿幽冥的名字。
而在第二份諭令上,卻是嚴厲告誡省內的軍隊和武堂,任何軍隊方面的變動都必須聽從都指揮使安排,違者以軍法論處!
這第二份諭令分明是針對第一份諭令發出的,落款的名字是都指揮使邰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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