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寒長老的注視下,秦霄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不自在。雲寒長老的目光,讓秦霄很不爽,這是裸的審視和質疑。無論是誰,遇見這樣的目光大概都會不爽,更何況是秦霄這個刺頭呢。而秦霄的下意識舉動,就是用同樣的眼神還擊,只不過秦霄的靈魂修爲和別人比起來還差得太遠了,不具備那種“剝人衣衫於一念之間”的威力。
雲非煙也注意到了這一老一少之間瞬間爆發出來的微妙關係,不過雲非煙卻並沒有出聲。她也知道,她這個舉動對於雲寒長老來說意味着什麼。帶家族之外的煉藥師來爲雲中天治療,亦即是變相的對於雲寒長老的不信任。而云寒長老又是絕對忠於雲中天的人,所以雲非煙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或者做什麼來緩解。
“雲寒長老,難道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麼?我雖然是個荒野小民,也明白一個道理,有客上門,即便是不掃門緣客,也應該又一杯熱茶相候纔對吧?”隔了良久,秦霄方纔皺了皺眉,緩緩說道。
秦霄的話語一出口,雲非煙的臉色也微微一變。秦霄的話,未免太過張狂無禮了一些。雲寒長老是雲家最頂級的煉藥師,即便是雲中天面對他,都要以禮相待,但是秦霄一來就出言不遜,真不知道秦霄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找茬。
“雲寒長老,你別介意,秦西先生是初來雲家,對於我們雲家也不熟悉,並不是有意要頂撞於你。”雲非煙連忙輕聲說道,爲秦霄打起了圓場。
“道什麼歉?有什麼必要道歉?難道我說錯了麼?若是他繼續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那我看我今天來這一趟也是白來了,還是帶我回去吧!”秦霄皺了皺眉,一把扯住了雲非煙的袖袍,更加無禮的說道。對於雲非煙的一片好意,秦霄絲毫都不領。
“秦西,不可無禮,雲寒長老是雲家的三世長老,還不趕快道歉!”這一次,雲非煙終於也沒有站在秦霄這邊了,而是給秦霄使勁的打着眼神。她也開始後悔,今天帶秦霄過來,是不是有點太過意氣用事了。煉藥師的孤傲是盡人皆知的,更不要說是雲寒長老這樣一個實力高深的尊品煉藥師了。
不過秦霄卻絲毫不爲雲非煙的言語所動,反而再度用充滿敵意的眼神和雲寒長老再度開始了眼神之間的交鋒。這一老一少的對視,就連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停止了流動。而那純粹來自於靈魂上的壓力,讓秦霄也並不好受。幾個呼吸的時間,秦霄的額頭上便是浮現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就連秦霄的胸膛起伏的速度也變得急促了。
“哈哈哈!好小子,你也算是個人才了。這麼多年,老夫還沒有見過和你一樣的奇葩!”在雲非煙擔心的注視下,過了好半天,在秦霄都快要憋不住胸中的一口氣時,那雲寒長老突然放聲大笑,那股無形的壓力也潮水般的退去。秦霄頓時感覺壓力大減,往後面退了一步,險些沒有一屁股坐倒在地。
雲非煙這才鬆了一口氣,她剛纔還真擔心這雲寒長老被秦霄觸怒了。若是雲寒長老一旦要收拾秦霄,只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但是看了看雲寒長老的眼神,已經從剛纔不客氣的審視變爲了不加掩飾的讚賞。剛纔和秦霄的眼神交鋒之中,雲寒也是得出了不少的信息,尋常的人,哪怕是比秦霄的靈魂修爲更高的人,都不敢和他這樣直接對視。但是秦霄不但敢,而且還堅持了這麼久,足以說明秦霄的靈魂修爲很不錯了,而且比尋常的五品煉藥師更有韌性!
“哼!不過是比我多活幾年而已,等我到你那一把歲數的時候,保準盯得你渾身不自在!”秦霄有點鬱悶的癟了癟嘴,不甘示弱的說道。剛纔雲非煙是旁觀者,當然不會明白當事人秦霄的感受。這個老傢伙就在最後一瞬間,都還小小的捉弄了秦霄一把。
“哈哈,說得好,年輕人嘛,就是該有你這樣的性格。剛纔算是老夫佔了一點年紀上的便宜,要是你想報仇,相信老夫還是有足夠的時間等你成長的。不過現在,還是先來內堂坐坐吧,老夫也好儘儘地主之誼,給你奉上一碗香茗!”雲寒長老也絲毫不因爲秦霄的小孩子表現有什麼不快,反而大反平常一本正經的模樣,笑道。
秦霄理了理自己略顯皺巴巴的衣袍,從儲物戒指裡面取出了標識自己品級的煉藥師徽章,那枚只有一道銀色波紋的一品煉藥師徽章。在雲非煙詫異的注視下,秦霄將那枚徽章大大方方而且還略帶驕傲的別在了胸前。
佩帶徽章,這是煉藥師之間會面的一種禮節,這個雲非煙知道。只不過她不明白的是剛纔兩人之間那凝重的氣氛是如何轉變得這樣融洽的,而秦霄這樣顯得寒酸的煉藥師徽章又是哪裡讓秦霄有這樣的驕傲和自信的。
秦霄衝着雲非煙笑了笑,便是大搖大擺的走近了內堂。這內堂,有點超乎想象的寬廣,而且正中間擺了兩排座椅,其上都坐着一個個穿着白色袍服的雲家煉藥師。秦霄粗略的晃了一眼,發現這些人胸前都佩帶着一枚精緻的徽章。剛纔見過的雲寒長老現在坐在大廳正中間的上位,他的左右坐着兩個同樣鬚髮潔白的老者,胸前也同樣是佩帶着尊品煉藥師的徽章。而分列兩邊而坐的人,胸前都是佩帶着七品煉藥師的徽章。看得出來,這些人,就是雲家最強大的支撐了,專屬於雲家的煉藥師力量。
而從他們落座的方式,秦霄也看得出來,包裹雲寒長老在內的三個老傢伙,是雲家煉藥師當中煉藥術最強的三人。分列兩邊的煉藥師都是根據煉藥術上的造詣而從內往外排的,越靠近上座的,煉藥術應該就越強。這樣華麗的煉藥師陣容,也是秦霄生平所僅見的,不過好在秦霄自詡爲見慣了大場面的人,倒沒有什麼緊張。
雲非煙跟在秦霄身後進來,見到了這陣容,也是盈盈一禮,然後輕輕扯了扯秦霄的衣袖,走到了邊角上坐下。這裡就是雲家最頂級煉藥師的“會議室”了,哪怕是雲中天家主來這裡議事,也只能坐在煉藥師的身後。
“雲寒長老,我的位置呢?”秦霄卻沒有跟在雲非煙身後,而是指了指最外側的一個煉藥師旁邊的一個空蕩蕩的位置。在這種場合,秦霄遠比平常人更放得開,在他看來,大家都是煉藥師,本質上並沒有什麼不同。即便是品級上有等級,但是卻不該區別對待。
秦霄的話語一落,那些煉藥師盡皆是把目光聚集到了秦霄的身上。戲謔,不屑,嘲弄各種負面的眼神應有盡有,只不過卻並沒有讓秦霄感覺到絲毫的彆扭。秦霄以更加不屑的眼神在周圍的煉藥師身上轉了一圈,然後煞有介事的調整了一下胸前徽章的角度,笑盈盈的望了雲寒長老一眼。
“哈哈哈,給秦西先生擺座,上茶!”要說這大廳中劍拔弩張的氣勢唯一沒有影響到的人,大概就只有雲寒長老和秦霄本人了。而看雲寒長老的表現,不難看出他對秦霄的表現還頗有點滿意的味道。
兩個護衛端了一張紅木大椅,放到了秦霄剛纔手指所指的位置,秦霄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撩衣袍下襬,便是大大咧咧的坐了上去,還愜意的伸了個懶腰。秦霄的表現,和這議事廳中的嚴肅氛圍一點都不相符合,但是作爲最高話,其他的煉藥師也當然都沒有聲討秦霄。這一切,只是苦了雲非煙,怎麼看,秦霄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來來來,說說看吧,雲家主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這幾天是誰在照料雲家主的?”秦霄喝了口茶,彷彿是喝了一品二鍋頭一樣,大搖大擺的揮手道。
這句話差點沒讓在座的煉藥師下巴砸到地上,真不知道秦霄到底是腦袋出了毛病還是怎麼的,竟然這樣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只有那三個老傢伙,都是饒有興致的看着秦霄一個人唱獨角戲,如同雲寒長老所說的,秦霄是一朵難得的奇葩!
“雲家主的情況,一會你自然會知道。現在二長老和三長老正在裡面照應,想必一時半刻出不了什麼大狀況。說說你吧,你一個五品煉藥師帶一枚一品煉藥師徽章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是一品煉藥師呢,還是五品?”雲寒長老就如同是回答一個同等級強者的問話一般正經,更是讓那些煉藥師大吃一驚。雲寒長老的嚴厲可以說是這裡每個人都清楚的,他們都不懂爲何雲寒長老會對秦霄這樣一個又沒實力又來路不明的小子這樣放任。
只有雲寒長老自己心裡纔有數,秦霄並不是一個愚蠢或者不重視自己生命的人。相反,秦霄是一個很有頭腦,而且很有膽色的一個人。雲寒的靈魂修爲,讓他看人比一般的人看得更加的透徹。即便是秦霄現在還算不上頂級的煉藥師,但是秦霄的天賦,卻是讓雲寒都頗有點驚訝的,他也絲毫不介意給秦霄一點面子。
“我說你這老頭真好笑,我是什麼品級有那麼重要麼?只要你知道,我也是個煉藥師就成,哪那麼多廢話?”秦霄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一臉嫌棄的看了看周圍那一羣瞪着自己的煉藥師,仿似在說這些人都是隻會吃飯不會做事的蠢材一樣。
秦霄的表現無疑是激怒了在座的煉藥師們,雲非煙感覺得到,有幾位七品煉藥師體內已經都有了鬥氣波動的跡象了。而他們看向秦霄的目光,也是越來越不善,雲非煙不自禁的爲秦霄捏了一把冷汗。
雲寒長老終於再度打破了沉寂,一臉微笑的說道:“秦西小友,如果你是爲老夫剛纔對你的不尊重生氣,那就完全沒有必要了。現在,先把你的不滿收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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