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九點,層峰山脈剎那峰,恭候大駕光臨。”
玉白色的信紙上還帶着一絲淡淡的香氣,就寫着這樣一行字。
常鳴撓撓下巴:“今天晚上九點啊……剎那峰,我好像聽你說過?”
岑初蝶點頭:“剎那峰就是俱樂部杯比賽的場址,年年都在這裡舉辦。”
“哦?那裡的地形有什麼特殊的嗎?”
“剎那峰有個千針石林,根根石柱向上聳立,直插天空。石柱間氣流強勁混亂,駕駛時很容易出現失誤。俱樂部杯比賽時,會在石林裡設下一條曲折的線路,天翼必須按照這條線路飛行,最先到達終點的獲勝。”
千林石林……這個地點的名字讓常鳴的嘴角歪了一下,腦海裡頓時浮現出一個場景。
岑初蝶沒留意他的表情,介紹道:“層峰山脈裡有一條小河流,名叫踏雲河,它從山脈上流發源,流出層峰山脈之後,與騰浪河彙集。踏雲河正好從千針石林穿過,千針石林石柱的下半截全部淹沒在水裡。”
還是大災變之後的千針石林嗎!
常鳴瞪大了眼睛,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問道:“水面會對氣流產生影響?”
岑初蝶微微一笑,點頭說:“說得對!太陽照射在踏雲河的水面上,水汽不斷蒸發,使得石林裡原本混亂的氣流變得更加混亂……”
而且由於天翼飛行得太高,即使出事。人從天翼裡面掉出來落在水面上,那種高度。水面也會變得像石板地一樣堅硬,毫無防護的作用。
岑初蝶說:“到現在爲止,千針石林的水底下,有無數天翼的殘骸,據說也有無數亡靈的幽魂,在那裡徘徊不去……”
鬼魂什麼的常鳴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他關心的是另一件事:“白天和晚上,那裡會有什麼區別嗎?”
岑初蝶說:“晚上視野當然會比較狹窄。但沒有了太陽,氣流會穩定一些。總地來說,增加了一個難度,降低了一個難度,還算平均吧。”
常鳴摸了摸下巴,望了一眼倉庫裡的蛟龍天翼。
他倒想繼續研究下去,但之前九十六個小時的工作比他想像得更費力。現在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態都不是特別好。
他問岑初蝶:“現在有空帶我過去看看地形嗎?”
岑初蝶立刻點頭:“你不說,我也想這樣提議!就算是俱樂部杯之前,我們也會多次前往千針石林,進行實地操作演練的。”
兩人當即出發,蛟龍還沒調整好,他們用的是岑初蝶自己的天翼。由常鳴來駕駛。他的精神力的確消耗了一些,但駕駛天翼還是沒問題的。
岑初蝶沒有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常鳴一邊駕駛,她一邊在旁邊指點。
一坐到天翼上,她就完全變了個人。由於時間緊迫,她比以前更加嚴厲。常鳴的每一個細小的錯誤。她都會提出來,詳加分析,告訴他正確的作法是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
一路上,就在岑初蝶的指點中過去了,很快他們就出了齊天城,進入了北邊的層峰山脈,沒過一會兒,就到了剎那峰。
剎那峰是真正的“橫看成嶺側成峰”,他們過去的角度正是“橫”着的部分,所以剎那峰看上去就像一個屏障,擋在他們面前。
天翼越過剎那峰,立刻就可以看見後面的千針石林。
常鳴腦子裡對千針石林有個模糊的概念,他以爲石柱會非常密集,天翼穿行其中很難有正常直線飛行的時候,大半時間都在轉變。
過去一看,他才發現自己來對了,千林石林的石柱比他想像得稀疏很多,留出了大量天翼直線飛行加速的機會!
這樣,對駕駛技術的要求就有所偏移了。及時閃避即將到來的石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合理分配直道與轉彎的動力安排,什麼時候快,什麼時候慢,都是很有講究的!
千針石林除了石柱和水以外什麼都沒有,陽光透過石柱,直射在水面上,讓人感覺有點眼花繚亂。有的地方,水面反射出耀眼的陽光;有的地方,則有真假不辨的倒影,天翼駕駛員的觀察和應變能力將會接受很大的考驗。
果然來一趟是正確的……
常鳴正在細細觀察地形,他的精神力突然一動,操縱天翼做了一個靈巧的迴避動作!
這架天翼不愧是岑初蝶的座駕,操縱反應非常靈敏,雖然不如天倫一型通透,但無論飛天還是蛟龍都沒法跟它比。常鳴意念微微一動,錯合不到一秒的時間裡,天翼就做出了反應!
天翼剛剛閃開,另一架天翼就從後面直衝上來,險險地擦着騰雲四型飛了過去!如果常鳴沒有及時閃避的話,就是一次正兒八經的相撞!
對面的天翼擦過騰雲四型,一個甩尾,穩穩地在他們面前懸空停住。它擦過他們的時候速度極快,這時停下來卻又穩穩當當,一看就知道,對方無論駕駛技術還是天翼性能,都非常出色!
前面的天翼與他們正面相持,遙遙相對。
是誰?
常鳴心裡有個模糊的概念,脣畔泛出一絲微微的冷笑。
對方絲毫未動,他也沒有任何動作,放在控制寶石上的手掌卻更加按緊了一點。
突然,他的手微微一按,天翼再次做出反應,猛地向右一轉!
幾乎與它同時,對面的天翼再次直衝了過來,擺出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
還好常鳴閃得夠快,對面的天翼再次與騰雲四型擦肩而過,雙方都毫髮無傷!
“哈哈哈哈!”一陣張狂的大笑順着風傳來,一隻手伸出對面天翼的窗戶。用力一揮,向着某個方向指了一指。
緊接着。這架天翼一個轉身,向着他指的地方俯衝過去。
岑初蝶緊張地看着常鳴,問道:“怎麼辦?”
常鳴輕鬆地聳肩:“不怎麼辦,叫我們過去,那我們就過去唄。”
說着,天翼一個轉身,果然跟着對面的天翼一起滑了下去。
千針石正中央有一個特別巨大的石柱,上面削平像一個大型平臺。這個平臺上面有一些小型的建築物與設施。岑初蝶介紹說:“俱樂部杯的時候,這裡就是總控制中心,平時那些學員們私下玩耍的時候,通常會在這裡集合。”
常鳴問道:“你也參加過這種私下比賽嗎?”
岑初蝶搖頭:“沒有,我不方便來這種場合……”
究竟爲什麼不方便,她沒有細說,但常鳴也猜得到。
她是俱樂部老闆。長得又漂亮,來私下比賽的通常都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玩得最是肆無忌憚,她來這裡當然很不合適。
很快,騰雲四型就落到了平臺上,那裡已經站了一羣人。正在嘻嘻哈哈地說笑。
常鳴目光一掃,看見了剛纔挑釁自己的那架天翼,前面不遠處站着的果然是單懷真。他穿着一套華麗的緊身衣,肩膀、手肘、膝蓋等關鍵位置有護甲,手上還抱着一個圓形的頭盔。顯然。剛纔這架天翼,就是由他親自駕駛的!
看不出來。這小子養尊處優的,駕駛技術還不錯嘛……
單懷真擡頭看着常鳴,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說了幾句什麼,緊跟着,旁邊圍着他的人羣也爆出一陣大笑,紛紛向常鳴投來嘲諷的目光。
岑初蝶擔心地看了常鳴一眼,常鳴的表情卻絲毫未變。岑初蝶鬆了口氣,心裡暗暗佩服常鳴的定性。
常鳴下了天翼,拍拍騰雲四型,對岑初蝶說:“你這架天翼果然不錯,看着不起眼,但操縱起來感覺很流暢。”
岑初蝶滿懷感情地摸了摸天翼的白色外殼,說:“這是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送給我的,那時候我纔剛剛學會走路,他就抱着我,把我放在了機艙裡……接着,他把我綁在座位上,帶着我上了天。”
岑初蝶眯起眼睛,懷念地說:“我記憶裡的第一個畫面,就是透過父親的笑臉看到的天空……”
常鳴也眯起了眼睛,彷彿想起了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很幸福的回憶啊!”
岑初蝶用力地點了點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他們倆下了天翼之後,就站着說起了話,無視了對面的那羣人!她緊張地看了常鳴一眼,常鳴一臉悠閒地站在平臺旁邊,望着外面廣闊的石林,一點移步的意思也沒有!
單懷真下了天翼,就在等着常鳴過來,他早就準備了一肚子嘲諷的話,要好好羞辱一下對方。沒想到常鳴的確跟着一起降落了,但只顧着跟身邊的美女講話,根本就沒打算過來!
單懷真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爲難看,圍在他旁邊的幾個人面面相覷,笑聲漸漸低了下去。
老大不爽,出面的當然應該是小弟。
人羣裡,一個油頭粉面、穿着講究的年輕人輕咳兩聲,踱着步子走了過來。他面帶微笑,眼睛裡卻充滿了輕視。他一邊走,淫邪的目光一邊掃向岑初蝶,尤其在幾個重點部位上重重剜了一眼。
他走到常鳴身後,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剛纔準備開口,一個榔頭突然迎面砸來,正正地敲在他的鼻樑上!
年輕人鼻子先是一酸,眼淚頓時嘩地一下流了下來,緊接着,酸楚變成了劇疼,他捂着鼻子慘叫起來:“啊——我的鼻樑,斷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