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滄琅廟外的荒郊野地,張華明和韓薇彼此毫不相讓的互相鬥嘴一番後,終於感覺有些口乾舌燥,才真正善罷甘休,休息片刻後,趁着濃濃夜色向滄琅鎮方向行去。
滄琅鎮,遠遠看去,那裡檐臺閣樓一片,顏色古樸,看着這些古建築羣,彷彿看到了那歲月的痕跡。
千年的滄桑無數風雨的洗禮仿若從眼前飄過,是那樣的真實。未到古鎮之中,便能感覺到一種肅穆之感。
“也許,這事一個真正的千年古鎮給人應有的感覺。”張華明遠遠眺望着不遠處屹立在大地之上的古鎮,心中頗有些感慨。
此時天上黑壓壓的烏雲不知何時早已退去,天色漸漸明朗起來,凌晨的第一抹曙光照射在這片歷經滄桑的古鎮上,更增添幾分如夢如幻的神秘色彩。
“這就是滄琅古鎮了。”韓薇雙目中透出幾分迷離之色,語氣幽然的說道。
“怎麼了?”張華明不解的看着她,隱隱能感覺到她對這裡似乎充滿了眷戀和不捨。
“這裡,是我的故鄉。”韓薇輕飄飄丟下一句話迴盪在空氣中,蓮步輕移,搖曳着曼妙身姿款款而行。
張華明凝眸望着她的背影,竟感覺有種說不出的孤單落寞,那種哀愁,彷彿連天地都黯然神傷。他心想,自己或許明白韓薇爲什麼要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來的原因。
只是,故鄉,這兩個簡簡單單的字,對他張華明而言,是何等遙遠的字眼。
輕輕嘆了口氣,張華明漫步跟了上去。
古鎮不算很大,一條鋪着青石板的古道不斷向街的另一頭延伸,古道兩邊都是以木頭建成的樓閣,均是雙檐八角,樓頂那古掘的瓷瓦經過千年的風吹雨打,除了顯得陳舊且長有一些青苔之外,卻是甚少有損壞的。
古鎮上幾乎看不到有開業的商店,此時天色尚未大亮,街道上除了零散的一兩人之外,家家戶戶都關着大門,古撅的大木門顯得甚是優雅。每一戶的圍牆都很高,看上去足有六米高,外牆刷着大紅的漆色,不過經歷了無數的風雨浸蝕,已然顯得極爲陳舊,漆色剝落之處到處可見,但可見的漆色仍然是那麼的明亮,不細雨吹拂之下,散發出一股古老的幽香,加上古建築的古木的古味,竟予人一種寧靜深幽之感。
呼吸着這古鎮的深幽的香味,感受着這份難得的幽谷寧靜,張華明的心突然感到幾分不安。
一股熟悉的戾氣突然從心底泛起,涌向了大腦。
閉起眼睛,感受了一下這裡的氣氛,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古老的年代,金戈鐵馬,馳騁沙場,百萬雄兵對峙交戰,自己揮舞着手中的青銅巨劍,戰鼓擂響,千軍萬馬對衝而去,瞬間乒乒乓乓之聲不絕於耳,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空氣中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心中一股殺氣突然猛增。
興許是回到了闊別多年的故鄉,韓薇的思緒一直有些飄忽不定,對張華明的異樣毫無所覺,知道感受到他身上猛然爆發出的殺伐之氣時,才猛然驚得回過神,心中大駭,竟有種難以呼吸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轉頭望向張華明,只見他此時方緩緩的睜開眼睛,眼珠子裡隱隱不滿幾條血絲,臉上的殺伐之氣還是極盛,然胡慢慢消逝,佈滿血絲的雙眼亦慢慢復原,恢復一片雲淡風輕的模樣。
“王爺,你沒事吧?”韓薇心中訝異,不自覺的關切問道。剛纔張華明迸發出的那股巨大殺氣讓她心中大爲驚恐,至今仍心有餘悸,後怕不已。
也就在此時,她才恍然記起,眼前這個之前和自己鬥嘴了半天的男子乃是夏朝帝國的逍遙王,更是武者大陸各國聲威赫赫聞名喪膽的‘不敗戰神’,在他手中不知道沾滿了多少人的鮮血,
“沒事。”張華明強壓下心底那股煞氣的躁動不安,搖了搖頭,微笑着說道。
韓薇顯然不相信張華明所說的話,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紅脣蠕動,欲言又止,
“要去哪,走吧。”張華明對韓薇的眼神置若罔聞,並未開口解釋,口中淡淡的說道。
“不急,我先帶你去到處看看吧,免費做你的導遊,算是略盡地主之誼。”韓薇很快從驚恐中回過神,微微搖了搖頭,將腦中的複雜想法拋出腦外,環眸四顧周圍一眼,輕聲說道。
“也好。”張華明點點頭,默然跟在韓薇身後踽踽獨行。
其實韓薇不知道,對於方纔發生的事情,張華明自己也搞不懂究竟是什麼原因,他只是在感受到這滄琅鎮上的氣氛後,那股戾氣突然自行冒出來的,連他自己都有些無法抑制。
他本就是一個征戰沙場的將軍,短短數年之間,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計其數,雙手沾滿了血腥,骨子裡自由一股殺人的戾氣,只是他修爲夠高,這股戾氣雖然存在,卻從不曾發作過,張華明也一直不以爲意,絲毫沒放在心上。
然而世事難料,張華明萬萬想不到,在踏進這座千年古鎮之後,這股向來蟄伏的戾氣突然毫無徵兆的爆發出來,讓他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猶讓張華明感覺不可思議的是,這股戾氣的出現,竟讓他心中隱隱有一種興奮之情。在那一瞬間,他彷彿看見天空漆黑一片,整個世界裡沒有一點光芒,彷彿跌進了幽冥地府之中,又似掉進了深不可測的時間黑洞裡,直到韓薇的聲音將他喚醒,他才從那無盡的黑暗中回過神。
很不可思議,很令人匪夷所思。
張華明一路跟在韓薇身後,亦步亦趨,對她口中介紹四周風景的話置若罔聞。
清醒過來之後,周圍又恢復了深幽的寧靜,這一次,他儘量放鬆自己的心情,保持一切順其自然的狀態。
古鎮,古樓閣,古道,還有瀰漫在這座千年古鎮裡的古老幽深氣息。
輕輕呼吸了一口氣,張華明運用道心將自己略顯煩躁的心再一次平靜了下來。
在閣樓羣之後,是一座木孔橋,前方是一個類似小城堡的所在。張華明淡淡的掃了一眼,這城堡的城牆並不算很高,也就是跟剛纔經過的古道兩旁住戶的圍牆差不多,只不過在這裡,圍牆變成了城牆。
城牆上都留有牆垛,開有一個個小小的孔洞,想是古時拿來做防禦敵人用的。
“這是怎麼回事?”張華明微微有些訝異的看着這座城堡。他沒想到,在這座看似不大的小鎮裡,居然會突然出現這麼一座城堡,給人一種國中之國的驚豔感覺。
“這是滄琅鎮上最有名的滄琅堡,也是這個小鎮名字的由來。”韓薇解釋道,“這裡本是沒有小鎮的,只有這一座古時的碉堡據點,是利美帝國都城利美城的‘眼睛’,擔負着監察敵情的作用。後來利美帝國覆滅後,逃亡的流民流落此地,在倖存將士的幫助下,在這裡安家落戶,人數越來越多,漸漸便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韓薇頓了頓,繼續說道:“在滄琅鎮百姓眼中,這座碉堡是最神聖的地方,它所代表的含意不僅僅是滄琅鎮的發源地,更是他們心中的信仰,堡在人在,堡亡人亡。”
“原來如此。”張華明微微頷首,想不到這滄琅鎮還有這樣不可思議的來歷,難怪這古堡裡隱含着濃濃的殺戮之氣。
城堡很大,張華明粗略估算了一下,佔地面積大約有上萬平方米,城堡外一條五六米寬護城河繞城而過,也不知通往何處,不過此時卻看不見河中有水,不知是早已乾枯還是此時不對季節。
天色雖然未完全明朗,不過城門卻開了,只是在稍顯高大的城門上方以蒼勁的筆法書寫着幾個大字:滄琅堡!
這三個字看不出有多少年代了,也許是在利美帝國時代在此建堡之時便寫下的,只不過這三個字經過了千百年來的風雨洗禮,此時依然清晰有力,僅是在每一筆的曲彎處已然有些滑黑,估計是長年雨水刮滑所致。
城牆上的石頭亦是差不多,整個城牆城門顯得極是古掘恢宏。
城門與護城河之間是一座石造的孔橋,看上去似乎年代沒有那般久遠,可能是以前用的是架橋,後來取消建了這座石橋。
進城之後便看到城裡的道路分成三岔,一條直通城後方,左右各一條。城中的路都是以青石板鋪成,樓閣跟城外的差不多,只不過城裡的比外面的多了一些多層的樓閣,但也僅是三層。
“此地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即便是我們滄琅鎮居民,沒有經過允許也不能進入,否則便會成爲全鎮居民的公敵。”韓薇在木孔橋的橋頭佇足而立,望着那座滄琅古堡,解釋道。
“嗯,不進去也罷,就隨便看看吧。”張華明也不強求,反正時間多的是,他想要什麼時候進去就什麼時候進去,誰也攔不住。再說了,他真要看的話,只要神識一掃,整個滄琅鎮都能一覽無餘,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什麼秘密可言。只不過現在氣氛如此幽靜,他不想破壞這種感覺罷了。
“嗒嗒嗒!”
兩人正站在橋頭上隨意欣賞古鎮裡的風景,一陣整齊響亮的腳步聲忽然從古堡裡傳來,張華明二人循聲望去,只見一隊數十人的士兵正全副武裝的向從古堡裡向兩人的方向奔來,氣勢洶洶的,給人一種來者不善的感覺。
張華明望着那支隊伍,腳下絲毫未動,雙眼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