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巨響,引發驚變的是顏寒和廖智這兩位“昔日”盟友。
雖說,廖智要比顏寒年輕許多,但憑藉着過人天資,他的境界卻也堪堪到達人念之境的第二重狀態,比之顏寒,可以說是半斤八兩,誰也奈何不了誰。因此,一番持久戰看上去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豈料,不知是何緣故,衆人所處的遠古陣法突然閃現出陣陣青芒,讓廖智略一失神的功夫,便被顏寒瞅準時機,將紫炎打到了他的身上。而就在紫炎觸及身體的瞬間,天空中便猛地落下一道驚雷,將廖智連皮帶骨,劈碎在了地上,化爲一團虛無。
這還沒完,正當顏寒欣喜若狂,正要大聲歡呼之際,天空中竟是無端聚集起一片片厚重的陰雲,籠罩在衆人頭上,壓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
“什麼情況?”此刻,連石敢當也瞧出了不對,忍不住看向躲在陣外,正朝他們不住打量的邱凌波。
“哈哈……我的好徒弟們,感謝你們用自己的熱血將這座大陣重新喚醒,接下來,便讓我們藉由‘凝魂融魄陣’的威力,將彼此緊緊相連,同享那種超越一切的力量吧!”像是感受到了衆人心中的恐懼,邱凌波狀若瘋狂地大笑道。
“師父,你答應我的掌門之位呢?”到了這個時候,被權勢迷失心竅的顏寒還未能清醒過來。
“掌門之位?只要你我融爲一體,我當掌門,不就是你當掌門,還有什麼區別嗎?”邱凌波詭異地回答道。而響應他的,是天空降下的成千山萬道青紫色雷光,彷彿不用指揮,便自動瞄準了顏寒等人,就連地上的屍首也不放過,轟然作響地想要剿滅一切。
在這等超乎想象的威力下,顏寒、秦霜霜全都撐不過一瞬,便被劈成一道青煙,隨風而去。至於石敢當,不知爲什麼,那些青紫雷光好似感應不到他的存在般,竟是統統繞道而過,根本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哼,敢當,你是不是沒有吃下我給你的謫仙丹?”眼見此景,邱凌波不由冷笑道。
“師父,我的確沒吃,如果我吃了,此刻是不是也會像他們一樣,死無葬身之地?”石敢當沉着一張臉,咬牙切齒地問道。他想不通,邱凌波爲何會如此狠心,將自己教出來的徒弟用這種方式剪除乾淨。
要知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就算邱凌波與七個徒弟間貌合神離,並非表面看去那般融洽,但畢竟是相處了十幾年,甚至是數十年的師徒關係,焉能說殺就殺?
“你錯了,他們是不會死的。”不料,聽了石敢當的話,邱凌波卻這般回答道。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如果這樣還不叫死的話,我想人人都可以得享永生了。”石敢當嘲諷道。
“嘿嘿,你對‘人’的概念,又瞭解多少呢?”咧嘴一笑,邱凌波接着說道:“你肯定不明白,人除了肉身這個軀殼外,最重要的乃是靈魂!”
“靈魂?你說得好聽,可誰又曾真的見過此物?”石敢當反詰道。
“說得好!今日,我就讓你見識一番,好好地開開眼界!”似乎早知石敢當會有此一問,邱凌波雙手一揮,這個所謂的“凝魂融魄陣”便又產生了新的變化。
事實上,凝魂融魄陣是上古十大陣法中最爲有名的,專門煉製各種生靈魂魄的奇陣。如妖獸的精魂,人類強者的靈魂,甚至是魔族那種毫無實體的純能量狀況,都是此陣能夠煉化的上等材料。
這就好比是以天地爲爐,將“魂魄”這等造化之物練成丹藥,只要吞食下去,本人立可衝破瓶頸,打破正常的訓練速度,在短時間內晉升至一個極爲恐怖的境界。
而這,恰恰便是邱凌波思想出來的最後辦法,也是他在三年內達成“天地**圓滿”極境的唯一機會!
“你簡直是瘋了!”看着那些青紫色雷光,好像從周遭的空氣中抽離出一絲絲不同尋常的能量,並慢慢匯聚成一個個貌似顏寒他們的人形來,石敢當不由倒抽一口冷氣,有了發足狂奔的衝動。
毫無疑問,這些略顯透明的人形能量體,便是邱凌波口中所謂的“魂魄”。瞧他們臉上露出異常痛苦的表情,顯然說明魂魄仍未完全喪失理智,還保留着死者生前的記憶,能夠感受到外界的刺激。
只不過,此時此刻,這種刺激對他們而言,無非就是一種折磨,一種讓他們連安靜死去都無法辦到的折磨。
“有人說過,人在死後的一炷香時間內,魂魄仍能保持凝而不散的狀態。此時,它用我們的肉眼是不能識別出來的,必須利用某種特殊的秘法,才能像現在這樣,切斷他們遁去的路,將他們徹底逼出來!”望着天空中仍在不斷扭曲掙扎的六道魂魄,邱凌波如是說道。
“你爲什麼就不能讓他們死得乾脆一點,安詳一點?”在恐懼過後,憤怒漸漸佔據了石敢當的大腦。他覺得,他有必要,也有責任爲顏寒等人做些什麼。
“哼,他們如果就這樣死去,未免也太沒價值了一些。只有成爲我的一部分,成爲一品堂有史以來,第一個天地**圓滿極境強者的一部分,才應該是他們的最佳歸宿!”邱凌波大聲說道。
“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眼見話不投機,石敢當已然拿出鐵砂錘,保持着隨時出擊的狀態。
“你不懂,當這個想法成爲一個偉大的現實時,所有人都將因我而戰慄,感慨一個偉大的奇蹟的誕生!”邱凌波一臉火熱道:“眼下,這場圓滿的盛宴,就只差你了!”
說完這話,邱凌波竟然獨自殺進陣內,迫不及待地朝着石敢當撲去。
“奶奶的,拼了!”眼見此景,深知怎麼躲也躲不過去的石敢當乾脆迎難而上,尋思着就算是死,也要割下邱凌波二兩肉來才行。
這一場戰鬥,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是毫無懸念纔對,但不知爲何,邱凌波卻隱隱感到一絲不妙,越打越是心驚起來。
很快,他便發現了讓自己分心的是什麼東西。原來,那幾個本來被青紫雷電止住的魂魄,不知爲何,竟開始蠢蠢欲動,竭盡全力地要掙脫束縛。
光是這樣,邱凌波倒也不怎麼在意。因爲,魂魄知道會被練成丹藥,自然會想着逃出這座凝魂融魄陣,逍遙自在地歸於虛無。
可問題是,那顏寒等人的魂魄,不知是受了什麼影響,掙扎的力道顯然要遠遠超過邱凌波的預期,也讓這座大陣有些搖搖欲墜,似乎有些不堪重負的兆頭。
“光是他們六人的魂魄之力便有如此強大,我若能再得到石敢當的主魂,那天地**圓滿之境,豈不就在眼前了?!”見到這一幕,心驚過後的邱凌波反倒是更加興奮,手底下的動作也不由再度加快,攻得石敢當是手忙腳亂,險情迭出。
說實在的,讓他這樣一個新晉人念之境的嫩雛,去獨自應付邱凌波這樣的老油條,的確有點兒強人所難的意思。好在,此刻的凝魂融魄陣足夠混亂,能讓石敢當在亂陣之中,不至於迅速崩潰。
只是,如果他不能再找出些有用的辦法,失敗身死,似乎仍是逃脫不了的結局。
“給我死吧!”逮着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邱凌波大吼一聲,手中的成名法寶“烽火連城”,猛擲而出,帶着一片血紅色的火海,將石敢當緊緊地包裹在內。
不用說,這肯定是邱凌波不輕易出手的絕招之一,此刻,用來“款待”自己這位真正的關門弟子,也算是物盡其用,頗有些諷刺意味。
“轟……”誰知,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顏寒他們六道魂魄竟真的擺脫了青紫雷電的糾纏,齊刷刷地聚攏到了石敢當身前,將那些熾熱的火炎盡數翻卷了回去。
“怎麼可能?!”這還不算,緊接着,六道魂魄竟一齊鑽進了石敢當的體內,在一陣噼啪亂響中,完成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這、這是什麼力量?”此時,大陣中的青紫雷電似乎重新找到了目標,整齊劃一地轟向石敢當的頭頂。可惜,巨響過後,除了一陣青煙冒出外,石敢當竟然毫髮無傷,這不由令他目瞪口呆,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的眼睛。
“爲什麼?你根本就沒有練過融魂之術,他們怎能與你完美融合,沒有一絲的排斥?!”同樣的,感受到石敢當身上那股氣衝霄漢的龐大威壓,邱凌波也是瞪大了眼睛,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卻不知道,這根本就不關石敢當的事,實是這座凝魂融魄陣年代久遠,威力早已不如從前,即便勉強將之激活,也無法長時間地剋制住顏寒他們這樣的強大魂魄。因此,一旦衆魂掙脫了束縛,他們自然便要選擇石敢當來作爲“復仇之手”,對邱凌波展開報復。
“想知道爲什麼,你便去地獄問問師兄們吧!”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雖然還想不明白其中的關鍵,石敢當卻毫不猶豫地反撲邱凌波,誓要將之徹底埋葬。
到了這個時候,邱凌波難免有種機關算盡太聰明,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哀嘆。只可惜,世上是沒有後悔藥賣的,在石敢當被六魂附體,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威勢面前,他這一代高手終是品嚐到了失敗的滋味。
“哼,打敗我容易,想要殺我,卻是難上加難!”眼見大勢已去,邱凌波不敢再行勉強,心想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轉身便要逃之夭夭。
“哪兒也別去了,你就做這七魂中的主魂,成全了這個年輕人吧!”就在這時,一道人影毫無徵兆地從天而降,視大陣如無物般地落在了邱凌波的面前,猛然打出一拳。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拳速,彷彿是一道光,剛剛出現,便已充滿了你的雙眼,讓你避之不及。在這樣的“光速之拳”下,邱凌波也無法招架,只能目送着拳頭破開自己的護身罡氣,直插心窩深處……
“年輕人,別愣着了,要不是看你身上那六道魂魄使用了強行融合的法子與你同生共滅,這種好處可不是平白無故地落到你身上。”輕輕地收回拳頭,見石敢當還在盯着邱凌波胸前的空洞發呆,神秘來人忍不住開口道。
直到這時,石敢當才感覺出此人的言語好似天外飄來的一陣悅耳梵音,教人聽了如沐春風,心中也跟着暢快了起來。
“前輩,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石敢當實話實說道。
“嘿嘿,你不用明白,只需全然領受便是了。”來人並沒有摘下頭上戴着的一頂紗帽,所以,石敢當看不清他的長相,只等了這樣一句話。
而等他正打算凝神瞧個仔細的時候,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便侵入了他的大腦,讓石敢當連抵抗的力氣都沒有生髮出來,便“啪”的一下倒臥在了地上。
“記得,我的名字叫張三,你還欠我一個公平的交換條件……”朦朦朧朧中,只聽到了來人又講了些什麼,隨後,石敢當便意識全無,成了一條任人宰割的砧板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