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流逝地悄無聲息,在雲波光帶一戰過去整整三個月後,由此引發的震動才漸漸平息,讓整個東極大陸再度恢復了平靜。
只不過,平靜的表面之下,大家都能體會到那種迫在眉睫的巨大壓力。彷彿,袁哲那“三年之約”是罩在每個人頭上的緊箍咒,讓他們不得不奮發圖強,爲了那虛無縹緲的機緣而默默努力。
對於萬古朝天宗大長老的話,沒有人會懷疑它的真實性和可靠性,袁哲既然已經與天下英雄約定三年後打開奇蹟之門,他就一定會依言辦到,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所以,大家在意的便是如何於短期內,迅速提升自己的實力,哪怕最後無法到達“天地**圓滿”的極境,也多少能夠在三年後的盛會中爲自己增添籌碼,謀求更大的好處。
“看看,這就是你乾的好事!”南大陸的核心地帶,中州,有一個被無數人敬仰、膜拜的地方,它便是“修盟會”。此時,在修盟會議事大廳內的一間密室,一位面相方正的紅臉老者,正對着身前的袁哲吹鬍子瞪眼,絮絮叨叨地說些什麼。
這一幕,若是讓旁人見了,免不了會大驚小怪,搞不懂身爲萬古朝天宗的大長老,還有什麼人敢對袁哲這般指手畫腳?
“爹,事情都已經過去三個月了,你今日特地召我前來,不會就是想發發牢騷吧?”原來,此人竟是袁哲的父親,而他的真實身份,卻不爲旁人所知。
“當然,牢騷我三個月前便已經發過了,今天,我是讓你交出核心碎片,再順便問問你的計劃。”坐在椅子上的老者緩聲說道。看他面沉如水,一張臉雖被歲月侵蝕地滿布皺紋,卻另有一股說不出的“邪異”味道,顯然不是在亂開玩笑。
“爹,你當年怎麼答應我們的,難道自己都忘了嗎?”不料,聽了這話,袁哲卻也不慌不忙地坐了下來,好整以暇地說道:“你讓我們各憑本事,各仗機緣,誰能走到最後一步,誰便能繼承你的衣鉢,成爲部族的真正話事人,我沒說錯吧?”
“對,你說得一點兒都沒錯。”點了點頭,老者繼續道:“可是,我還沒死,自然也希望得到永生的機會,你這會兒既已得到奇蹟之門的核心碎片,我能不眼紅嗎?”
“嘿嘿,眼紅歸眼紅,你若此時跟我動手,恐怕也沒多大把握能搶得此物,倒不如靜下心來,先聽聽我的主意如何?”袁哲竟是拒絕了老者的要求,擺出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全然不像是在跟父親對話,倒是像做買賣的商人,彼此討價還價一般。
“好,你說,我聽。”另一方面,老者對袁哲的反應,竟也沒有一絲的意外,摸了摸下巴上那幾根稀疏的鬍鬚,饒有興趣地回道。
“爹,你要知道,奇蹟之門只有一扇,但組成它的碎片卻是成千上百,不計其數。”袁哲開腔道:“所以,我們要想收集完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清楚。”老者接口道:“只是,你別忘了,天下英雄何其多也,如果讓諸如趙毅等人都摻和了進來,你覺得三年後的飛昇大會,還有你我的一席之地嗎?”
“哈哈,您老這話未免太危言聳聽了一些吧?”咧嘴一笑,袁哲滿不在乎地說道:“別人我不瞭解,唯獨那趙毅,我還真沒把他放在眼裡過!如果說,三年後來的都是他那樣的角色,我們幾乎可以說是穩贏之局了!”
“嘁,你別以爲跟他交過一次手,便對他了如指掌了。要知道,但凡是天地**圓滿極境的高手,不到生死關頭,誰也不會Lang費陽壽去爭那一時之氣。”聽完這話,老者不由搖頭道。
“你的意思是……他那個時候根本就未盡全力?”袁哲忍不住皺起眉頭道。
“這事兒還是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我只想提醒你一句,把簡單的事情搞複雜了,很容易會弄巧成拙的。”老者這話無疑已經給出了確定的答案。
“複雜化了也沒辦法,當時的那種情況下,若是讓林笑和趙天陽他們再聯起手來,我可沒有自信能全身而退。”袁哲略顯無奈道。
“哦?連一向狂妄自大慣了的你,都對林笑如此推崇,看來,我們還真是低估了魔冬部的實力啊!”老者也不免吃驚道。
“這你放心,魔冬部早已不復當年之勇,至於林笑,只能算是他們其中的一個異數,僅此而已。”袁哲連忙解釋道。
“異數?好,好一個異數,希望他三年後不要教我失望,畢竟,我們本是……”老者話沒說完,便戛然而止,兩人似乎同時想到了一些不甚愉快的事情,令場間陷入了難言的沉默之中。
半個時辰後,還是這間密室,只不過,對話的雙方已經換成了老者和一位年輕女子。
說這女人年輕,倒也不盡然。如果光從面相看去,她頂多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但實際上,此人卻是當初在絕域山脈中曾與林笑他們打過照面,被白無恥和歸老等人尊稱爲“小主”的那個神秘高手,真計較起年紀來,怕是要大上林笑不少呢!
“爹,大哥他怎麼說?”女子的聲音依舊清冷無比,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下凡,讓人聽了有種虛無縹緲的感覺。
“他這龜兒子,竟然要我也參加正式比賽,好去爭奪那寥寥數席的機會,真是混帳透頂啊!”不說還好,一提起剛纔與袁哲的那番“較量”,老者就氣不打一處來,連自己罵了自己都惘然不知。
“大哥這幅脾氣,不都是你從小培養出來的嗎?”知道這位不靠譜的“爹”在更不靠譜的“兄長”面前吃了虧,女子的心中反倒有一絲幸災樂禍的味道。
“袁枚啊,你們兄妹二人爭了這麼多年,鬥了這麼多年,現在,這奇蹟之門一出,恐怕也將成爲你們分出高下的最後一個機會,你的心裡到底有幾分勝算?”老者突然這般問道。
“勝算?爹,你知道我這個人從來都不會輸的,大哥是一個很好的對手,但我對自己更有信心!”喚作袁枚的女子一臉堅定道:“論實力、講計謀,或許我並沒有高出他的地方,唯獨……在手段方面,他是遠遠不如我的。”
“哼,你是想說,你是個不擇手段的人?”老者冷笑一聲,接着說道:“不過,袁哲也並非什麼善良之輩,你若跟他玩陰的,未必就能穩贏他。”
“是麼?那就要看這手段到底有多陰,到底有多狠了……”一邊說着話,袁枚竟一邊褪去了自己的衣衫,將那副擁有完美曲線的玲瓏盡顯無遺。
“嘿嘿,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兒啊……”眼見此景,老者只是微一愣神,旋即,便恢復了冷靜,神情自若地將手放在了羊脂玉般的肌膚上,開始肆意揉捏起來……
對於密室中發生的這一切,已然離開議事廳的袁哲並不知情。此時,他正沉浸在自己設計好的未來藍圖中,暢想心中美夢全部得以實現的那一刻。
“公子,我還是想不通,你那時爲何不乾脆殺了林笑,一了百了?”將袁哲拉回到現實的,是他的忠心下屬,婁小樓。
“你覺得我能在那種情況下殺了他?”袁哲如此反問道。
“這……若是公子不惜付出少許代價的話,林笑定是必死無疑的!”婁小樓一臉篤定道。顯然,林笑給他造成的心理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三個月後的今天,他仍糾結在此事中,不得解脫。
“你啊,是被林笑的陰影籠罩太久,反應有些過於激烈了。”袁哲自是看出了這一點,拍了拍婁小樓的肩膀,繼續道:“林笑雖然厲害,但僅就目前而言,還無法對我們構成足夠威脅。更何況,我還要留着他給袁枚添堵,這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公子,所謂養虎爲患,就算是爲了對付‘那一位’,也無需冒這樣大的風險吧?”婁小樓還是有些不放心。
“安啦,我自有分寸!”對着婁小樓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袁哲便一陣風似的前行而去。他知道,現在,可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主持,等着他去一一安排呢!
與此同時,當萬古朝天宗上下注定要爲此事忙碌不停時,林笑所在的青山城也沒閒着。打從衆人凱旋而歸後,它便像是一部上緊發條,開足了馬力的龐大機器,不間斷地工作起來。
毫無疑問,衆人工作的焦點只有一個,那就是三年後舉行的那場“飛昇大會”。雖然,青山城此刻還沒有一個人具備了參與資格,但有可能的候選人卻已新鮮出爐,他們分別是林笑、李傲行,以及方玉竹。
如果純以實力論的話,程依依也有加入其中的理由,只是,考慮到她這樣一個女流之輩,出遠門什麼的都不太方面,衆人便將她剔除在外了。當然,這些話大部分都是出自李傲行之口,其他人只負責點頭同意。
至於石敢當,不知邱凌波是把他忘了還是怎地,總之,林笑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位好兄弟,更遑論考量他的實力了。
“分手的時候,難道你就沒問問,敢當他到底怎麼樣了嗎?”這天,例行的晨會上,楊萬里似乎覺得三個人仍嫌太少,不由又問起了石敢當的消息。
“對不起,兵荒馬亂的,我連邱凌波是什麼時候走的都沒注意,又哪裡還記得問敢胖子的事兒啊!”林笑不好意思地答道。
“你們這些人啊,小心自己兄弟被人家生吞活剝,煮了吃掉都不知道!”楊萬里義憤填膺道。說實在的,要不是有奇蹟之門這檔子事兒,他也老早被石敢當忘到爪哇國去咯……
“行了,趕明兒個我給邱老頭去個消息問問,人家一品堂雖是廚子集中營,卻也不可能在吃食上這麼不講究吧?”林笑這話,自是引來衆人的鬨堂大笑,卻似乎與冥冥中那股難以捉摸的力量相合,演化出一種叫做“烏鴉嘴”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