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冰最後的選擇自是不必多說。爲了風語團的命運,也爲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他只得違心地娶了那名喚作“宋妙容”的女子,數年後,才委屈蘇美玲做了偏房。
雖然,此舉是經過蘇美玲首肯,並由她一力促成的,但白如冰卻始終心中有愧,自覺對她虧欠許多,這纔會有了後來的諸般照顧,甚至把林海部都交由蘇美玲去打理。
只可惜,這些補救措施非但無法彌補蘇美玲心中的傷痕,反倒是讓她變本加厲地對白如冰索要更多。胃口若是得不到滿足,蘇美玲便會將一切都歸咎到當年的這個“錯誤”上,完全忘了如果不是她的堅持,白如冰壓根就不會同意這次荒謬的聯姻。
“你爹娶了宋妙容後,等了足足三年,才說服她允許自己納妾,而且,還要我連同另一位女子,也就是你如今的三娘一起過門以掩人耳目。你說,我這日子過的得有多憋屈啊!”絮絮叨叨地講了這麼多,蘇美玲用這樣一句話來收尾道。
“娘,照理說,你和爹是從小培養起來的感情,應該會超出那姓宋的很多,爲何現在卻拿她沒辦法了呢?”瞭解這些陳年往事後,白無義煞是不解地問道。
“唉,還不是你爹這個人風流成性,與那宋妙容長相廝守,難免就日久生情,假戲真做了唄!”蘇美玲恨鐵不成鋼地回道。
“那我們現在的情況豈不是很糟?”對於母親口中的所謂“風流版”老爹,白無義很難從平日裡不苟言笑的白如冰身上想象出來,只得皺着眉頭繼續問道。
“你不用擔心,無論如何,你爹還是會更相信我們的。況且,即便他再怎麼下不去手,對方若真要取他的性命,奪他的江山,你看他能繼續心慈手軟不!”顯然,蘇美玲已經篤定了幕後黑手,便是宋妙容他們母子幾個……
可惜,事實卻並非如她想得一般簡單,而被矇在鼓裡的,也遠遠不止鍾、蘇等人。
“大哥,他們兩方人馬此刻一定在互相猜忌,可到底誰纔是真正的叛徒,你心裡有數嗎?”眼見林海部與火鳥部的隊伍在行進過程中,似是不經意地緩緩拉開了距離,雖只有一隻眼,卻看得分外透徹的孫忠勇忍不住問道。
“我又不是神算子,哪能做到心中有數?”孫仲謀撇嘴道:“反正他們兩邊總有一個是敵人,我們只需做好準備便是了。”
“大哥說的不錯,既然是自己人在背地裡使壞,除了他們這兩撥人外,我還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除非,是八少爺動的手,否則……”粗枝大葉的孫仲武剛一說到這裡,孫忠勇和孫仲謀兩人連忙一左一右地捂住了他的嘴巴,俱是露出一臉驚容。
“你、你們倆這是作甚啊?”扒拉開一點兒指頭縫,孫仲武仍是渾然不覺地問道。
“八少爺動的手?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別忘了,八少爺背後是林笑,這豈不是在說林笑纔是想要顛覆我們風語團的那個人?”孫忠勇咬牙切齒道。
“沒錯,這就不是我們內部的問題,而是兩股勢力間的生死對決了,你瞭解其中的嚴重性麼?”孫仲謀更是沉聲警告道,生怕孫仲武這話被別人聽了去,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其實,孫仲謀倒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只是他不敢去想,也不願相信林笑會是這等深藏不露的“陰人”。更何況,白無雙他們從接到通知開始算起,也不過才區區十來天,不僅沒有足夠時間去佈置,也無法提前準備這麼多癲狂草去提煉迷香。
“我只是隨口說說的嘛,何必當真呢?”一看這哥倆那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孫仲武仍舊不慌不忙道:“而且,我們在這裡懷疑別人,說不定別人也正在懷疑我們吶!”
孫仲武這話還真沒說錯,當他們哥仨爲了林笑的事兒而“大打出手”的時候,不遠處的正主也沒閒着,拉住白無雙的胳膊同樣在竊竊私語。
“幹嘛?有話就不能離遠了說啊?”瞧着林笑這副鬼鬼祟祟的欠扁樣,白無雙就覺得心煩。可他知道,自己真正煩惱的不是林笑,而是眼前這種詭異的局面。
“我怕說出來被旁人聽見,造成誤會嘛!”林笑一臉委屈道:“不過,我算是發現了,你簡直跟你老子一樣,都這麼固執己見,不近人情!”
“少扯淡,我跟他完全是兩種不同類型的人。”白無雙連忙糾正道:“從頭到腳,從內到外,完全不同!”
“得了吧,你老子喜歡把事兒藏在心裡,你也一樣,真不愧是親生的種啊!”林笑言有所指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趕緊噴完了給我彈開!”白無雙最受不了的便是林笑這股磨嘰勁兒,不得不舉手求饒道。
“嘿嘿,快告訴我吧,你到底認爲誰纔是那個所謂的內奸?”林笑單刀直入道。
“我要是知道的話,老早就一把將他給揪出來了,還用等到現在麼?”白無雙沒好氣道。
“不知道?你別忽悠我了,從剛纔開始,我就一直在觀察你,你的神情忽明忽暗,分明是想到了什麼!我沒說錯吧?”林笑自作聰明道。
“好吧、好吧,我實話實說好了!”白無雙知道,一旦被林笑纏上,自己若不把肚子裡的秘密給分享出來,這一路就別想清淨,只得無奈地交待道:“大娘是一品堂的人,二孃則是我爹的青梅竹馬,你想想看,誰更有可能?”
“哦?白無情那個傻大個的老孃竟是一品堂的人?”聽了這話,林笑不由驚訝道。
“是啊,據我瞭解,當年若非大娘從中斡旋,我們風語團根本就過不去那道坎,更遑論今日這般風光的局面了。所以,從人性的角度出發,老爺子應該是很感激她的。”
“那白無義他娘呢?”林笑繼續八卦地問道。
“二孃便是那位林海部的女性統領,蘇美玲了,當初,爲了這樁婚事,她付出的犧牲應該是最大的,所以……”
“所以老爺子對她是愧疚一生,時刻想方設法地要去彌補,對吧?”這回,沒等白無雙說完,林笑便迫不及待地接口道。
“對,這種狗血劇情,你似乎很在行嘛?”被林笑的情緒所感染,白無雙也忍不住開起玩笑道。
“應該說,很少有我不在行的事情。”先替自己吹了一把,林笑又言歸正傳道:“我怎麼感覺你爹越來越像你,或者說,你越來越像你爹了呢?都是‘情聖’級別的人物啊!”
“靠,這種東西最好還是不要像吧。”白無雙鬱悶道:“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他這輩子做得最成功的事業不是創建了風語團,而是讓一羣女人整日裡圍着他打轉,爲他傷心。”
“哈哈,這簡直要羨煞旁人了,你怎麼還一臉的厭惡呢?”林笑調侃道。
“如果,這羣女人裡有你的老孃,並且還因着這件事兒死得莫名其妙,你就會明白我有多恨這種人了。”白無雙言簡意賅地回答道,讓林笑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好。
“咳,好吧,我們說回正題。既然她們倆是眼下最有可能的嫌疑人,我們爲何不主動出擊,將她們一起拿下再說呢?”林笑轉移話題道。
“很簡單,因爲老爺子他不是這種人。”似是知道林笑會有此一問,白無雙淡定地回道:“除非有了真憑實據,否則,我爹這個老頑固……或者說是重情男人,是不會對糟糠之妻下手的。”
“是嗎?那你娘又算是怎麼回事?”林笑很希望能從白無雙嘴裡瞭解這件事的始末,好替他打開心中那個死結。
“我娘是個特例,哪怕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衆人看她的眼光也不會變化,要她死的決心也不會改變。至於老爺子,是保護不了她,還是壓根就不想保護她?去他奶奶的,誰知道呢?”望着隊伍前方那個熟悉的身影,白無雙爆出了這樣一句粗口。
“我倒更願相信是前者。”林笑嘟囔了一句,接着說道:“既然先發制人不可行,我們就只剩下坐以待斃這條路了。”
“什麼?我勒個去!本以爲你能提供些有建設性的意見出來,沒想到就只有‘坐以待斃’這四個字?”白無雙這回不僅是爆粗口,還想打人了呢!
“沒辦法,誰讓你們家族的環境這麼惡劣,背景這麼複雜啊?”林笑有感而發道:“你瞧着吧,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就算我們什麼都不做,他們也會自己打起來的。”
林笑這話說得斬釘截鐵,信心十足,而事態的發展也正如他的預期一般準確。
在逐漸甩掉獸羣追兵後,脫離險境的風語團在一股詭譎、陰暗的氛圍中漸行漸遠,而衆人的心情也跟着愈發壓抑,彷彿一個充滿火藥的炸藥桶,只等那一點兒要命的火星便爆發出來。
很快,那所謂的“火星”就出現了。當風語團的隊伍裡,出現第一個神智陷入瘋狂的戰士時,白如冰便知道大事不妙,而根本不等他及時阻止,這星星之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燃了整個風語團,爆發了一場無法控制的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