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不能講理的對手,唯有伸出拳頭。面對不能推卸的責任,唯有擔上肩頭——作者:章前句
“懂了沒有?總之,“勢”就是精、氣、神三者的匯聚,而“命勢”就是把這三者藉由命紋加以統一,反射出來。所以,有時候也會將“命勢”稱之爲“借勢”,就是借法寶中的命紋成勢的意思。”趙北辰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將關於“勢”和“命勢”的知識詳細解說完畢,最後總結道。
“呃……還是不太懂,你能不能演示給我看看?”林笑聽得雲裡霧裡,仍舊不甚了了。
本來也是,這種關於“勢”的基本知識與運用,一般都要至少達到融魂煉體,也就是天地融合的境界後,村裡纔會安排專人講授的。像林笑這種才十二歲的小毛頭,連分神化念都沒完成,就接觸到了“勢”,甚至能夠施展出一定的威力來,就是在東莫村這種人傑地靈,英才輩出的地方也是聞所未聞。
“好,你看着,我稍微弄點意思來給你瞧瞧。”趙北辰也知道光靠嘴巴說,恐怕林笑是很難理解的了。於是,立馬擺開了架勢,準備演示一番。
“首要你要了解,想起“勢”的話,需要多種條件共同作用纔可做到。所以,我現在所發出來的“勢”與真正的“勢”還存在一定的區別。”趙北辰一邊調動着全身的精、氣,一邊緩緩說道。
很快,林笑便感受到了趙北辰身上發生的變化。
眼前的趙北辰似乎已不存在了,自己面對的彷彿是一片浩瀚的綠海。在這片一望無際的感官視野中,一種隨時能將自己吞噬的壓力牢牢地抵在神經上,使林笑感覺腳如灌鉛,寸步難行。
就在林笑髮際間冒出的汗珠,還在半路,尚未接觸到臉頰時,趙北辰帶給他的壓迫感突然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就是“勢”嗎?”林笑瞪大了眼睛,驚訝道。
“沒錯,這就是“勢”。也許它不能帶給你力量,或是速度上的直接提升,但它能將你的直觀感覺放大數倍,甚至數十倍。有了這種優勢,在你對敵的時候,就能於不可能中尋找到可能,在毫無機會的境況下覓着機會。”趙北辰緩緩說道。
對於趙北辰的解說,林笑有些聽的走神。因爲,他此時的心神正沉浸在剛纔那種玄妙的體驗中,並因此聯想到了與青紋玄龜的最後一戰。
自己當時的情況是不是也屬於起“勢”呢?林笑不敢確定。而眼下,也沒有多少時間再讓他與趙北辰深入交流了。待肖震東用拳頭征服孫洪後,衆人再度出發,向東莫村緩慢而堅定地層層推進。
半個時辰後,在距離東莫村大約還有二十里遠的一處密林中,林笑等人正在抓緊時間休息。剛纔這一路,他們只碰到了兩次遭遇戰,但衆人卻不安地發現,隨着量的逐漸減少,敵人的質卻在不斷地提高。
這兩次戰鬥尤以第二次最爲驚險。當時,他們剛結束了與“枯血毒蛛”的搏鬥,略顯狼狽,卻又一頭扎進了“雷雲蒼狼”的包圍圈。
如果說萬圖寶鑑天榜百強中,排名第十七位的枯血毒蛛只能算是趙北辰等人的開胃菜的話,那地榜百強中,排名第八十三位的雷雲蒼狼,就絕對算得上是一道大餐了。
雷雲蒼狼的體型比一般的狼要大上三四倍,動作卻比叢林間最小巧的尖嘴猴還靈活。它們除了喜歡口爪並用外,最拿手的絕活就是召喚“五色雷雲”。這雷雲不僅能遮蔽蒼狼的身體,令其更加神出鬼沒,還能自動吸收天地之力,醞釀殺傷力極大的雷電殺敵。
即使是東莫村最具經驗的老獵人們,在面對成羣結隊出沒的雷雲蒼狼時,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也絕對是趕緊跑路!
只不過,任你多囂張跋扈,不可一世,也總會有踢到鐵板的時候。當雷雲蒼狼遇上趙北辰等人時,沒有從他們的臉上看到慣常的震驚與膽怯,取而代之的反是飢渴與好戰的神情。
這一番廝殺,可比之前的戰鬥激烈了不止一星半點。林笑在這種級別的較量中,顯然是沒有插手的可能,索性便躲在一旁,將趙北辰等人的一招一式牢牢記下,用以鞏固自己的戰鬥技巧。
此戰足足持續了約莫一頓飯的功夫,趙北辰等人才終將十幾頭雷雲蒼狼屠戮一空,掃除了前進的障礙。
如此,又趕了一陣路後,林笑等人便到達了此處。打算稍稍休憩整修一番後,再一口氣殺回村中去。
“雷雲蒼狼都已經出來了,不知村裡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趙北辰突然開口說道。
“村裡尚有大量的獵人與其他特攻隊員,藉助地利的優勢,與各種機關、小玩意兒,想來應該問題不大。”肖震東並不覺得事態有多嚴重。
“唉,如果情況沒這麼糟糕的話,在此處範圍內,我們應該會碰到一些外圍偵查的獵人才對。可惜,這一路而來,根本連個人影都沒見到嘛。”孫洪一臉擔憂道。
“有道理。”吳鉤也表示同意。
“關鍵就要看這最後一段路了,二十里內如果沒有遇到太強的魔獸,就說明村子還很安全。否則,就很不樂觀了。”林笑摸着下巴,插嘴分析道。
“但願這種隱約的不妙感覺,只是心理作用吧。”沒敢把這要命的預感告知衆人,林笑發揮自我安慰的精神,默默催眠道。
“管他前面是什麼東西,多說無益,我們走着瞧吧!”趙北辰的一對丹鳳眼望着村子的方向,簡單,卻又擲地有聲地說道。一如此刻衆人的心聲……——
就在林笑等人還在林中拼命趕路時,東莫村的村口門樓上,正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一排面沉如水,臉色凝重的人。爲首一個光頭老漢,正是久未露面的東莫村村子是也。
“老黎,你說這是不是叫作繭自縛,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望着門樓下面不遠處,那片霧色中時隱時現的野獸身影,村長一臉無奈地對身旁的黎叔說道。
“不能這麼說,如果沒有李若塵的萬獸彌天陣,我們十二年前的那一關就已經闖不過來了。”黎叔滿是褶皺的麪皮抖了抖,出言反對道。
“老黎說的沒錯,當年全靠這大陣,我們才能把白長空那個老賊給趕回去。只是,眼前的這種局面卻是誰也無法預料的。”另一邊的榮叔也是接口嘆道。
其實,村長何嘗不明白這點呢。只是眼看着昔日引以爲憑的利器,現在反而成了懸在自己頭上的一把長刀,反差之大,難免令人傷感唏噓。
沒了陣魂的萬獸彌天陣,就像是一具失控的傀儡,在紫玄天雷馬的挑戰下不斷地產生鎮獸霧,滋潤着快活林的野獸們。現在,已經到了它們的成熟期,是它們盡情摘取果實的時候了。
村長也曾考慮過,面對來勢洶洶,積攢了十幾年實力的獸羣們,是否應該暫避鋒芒,躲到絕域山脈中去避過風頭再說。但除卻對東莫村的一份不捨外,還有一種沉重的責任感壓在他的肩頭,令他無法下定決心。
“作爲當年那一戰的始作俑者,我們有必要對眼下的狀況負責,這也是我們逃不開的命運吧。”村長摸着自己的光頭,喃喃自語道,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的掙扎。
不能責怪他此時的膽怯與退縮。當五天前的那晚,紅光驟起於南方天空時,他也曾懷疑防線被突破的真實性。不過,等他領着直衛三隊與特攻隊的隊員趕到現場時,卻不得不震驚於獸羣的龐大與強悍。
成百上千的野獸奔襲而來,聲震夜空。如果不是因爲大霧瀰漫,視線受阻,單單那如潮水般涌來的驚天氣勢,就會把人嚇的兩腿發軟,無心再戰。
村長等人抵達時,幾十個獵人正結成一個個戰陣,奮力抵擋。就像是大海之中的一座座孤島,雖被反覆衝擊,卻仍舊屹立不滅。
不過,衆人的倖存很大一部分也要歸結於獸羣的無序與瘋狂。大部分的野獸都是漫無目的的衝撞着,只要有東西擋在眼前,它們就會發狂暴躁,但如果你不去刻意地主動攻擊,它們也會一掠而過,不再理會。
把握住這一難得的時機,村長等人率領的增援隊伍,很快就把第一線的大部分獵人們從獸潮中救了出來。但是,沒等他們重整旗鼓,再組戰線,紛亂狂躁的野獸們就像是收到了命令般,停下了腳步,開始對他們進行重點照顧。
這下子,衆人就傻眼了。面對一波接一波的輪番進攻,村長等人很快就敗下陣來,宣告着正面戰場的徹底失利。
就在他們一邊稍作抵擋,一邊積極組織撤退時,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約有三、四十隻“六爪靈猿”組成的精銳魔獸軍團,在一隻“嘯天金獒”的帶領下,向衆人發動了最爲強悍的一波攻勢。
面對百圖寶鑑地榜百強中排名第七十四位,和第五十位的勁敵,村長和特攻隊的隊員們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如果說地榜榜單的百強,對應的是天地融合級別的修煉者,那百強中的前五十,就具有掌握了命紋武器的高級獵人的實力。
當然,一對一的情況下,同樣實力強悍的特攻隊隊員們,絲毫不會懼怕嘯天金獒的挑戰。但此時,己方這邊,只有九人應戰,而嘯天金獒身後的六爪靈猿卻有幾十只之多!
數量的差距,唯有用實力來彌補。就在撤退後的獵人們心中不住擔憂時,猛然暴起的灰色氣團,席捲了四周,也將那場惡戰籠罩其間,讓人無法瞧見虛實。
大約一個時辰後,村長才帶領着風塵僕僕的特攻隊隊員們趕回了東莫村。令所有人驚訝的是,幾人臉上雖略顯疲態,但渾身上下竟是沒受一點傷。村長和特攻隊到底有多強?這是每個人心中突然閃現的疑問。
回到當下,村長面對圍村之危,正有條不紊地將一條條命令傳達下去,佈置嚴密的防禦措施。
“村子的外圍牆上全部澆上易燃的“桐油”,別愣着,照我的話去做。”村長對站在跟前的方鐵柱吩咐道,眼神中突然多了一絲惆悵。
“玉竹他們怎麼樣了?”方鐵柱剛要轉身離去,就聽村長再度開口道。對於五天前發生的另一件事,他這幾天心中一直不能釋懷。
“嗯,這幾天休息的差不多了,只是情緒還有些低落。”方鐵柱老老實實地回道。
“楊萬里呢?這些日子怎麼也沒瞧見他?”村長繼續問道。
“他,他說他對不住你,沒有辦好你交待的事情,沒臉來見你了。”方鐵柱猶豫了一下,緩聲說道。
“混賬,我要是都靠他,那我也白活了這麼多年。”村長罵了一聲,繼續說道:“有些事,是盡人力,看天命。林笑若是真就這麼去了,也怨不得他人。行了,你去忙吧。”
揮揮手,村長繼續站着門樓上,對着遠處的迷濛白霧發呆。或許他自己都沒察覺,那揮出去的手,在某一刻竟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就像他早已堅固如鐵的心志,有了一絲裂痕。
林笑對於他的意義,外人很難能夠理解。那不是單純的收養與被收養的關係,那也不是情同爺孫,孝順與被孝順的關係。
村長從沒想過將林笑當成自己的子嗣般照看,因爲他心中有自己的堅持。林笑似乎也沒對他透露過過多的感情,整天還老頭子長,老頭子短的叫個不停。
但此刻,村長卻分明感受到了失去林笑,對自己的打擊有多麼的大。他不僅是族裡的未來之星,他更承載着自己的一份期待,希望他能夠完成自己這一生都必然無法實現的夙願。
然而,雖承受着期望落空的心酸,村長卻更願意他能夠平平安安,普普通通的活着。如果,這一切能重來一次的話……
生命要想重來一次,似乎沒什麼可能,但世上很多其他的事情,卻可以有重來的機會。
眼下,林笑就特別想走回去,再把這段路重走一遍。因爲,面前的幾隻“穿山裂雲豹”讓他對東莫村產生了一種望眼欲穿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揪心。
如果硬要比較百圖寶鑑地榜百強中,排名四十九的穿山裂雲豹與排名五十的嘯天金獒有什麼區別,恐怕很少有人能講的出來。一個名次的差距,幾乎是沒什麼存在感的,強弱對比也不會有太大的懸殊。
但,兩者帶給人們的直接觀感卻是大不相同。嘯天金獒一身黃色金髮,顯得特別靈動飄逸。而穿山裂雲豹,則是全身如覆蓋了一層灰白的岩石,走起來路來都嘎吱作響,聽的人一陣牙酸不已。
此時,面對這羣最後的“攔路虎”,林笑正反覆的點着數:一、二、三、四、五!
“完了,數來數去,都是五隻,看來我是沒得跑了。”林笑哀嘆一聲,眼神不由瞟向肖震東。
“看我也沒用,一打二我可吃不消。”肖震東早就吃透了林笑的小心思,笑着一口回絕道。
“別怕,他逗你的,這種活震東一般是一個人包圓兒,誰敢搶,他還跟人急呢。”孫洪胡亂扯了一句,立馬惹來肖震東的一片白眼伺候。
“行了,趕快列陣吧。”還是趙北辰比較正常一點,打斷他們的互訐,將林笑拉至身邊囑咐道:“我們的戰陣至少要五人才能組成,待會兒你就跟在我的身邊,及時補上我露出的空當就行了。”
林笑當即瞭然,這是要自己做李傲行的活兒啊。
說到戰陣,其實無論威力大小,或是格局不同,都是出自東莫村一脈相承的戰陣要旨,並在此基礎上衍變而出的。所以,就算林笑之前並沒有與衆人搭配過,但稍作了解後便也能加入其中。
“此陣喚作“小飛輪陣”,是專門設計出來應付眼前這種人手不足情況的。”趙北辰一邊說着,一邊與衆人肩膀靠着肩膀,緊緊挨在一起。
隨後,趙北辰又放出飛天輪,圍着衆人的環繞成一圈,不停的飛速旋轉着。
就在戰陣剛剛佈置好,林笑還沒來得及用心查探之際,早已不耐的穿山裂雲豹已經飛竄而至,一雙利爪狠狠抓向陣中衆人。
“哐”的一聲,響起一陣鐵石相交的鏗鏘之音。盤旋的飛天輪將衝上前來的穿山裂雲豹一一彈開,兩者猛烈碰撞下,竟暴出許多火花來。
“上!”隨着趙北辰的一聲令下,整個小飛輪陣立即追身殺去,將尚未合攏的穿山裂雲豹再次震散,各自爲戰。這其中,五人的身形雖也是如同飛天輪般輪轉不休,分工卻是各不相同。
趙北辰主要操控飛天輪的運轉,調度整個戰陣的行動;肖震東的鬼頭刀則肆意劈殺,負責大部分的直接攻擊;孫洪的蝕骨網覆蓋面積廣,兼且堅韌非常,用來防守正是最好不過;吳鉤的奪命飛鉤劍則是神出鬼沒,威力難當,每每於關鍵時刻,將穿山裂雲豹殺的狼狽不堪。
至於林笑麼,可是最輕鬆悠閒的一位了。輪轉過來時,只消黑棘槍一挑,將豹子的攻擊卸去一旁即可。等它們氣急敗壞地再殺回來時,自有其他人幫忙招呼,絕對算得上是件愜意無比的差事。
如此戰了片刻,穿山裂雲豹見討不到什麼好處,便更加暴躁兇猛起來。其中的兩隻豹子,避過趙北辰等人的攻擊後,突然從口中吐出兩顆圓溜溜的白珠,朝着戰陣呼嘯砸來。
“小心,是它們的“白灼彈”!”趙北辰大喝一聲,立刻提醒道。
“轟”的一聲,兩顆白灼彈狠狠地砸在了不及閃避的戰陣上,將衆人震開老遠。
隨後,瞬間爆開來的白煙,帶着灼熱之氣,迎面撲來。遠遠地還未接觸面皮,就已經燒得林笑滿臉通紅,難受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