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鬍子的聲音,他說話這句話,立刻走向前對顧老爹道:“老丈,可否容我們在這裡借宿一晚。”
顧老爹道:“請便,這裡又不是我們的地方。”
小鬍子微微一笑,率領衆人找了個角落坐下,那個聲音粗魯的,絡腮鬍子的男人拾了一些柴火,生起了火,頓時將大殿的寒氣驅走。
小鬍子道:“老先生,天冷露寒,不如過來烤個火。”
顧老爹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我這邊不冷。”
許墨睜開眼,開口說道:“顧老頭,既然人家盛情相邀,我們過去一下也無妨。”
說完話,自顧自的走過去,特意坐到了絡腮鬍子身邊。
這漢子立刻皺起了眉頭,有那麼一刻,許墨感覺到一股凜冽的殺意,但不過瞬間就煙消雲散。
在虎子的目光提醒下,漢字不得不放棄針對許墨的打算。
可他放棄了,不代表許墨放棄。
“麻煩,挪個地兒!”
漢子一聽這話,立刻像點燃的火藥桶一樣,大喊道:“小子,你是什麼東西!”
許墨笑道:“我可是你們大哥邀請過來的客人。”
衆人一聽這話,個個忍不住笑出聲來,就算小鬍子也忍不住莞爾。
“好了,李立,讓個位置給老人家吧。”
原來他叫李立?許墨想。
李立臉上露出不忿的表情,但終究沒有發泄出來,只是冷哼一聲,就起身做到了許墨的對面,顧老爹樂呵呵的坐到許墨身邊。
小鬍子微微一笑,說道:“小兄弟,老丈,鄙人郭德乃是山中的獵戶,今日進山打獵,不想時間晚了,只能再次借宿一晚。這些都是我村子裡的兄弟。”說着話,將衆人介紹給許墨聽。
小鬍子手下一共有五人,絡腮鬍子的叫李立,身旁坐了個乾瘦的中年人,叫黑三;黑山右邊坐着一個叫顧全的年輕男人,看年紀大約在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皮膚白皙的就像姑娘。
還有一兩個雙胞胎,叫趙燕和趙瓊,兩人雖說是雙胞胎,但長得一點也不向。
許墨微微笑道:“原來是郭兄,只是不知道郭兄是哪個村的獵戶,據我所知,這附近可沒有什麼村子。”
郭德笑道:“我們是秀水村的,前幾天進的山,已經有幾天沒回去了。”這一番話,卻是用來解釋許墨之前的質疑。
當然,許墨可不會因爲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打消自己的懷疑,他百分百肯定這些個人在說謊,因爲明溪村和秀水村有隙,而許墨從未見過這個自稱是秀水村的人,從另一個方面來說,秀水村根本不可能有實力這麼強的高手。
許墨也沒有點破,只是微微一笑,說道:“原來是這樣,正好,我們是明溪村的,幾位可是要回村子?”
明溪村三個字一出口,郭德立刻臉色微變,但他很快就恢復過來,客氣的道:“原來是明溪村的,那我們正好還順路。”
“順路?”許墨心中冷笑,他肯定這些個人絕不是從秀水村來,跟不是去往秀水村,這些人是去雲營的,至於去雲營幹什麼,不言而喻了。
許墨笑道:“原來我們順路,那還請幾位大哥路上照顧了。”
“這個自然,自然。”郭德尷尬的說。
有那麼幾分鐘,兩撥人誰也沒有說話,許墨樂滋滋的看着郭德等人晦澀的交換眼神,心中已明瞭大半,只是對方不挑明,他也不想挑明而已。
過了幾分鐘,郭德終於開口:“兩位想必是餓了吧,我這裡還有些吃食。”說着點頭示意,李立立刻沒好氣的從揹包裡取出兩塊乾糧遞道郭德手上。
郭德笑道:“山中簡陋,也沒什麼吃的,就只有以爲乾糧下嚥了。”說着,將兩塊乾糧遞到了許墨面前。
他已看出,這兩人雖然以顧老爹的年紀爲長,但真正做決定的卻是許墨。
許墨微微冷笑,他注意到郭德在遞給他乾糧的時候,手中忽然閃過一片黑煙。
很快捷的閃過,但依舊被他捕捉到了。
“不敢,不敢,那我就卻之不恭了。”許墨笑着接下乾糧,順手遞給了顧老爹一塊。
顧老爹本就醫術高明,又常年和毒物打交道,乾糧已入手便知道問題。他看了許墨一眼,見他不動聲色,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動聲色的笑了笑,掰下一小塊乾糧放進嘴裡,同時暗暗將一顆解毒藥丸吞下。
許墨則根本不需要什麼解毒藥丸,擁有神木王鼎的他,幾乎是百毒不侵,能對他造成傷害的毒物少之又少,郭德下的毒顯然不在其中。
見兩人吃起了乾糧,郭德笑的更加暢快,眼睛幾乎都眯成了一條縫。
“兩位這是要去哪裡啊?”
“回明溪村。”
“回去幹什麼?”
“聽說村裡有事發生,所以回去看看。”
“那不會波及我們秀水村吧。”
“說不定嘞。”
許墨微微一笑,兩口將剩下的乾糧吞進口中,還順手拍了兩下巴掌,彷彿拍去了手上的油膩。
郭德見狀,不禁笑道:“兩位是從雲營回去的吧。”
“你怎麼知道?”許墨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對顧老爹道:“我們告訴他了嗎?”
顧老爹也不得不感嘆許墨演技高明,微微一笑道:“沒有,我肯定沒有。”
郭德冷笑道:“不難推測,這此地附近即無村寨,除了雲營又無其他營地,我觀你們門口的馬匹,也像跑了一整天的樣子,算算路程,應該剛好是從雲營出發。你們到底是誰?”
他的語氣平靜,但許墨卻從中聽出了一種肅殺之意。
既然已經撕破皮面,許墨也就不需掩飾,他冷笑道:“你們知道我們是誰?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郭德大笑起來,道:“果然是活捉了夢屠蘇的人。”他畫風忽然一轉,冷冷的道:“你們若好好的在雲營裡帶着,我自然奈何不了你們,可你們卻出來了,那就怨不得我了。”
“你想怎麼樣?而你又能怎麼樣?”
“哈哈哈!”
郭德還沒說話,那一直看許墨不順眼的李立率先跳了出來,指着許墨的鼻子笑道:“虧你還是捉到了夢屠蘇的人,難道連江湖險惡這句話都沒聽過嗎?剛纔你們吃的乾糧裡被我老大下了毒,你現在運功試試,看是否還能催動真氣。”
“你是說這樣嗎?”許墨掌心浮出一團火焰,接着火焰逐漸變白,最後化作了水汽蒸騰而起。
李立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怎麼,怎麼能——”
“怎麼能不備毒倒對嗎?”許墨冷笑,“虧你這麼大年紀了,連江湖險惡都不知道,我吃下了乾糧就一定會中毒嗎?”
“你!”
李立再也忍耐不住,一拳打向許墨胸口,拳在半途,便已露出武魂,竟是一頭大黑熊。
這黑熊的眼睛呈現出詭異的紅色,一聲咆哮,音波肉眼可見的盪漾開來。
許墨搖搖頭,心中冷笑:“不過是一點精神攻擊的法門,也敢在我面前使用。”當下不躲不閃,任由那音波撞上他的身體,若是旁人,非得晃盪一下,但許墨精神力高的不可思議,又擁有幻滅這種一等一的催動精神力的魂寶,區區凝神期的李立如何能動搖他。
李立見自己百試不爽的精神力攻擊竟然時效,不禁有些慌張,拳頭上也露出一絲破綻。
許墨微微冷笑,以指代劍,順着這破綻刺去,一道劍氣瞬間洞穿了他的胸口。
鮮血飛濺,李立碩大的身軀倒飛出去。
“兄弟們!動手!”郭德顧不了李立,大吼一聲,率先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
短刀只有一個特點,就是快。快到肉眼難以捕捉的程度,彷彿就在一瞬間,郭德的刀就已經滑到許墨胸前。
那是一把鋒利的刀,足以輕而易舉的劃破任何一個人的咽喉;那是一把迅捷無雙的刀,足以讓任何人低下高貴的頭;那是一把無與倫比的刀,會讓人看見整個世界,然後再輕鬆將看見的世界毀滅。
就在一瞬間,不知道是幾個輪迴走過,一點一點。
刀鋒襲來,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嘶鳴。
許墨微微一笑,側身躲過,身影瀟灑的就像一隻穿花而過的蝴蝶,郭德怎麼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下一刻,他的刀被震飛出去,只一掌,沒有花哨的掌法,就是平平無奇的一掌,卻讓他根本無法抵禦。
苦笑。
或者不僅僅是苦笑,還有絕望,那隻手掌穿越空間,來到他面前,按上了他的胸口,他的人,倒飛出去,溢出的鮮血在空中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線。
許墨皺了皺眉頭,感覺手上的冰冷,不禁心中苦笑。
護心鏡!
沒錯,他那必殺必勝的一掌,正好打在對手的護心鏡上,本來必死的郭德,就這樣撿回一條命。
當許墨還想衝上去補上一掌時,人已被團團圍住。四個人,四把刀,四張視死忽如歸的臉。
許墨無語的看了顧老爹一樣。
“顧老頭,你就不來幫忙嗎?”
“你能解決。”顧老爹笑眯眯的說。
許墨無奈的搖搖頭,縱深而上,身影忽然一分爲四,不是血影分身,只是單純的速度,用速度製造出了四道殘影。
四個人還沒弄明白怎麼會事,就感覺胸口一悶,人倒飛了出去,許墨也不管這些人的死活,蛇形瞬步而上,走到郭德面前,冷冷的道:“說吧,你是誰?”
郭德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惡毒的眼神凝望着許墨,他更沒打算跑,許墨之前那一掌,雖然沒要他的命,卻也震傷了他的腑臟,此刻他就算輕輕走上一步,也會劇痛不止。
“又是一個倔強的人。”許墨搖搖頭,自顧自的道:“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是蒼王的人,可能還是那個什麼暗衛,就是你殺死給葉勝天下毒的人吧?”
“你怎麼知道?”郭德咬着牙道。
他驚訝的不是許墨猜到他暗衛的身份,而是許墨猜到他殺死下毒之人。
許墨冷笑道:“就憑你現在手上反扣的一枚鋼針。”話音未落,只聽撲哧一聲破空之聲響起。
許墨無奈的搖搖頭,也不見有什麼特別的動作,只是伸出右手,在虛空中輕輕一夾。
郭德倒吸一口冷氣,接着面若死灰。
他看的真切,許墨的兩指之間,夾着一根細細的鋼針,正是自己之前夾在之間的鋼針。
“暗算我?你還不夠格。”許墨冷笑着將鋼針扔在地上,對郭德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從軍營裡出來。”
郭德依舊閉口不言。
許墨搖搖頭,對於這種倔強的人,他有的是辦法,但最簡單的就是折磨了。有些人能忍受肉體的折磨,但再堅強的人,忍受的痛苦也有一個限度,許墨能輕而易舉的讓人體會到痛到極致的感覺。
右手閃電般的探出,點在郭德身上,郭德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忽然感覺渾身上下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啃食一般。
酸、疼,壓抑,彷彿所有的負面情感一齊襲來,饒是他曾經接受過拷打的訓練,也忍不住呻吟出聲。
就在這時,耳畔響起了許墨惡魔般的聲音:“我點中你下腹部的隱穴,現在只是痛苦的開始,疼痛會隨着時間的加劇而加劇,你還能堅持多久。
豆大的許墨從郭德的額頭滑落,身體不受控制的抽搐、顫動,就連胸口也像是壓着一塊巨石一般。
本來人類在承受了身體所不能承受的痛苦後,會因爲自我保護而昏迷,但此刻郭德的感覺卻無比清晰,每一次筋脈的抽動,每一次內腑的顫動,每一次難以忍受的疼痛,都如潮水一般,衝擊着緊繃的神經。
他感覺自己已經堅持不住了,就要到達崩潰的邊緣,但他明白,面前這個一臉淡漠微笑的男人,不會讓他輕易崩潰,他會讓他從頭到尾,仔仔細細,清清楚楚的享受着常人難以承受的痛苦。
“殺、殺我了我,快殺了我。”他的聲音細如蚊鳴,幾乎微不可查。
許墨冷笑,右手探出,再次點中了同一個穴位,幾乎就在這一瞬間,郭德感覺渾身一輕,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現在可以說了嗎?”許墨的聲音傳來,“活着你想再次享受一下那種地獄的感覺。”
郭德下意識的渾身顫抖,直到確定許墨沒有動時,才鬆了口氣,低聲道:“我說,我說。”
他停了停,用一種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雲營的副帥,是我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