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衣的身後,轉出了一個極爲美貌的女子,衣裙嫋嫋,裙底赤足,綵帶輕揚,回眸間淺笑明豔,柔情處綽態媚顏,讓人以爲是天上的精靈飛落凡間,可是,賈衣卻是皺起了眉頭:“這不干你事吧?還是說,你又想玩什麼花樣?”
精靈般的女子呵呵一笑,媚態橫生:“哎呀,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可信任嗎?”
賈衣撇嘴,繼續着頭髮的梳理工作:“信任不是靠嘴巴說說便能建立的,你的行爲實在讓我信任不起來。”
女子帶着一襲幽幽的香風,坐到了賈衣的身邊:“我難道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嗎?讓你這麼提防於我?還是說……是她在說我壞話?”
雖然女子伸出的嫩蔥般小手指着的是自己,但賈衣知道,她其實指着的是另一個人。
將女子的手拍開:“你就別一天到晚玩勾心鬥角了,不膩麼?給我盤頭髮。”
女子“哎呀”一聲,作出被打疼了的表情,卻還是站到了賈衣身後,爲她打理起頭髮來:“真是的,我好歹也是一位高手,你怎麼能將我當丫鬟使喚呢?”
只是旋即,女子又是一臉好奇模樣:“可是,統領,你,真的不要名分嗎?你可是將女人最寶貴的第一次都獻出去了哦。”
賈衣似笑非笑,並未回頭,語氣中卻充滿着不容置疑:“我不要這個名分自有我的考量,到是你想要這個名分的話,要多思量思量。”
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女子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怎麼會呢?我可不喜歡那個臭男人。”
賈衣淡淡道:“是啊,你不喜歡他,但不代表你不喜歡他手中握着的權柄和神力,而你會做出什麼事情,使用什麼手段,卻是逃不出我的眼的,昨天晚上的事情,你當我不知道麼?”
女子的手爲不可查地一顫,若是常人,必定忽略,賈衣卻是敏銳地感覺到了她的心理波動。
女子嘆息一聲:“這樣以陰謀的視角度人可不行呢,統領閣下,好歹我也是暗中護衛領主閣下的影衛之一,荀彧閣下親自任命的,算得上領主閣下的親衛哦,若是身爲統領的你如此不信任下屬,可是會寒了人心呢。”
“是嗎?”
賈衣的話語中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但那種透徹世情的感覺,讓女子一陣不適,這種感受她在被召喚出來之前只在有數的幾個名家身上感受到過,而被召喚出來後,也只在那位名留千古的著名智者跟前感受過,卻沒想到,這個一直被自己不甚看得起的女子,竟也會帶給她這等壓力。
定了定神,女子的笑聲再起:“是啊。”
“那好吧,就當是我搞錯了便罷,反正某種程度上來說,也不是壞事。”賈衣感受着爲她梳理頭髮,恢復穩定的女子柔荑,又淡淡道:“事實上,你也好,其他人也好,若是真的愛慕領主閣下,我是樂見其成的。”
賈衣的話讓身後女子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哇,真的假的?統領閣下啊,就算你再大度,再爲領主着想,這樣是不是太過了?”
賈衣嗤笑一聲:“過?一點也不,只是你心中有私,根本不能明白我的想法而已。”
女子也是個聰慧的人物,眼珠子轉了兩圈,頓時恍然,可看向賈衣,心中卻是冒出了幾分寒氣,就在這時,賈衣的聲音也變得冷了些:“但是,要打一些其他主意,最好還是將那份心思熄滅比較好,且不說領地現在處於初生擴建階段,正是衆志成城之時,就說領主閣下本人,也是厭惡不純情感的,若是發現自己的感情被欺騙,會出現你絕對不希望看到的情形哦——這一點我能夠保證。”
雖然賈衣的話輕輕緩緩,可對她身後的女子來說,卻彷彿寒冷的風,吹得頭皮一涼,只是,她本就是個心志堅定之輩,雖然賈衣的話充滿告誡和威脅,到底有幾分效果卻是不可知的了。
賈衣的話語沒有停,繼續傳來:“以你的智慧和精明,應該明白我話語中的意思的,況且,你也知道,領地內能人不在少數,荀令君也好,朱明諭也好,小荀將軍、艾薇妲妮爾,還有許許多多人,都不是簡單的人物,而且可見的是,這樣的人物會越來越多,即便是你的那位好徒弟,又有幾分自信,能在這樣的環境中得到自己想要的?”
女子聞言,沉思了起來,甚至手上梳頭的動作都慢了許多,過得一會兒終於舒了口氣:“多謝統領閣下教我。”
賈衣哼了一聲:“這可不敢,我都不知道,你能聽進去幾成。”
轉過身,看着明豔動人的女子,賈衣的眼神相當危險,迥異艾諾跟前時的柔弱和溫和,充滿強勢:“我只要你們記住,這裡是賽露緹恩,不是華夏中原,更不是……早已消逝的漢唐宋明,我等勢弱之極,絕不可內訌,領地不能允許別有用心之輩興風作浪!你,可明白!”
女子被賈衣的魄力壓得一身冷汗,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顱,低聲應是,以作掩飾心中波動:“是的,屬下明白。”
“那就好。”此時,賈衣的婦人髻已經完成,簡單地選了一根珠花髮簪裝飾青絲,便舉步往門外而出:“我,會一直注視着你們的。”
香風嫋嫋,空餘赤足女子獨立屋中,女子這才拍拍胸口,擡起頭,眼神中充滿狡黠,撇着嘴巴,頗爲不爽的模樣相當可愛,顯然,賈衣的話她是沒有完全接受的:“又是一個師妃暄呢,只是啊,你能夠絕情絕性,以‘公心’將自己束縛,卻不代表別人能啊,這七情六慾,凡塵俗念,又有幾人避得開?”
可表達不屑後,女子又神色黯然了下來,喟然一嘆:“又有幾人避得開?”
而出了門的賈衣,心中卻也並不平靜,行於路上,想及一夜的溫存,心如鹿撞,可想及艾諾身邊的位置註定要留給“有價值”的女人,她又黯然神傷,只有當擡起頭,看向遠方,提醒自己,這是一個正在艱難崛起的新興領地,自己的犧牲是有價值的時候,才能夠將那種源於天性的衝動壓抑下去。
“我做的,是對的。”賈衣在笑,可終究是帶着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