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路喝道:“那你們還口口聲聲呼喝着要主動出擊?你們拿什麼去出擊?”
十數人盡是有些頹然,呂真一心下一動,微微探身試探道:“教主的意思是與幽冥神殿聯盟?莫非剛纔那位公子便是幽冥神殿派來主聯盟之事的人?”
面對着呂真一有些驚疑不定,顏路突然展顏一笑,十數人俱是覺得肩上一輕,挺得也直了!顏路道:“不錯!冥風老謀深算,剛一得到消息,便派其得意弟子前來洽談聯盟之事,剛纔吾與他已經商討完畢!”
隨即,顏路道:“其一、本教與神殿之間的往日恩怨將在肅清來犯之前摒棄,其二、雙方各派出部分精銳抵抗來犯,幽冥神殿居東,便由他們對抗東部蠻夷諸族!本教居西,便由我們對抗西域密宗的進犯!其三、由於西域密宗秘術詭異,便將其得意門生留下與我們一同對抗密宗進犯!”
顏路一口氣說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那十數人亦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彷彿討論這個問題已消耗了他們不少的精力般。
接下來,顏路則做起了甩手掌櫃,怎麼出擊怎麼防禦的事全交給了教中的堂主護法之人,他則抱着膀子坐在那寶座之上。
出了辰霄殿的夜漸離自是不知道在辰霄殿裡,顏路已經將他說成了冥風的得意弟子,不過就算是知道了,他也是不能爭辯的,因爲他無從辯駁,說出自己世家公子的身份嗎?那你肯定會遭到追殺!以中原武林正統的身份跑到五毒教來,人家不殺你纔怪了!
雖然顏路已經說過這座皇城並不大,但是也只有親眼見過之後才覺得這座皇城其實很大;至少夜漸離已經在各個殿前轉了大半天了;道路兩旁的琉璃燈將道路照得清晰可見,夜漸離低着頭看着自己的影子越拉越長,眼神有些飄忽,已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似是什麼煩心事纏繞心頭般。
遠處,一陣笛聲傳來,笛聲婉轉哀怨,似是吹笛者心裡有萬般情愫無處可訴,只有用哀怨的笛聲發泄出來般;一道長長的影子緩慢地向那笛聲處移動着。
倏地,影子停了下來,因爲他不得不停下來;笛聲已經不復先前的哀怨,取而代之的則是尖銳的音調,笛聲尖銳,帶着睥睨四方的霸氣四處散開,一如戰士出征回來高奏凱歌、又如絕頂高手在那孤峰之上縱聲豪笑;影子停了下來,藉着亮堂的燈光可以看出影子那微蹙的劍眉。
劍眉緊皺,眼神飄忽,可不就是夜漸離?先前的笛聲哀怨,剛一入耳夜漸離便想到了顏茹,只是顏茹那個冰冷的女子會吹出這般哀怨之聲?然而其中的哀怨卻是真真切切,卻讓夜漸離不得不相信了。
而後的霸氣之音,又讓夜漸離爲之頓足,夜漸離心下暗忖:“顏茹雖是女兒身,且清冷脫俗,卻有着男兒的豪放,當是一代俠者!”
突然,笛聲再變。
笛聲變爲了輕快悅耳的靈動之聲,笛聲急促中帶着興奮歡欣傳入夜漸離的耳中,不由再次忖道:“莫非顏茹近日有什麼心病解脫呢?”
心下疑惑,腳下也就跟着發力,夜漸離不由向前再次跨出;不知是走了多少步,也不知是拐了多少彎,但夜漸離只是循着笛聲在前進;究竟笛聲的源頭會在哪,夜漸離不會擔心,因爲他無需擔心,因爲他已經到了一座大殿的殿門前。
明珠殿。
金漆匾額上“明珠殿”那三個大
字映入夜漸離的雙眼;她當真如明珠般亮麗珍貴!夜漸離心下一動,輕輕推開殿門跨了進去。
明珠殿有多大?夜漸離無須去探索,因爲他來的目的並非是那明珠殿,他來的目的僅是明珠殿裡那個吹笛的人而已。
向前再向左再向後折再向前直走,最後再向右走了幾步,夜漸離停下了腳步,因爲就在他的前面不遠處,一道冰冷刺骨的蒼白身影正立在那兒,背對着夜漸離,在其左邊一截晶瑩的玉笛帶着墨綠的光澤向夜漸離忽閃忽閃的眨着。
夜漸離進來時沉聲凝氣,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明珠殿的主人自是沒有發覺,所以,笛聲仍在繼續。
笛聲變得悠長,每一次一個音調的變換間隔的時間都很長,這當然需要吹笛着的氣息足夠悠長,也許一般人是很難做到,但是對於能夠吹出“大慈大悲千音咒”的顏茹來說,當然是小菜一碟!
但能象顏茹一樣將笛聲吹得情緒明顯、動人心神的人還是太少了,所以,夜漸離緩緩閉上雙眼,倚着旁邊的木柱悠哉悠哉地聽着。
良久,笛聲止,人卻沒有轉身。
人沒有轉身,並不代表她就沒有發現在她的身後有一個突兀地闖入者!女子清冷的聲音讓夜漸離悠哉的心情不得不中斷:“既然來了,便說句話吧!”
夜漸離無言一笑,盯着那道清冷的蒼白身影,直覺她就是那迎雪傲放的臘梅,有着臘梅般的孤傲與倔強,也有着臘梅般不畏困難的堅毅;夜漸離聳了聳肩,只可惜人家是看不到了,玩味道:“茹兒姑娘,近日是不是有什麼開心的事啊?哦,對了,怎麼先前還有一種無限哀怨之意呢?”
夜漸離剛一說完,蒼白身影“嚯”然轉過身子,柳眉一豎,右手緊握着手裡的玉笛,櫻桃小嘴一張,那拒人千里的寒意便散發開來:“茹兒姑娘也是你這登徒子可叫的麼?”
夜漸離啞然,心中暗道:“看來女人真是一種愛記仇的動物啊!”夜漸離嘴巴張開的都能塞下兩個雞蛋了,卻是沒有發出聲音來,半晌,欲要發言,顏茹冰冷的聲音卻是再次傳來。
“中原的人便是這般的狡黠奸詐麼?看來閻護法的話並非沒有道理!”顏茹人冷心更冷,說出來的話也是同樣的冷!
夜漸離心裡有些好笑,暗忖:“不知道你若知道五毒教本身就是由南方遷移而來的後,會有什麼表情呢?”這番話當然不能明說,天知道又會引起怎樣的宣然大波,夜漸離淡淡一笑,道:“其實姑娘這番話實在是錯得有些離譜,若沒有親自去中原切身體會一下,便不可憑一時的偏見斷然下定結論了!”
顏茹柳眉皺起,卻是沒有說話,不知是無話可說,還是沒有說話的意思。
顏茹不說話,夜漸離反倒覺得有些不自在了,他就是那樣,始終不願唱獨臺戲的一個人;兩人之間一時沉寂了下來,時間飛逝,見顏茹仍然沒有說話的慾望,夜漸離撇了撇嘴,將手伸進包袱裡,拿出一捷長形事物,扔向顏茹。
顏茹伸手接住,見入手的感覺清幽熟悉,顏茹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將目光投向先前夜漸離所在之地時,原地卻已沒有夜漸離那月牙白的身形,顏茹心裡微微有些失落,握着馬鞭輕聲道:“真是一個古怪的中原人!不知道你若是親耳聽到那件事後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呢?”
顏茹兀自沉吟的時候,
耳邊卻是響起一道玩味的聲音:“怎麼?茹兒姑娘身上還有我的把柄?那我可得親自來搜尋一下了!”
聲音裡特有的玩味特有的邪氣,可不就是夜漸離那登徒子麼?顏茹一聽到夜漸離最後的那一句話,嘴裡一聲輕“啊!”雙手本能的護住身子,半晌卻不曾聽到有什麼異動,顏茹睜開雙眼,前方哪裡有什麼夜漸離的身影?細細一思索便已明白剛纔只是夜漸離的千里傳音。
“哼,到時有你好看的!”顏茹突然俏皮的擺着小拳頭道,但是轉而卻又恢復了原來的冰冷姿態,柳眉再次皺起卻是爲了自己剛纔怎會出現那樣的表情?
顏路說的不錯,以夜漸離的才氣出這皇城確實沒有問題!出了蟠龍鳳凰城,再次回頭看了看從城門窺到的燈火闌姍,夜漸離緩緩搖了搖頭卻是沒有說出話來。
轉過身子向來路走去,走了不到一會兒,前方再次是一眼漆黑,夜漸離無奈幽幽一嘆,卻是自懷裡掏出了火摺子,輕輕一吹,火摺子亮起,夜漸離的腳步繼續向前跨出。
夜漸離也說的沒有錯,他的過目不忘的本領確實還可以!由於來時走的是同一條路線,所以迴轉時夜漸離的腳步自然加快了許多;轉過一拐又一拐,踏上石梯一階又一階,火摺子滅了一個,再換了一個,直到這個火摺子燃得近大半的時候夜漸離終於回到了那座土房裡。
剛一出現在土房,便有一絲響動發出,夜漸離舉起火摺子一照,便清楚的看到前下方一雙綠光幽幽地望着自己,夜漸離輕笑道:“小畜生,不認識我呢?”
那與夜漸離交過手的巨蠍似乎真的認識夜漸離般,見夜漸離說出此話來,它竟然又將頭埋向了地面,“撲騰撲騰”了一會兒後,便再也不見它那巨大身形了。
夜漸離再次無言一笑,大踏步向土房門走去,臨近土房門時夜漸離卻突然發現了人聲!人聲來自土房門外,聲音有些多,但卻不繁亂,幾人的呼吸俱是悠長,夜漸離心下微凜,卻是凝神靜氣閃到土房一旁,以耳傾聽。
“小七,你不應該這麼衝動,老大的傷勢已經好轉,你不應該這麼魯莽,這裡畢竟是五毒教的地盤,你若是這麼貿然闖進去,我們何以爲堪?”一道渾厚深沉的聲音堅定的道。
“是啊,七弟,二哥說得對,一切等雲傷好了再做決定也不遲啊!”一道清脆的女聲亦是附和勸說道。
“不,二哥、五姐,也許你們想錯了呢?八風營那幾道大門都沒有人把守,此時五毒教內人手肯定緊缺,我們就應該在這個時候進去一探,若是真如那人所說,這漠北草原裡也不知道多少飯飽尚不能自足的人能過上一段安穩的日子了!”那老七侃侃而談。
老七?二哥?五姐?是他們!夜漸離心下一動,右手暗地裡一動,一道“咔嚓”聲響起。
土房那道怪異的門外此時確實正站立着六人,也正是漠北七俠裡的後六人,老七史芮剛剛反駁完畢,林南正要說話,突聞“咔嚓”之聲響起,全神緊繃,其餘人也如林南一樣,高度警惕,以應付萬一之事。
房門繼續開着,直到那門開出的縫隙足夠一個人出來時,短暫的一停,便又合攏,在停的一瞬間,一道白影從裡面激射而出。
幾人正欲看清是誰,突聞一道爽朗的聲音:“六大豪俠怎麼有興來到這裡吶?”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