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華夏沒有什麼親人,但,作爲生我養我的故鄉,我還是希望能回去看看……”
馬格不由自主的輕嘆一聲,望着璀璨的星空,出起了神……
這一夜,很多人都在睡夢中,回到了白天那驚心動魄的戰場,真正經歷生死的考驗,也許最感到害怕的時候,反而是當戰鬥結束,開始冷靜下來之後。
而馬格,則是在夢中飛上了天空,在璀璨的羣星中,飛到了自己熟悉的藍星,他見到了熟悉的車水馬龍,高樓大廈,他看到了那一個個青春時尚的美麗嬌軀,穿行在鋼筋水泥的洪流中。
他看到了在高樓大廈外的偏遠小道上,一排熟悉的泥瓦房,他的心中滿是驚喜,加快速度飛向其中一座在他記憶中無比熟悉的小院。
就在他準備停止衝勢的時候,他驚駭的發覺,竟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撞向磚瓦房的屋頂,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但他卻發現,自己在那一剎那並沒有撞上去的那種轟轟烈烈的感受,他竟是詭異的穿過了屋頂,就在他大喜過望之時,突然,只覺得頭腦一陣昏沉,眼前一黑,馬格失去了意識。
“叮鈴鈴!”熟悉的鬧鈴聲響起,馬格下意識的伸手將之直接撥到了牆角,就像以前的無數個早晨一樣,鬧鐘“啪!”的一聲被摔在牆上後,即便是跌落在牆角,依然在頑強的不斷叮鈴鈴響着。
馬格不耐煩的從溫暖的被窩中伸出了手臂,緊緊的皺着眉頭,不情不願的慢慢從牀上坐了起來,他感到自己還是有些發暈,這種在酣睡中被迫起牀的痛苦,讓馬格感到非常鬱悶。
他這十六年來最大的願望,只有兩個,一個是讓家人過上幸福的生活,另一個,就是睡覺睡到自然醒,即便是日上三竿,也不要有人打擾他。
“哎呀,要遲到了!”從酣睡的迷糊中清醒過來,馬格立即意識到,他今天在牀上耽誤的時間太多,很有可能,他將要遲到了。
這下動作立馬加快了不少,匆匆穿上衣服,一把拿起掛在椅子靠背上的書包,馬格打開房間門,直接對着還在廚房忙碌的媽媽喊了一聲,“媽,我快遲到了,早飯就不吃了,我先走了!”
然後只見一陣風從屋裡吹過,桌子上的報紙,也被吹得噼啪亂響。
臉都沒洗,馬格就衝出了家門。
在並不平整的黃土道上放開腳步,他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在上課鈴聲響起以前趕到,千萬不能遲到。
馬格只要一想到班主任黃扒皮的陰冷眼神,即便是在這晨日下跑的全身大汗蒸騰,依然還是感到全身發冷。
黃扒皮原名黃覺麗,這個名字任誰聽了,也以爲是個絕世佳人來着,可惜,自從丈夫在外面搞三捻四不斷,而她又被發現不能生育後,這滿腔的怨氣,就只能發泄在這一代代的學生身上了。
尤其是男生,長得又男子氣概的男生,像馬格這樣,濃眉大眼,一看就充滿活力的傢伙,自然是黃覺麗老師的第一打擊人選。
不過她也不會去體罰這些學生,因爲她知道,對於這種男子氣概十足的人來說,上的折磨,對他們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她會先故意,讓這種男生對班上的某個漂亮女生,產生傾慕之情,然後再私下,以在課堂給這名女生難堪爲要挾,讓這些男生們乖乖的被她懲罰。
當然,這些懲罰,都是及其讓人難堪,而且不被她所承認的。
例如打掃女生廁所,幫助她清洗帶血的內衣褲等等……
這麼陰險的主意,也只有她這樣,以打擊報復一代代氣概十足的男學生,讓他們徹底蔫掉的“偉大抱負”爲己任的特殊人才,才能想得出來。
而那些被懲罰的學生,爲了自己心儀的女生不被黃老師在課堂上刁難,也自然會乖乖的聽話。
在他們單純的心裡,讓自己愛的人快樂,不受委屈,是他們天生的責任。
當然,這也只是他們這種男子氣概十足的人才會這樣想,像是那些處處以自我爲中心的軟蛋份子,她黃覺麗還不屑於去理睬。
而馬格這次被輪到的,就是他一直極力躲避,卻再也躲不過去的,清洗“血衣”這樣的,對他來說具有及其侮辱性的行爲。
只要一想到黃扒皮那一對狹小的三角眼裡,放出的陰冷光芒,馬格就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
“馬格,今天夠早啊!”剛一踏進教室門,在最後排,他的同桌胖子徐偉,就帶着一臉遺憾的向他招了招手,看那樣子,竟是對於他的及時趕到,有些不爽。
迎着同學們一路上伸出的小手,馬格帶着一臉陽光般的笑容來到座位上。
也不怪他的人緣好,不僅人長得陽光,愛笑的樣子總是具有親和力,而且在集體榮譽上,馬格也是從不落後,不管是班上同學被外面的人欺負了,還是開運動會之類的項目,他都是慨然迎上,連帶着,班上的同學們,對於集體榮譽這個概念,也非常的強。
“怎麼,又和陳骰子打賭了?嘿嘿,輸了活該!”馬格坐下來,幸災樂禍的笑了笑,看胖子這表情,他就知道,這個死黨又拿他是否會遲到的事,和陳骰子打賭了。
陳骰子是他們班的大高個,天生愛賭,而且骰子耍的極溜,十次能有六次扔出三個六來,這在他們這些單純的學生眼裡,已經是了不得的水平了。
陳骰子非常迷戀,那些香港出產的黑道賭博類影片,什麼賭神,賭聖,賭王……
總之,只要帶個賭字的影片,他就都會看。
自然,陳骰子在私底下,也是苦練不已,根據電影上主角對白的那些隻言片語,就每天半夜不睡覺的練習扔骰子。
他這樣的表現,自然是早已被其父母發現好幾回了,無奈人在狂熱的執拗狀態,就是神仙出馬,也拉不回頭,更何況還是疼愛他的父母親,在多次打罵未果的情況下,他們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安慰自己說,等他長大自然就好了。
陳骰子平時沒事都要找個由頭,和同學們打賭逗樂,更何況是馬格這樣的“遲到健將”,雖然因爲賭馬格能及時趕到,而造成是輸多贏少,不過他家裡有錢,也願意花錢買高興,因此,願意和他打賭的同學們,還是不少的。
不過真要和他賭博,則是沒幾個人願意,這傢伙一玩就紅眼,輸急了什麼衣服褲子書本都要頂上,你要是不同意的話,他絕對會和你急,像這種視賭博爲生命的人,誰敢和他真的較真?
也因此,打賭就成爲了陳骰子尋找賭博感覺的唯一的樂趣。
馬格轉頭對着陳骰子擠了擠眼,示意他完了分他十分之一。
這也是陳骰子爲了激發馬格的熱情,而拿出的誘惑,從客服懶惰這個角度來說,其實陳骰子還是在幫助馬格。
不過,沒有人會這樣認爲,包括他自己。
“叮鈴鈴!”上課鈴聲響起,黃扒皮在進門時刻意掃了最後面的角落,馬格的位置一眼,看到他已經安坐在那裡,眼裡帶着幾分遺憾,她還是踏步上了講臺。
……
放學後,馬格從陳骰子手裡拿着分到的二十元錢,和死黨胖子徐偉一起摟着肩膀,向遊戲廳走去。
“我嘟,我嘟,我嘟我嘟我嘟……”胖子徐偉面容猙獰,大喊着把搖桿轉的和麻花一樣。
馬格也是滿頭大汗,他控制的俄羅斯大漢在黃毛的上中下連綿不斷的,獨有跟的瘋狂攻擊下,顯得極爲狼狽,只能被動防守,看上去情況很是不妙。
就在這時,兩人的肩頭同時感到一沉,手上的動作也變了形。
“我艹……”胖子徐偉氣急之下,破口大罵起來。
不過沒等他罵出幾個單詞,後腦勺上就被連續扇了好幾下,扇得他龐大的身軀也是一陣搖晃,差點就摔倒在地上。
馬格回頭望去,在他們身後,此時正站着一羣少年人。
“這個場景,怎麼有些熟悉?”馬格腦中一閃而過這樣的念頭,不過現在眼前的緊張局面,卻容不得他多想。
看到胖子倒在地上,馬格剛想站起來,肩膀上同時壓下三隻手,壓得他動彈不得。
“怎麼,小子,不服啊?”在他正對面的一個黃毛,側着臉盯着他,一臉的挑釁。
馬格知道現在不是翻臉的時候,他此時側着身子連站起來都沒可能,若是真要動手,恐怕直接會被一羣人踹到角落裡,狂踩不已。
他的嘴角泛起一絲笑容,帶着幾分掐媚,“各位大哥,找我們有什麼事麼?”
“小子,別廢話,把身上的錢都掏出來,若是被我們搜的話,就不是這結果了!”黃毛惡狠狠的說道。
遠處的遊戲廳門口,老闆似是沒有看到這羣人一般,還在若無其事的翻着手裡的《異界邪魔戰神》。
馬格有些不情願的把剩下的十元錢掏了出來,這是他準備回家的時候,給家裡買些水果的錢。
黃毛在他的手剛從口袋裡掏出來的時候,就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錢,一看才十元,不由大失所望,“才這麼點?搜!”
說完,他當先伸手向馬格身上摸去……
而旁邊的胖子,也遭遇了同樣的待遇,不過區別只在於,似乎看到他一身的肥肉手感不錯,連續被好幾個人在身上打了幾下。
一羣人很快在遊戲廳洗劫了一圈,然後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在這裡玩的,都是一兩個人想跟着,根本沒有人,敢於反抗這些混混的囂張行徑。
馬格卻是感到一股憤怒直衝腦門,他隱隱感到,自己受到了很大的侮辱。
馬格心裡不由有些奇怪,“這不是以前常有的事麼,爲什麼今天會感到這麼難接受?”
不過這個念頭,只在他腦中一閃即逝。
他現在,已經被憤怒衝昏了大腦。
看着這羣人嬉笑着離開遊戲廳的背影,馬格臉色陰森的對旁邊的胖子徐偉開口說道,“胖子,你敢不敢報仇?”
“敢!誰他媽不敢,誰是狗孃養的!”徐偉一臉的憤怒,剛纔一羣人在他身上動手,現在馬格既然都敢出手,他又怎麼會害怕。
兩個人連站在原地,等待的拳皇人物也不管了,就這樣跟了出去。
在牆角,他們各撿起了一塊板磚。
拐過一個小巷,兩人的板磚狠狠砸在,走在最後的兩個人後腦上,“噗!”隨着血液的濺射,馬格突然覺得,眼前一片血紅,他竟是說不出的興奮。
似乎連動作都變得快了不少,他靈活的在人羣中不斷弓身側步,讓開眼前一片混亂的拳腳,實在避不了的,就用肩膀或後背等,比較耐打的地方硬扛下來,與此同時,馬格手上的板磚卻是準確的,挨個蓋在對手的腦門上,每砸落一次,必然要有一人就此躺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越來越多的鮮血也濺射在馬格臉上,身上,他的眼睛裡已是一片通紅。
剛開始,混混們還罵罵咧咧,打得十分起勁,但不知什麼時候,他們發現身邊的同伴越來越少,再看看馬格一臉猙獰的表情,都有些心虛了起來。
他們的動作也跟着緩慢了下來,馬格這下更是如魚得水,手上的板磚早已被砸的只剩下巴掌大,上面滿是鮮血,他的小磚頭在一個人一個人腦袋上開着瓢,很快,小巷就只剩下黃毛和身邊的兩個同伴了。
看到馬格如此神勇,黃毛三人在對視一眼後,從彼此的眼神中找到了行動的方向,他們不約而同,同時轉身向後跑去。
馬格不假思索,手中的小磚頭朝着黃毛的後腦扔了出去。
“呯!”磚頭竟然輕易的穿透了黃毛的腦袋,然後砸在了小巷的牆壁上。
不大的聲音,卻讓現場突然變得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嚇呆了!
……
“媽呀,打死人了!”不知過了多久,不知誰吼了一嗓子,這下衆人全都回過神來,還在地上打滾的混混,腦袋也不疼了,都以比運動健將,還要快的多的速度,爬起來就朝着兩邊的出口狂奔起來。
小巷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只有那具倒下的身軀,和滿地的鮮血,刺得馬格眼前一片鮮紅。
馬格呆在了原地。他的腦子裡,在不斷的重複着,“打死人了!我打死人了!”這樣的話語。
“馬格,怎麼辦?”胖子這時候爬了起來,雖然他也害怕,但還是站在了馬格的身邊。
“怎麼辦?我也不知道怎麼辦。”馬格喃喃自語着。
“那咱們還是快走吧!”胖子拉起馬格的胳膊,轉身就向外跑去。
這時,外面響起了淒厲的警笛聲,不等兩人跑出小巷,門口就站滿了持槍瞄準他們的警察。
“站住,不許動!”熟悉的話語響起,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現在他們,成爲了被喝斥的對象。
這下兩人不得不停下腳步,乖乖的站在原地。
“舉起雙手,面對牆壁蹲好!”似是察覺兩人不像惡徒,警察開始一邊喊話,一邊持槍對着兩人走了進來。
馬格和胖子乖乖蹲在牆角,很快,冰冷的手銬,讓馬格清醒了過來。
“迪嗚~”“迪嗚~”警笛聲漸漸遠離小巷。
在警局內,面對着哭泣的家人,馬格一臉的麻木,他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那麼的不真實。
就連對面,對着他惡毒的謾罵,恨不得撲上來打他的黃毛的家人,他也覺得,有些不以爲然。
漆黑的單人牢房,厚重的手腳鐐銬,這就是他的待遇。
馬格突然覺得心裡非常寧靜,這種寧靜比以前的任何時候,都來得強烈的多。
就連再次被一羣全副武裝的武警拉上警車,帶到荒郊野外,和一羣罪犯們並排站在陽光下,背對着持槍瞄準他的武警們,他都沒有任何的一點情緒波動。
“預備~~”
武警的口令傳進他的耳中,他似乎是被母親的眼淚,父親恨鐵不成鋼的鄙夷話語,以往的歡聲笑語,和同學的嬉笑打鬧……
似乎是眨眼間,馬格的腦中,就把他的一生回顧了一遍。
“不對,有什麼遺漏的對方!”馬格似乎下意識的就覺得,有一個很重要的人,被他漏過了,但無論他怎麼努力去想,都想不起來。
短短的幾秒鐘,在他的腦中,此時卻是瘋狂的開動着大腦,尋找着被遺漏的記憶。
“雪…”他突然覺得,這個字非常的熟悉,熟悉到,一直以想起來,就像刻着他的骨髓中一般。
但只要他努力去想,馬格就會感到自己的頭變得像是要炸開一般,非常的疼痛。
“雪……什麼呢?”他隱隱知道,這是一個人的名字,強忍着頭疼欲裂的痛苦,他拼命的想着,內心深處,似乎有個聲音在吶喊,催促他快點找到這個名字。
“雪…婷,對,是雪婷!”似是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無邊的黑暗,馬格突然想到了那個名字,雪婷,他最愛的女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