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
獨孤秋藕仍然沉浸在這委婉連綿的琴聲中。
時而小弦切切如私語,時而大弦嘈嘈如急雨。獨孤秋藕感覺自己渀佛置身在一片廣闊茂密的森林中,沐浴着大自然的氣息。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豈能幾回聞!”半晌後,獨孤秋藕從琴聲中掙脫出來,鼓掌讚道。
“公子謬讚了!”茹微微起身回禮,輕聲道。
“微微小姐不必謙虛,此曲意境非凡,讓我渀佛看到了生命的氣息一般。恕在下才疏學淺,不知此爲何曲呀?”獨孤秋藕恭謙問道。貴族出身的他,從小接觸琴棋書畫。雖不敢樣樣精通,但也都略知一二。剛剛茹微微所彈奏的曲子,實在是聞所未聞。
“此曲名爲生命讚歌,是小女子偶然所得。公子未曾聽過,也無可厚非。”茹微微款款道。
“哦!好一個生命讚歌,這名字確實取得貼切!”獨孤秋藕讚道。隨即一拱手,笑道:“在下對古琴也略懂一二,也想爲微微小姐您彈上一曲,不知可有這份榮幸?”
“哦!沒想到公子也是個懂琴之人,那小女子可就洗耳恭聽了。公子您請!”茹微微站起身對着獨孤秋藕右手一攤,示意獨孤秋藕入座。
獨孤秋藕倒也不矯情,三兩步走到琴案前盤腿坐下,腰桿挺直,雙目緊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此刻獨孤秋藕氣質大變,變得高貴飄逸,給人一種文質彬彬的感覺。
忽然,獨孤秋藕睜開雙眼,雙手十指迅速搭上琴絃。隨即一陣悠揚婉轉的琴聲徐徐響起,漸漸如潮水般四溢開去,充盈着房間內的每一處空間。
茹微微頓時一怔。她本以爲像獨孤秋藕這種翩翩公子,在琴藝上最多也就是有所涉獵罷了,實在是沒想到獨孤秋藕的琴藝竟然如此高超,分毫不輸自己。更沒想到的是獨孤秋竟然爲她彈奏了一曲鳳求凰。
……
王者路寂寞如雪花
單單隻影一肩挑天下
潮起又潮落人浮沉無人答
醉看重樓外夕陽下
雁過風悽悽落桂花
冷霜濺淚玉階血暗灑
………
青山依舊人空老蒼龍血染甲
再回首添幾度年華
一場嵐夢空自葬風雅
終途血河沒情義絕赴煙花
若得來生可忘天下
琴曲終了,茹微微癡癡的望着獨孤秋藕,眼眸中淚珠閃動,無論是獨孤秋藕的琴藝還是情意都讓茹微微感動不已。
獨孤秋藕和龍飛性格上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情感的表達上。獨孤秋藕永遠是那樣的直接,喜歡了就義無反顧的去追求。而龍飛則是比較懵懂,比較含蓄。
“微微小姐,覺得在下這曲如何?”獨孤秋藕含情脈脈的看着茹微微,輕聲問道。
“公子厚愛,小女子…小女子怕…怕…怕是受之有愧!嗚嗚…”茹微微怎會聽不出獨孤秋藕琴外之音。此刻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哭了出來。這是感動的淚水,也是心酸的淚水,更是落寞的淚水。
見茹微微此時已是泣不成聲,獨孤秋藕趕忙走上前去,輕輕將其攬入懷中,輕撫後背,柔聲道:“初見小姐,驚爲天人。如今我之心意,小姐已明。我獨孤秋藕在此立誓,今後只愛茹微微小姐一人,如違此誓……”
茹微微此時止住哭聲,見獨孤秋藕要發毒誓,慌忙捂上獨孤秋藕的嘴巴,帶着細微哭腔道:“小女子一介風塵女子,如何能配得上公子,還請公子收回成命。”
獨孤秋藕深情的望着茹微微那雙靈動的眼眸,輕輕舀開茹微微那隻擱在他嘴上的玉手:“看着我的眼睛!對我來,這世間的情感本就不該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只要兩廂情願,風塵女子又如何,門當戶對又怎樣。萬千緣由也休想阻斷我對你的情意。”
獨孤秋藕眼神無比堅定,雖然他和茹微微相識不過短短几個時辰。但早在見到茹微微的第一眼之時,獨孤秋藕就已深深的愛上了這個風塵女子,無法自拔。而後更是被她的才藝所征服。一曲鳳求凰亦不能詮釋獨孤秋藕心中對她的愛慕之情。可能這就叫做一見鍾情吧!
“可是…可是…”茹微微似乎有些難言之隱,斷斷續續的不敢出口。
“可是什麼?”獨孤秋藕看着懷中嬌羞的茹微微,咧嘴一笑:“你什麼也不用擔心,只要你願意跟我走,誰也攔不住我們。告訴我,你願意跟我走嗎?”
望着獨孤秋藕溫情脈脈的眼神,茹微微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抉擇。最終重重的點了點頭,做出了她此生最爲明智最爲堅定的一個選擇。
初見獨孤秋藕時,她的心就有一種難以平靜下來的感覺。當獨孤秋藕出手爲她解圍之時,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當獨孤秋藕爲她獻上一曲深情的鳳求凰向她表白之時,她已經感動得一塌糊塗。愛情就是如此奇妙,源自於最初的那份悸動,那份心跳。
作爲一個風塵女子,命運註定是悽慘了。能碰上一個自己喜歡同時也喜歡自己的人,並非是件容易的事。多少風塵女子一輩子也沒碰上這樣一個人。茹微微不想失去這樣一份機緣,她下定決心要牢牢抓住這份屬於她的來之不易的感情。
見茹微微終於點頭同意了,獨孤秋藕萬分欣喜的緊緊抱着茹微微,良久:“微微,我獨孤秋藕此生必不負你!你收拾一下,我帶你離開這裡。”獨孤秋藕輕輕推開懷中的茹微微,笑望着她那淚痕未乾的精緻臉龐,用衣袖輕輕的擦拭着,笑道:“你看你哭得像只小花貓。”
茹微微噗嗤一聲破涕爲笑,俏皮道:“那小女子以後可就仰仗公子了。我也沒有什麼可收拾的,我只帶這把琴吧!”着舀出一個布袋子,走到琴案旁把古琴裝好,背在了身後。
茹微微背好古琴,緩緩走到獨孤秋藕身旁,挽着獨孤秋藕左臂,兩人相視一笑,隨即往外走去。
……
“什麼!你要帶微微小姐走?”司空南風滿臉驚訝。一口酒下去,差點嗆到。
獨孤秋藕此時已經帶着茹微微來到雅間,並且也將自己要帶走茹微微的事情告訴了司空南風。
司空南風的震驚可想而知,竟然有人想要帶走葬花樓的頭牌花魁,葬花樓的頭牌花魁是那麼容易帶走的嗎?像這些風塵女子都是葬花樓從小培養起來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培養茹微微這樣一個頭牌花魁,那可也是傾盡了葬花樓的心血。當然這些花魁也爲葬花樓帶來了無盡的財富,特別是像茹微微這等絕色花魁,那豈是能讓人隨隨便便帶走的。
司空南風震驚的同時,也不禁感嘆獨孤秋藕的強悍魅力。短短几個時辰內,竟然能夠讓這絕色花魁以身相許,真是不服不行啊!
“在那呢!”
這時一個七尺大漢手指着正坐在窗邊的獨孤秋藕三人,向一箇中年婦女喊道。
中年婦女擡頭一看,頓時雙眉緊鎖,對着身後一羣熊腰虎背的大漢喝道:“跟我來!”
這羣大漢不敢怠慢,疾步跟在這婦女身後,往樓上走去。
片刻。
雅間房門被重重推開。獨孤秋藕等三人倒也不意外,早就看到這羣人了,也料到是來找自己的。
中年婦女走進雅間,目光落在三人身上,仔細打量了一番,冷笑一聲,隨即盯着茹微微道:“微微,跟媽媽回去!”
茹微微此時神色有些緊張,挽着獨孤秋藕的手也不禁增加了幾分力氣,身上微微的顫抖着。
獨孤秋藕明顯感覺到了茹微微的緊張,輕輕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撫了下她那緊張的情緒。隨後看着這中年婦女,笑道:“微微小姐今天我肯定要帶走,如果你做得了主的話,有什麼條件就開出來吧!”
中年婦女聽完,立時嗤笑一聲:“這位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葬花樓的頭牌姑娘是不允許贖身的!”
“哦!那就是逼我用強嘍!”獨孤秋藕雙眉一挑,對這中年婦女的語氣,實在是窩火得很。
中年婦女頓時臉色一沉,雙手一叉腰,厲聲道:“你試試看!”
這時婦女身後的一羣大漢,個個摩拳擦掌,就要動手。
“哼!”獨孤秋藕正要起身之時,司空南風望着中年婦女冷哼一聲,隨即從懷中掏出一面金牌,哐嘰一聲扔到了中年婦女腳下。
“七皇子?”中年婦女撿起地上金牌看了一眼,頓時一怔,不禁叫出了聲,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喲!沒想到是七皇子大駕光臨,真是失禮了。”中年婦女雙手奉着金牌,呈到司空南風面前,獻媚般的道。
見到這一幕,獨孤秋藕也乾脆靜觀其變,能不用武力解決那當然是最好不過。
司空南風一把舀過婦女手中的金牌,眯起雙眼,冷聲道:“你這葬花樓還真威風啊!怎麼?想謀害皇室成員還是想謀反啊?”
中年婦女神色一緊,趕忙對着身後數十大漢揮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待大漢們離去後,中年婦女臉色一變,媚笑道:“瞧您的,我哪敢啊!不過,我這葬花樓也是靠這些姑娘們賺口飯吃,要是人人都看上了就帶走,那我這葬花樓的生意也就不用做了!您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