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寒開始了新的生活。
然而路線其二帶來的這個新生活並沒有多麼波瀾壯闊的改變,不管他在外界人眼中怎麼樣,夏寒本人只是按照習慣到處唱歌罷了。他的生活陷於平靜,夏寒並不討厭這股平靜——而且他有了個新朋友。
無劍與其它人不同,她是唯一屬於夏寒自己的人,因而他對她比其它人親近。雖然她是個沉默寡言的女孩,但做事非常認真,幾乎包攬了夏寒所有的日常雜事。
這讓夏寒的生活變得有條不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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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個人的感情在某些時候很難保持冰冷堅固,或許是每天一起迎接第一縷陽光,一起等待黃昏的日落...或許是每天晚上聽到睡在地鋪上的女孩一聲‘晚安’,而在半夜起來之時卻發現她還在月色下清洗衣服。
幾十個日日夜夜相處過後,夏寒那空蕩太久的心裡多出了一個人。這當然不是說他愛上了無劍,然而她至少成了他一個‘親人’,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他並不介意無劍的外貌,因爲這個女孩擁有一顆玲瓏的心。
再沒有人會像她一樣不求回報待在夏寒身邊了,哪怕是白雪,那也是帶着自己的小心思。而無劍很少說話,她只是安靜的跟在夏寒身邊,日復一日的重複她的工作。
這種日子平靜而幸福,夏寒遊走在玉石城和周圍的鄉鎮,他的歌聲並未進入上層社會的視野,卻在底層民衆中引發了巨大的轟動,甚至有許多平民和商人從外面跋涉過來只爲目睹他們公主的風姿。
轟動也給夏寒帶來了麻煩,在玉石城有保護的舞臺表演還好,他每次前往鄉鎮卻必須悄悄行動以保持安全。
這天,他在一個鎮子結束工作後回城。在回城的路上,他們途經一個熱鬧的村子。這個村子裡盛放着大量的野獸屍體,村民笑容滿面的拿出鍋鏟進行烹飪。
夏寒的馬車受到了村民的邀請,這個村莊今天獵取了太多的獵物,充滿喜悅的村民邀請過往的行人蔘加他們的宴會。
“路過這裡就是緣分,這條道很少外人經過,你們使勁吃!”
村子裡的人很豪爽,事實上他們的婦女已經刮出好肉拿回家醃製,但最後剩下來還是有很多。夏寒難得見到那麼熱鬧的場面,自然沒有拒絕。
玉石城位於玉林山脈中央,它控制的鄉鎮村莊大都隱藏在山中。傍晚的山村,人影消長,炊煙在笑聲中升起,房舍旁邊的樹木婆娑而動,在夕陽中帶着昏黃的色彩。
夏寒戴着面具坐在村莊一邊的石塊上,他即便隱瞞身份也不適合走進人羣中,因爲很容易暴露。肖盛走到村民當中,而他對別人解釋夏寒只是他一個內向的妹妹。
沒什麼人懷疑。
“殿下...”
無劍從村子裡端着幾份烤肉走出來,卻在半路停了。她看着在夕陽下獨坐的夏寒,他的頭髮在晚風中泛起金光,飄揚之時就和傳聞中的精靈一般美麗。
“殿下,這是您的烤肉。”
眼中閃過一瞬間的驚羨,無劍把烤肉交給了夏寒。
“哦哦!謝謝。”
站起身的夏寒向她道謝,他端過烤肉吃了起來:“沒有肉湯嗎?”
“有。”
無劍低着頭,平靜的回答:“那肉湯裡放了太多辣椒,我就把它倒了。”
夏寒挑了挑眉,他吃辣,而且也沒有聽到村子裡有任何人在喊辣椒的味道。明明還在大喊着‘好燙’‘這塊肉烤的不錯’這類的話,怎麼會沒人喊‘好辣’?
“沒有就算了。”然而夏寒也沒在意,他只要有肉吃就行了。
烤肉帶着濃郁的草木香氣,這是典型的鄉村味道。以狩獵爲生的村民不會花錢去買昂貴的調味香料,但他們對世代生活的森林是如此熟悉,以至於學會了用草木替代香料烹飪。
夏寒嚼着這種風味獨特的烤肉,他滿臉開心,然而山裡的天氣說變就變,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太陽還未落山,這是一團突如其來的烏雲把陽光遮蔽了。
“要下雨了,快收拾東西!”
“客人,你們也在村子裡休息一下吧!”
村子的人們忙碌的開始收拾東西,他們對肖盛發出了邀請,然而肖盛卻擺手拒絕了:“不了,我們還要趕路。”
他護送着夏寒和無劍坐上馬車,然後在顛簸的山路中離開了。暴雨噼裡啪啦傾盆而下,打在馬車上像是冰雹一般砰砰作響。然而這輛馬車經過了特殊的加持,這種風雨還不至於傷害它。
可是回程的時候還是出現了意外——馬車經受不住溼漉漉的山路顛簸,車輪壞了。
“小公主,你先下馬車去樹下躲一躲,我們修理一下。”
肖盛下去看了一眼後,感覺情況不容樂觀。他們要讓馬車傾斜四十五度才能進行修理,夏寒兩人也只有暫時下來躲在一邊。
馬車停止的百米處就是一條小溪,溪水在暴雨下嘩啦啦的流着,原本漂亮的顏色也變得混沌。
夏寒和無劍在溪邊不遠處的大樹下等待起來。
“殿下,好像是黃昏大雨呢...”無劍開口打破沉默,她伸出手輕輕把夏寒肩膀上的樹葉拂去,熟練的就像是在照顧自己的家人。
“嗯...等這場雨下完,估計已經是晚上了。”夏寒笑了笑,他望着前方的天空,連綿的雨幕遮擋了一切視線,看來馬車修好後的回程也是個大問題。
無劍擠了擠他的身子。
這棵樹巨大茂密,然而依舊擋不住落下的雨滴。無劍把最好的地方讓給了夏寒,卻讓自己的半邊身子承受着滴落的雨滴。
“這是我的工作。”
在夏寒沒有開口前,無劍冷靜的跟他解釋。
“這樣啊....”夏寒把蓋住半臉的面具摘下,放在無劍的肩上,滴落的雨滴就被它擋了下來:“那這是我給你的工作道具!”
“誰會想到面具還能這樣用!無劍,你說我是不是天才?”
夏寒眉毛一挑,洋洋自得。
“嗯,是...殿下是個天才。”無劍心裡苦笑,卻接受了這股好意。她知道這位殿下有時候喜歡用玩笑的語氣避開正題,從而讓別人無所適從。
另一邊,肖盛和車伕在暴雨中忙着修復馬車。
夏寒沒有看到蒙面盜賊的身影,不由皺眉:“那不敬業的蒙臉男又偷懶了...”
無劍搖頭:“不,殿下,我想他應該在工作。”
“什麼?”
“您看。”
她指了指小溪,夏寒仔細一看,才發現被泥土攪成混沌的溪水中流動着一絲絲的血色,那是死者的鮮血。或許是因爲夏寒露面多了,他最近開始受到許多不明原因的刺殺,肖盛和盜賊每天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我想他是在爲您處理威脅,這種天氣容易出現意外。”
無劍解釋,夏寒也明白暴雨中前進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他看了看小溪流動的鮮血,沒有再說話。
雨勢漸大,正在樹下避雨的夏寒突然聽到了簌簌的聲音,他驚訝的擡頭,然後一個漆黑的物體從天而落。
“殿下危險!”
無劍伸手使勁一拍,把黑物拍到了地上。
“那是什麼?”夏寒嚇了一跳,他轉頭看去,才發現落在地上的黑物是一個枯枝建造的鳥巢。
興許是暴雨太過強烈了,這個鳥巢從樹上掉了下來。
“看看裡面有沒什麼鳥蛋!”夏寒走過去翻開鳥巢,然而他沒有看到鳥蛋——只有被摔得奄奄一息的雛鳥在裡面。這是一隻還沒長成翅膀的雛鳥,全身毛茸茸、圓滾滾,就像是隻小土雞。
“吱~”它張着嘴巴叫着,聲音微弱的幾乎聽不到。
“糟了!它受傷了...聽說掉下樹的雛鳥不會再被它娘認可...”夏寒回憶前世的人與自然似乎講到了這麼一件事,當機立斷把肥鳥捉起,然後回到無劍身邊:“沒辦法,它看起來好像很有營養....嗯...拿回家煮了吧。”
“殿下,我覺得蒸的比較好。”無劍看了一眼肥鳥,似乎和她主子一樣沒有同情心。
幾個小時後,他們回到城主府。
可是無劍突然倒下了,她臉色發青,自稱着涼。無荊沒有派人來治療她,他冷淡的表示“反正明天能好,爲什麼要治療”。無劍的身體很奇怪,她的病和傷勢會在第二天早上恢復。
然而夏寒卻是不忍心看到她這麼難受,他爲無劍換了衣服,然後扶她在牀上躺下。
“洗...洗衣服...”這天深夜,無劍掙扎的醒了。夏寒連忙阻止她,他已經洗好了衣服。
“這麼點雨你就感冒了,看來你的身子的確需要補補!”他端出一碗熱湯,在燭光中喂女孩:“這是傍晚的那隻肥鳥,我讓人把它做成湯了...”
“噗...”無劍差點把熱湯噴出來:“您真的殺了它?”她還以爲夏寒在開玩笑。
夏寒淡定的也喝了一口湯,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問題...”無劍喝完了湯。
然後,第二天...
“殿下,這隻掛在門口籠子的肥鳥怎麼那麼眼熟?”
“它是蒙臉男撿回來的,昨天的暴雨真是大啊...”
“......” шшш•тт kǎn•C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