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到安瑞爾世界,林立也算惹過不少麻煩,可是卻從來沒有一次,象今天這麼莫名其妙過,這完全是無妄之災,好端端的站在這裡,既沒招誰又沒惹誰,這傢伙卻象條瘋狗似的撲了過來,媽的,不給你打點狂犬疫苗,你還真當老子好欺負了是吧?
“真是莫名其妙……”林立憤憤的罵了一句。
正打算退回人羣,卻看見安曼拿着一瓶藥劑,一邊緊張的灌進米洛嘴裡,一邊恨恨的盯着林立,那神態那目光,就算不是殺父之仇,至少也是奪妻之恨,林立不由撓了撓頭,心想老子究竟什麼地方得罪你們兩師徒了?
“米洛,你怎麼樣?”一瓶藥劑灌下去之後,米洛的臉色終於好了一些,安曼一邊小心的將他扶起,一邊充滿關切的問着。
“安曼老師,就是他……就是他毀了我的藥劑!”米洛卻象是什麼也沒聽見一樣,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立,聲音中甚至隱隱帶着一絲哭腔。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米洛,這一次導師一定幫你討個公道,這裡可是藥劑師公會,巴爾博會長伯恩塞德先生,以及在場的諸位藥劑師,有他們在這裡,絕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你被人欺負,就算是傳奇法師的弟子也是一樣!”
“……”林立聽得哭笑不得。
不過想想算了,這兩師徒都不怎麼正常,他們喜歡扮演受害者,就繼續扮演好了,反正老子也不會少一塊肉。
旁邊的安度因卻有些忍不住了:“安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安度因大師,您德高望重,我安曼一向是打心裡配方,但是今天,我不得不說一句,安度因大師,您選擇學徒的眼光,實在是讓我不敢苟同。”
“安曼!”安度因活了一百多歲,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手把手的教會了林立魔法,對他來說,這是自己一生中幹得最英明的一件事,安曼在這個時候質疑他的眼光,簡直就好象一巴掌抽在他臉上一樣,安度因再也忍不住了,聲音陡的就提高了幾度:“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好了!”
“安度因大師,跟您比起來,我安曼只是一個小人物,但是在選擇弟子這件事上,我不得不提醒您,有些人天生就是心術不正,爲了打擊競爭對手,什麼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這個……”林立撓了撓頭,這才聽出點門道來:“難道是在說我?”
“不是你還有誰?”安曼看了林立一眼,目光中充滿了仇恨:“你明明知道月光草是最關鍵的一步,明明知道米洛在那個時候受不得一點打擾,可是你卻偏偏在那個時候發出聲音,如果不是因爲你,米洛這瓶藥劑又怎麼會失敗,又怎麼會失去理智跟你發生衝突?”
“……”林立仔細想了想,這纔想起,康納里斯那混蛋搞鬼的時候,自己好象真是聽到了一聲悶響,難道那一聲悶響,就是米洛配藥失敗時所發出的?
想起當時的情景,林立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感情這兩師徒要死要活的,就是因爲自己在那個時候發出了聲音,天地良心,要不是康納里斯那混蛋搞鬼,你以爲我吃飽了撐的,會在這種時候大呼小叫?
再說了,就算我不大呼小叫,你以爲你徒弟就能把虛空力量藥劑配出來?
你也不看看那都什麼時候了,月光草拿在手上半天不放下去,你以爲太陽花的脾氣,也跟老子一樣好不成?別說等你在那猶豫半天,就算是半秒都沒機會,光火一旦閃過,也就意味着太陽花的灼熱已經散發出來,在一瞬間內,就會直接從內部摧毀整個藥劑的結構,到了那個時候別說月光草,你就是把月亮放進去都於事無補。
“原來我這麼厲害……”聽完安曼的血淚控訴,林立不自覺的摸了摸鼻子,他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還是一個當大反派的天才,聽聽那縝密的陰謀,聽聽那陰險的手段,如果用在維護世界和平上面,安瑞爾早就處處充滿愛了。
“好了,你現在可以得意了,因爲你的打擾,米洛徹底失敗了,還受了很重的傷,你打擊報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還有什麼可不滿意的?”
“其實,安曼魔法師,您也是一大把年紀的人了,可不可以不要象年輕人一樣,什麼事都靠想當然好不好?”看着安曼那一臉悲憤的表情,林立真是有些受不了了,言語之間也不再象先前那般收斂:“難道您真以爲,您的寶貝弟子離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遙嗎?別開玩笑了,安曼魔法師,我不怕實話告訴您,在米洛拿着月光草猶豫不決的時候,他這一次配藥就已經失敗了,你們以爲虛空力量藥劑是什麼?是珠寶匠人手裡的雕刻嗎,還要等他慢慢思考,該在什麼地方下刀在什麼地方收尾?”
安曼一聲冷笑:“現在你當然說什麼都可以了。”
“費雷……”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巴爾博也有些坐不住了:“你剛剛好象說,那張配方的名字,叫虛空力量藥劑?”
“恩,虛空力量藥劑。”
“你怎麼會知道的?”巴爾博先是皺了皺眉頭,但緊跟着就一下反應過來,在場上百個藥劑師,這小子可是第一個叫出它名字的人,這實在是太關鍵了,能夠叫得出它的名字,恐怕再差也有些瞭解吧,想到這裡,巴爾博的眼睛就不由亮了起來:“費雷,你知道這種藥劑應該怎麼配嗎?”
“知道一點點而已。”這一次林立也不隱瞞了,反正自己也需要這個機會,向巴爾博要那枚戒指,另外原始樹葉也必須拿到,離了藥劑師公會,這東西可不好找。
“那你上來試試?”
“可以。”林立點了點頭,在安曼仇恨的目光中,走到了藥劑臺前。
“看清楚了,安曼魔法師。”十隻乾淨的燒杯一字排開,林立一邊飛快的處理着各種草藥,一邊向安曼投去挑釁的目光,反正這一次,自己也已經把安曼給得罪到家了,而已不怕再多得罪他兩下。
“放心,我會看得清清楚楚。”安曼一臉的咬牙切齒,對他來說,這個年輕魔法師就算死一萬次,都不足以補償自己的損失,只要米洛能配出這瓶藥劑,自己就可以跟藥劑師公會搭上關係,憑着自己的藥劑技術,憑着自己的手段,未來幾十年,在藥劑師公會佔據一個舉足輕重的位置,也並非不可能的事。
可惜,這一切卻讓這個該死的魔法師給毀了。
哼,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完成這張配方,你以爲自己是傳奇法師的弟子,就可以胡吹大氣,等你配不出來的時候,就更證明你是妒忌米洛了,到了那個時候,我看你還怎麼狡辯,巴爾博,伯恩塞德,這麼多的藥劑師,這麼多的大人物,全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裡,我還就不相信,安度因肯爲了你一個人而犯衆怒。
這張配方的內容,安曼心裡可是清清楚楚,兩師徒在這張配方上花的時間,已經差不多有十年了,可以研究出來的也不過是一些皮毛而已,別人不知道,安曼可是一清二楚,剛剛米洛的那一次配藥,可以說是有史以來最成功的一次,前面九次都沒有出現任何差錯,直到放入月光草的那一步。
兩師徒研究了十年都沒什麼成果的配方,這個叫費雷的年輕魔法師,又怎麼可能將它完成?藥劑學可是最需要時間和經驗的領域,就算他以前接觸過這張配方又怎麼樣,沒有十年二十年的努力與嘗試,就算再怎麼天才的藥劑師,也無法掌握那繁雜而又精巧的技術,更不可能把握住配藥過程中那近乎無限的意外。
“等着吧……”想到這裡,安曼嘴角不由露出了一絲冷笑。
但是緊接着,那一絲冷笑就僵住了。
因爲他分明看見,那個年輕魔法師已經將各種草藥處理完畢,此時正將寧神花汁液混進了千葉草當中,坩堝裡一片霧氣瀰漫,而他選擇的溫度,赫然正是自己跟米洛研究了上千次之後,找到的最佳溫度,剛好是汁液處於沸騰前的狀態,這樣既可以保證藥性不至於太快揮發,又可以避免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讓各種藥性結合得過於緊密。
“運氣,這只是運氣。”安曼咬了咬牙,暗暗自我安慰着。
隨着安曼笑容僵住,一直在那看熱鬧的藥劑師們,也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放到了林立身上。
一開始的時候,誰也沒把他當成一回事。
因爲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還記得這個年輕魔法師,剛剛在公會大廳的時候,不就正是這小子,被人叫破不懂高等精靈文字嗎,當時衆人還很鄙夷的望了他幾眼。
對了,這小子好象還是安度因的弟子。
就憑安度因那種藥劑水準,他的弟子再高明,又能高明到哪裡去?
一羣藥劑師望過來的時候,多半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思,這小子今天實在是太出風頭了,在巴爾博親自主持的交流會上,生生將一個藥劑師踢得暈了過去,這種近乎鬧劇般的場面,怕是有好幾百年都沒出現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