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導士?”會長大人的房間裡,奧德文一聲驚呼,有些駝背的身體微微前傾,彷彿是想將水晶球中的畫面看得更清楚一些,這個年輕學徒表現出來的實力,實在是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偌大的奧蘭納魔法公會裡,如果要找出一個最瞭解林立實力的人,那恐怕非奧德文莫屬了,雖然兩人接觸並不太多,加起來也纔不過見了幾面,但奧德文活了一百多歲,閱歷和眼光又豈是一般人所能比的?憑藉着這種閱歷和眼光,他可以看出許多別人看不出的東西。
但就算奧德文閱歷再怎麼豐富眼光再怎麼犀利,恐怕也沒能看出來,這傢伙不聲不響之間,竟然已經擁有了大魔導士級別的實力……
這實在是太出乎奧德文意料之外了。
自從林立一發怒焰風暴出手之後,奧德文就一直望着水晶球中的畫面發呆,過了許久之後,才聽見他微微嘆了口氣:“葛瑞安的運氣真是讓人羨慕……”
以奧德文的見識又怎麼會不明白,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大魔導士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今後上百年的時間裡,加洛斯魔法公會都不用爲任何事情擔憂了,因爲另一個魔法師之神,很可能就會誕生在這個偏僻的小公會裡。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奧德文神色間有些羨慕。
不過也只是羨慕而已,活到奧德文這個年紀,很多事情都已經看開了,葛瑞安能夠發掘出這樣的魔法天才,只能說他運氣太好。
相比奧德文的淡定,坐在他對面的達利安就顯得失太多了。
“這不可能!”當林立用大量瞬發魔法壓制麥德林的時候,他臉上的神色一下就變了,整張臉在突然之間就變得煞白,看上去就好象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猛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誇張的揮舞着雙手,衝着水晶球中的畫面嘶聲尖叫道:“這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是大魔導士,他一定是作弊了!”
“達利安,沒什麼事是不可能地……”早在幾十年前,奧德文就已經執掌奧蘭納魔法公會了。達利安跟加洛斯那個胖會長之間的恩怨,他又怎麼會不清楚?只不過這畢竟是私人恩怨,再加上一方是加洛斯魔法公會會長,一方是自己一向倚重的得力助手,所以一直以來奧德文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也幸虧葛瑞安去了加洛斯。這幾十年裡兩人沒什麼接觸。也沒什麼機會把恩怨擴大。
但自從費雷來到加洛斯之後。這段當年地恩怨似乎又有延續下去地趨勢。
說起來這事也夠巧地。費雷這小子天生就是個能惹事地傢伙。先是打傷了達利安地試煉學徒。之後又打傷了達利安地親侄子。這一來二去之下。奧德文已經隱隱感覺到。達利安已經對這個年輕魔法師流露出很重地敵意了。
如果只是一般魔法師地話。也許奧德文會繼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達利安雖然驕橫跋扈。但在自己地眼皮底下。應該還不敢幹出太出格地事來。頂多不過是讓對方吃吃苦頭。對年輕人來說。這也不失爲一種鍛鍊。
但費雷不行……
且不說半年後那場賭約。奧蘭納魔法公會還必須依仗費雷。就憑他跟安度因。跟老格林地關係。再加上此時所展現出來地力量。奧德文就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動這個年輕魔法師。開什麼玩笑。招惹了安度因招惹了老格林。到時候這個黑鍋誰去背?那兩個老傢伙可不是好惹地。真要把他們惹急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就算奧德文是法蘭王國唯一一個二十一級傳奇法師,如非必要的話,他也絕不願意去招惹這兩個老傢伙。
更何況,這還是一個不到二十歲就已經達到大魔導士境界地天才。
這種天才已經超越了地域的範疇,他不僅僅屬於加洛斯魔法公會,更屬於整個法蘭王國,身爲法蘭王國二十四間魔法公會的首腦,奧德文有責任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不管達利安心裡是什麼想法,也不管他之前有沒有幹過些什麼。但從現在開始。他對這個年輕魔法師的敵意必須收斂起來。
“達利安,你有多久沒見過葛瑞安了?”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奧德文的表情顯得前所未有的嚴肅。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永遠也不用見到這個該下地獄的蠢貨!”聽奧德文提到葛瑞安地名字,中年大魔導士頓時露出了一臉厭惡的神色,他對葛瑞安的仇恨,已經在心裡埋了數十年之久,當年一點小小的恩怨,早就生根發芽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並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他,有時候甚至就連達利安自己都有些懷疑,如果這種仇恨得不到發泄的話,自己有一天會不會被逼得徹底瘋掉。
達利安充滿仇恨的目光,讓奧德文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對於自己的這位得力助手,他不得不很謹慎的斟酌着用詞:“有件事,我想我必須好好跟你談談……”
“奧德文會長,如果是關於那個蠢貨的事,我想您不用再說了。”可奧德文一句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達利安給打斷了。
“那好……”奧德文點了點頭,並沒有再繼續勸說下去:“你跟葛瑞安之間地仇恨我不管,但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什麼事?”
“這個年輕人,我不想看到他出什麼事。”奧德文伸出枯瘦的手臂,指着水晶球中正飛快吟唱咒語的林立,望向達利安的目光中,你是多多少少顯得有些凌厲:“達利安,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這個年輕人對奧蘭納魔法公會來說很重要,爲了保住他我已經得罪了維爾海姆,如果你真打算把葛瑞安的帳算在他頭上,那我也不介意再多得罪一個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達利安在魔法公會數十年,還從來沒看見奧德文象今天這麼嚴肅過,一直以來,這位德高望重的會長都給人一種寬厚仁慈的印象,但今天他居然爲了那個年輕魔法師而一反常態,當那凌厲的目光從自己臉上掃過地時候,達利安甚至以爲站在自己面前地是一向暴力的麥德林。
在奧德文地目光注視下,達利安隱隱覺得背心有些發涼。
只見他吞了口口水,這才艱難的吐出一句:“明……明白。”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奧德文看了一眼自己的得力助手,又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你侄子馬德雷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費雷確實有些不對,下手下得實在太重了,不過達利安,你那個侄子也應該好好管教管教了,在這麼重要的試煉裡,他居然還敢隨意虐待試煉魔法師帶來的隨從,他該不會真的以爲其他二十三間魔法公會都沒人了吧達利安聽見這話,心頭頓時一緊。
馬德雷的事他最清楚不過了,如果不是因爲自己授意,馬德雷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絕不敢去虐待一個試煉魔法師帶來的隨從,以達利安的心思又怎麼會猜不出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多半早就已經落在奧德文眼中,他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提出來,無非是想給自己敲響警鐘罷了。
當下達利安也是不敢怠慢,神色惶恐的就把責任拉到了自己身上:“對不起,奧德文會長,都怪我平時沒管教好,等回去之後,我一定會好好教訓教訓他。”
“算了……”奧德文搖了搖頭:“他也已經受到教訓了,費雷下手下得太狠,他恐怕要在牀上躺好幾個月才能起來吧?”
“至少三個月。”達利安無兒無女,侄子馬德雷就是他唯一的親人,雖然蠢了一些,但畢竟是最親近的人,此時聽奧德文提起,又想起馬德雷躺在病牀上的慘狀,一時之間也不由有些辛酸。
“這樣好了,達利安,你等下回去的時候,就順便去一躺研究院,讓巴羅夫給你一瓶靈能藥劑,就說是我讓你去的。”
“謝謝奧德文會長。”達利安臉上滿是驚喜,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奧德文居然會允諾給馬德雷一瓶靈能藥劑,這可是奧蘭納魔法公會最大的秘密,就算是公會高層當中,也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它的存在,而真正有權利動用的,更是僅有奧德文跟巴羅夫兩人而已,就算是麥德林想要動用,都必須提前一個月進行申請。
“你不用感謝我……”奧德文搖了搖頭:“這瓶靈能藥劑可不是白給你的,從今天開始,我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你對付費雷的傳聞。”
“是。”達利安點了點頭,沒再繼續多說什麼。
奧德文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這一瓶靈能藥劑,就是用來安撫自己的,如果自己不接受安撫的話,那等待自己的恐怕就是另一種下場了……
這位會長大人雖然一向寬厚仁慈,但統治奧蘭納魔法公會數十年,又豈是一個只會仁慈寬厚的人物?真要是把他給惹火了,還不知道會拿出些什麼手段了。
再說了……
早在十天之前,自己就已經把網撒下去了,之後的一切,跟自己再無一絲關係,那個加洛斯鄉巴佬就算出了什麼事,奧德文也很難怪到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