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別動手!”喬布斯焦急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
“一個商會會長,竟然有如此本事!”林克心中暗驚。
箭手才完成鎖定,對方便已覺察。這種對危險的條件反射,必須通過殘酷的訓練並在實戰中不斷磨練,才培養得出來。這個喬布斯究竟是什麼來頭?
他朝託雷打了個眼色,後者擡手,示意林中箭手放棄攻擊。 щшш ●тtκan ●¢O
落日士兵在百米外停了下來。喬布斯和那名少校軍官,徑直地來到了林克身前。
“你手下的這些人,真不含糊。驚出了我一身冷汗。”喬布斯朝樹林中瞄了一眼,心有餘悸地說道。
“會長說笑了。以你的身手,他們就算動手也傷不了你。倒是我,現在是一看到落日軍隊就過敏,請原諒!”林克微笑道。
“傷不一定能傷得了,但被一羣男人射終歸不是好事啊!”喬布斯坦然笑道。說完,他指了指身旁的軍官:“他帶這些人來,就是爲了接你們進山。”
“哦?”林克的目光轉到了那名少校身上。
“等下你們換上這些士兵的衣服,跟我到營地裡休息。黃昏時分,我再送你們進山。”軍官說道。
“請問閣下是?”林克問道。
喬布斯笑着接過了話:“他是落日帝國22師2團一營營長。他用過的名字太多,以至於我現在都不記得他的真名了。”
“多謝!”林克沒有追問。朝軍官。這種化身無數,卻永遠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他上一世遇到過很多。眼前的這個人。能成功打入杜伊斯的嫡系部隊併成爲一名中層軍官,無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軍官仔細打量了林克一眼,從懷裡掏出兩份地圖,遞給了他。
“這裡有兩份地圖。一份是落日軍隊總體部署圖,一份是情山地區最新的兵力分佈圖,希望對你們有幫助。”他說。
“今日援手之恩,林克記下了。我若能活着回來。他日定當報答!”林克接過圖,鄭重地說道。
仔細地看了一會兒後。林克的神情變得極爲凝重。這兩份地圖,是眼下他非常需要的情報。一份,可以讓他在救出公主突圍時避開敵人的主力部隊。另一份,則讓他找到了公主和蘭陵軍隊的大概位置。
不過。那份情山地區最新的兵力分佈圖,也讓他憂心如焚。杜伊斯收網的速度極快,已經將她和蘭陵軍隊的活動範圍壓縮到了情山主峰附近的數十里內,並在外圍構築起了三道包圍圈,尤娜和蘭陵軍隊的處境已是危在旦夕。
“他們爲什麼一直在山中與敵人周旋,而不選擇冒死突圍呢?”林克百思不得其解。對於蘭陵這支孤軍來說,早早冒死突圍還可能有一絲生機,而困守山中最後等待他們的,一定是全軍覆滅的命運。
“林克先生言重了。只要你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就行了。”喬布斯微笑道。
“最後提醒你一件事。杜伊斯皇子昨天已經離開22師2團的駐地。向情山主峰去了。你們得抓緊時間了。”軍官又道。
“好。”林克點頭道。
“我讓那些士兵進樹木裡,你們換上他們的軍服後,我們就行動。”軍官道。
“那他們怎麼辦?”林克問道。
“殺了。埋掉。”軍官冷冷地說道。
黃昏時分,一隊落日士兵離開了營房,朝着山中進發。在進山後不久,他們便脫掉了身上的軍裝,露出身上薄薄的黑甲。
“頭兒,給你!”南斯從旁邊遞過來一小瓶油彩。
林克打開瓶蓋。用手指蘸了些,朝着自己的臉上抹去。一股久違的戰鬥激情。驀地充盈在他的身體裡,那些被他深埋在心間的戰鬥畫面,也在他的腦海中閃現。
血肉橫飛的戰場、槍林彈雨的威脅、危機四伏的緊張、刀口舔血的刺激,這纔是我所熟悉的生活,這纔是我所喜歡的人生啊!曾經的王牌特工,目光望着遠處的羣山,望着那片陌生的戰場,心中陡然升起了萬丈豪情。
“落日的崽子們,遊戲開始了!在特工的世界裡,失敗就意味着死亡,但我一直活着。我不僅要救出我心愛的女人,我還要用你們的鮮血,開啓老子在這個世界的傳奇!”
“出發!”林克大手輕輕一揮,數十道如幽靈般的黑影電射而出,融入了黃昏的大山中。
——
“他媽的,成天在這大山裡轉悠,什麼時候纔是個盡頭啊!老子都快發黴了!”
“發黴算什麼?老子jj都凍來萎縮了!天氣這麼冷,破戰甲又一點都不保暖,這是晚上難熬啊!”
“難熬也得熬啊!熬到早上,咱哥倆也爬到那幾個隨軍的蘭陵娘們身上暖和下!”
“靠,你就別做夢了!這種好事,能輪得到咱們嗎?不信你明早去看,趴在那幾個娘們肚皮上的,全他媽是肩膀上帶星的傢伙!”
“他們吃夠了,咱們總得喝點湯吧!唉,官大一級,jj也享福啊!”
“這話說得對。咱們打這場仗,不就是爲了蘭陵公主麼?說到底,也是爲了讓殿下的那玩意兒享福啊!”
“殿下那玩意是真有福啊!我聽其他部隊的兄弟說,那個公主可是個相當火辣的美女!那身材前凸後翹的,看一眼就得上火好幾天!”
靜寂的夜晚,兩名落日士兵靠着一顆大樹,一邊呵氣搓手,一邊小聲地聊着天,藉以打發夜晚站崗的無聊時間。
他們只是在完成例行的苦差,什麼高度警惕對他們來說是沒有意義的。因爲他們部隊的周圍全是帝國的軍隊。唯一可能對他們構成威脅的蘭陵軍隊,已經被死死圍困在了前方大山中的某地。他們正焦急地等待着前線捷報傳來,結束痛苦而漫長的叢林捕獵時光。
在他們前方數十米處。就是他們連隊的宿營地。營地中插着幾隻火把,幾個手持明晃晃武器的士兵,不時在帳篷間穿梭往返。
南斯伏在草叢中,指了指兩名哨兵,又在自己的脖子上輕輕一抹。兩條黑影從他身後躍出,無聲無息地摸了上去。
沒過多久,大樹前方閃過一絲藍光。兩名落日哨兵便順着樹幹跌坐在地上。
南斯起身,朝身後打了個手勢。隱在暗中的九分隊隊員們便緊隨其後,朝着營地包抄了過去。而託雷和他手下的幾名射手,則攀上了幾顆營地邊的大樹,彎弓搭箭瞄準。
伴着幾聲弦響。營地中巡邏的幾名士兵,頓時抱頭摔倒在地,身子不停扭曲。他們的嘴裡,都插着一根長箭,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一聲。營地中的火把也隨之熄滅。
隱身暗處的九分隊士兵,飛身撲向了敵軍的帳篷。
這是一場血腥的殺戮,死去的士兵沒有一個全屍,軍官則被一律被大卸八塊。兩名哨兵那段關於隨軍蘭陵娘們的對話,令林克極爲震怒。他甚至命令手下活捉了那幾個摟着女人睡覺的軍官。然後親自提刀剁下了他們的命根子,纔打發這幾個痛暈過去的可憐蟲上路。
“媽的,如果有時間。老子會像切生魚片一樣剮了這些雜種的禍根!”望着倒在血泊中的敵人,林克怒罵道。
林克對於戰爭中禍害平民暴行的痛恨,從這一刻起深深地印在了神鷹官兵的腦中,並不斷影響着他們的成長,甚至讓他們養成了以暴制暴的習慣。後來的某場戰爭中,敵軍一名將領在震怒中下令屠城。神鷹在戰場上將他和他的軍隊全殲後,又秘密潛入敵境。將這個將領的所有家族成員及親友殺得一乾二淨,泡製出了震驚大陸的一場血案。
“敵人有多殘暴,神鷹就有多變態,林克的雷霆手段極大遏制了當時戰爭中針對平民的各種犯罪行爲,這是真正的仁慈。”面對爭議,後世史學家們給出了中肯的評價。
“頭兒,我們已經突破了敵人的兩道封鎖線。這些敵人防禦鬆懈,看來前面的情形很不妙了!”行進在山間時,南斯在林克說道。
“是啊,都他媽的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了!”林克嘆道。
“前面百里處,就是敵人的最後一道封鎖線,想來一定是重兵佈防。我建議,由我率幾個兄弟在前面開路,尋找一條最佳的行軍路線,看能不能找到一個縫子,直接鑽進包圍圈中,與公主他們匯合。”南斯說道。
“好。前方可能有敵人的高手坐鎮,你們務必小心!”林克點頭道。
“頭兒放心,在你沒教我那個什麼變態武技前,我是不會死的!學會那東西,咱就更死不了了!”南斯笑道。
“老子沒說你,我說的是你手下的兄弟。”林克啐道。南斯所說的變態武技,就是他在激情夜後得到的《天罡決》。
“他們都穿着寶甲,逃命的本領都是跟着頭兒你學的,出不了事!我去了!”南斯說完,便帶着幾個人朝前奪路狂奔而去。
“什麼叫逃命的本領都是跟我學的……”林克很鬱悶。
——
“公主,你到底在想什麼?二千多人,不斷分兵,到現在損失來只有三百多人了!你這樣繼續下去,我幫不了你,也沒人能幫得了你!”在山下樹林中休整的時候,喬迪再也壓不住內心的憤怒,找到尤娜大聲責問道。
在敵人的重兵圍困下,尤娜不僅不集中力量突圍,反而分兵不斷襲擾敵人,帶着落日軍隊在大山中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結果不僅給部隊造成了極大的傷亡,還被敵人越圍越緊。
“喬迪,如果我們一早就突圍,你覺得突圍的可能有多大?”面對喬迪的現況,坐在岩石上的尤娜顯得很平靜,扭頭淡淡地問道。從最近的幾次接觸來看,杜伊斯不僅派出了最精銳的部隊。同時還派出了大量的高手參與圍捕。所謂突圍,說得難聽點,根本就是有組織的集體送死。
“我們早點集中力量以命相搏。多少還有點機會。可是眼下這樣折騰,咱們最後連搏命的力量都沒了,只能等死!”喬迪神情激動地說道。
“死,對於我來說,並不可怕。”尤娜輕嘆道,“只是,我很遺憾。我最終還是沒能堅持到他到來!”
“天啊,這個時候。你還指望他能來?”喬迪苦笑道,“這情山被敵人圍得鳥都飛不進來一隻,他會愚得來送死嗎?”
“送死?”尤娜笑了,“你不瞭解他。等你瞭解他了。你就會知道,他是爲創造奇蹟而生的。”
“尤娜,爲了你根本不可能的奇蹟,你就情願在這裡什麼也不做,讓大家一起等死麼?敵人的強大,超出了巴拉克院長的預料,我們過來的人,已經死了四個,重傷了三個。”喬迪憤然道。他的心中很是掙扎。不知道是否該向尤娜攤牌。
“喬迪,這封信,請代我轉交巴拉克院長。告訴他。尤娜很懷念在軍事學院度過的平靜時光,也很希望有機會再回到天夢,繼續做一名教官。”尤娜起身,將一封信遞給了他。
“你都知道了?”喬迪喟然嘆道。隨着時間的推移,受命保護尤娜的幾名聯邦軍事學院教官,心中都對她的做法生出了不滿。並漸漸流露出去意,只是院長的命令在那裡擺着。令他們很爲難。因爲喬迪和尤娜關係較好,所以他們託他委婉表達他們的想法:不想陪她送死。
“院長的命令,你們已經很好的完成了,這份情意尤娜來生再報。執意留在山中,是我的決定,我不應讓大家陪我送死。以你們幾人的實力,在沒有包袱的情況下,想要突圍不難,我會現身吸引敵人的兵力,幫助你們順利突圍。”尤娜微笑道。
聽到尤娜平靜地說出這段近乎遺言的話,喬迪的心中痛苦到了極點。到底是什麼,讓這個女變得如此倔強?難道她到今天仍然堅信,林克一定會來救她,所以她還在等?
“尤娜,你醒醒好不好?這種時候,他不可能進得來!”喬迪無奈地嘆道,“集中力量突圍吧!我們在一起,力量就強一分,突出去的希望就大一些!只有突圍出去了,你纔有機會再見到他啊!”
他不想就這麼丟下她,所以又做了一次努力,提醒她一件事:如果她選擇突圍而不坐以等斃,這些教官不會拋下她。
“這是一場賭博,我早已壓出了自己的籌碼。如果我壓錯了,那就應該輸。”尤娜語氣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驕傲。
身處於絕境中的她,確實是在賭博。既然橫豎都是個死,她願意以自己和蘭陵官兵的生命,去賭一個足以震驚世人的戰爭奇蹟,賭一個足以流芳百世的童話故事。支持她做出這個決定的,是她對自己愛人的瞭解和信任。
如果她輸了,因爲愛情,她無怨無悔。
如果她贏了,這個戰爭奇蹟,將讓她的愛人成爲大陸軍界耀眼的新星,勝利帶來的影響將成爲他偉大夢想的強大助力!
如果她贏了,這個童話故事會擁有一個美好的結局,而林克和她,將是故事裡從此幸福生活在一起的王子和公主。
“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多說也無益。”喬迪終於心灰意冷,“喬迪告辭了,公主請保重!”
這一聲公主,將兩人之間的關係徹底斬斷。他與她,處於截然不同的地位,屬於不同的國家,終是沒有太多幹系的!
“等等——”尤娜突然道。
“哦?”喬迪驀地轉身,心中又生出了一絲希望。
“你們走時,能把我從天夢帶回來的幾名侍衛一起帶走嗎?他們是水森大人身邊的人,武技都不弱,應該不會連累你們!”尤娜哀求道。
“好!”喬迪黯然道。
兩人很快在營地裡,找到了正在忙着給傷兵處理傷口的侍衛頭領特里。
“公主殿下,我絕對不走!”當尤娜說出她的安排後,特里頓急了,扯着嗓子吼了起來,“我要丟下你走了。別說統領大人會怪罪我,我自己也得羞愧死!腦袋掉了,碗大個疤而已。咱還是鐵錚錚的漢子!”
“特里,你總得爲你的兄弟們考慮!這場戰爭和你們無關,不要作無謂的犧牲!”尤娜溫語勸道。
特里的幾名手下,聽到他的吼聲,已經悄然走了過來。
“公主殿下不必多說,他們誰要走我絕對不攔,但我不走!”特里說着。眼圈突然一紅。
“你這又是何苦!”尤娜心中一陣感動,黯然道。
“我特里從不曾想到。有一天能有幸成爲公主的侍衛,自己的人生還能如此輝煌!對於一個平民出身的騎士來說,這是天大的榮耀!我甘願用生命來捍衛這份榮耀!”說到這裡,臉上神采飛揚的特里。突然單膝跪倒在尤娜的身前。
“我等願用生命捍衛這份榮耀!”幾名侍衛齊齊單膝跪倒在地。
聖潔的微笑,像一朵迎春的兒,在淚水悄然綻放。在生命的盡頭,我們期盼的,或者說我們最大的財富,不正是這一份不離不棄,生死相守的情誼麼?在歲月長河中,能夠感動人心,留名青史的。不正是這一份由赤子之心鑄成的忠誠麼?
尤娜看着身前的特里等人,心中不禁柔腸百轉。他們要的,她明白。
但是。她若那麼去做了,也許將會讓他們的血更熱,讓他們的心更燙,讓他們更渴望燃燒生命放射出光芒!
但是,她終是無力拒絕。
尤娜抽出腰間的長劍,輕輕地從特里等人的肩頭點過。
“今日。我以蘭陵公主尤妮娜之名,賜予你們騎士的榮耀!”她莊嚴地說道。
——
黃昏時分。海德曼和莫克帶着一名村民回到了營地,帶回了一個意外的消息:情山中,還有個絕密的去處。
“你剛纔說,這個山洞,進去的人,沒有一個活着出來的?”尤娜盯着眼前的老人,皺眉問道。
“公主殿下,是這樣的。而且,我在這山裡採了幾十年的藥,親眼見過幾個膽大的年青後生進到山洞裡,再也沒有出來,所以大家都稱這個山洞爲死神眼。我是想着,你們這麼多人,而且都有武器,就算裡面有什麼怪獸,也能對付得了,所以才斗膽前來報個信。”老人不住點頭。
“山洞在哪裡?有多大,能容多少人?”尤娜又問到。
“就在情山主峰的半山腰,很深,一眼望不到頭。藏幾百人應該不成問題。”老人說道,“那山洞極爲隱蔽,在山下根本看不到。我採藥時經過那裡,無意間發現了它,還在洞口撿到了一些值錢的古幣。也怪我酒後多嘴,讓這幾個後生知道了這件事,便偷着溜了進去,這才送了性命。”
說到這裡,老人臉上盡是心痛和悔恨。
“什麼樣的古幣?”尤娜問道。
“我身上還留着一枚。”老人說着,在懷裡掏了會兒,取出一枚生鏽的錢幣遞到了她的面前,“就這東西。我撿到四個。那三個,我在城裡賣了五個金幣。”
尤娜拿着細細觀察了片刻,終沒有看出個名堂。鏽跡,已經讓這枚錢幣變得面目全非。
“多謝了,大叔!”尤娜微笑着掏出一些金幣,遞到了他的手中,“你拿着,到山裡躲下吧。”
老人推開了她的手。“殿下,你帶兵打敵人,我們這些老百姓幫不上啥忙,但大家有一個共同心願,就是希望公主殿下平平安安,長命百歲!這個死神眼裡面到底有什麼怪物,我不知道。但如果你們要進去躲敵人,我會一直在洞口守着,等你們平安出來!”
“好吧。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不妨進洞去看看!”尤娜點頭道。
尤娜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做出了進死神眼的決定。而在這一刻,死神的眼睛,也睜開了,一場災難,就要降臨到這些歷經劫難活下來的人身上。
而隨後趕到的神鷹,也將一腳踏進了死神的地盤。林克即將面對的,將是他在伊蘭特大陸前所未有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