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有一種特別的性能,有時它會對一些微不足道的東西給予最高的評價。
——巴爾扎克
樑小夏手中拿着兩枚石球,正癱在鏡月面前,一枚是她從虎人手中獲得的火焰圖案石球,被她長期遺忘,另一枚則是辛樓女王賜給她的科維亞的精工左手。
十二枚上古精靈遺物,加上她手中的兩件,樑小夏已經找到了十個,只剩下另外兩個還沒有找到。
“小樹爸爸,如果你不放心我一個人去的話,就挑一個,我會拿剩下的一個。”
即使死神要求她一個人使用令牌,樑小夏也會想辦法與鏡月一同經歷危險,這是作爲伴侶結合時,她們共有的承諾。
鏡月拿起樑小夏手中的火焰圖案石球,內心有些微妙。
曾經他從戰場歸來後,那枚火焰之軀石球還是擺放在深絨布托盤上,被耀精靈們高高舉過頭頂,盛放在他的面前。
當時的他拒絕了,純粹是覺得不死的自己再去繼承防護軀幹沒什麼用,卻沒想到時光流轉,千萬年過去,燒着生動火焰的石球,又再次回到他的面前。
就像命運一樣,一些註定的東西雖從未顯現過,卻也不由得他次次躲避開。
當看到這枚石球的時候,鏡月就知道,經歷過死亡與重生,他的人生終於進入了巨大的命運之輪,隨他追逐她的腳步一起向前。直到邁向死亡。
阿薩內家的詛咒,從此再不存在。
“佛提的火焰之軀,就它好了。”
鏡月的眼睛裡閃爍着深諳的微光,輕輕從樑小夏手裡拿過火焰石球,一張口嚥了下去。
樑小夏也不猶豫,抓起科維亞的精工左手,同樣嚥下,和鏡月一起默默感受新的耀之血脈在身體內流動產生的痛苦與喜悅。
作爲世界之樹寄生的純正耀精靈之體,樑小夏的血脈純度早已超過普通耀精靈,她不再需要將手臂砍下。將石球固定並等待新的手臂長成,十幾分鐘山洪暴發般的痛苦過後,整個融合過程便趨於尾聲。
樑小夏身體裡的世界之樹幼苗也在痛苦中歡欣抖動。如同被暴雨吹打搖擺的獨木,在一波波痛苦雨水的襲擊中愈加蒼翠高大,柔嫩的綠葉一層層纏繞上她跳動的自然之心,輕柔裹卷,亮銀色枝丫藤蔓在伸展彎曲時。也帶上了一絲淡淡淺金。
鏡月的融合過程也非常快,他閉着眼站立原地,額頭微微沁出些汗水,再睜眼時,一束火紅的亮光從他暗藍眼底劃過,他伸出手摸上樑小夏的臉頰——在她的注視中。他的手掌上燃起一團鮮紅的火焰,輕輕舔舐着她的臉頰。
並不滾燙的溫度,比鏡月平時的體溫略高。掃得樑小夏的臉上癢癢的。
“佛提之軀,傳說曾經的火神血液滴在傳奇精靈佛提的屍體上,化作一顆永結火焰之果的火樹,結下的火焰之果會沸幹食用者體內所有血液,卻賜予他無法想象的火焰防護之力……看來。我雖名月,卻天生和火焰與火焰的伴生物有緣分。”
說話時。鏡月稍稍催動,整個被火苗包圍的右手都變成了火焰,然後是整個右臂,前胸,身體,直到他整個人都變成一個燃燒的火人,立在樑小夏面前。
“什麼!你身體裡的血又被蒸乾了?”
樑小夏看着他不動聲色的臉,看不出端倪的鎮定表情,心裡都像被揪起來一樣難受,伸手穿過火焰就去扯鏡月的臉:“小樹爸爸喲,你怎麼都不知道疼的?!你身上那點血是我好不容易纔養起來的,又被你糟蹋乾淨了,真是敗家子。”
鏡月也不反抗,任由樑小夏扯他的臉裝生氣,直到樑小夏都感覺沒勁了,反手握住她在他臉上作惡的手指,問關心的問題:“你的融合怎麼樣?”
“也很順利,”樑小夏左手成刀,向旁邊用力一插,五根手指齊齊插進牆縫中,提出來後,露出五個清晰指洞,“堅固只是精工左手的一部分,它真正的能力卻在於製造”,樑小夏右手拿起一朵她做好的玫瑰,左手五指張開,稍微活動了一下,迅速在空中翻動起來,化成一片殘影,不到三分鐘,另一朵一模一樣的玫瑰也被憑空製作了出來。
兩朵玫瑰同時在樑小夏手中捏着,每一片花瓣、花蕊、葉片、低垂的角度與花朵大小都分毫不差。
完完全全的複製能力,使鏡月也感覺到精工左手的神奇,拿起樑小夏複製的玫瑰花觀賞起來。
可惜的是,精工之手做出的複製品只能維持兩個小時,時間一到便會自動消失。而且,精工左手做出的複製品雖然能夠在外觀、造型甚至氣味與感覺上都與原品相同,複製品還是不能達到原品的作用。
就像如果樑小夏捏着一塊麪包,做出另一個麪包,複製品雖然連滋味都能夠模擬出來,卻不能提供給身體任何能量。
“複製只是精工左手的一個附加能力,其真實能力,還是在製造上吧?”
鏡月很快就看出精工左手的精妙之處。
“是,我總感覺一旦我開始製造某種東西,這隻左手就像是不屬於我一樣,在不停由潛意識操控行動。不過這隻手,倒是解決了令牌的問題…反正塞西斯從未說過她不准許我僞造令牌進入黑光塔…
哎,怎麼是精工左手呢?可惜我不是矮人們,否則真是要開心死的。”
精靈們也有慣用的手,樑小夏原來一直使用右手,左手雖然同樣靈巧,相對右手還是要笨拙些,融合精工左手後,手指的靈活度上升了好大一截。甚至變得比右手更加靈巧起來。
可她還是覺得,精工左手於她沒什麼大用處,還不如換幾瓶能治療的藥劑來得實在。
“沒關係,會多做點東西也好,至少能彌補一下你在藥劑學上畸形詭異的天賦。”
“鏡——月——!”
樑小夏又扯着鏡月的手掌蹂躪起來。
……
樑小夏摸了摸束起長髮的火焰髮帶,鎮定自若地穿過守衛檢查,進入十三座黑光塔中始終對她不假辭色的一座。
早些時刻,米伊戈爾和千鶴也拿着一假一真兩個令牌,分別進入另外兩個黑光高塔中。
守衛將她手裡的令牌檢查了很久,又將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其中視線有至少四次停留在她的髮帶上,不過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將樑小夏放進了塔。
這座塔是十三座黑光塔裡最高的一個。直追前世百層摩天大樓,高高插入天空,即使路上半點不耽誤,想要跑到盡頭也需要至少半個小時。
在守衛發現令牌是假的之前,樑小夏必須成功進入塔上世界。兩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用起來卻真正緊張。
幾乎是一進入黑光塔裡,樑小夏就開始沿着螺旋階梯向上奔跑,不停旋轉的臺階繞得她頭暈。沒有窗戶的塔筆直向上,不停重複的景物,使樑小夏總感覺自己還在原地打轉。
不過很快。她就來到了黑光塔第一層平臺,被一堵高大的密閉鐵門擋住了去路。
臺階旁邊立着一個石龕,一名醜陋如猴子的低矮石像張開嘴巴,以死亡之語輕輕清晰說到:“忠貞的胸膛裡跳動一顆勇敢的心靈…”
“——如同十重鎖箱裡的金珠銀玉——”
樑小夏迅速答上,這是黑甲衛士守則中的結尾語。果然,對答正確後。石猴又閉上了嘴,鐵製大門應聲而開,恭迎樑小夏進入。
繼續向上的樑小夏,開始不由得爲另外兩個塔中的夥伴擔心了,他們並未背過黑色守則,如果那兩座塔裡也有同樣的機關存在,千鶴和米伊戈爾肯定無法再繼續前進。
第二平臺與第一平臺的距離極近,沒上幾層就到了。
平臺階梯後的更衣室裡放置好幾排衣櫃,裝着一套套死亡衛隊的服裝,分爲甲殼樣戍衛服裝與純黑絲織長袍兩種,看得出都用得是一流材料,樣式雖普通,質量卻極好。
樑小夏想了想,挑了一件小號的長袍穿上,又從武器櫃中拿出一根制式法杖,抓了黑甲衛士標準配置的包裹一個,系在腰側,穿過更衣室的大門,沿着另一個螺旋階梯向上跑,差點撞上一個人。
“喂!你,哪個層室的,跑那麼着急幹什麼?見到上官,都不知道行禮嗎?”
叫住樑小夏的黑甲衛士是一個同樣穿着黑色長袍的女性,身材纖細修長,一臉刻薄,此刻正用極爲嚴厲的目光審視低垂着頭的樑小夏。
“對不起,長官,西南區三十衛隊的安斯德絡衛士剛剛送了很重要的消息過來,我正想上去通知隊長。”
樑小夏低着頭行禮,心裡將塞西斯拖出來詛咒了好幾遍。
她知道死神大人肯定會給她製造點麻煩,卻沒想到塞西斯給她的令牌,完全就是黑甲衛士的通行令,只要將她放進黑光塔,其餘一律不管。
可恨的是,現在樑小夏即使能將真的令牌拿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那是死神大人親自給她的。
“好了,你去吧。”
黑袍女性擺擺手,正要讓樑小夏走開,突然又叫住了她,“不,不對!你不是黑甲衛士,你是冒充的,你到底是誰?!”
最近總是得去醫院,家裡有親戚生病了需要照看,本來定下的十二點更新又有了點變化,七爭取儘量穩定下來。
感謝963大人、imire大人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