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別的時辰已經到了,我們各走各的路吧——我去死,你們去活。哪一個更好,唯有神才知道了。
——蘇格拉底的遺言
樑小夏講完了,忐忑地看着千鶴,如同一個跪在裁決之庭下的犯人,等待千鶴回答。
試問,如果她是千鶴,不僅被好友連累致死,甚至連心心念念尋找的父母也因好友的緣故而重傷或亡故…無論她們之間曾經有過多麼偉大多麼堅定的情誼,都不可能輕易原諒對方的吧?
尤其是樑小夏任何補救措施都做不出來的時候。
千鶴什麼都沒說,定定看了樑小夏許久後,只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便沒有了下文。
“果然還是不能原諒嗎?”
樑小夏長長嘆了一口氣,將不太好的臉色埋進搭在桌子上的雙臂之中。
她說不出是僥倖的希望破滅,還是覺得千鶴理所當然就該這樣,可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事實就是這樣,樑小夏覺得自己還是太天真,以爲千鶴真能不計前嫌,與她成爲從前的好朋友。
“喂,你這人怎麼這麼煩,我都說知道了你還想怎麼樣,”一看樑小夏臉色不愉,千鶴就來氣:“你說我是被你害死的,你說我父母我爺爺是被你連累的,這些我根本都不記得,像聽別人的故事一樣,一點感覺都沒有。你到底想讓我幹嘛?感激你嗎?還是哭着喊着求你原諒我?”
“千鶴,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嫌棄我是個累贅讓我早點滾蛋?既然你是欠我的,那以後就別想再把我丟開。我告訴你,從前的我是什麼樣我不管,你連累得我無家可歸,你就得負責照顧我。從今以後,我的安全,我的生活,我的伙食都得是你負責!你別想給我賴掉!”
樑小夏從前經常見到千鶴髮火,他生氣的時候頭髮會不自主地豎起來。可眼前的精靈對着她大喊大叫,一副怒氣沖天的樣子,頭髮還是老老實實貼在腦袋上。精神也是前所未有地旺盛……看得樑小夏不知不覺地輕笑出來,伸手按在千鶴肩膀上將他押回座位,又順手揉了揉千鶴的腦袋。
“是…是…我的好弟弟,一輩子賴着我吧, 我不介意的。”
“該死。你再叫一聲試試,誰是你弟弟?不管怎麼算,我都比你大好吧!”
和千鶴徹底坦白後,樑小夏心情大好,和衆人打過招呼後正準備回房間休息,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向敞開的旅館門口看了一眼。
“嘶——那是什麼?!”
米伊戈爾帶來的一個魚人侍衛指着窗外一大片飄來的白霧,先喊出聲。
不同於死亡之海中時刻吹拂的紫色和淺藍色混在一起,夢幻舒適的靈魂之風。大團從遠處覆蓋過來的白霧隨風而下,迅速侵吞一路上的黑色石頭房屋。
街道兩邊熙熙攘攘的二三層黑磚小樓一進入白霧範圍,很快便消失在視野中,最深沉的黑色在霧靄的覆蓋下,連一絲輪廓都沒透出來。
遊蕩的幽靈一部分會迅速躲進房間。封閉門窗,另一部分則直直站在街道中央。直到被霧氣完全吞沒,最後一小部分則會慌張地在白霧的驅趕之下,拼命向樑小夏所在的旅館趕去。
這股霧出現得極爲奇怪,所有人都戒備起來後,樑小夏看了一眼旅館老闆,看到蜥蜴人幽靈雙眼同樣極爲驚詫,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
竟然是一股當地人也沒見過的怪霧麼?
“砰——”
一個地苔矮人在白霧的驅趕下慌亂奪門而入,撞倒旅館老闆放在門口的高腳凳,結結實實栽了一跤。
臉上和身上覆蓋地苔,面目不清的淺藍色矮人靈魂渾身上下不知被什麼折磨過,穿着的黃銅鎧甲上有不少利物刮擦出的刻痕,嶄新的痕跡明顯是在進門前不久弄上的。
更可怕的是矮人的右腿,小腿外側缺了一塊,皮皮拉拉的連着,將腿部的位置扯得模糊不清。
靈魂雖然已經脫離了肉體,可還是會在一定程度上還原生前肉體的結構,同樣也會因爲攻擊而受傷,眼前這位矮人能夠以靈魂狀態將體內的肌肉組織和皮膚都還原,其靈魂程度定然不弱。
只是那缺掉的皮肉部分,仍是看得樑小夏心驚肉跳。
怎麼說呢,那傷口就像….
上一世小時候家裡鬧老鼠,夏爸買過一塊強力粘鼠板,放在牆角的第三天,粘到一隻大灰鼠,還活着吱吱叫個不停。
夏爸一手提着膠性極強的粘鼠板,一手拿着火鉗掐住老鼠脖子,胳膊用力,狠狠一撕——
樑小夏至今還記得那塊血肉模糊的肉塊,還有扯掉一半,緊緊粘在老鼠板上的毛皮。
地苔矮人進來後,店裡所有人的神色都再次凝重起來,旅店老闆問了一句“伽爾克,怎麼回事?”,還未等答話,就被矮人一躍竄起,揪住他的衣領厲聲喊叫。
“快關門!關門!霧裡有怪物!怪物,真的有怪物!”
“伽爾克,在第九區待了這麼久,你膽子倒越來越小了。哼,怪物?什麼怪物你沒見過,值得這麼亂喊亂叫的?打翻了我的桌椅,胡攪蠻纏一番就想抵賴過去嗎?”
旅館老闆輕笑一聲,提起地苔矮人的衣領,就準備把他扔出去。
“泰勒斯,你聽我的,你信我,我沒騙你!霧裡真的有怪物!德布蘭都被那怪物拖走了!”被旅館老闆提起衣領的矮人不停掙扎,鉗子一樣的雙手按在蜥蜴人的手臂上,將束縛自己的禁錮脫開後,穩穩落在地上。開始向屋子裡跑:“泰勒斯,你不能把握丟出去,看在我們一起生活這麼多年的份上,求你了別把我扔出去,我不想被那怪物吃了!”
“夠了!伽爾克,你有完沒完,那不過是霧而已!你的玩笑太過分了,不要一被人欺負就要到我這裡來躲。”
話語間,旅館老闆再次抓住矮人,打算把他趕出去。
“如果我是你。我會先聽他的話把門窗都關上。”
樑小夏突然插上一句話,打斷了旅館老闆和地苔矮人的爭吵。
她看不出地苔矮人被苔蘚覆蓋的面孔下到底有什麼表情,可她真的觀察到了剛剛矮人掙脫蜥蜴人束縛時爆發的力量。竟捏得他堅固的黃銅手套都變形了。
這矮人生前至少是七階的戰士!
在普卡提亞大陸,很少能有什麼會讓七階戰士感到害怕的東西,七階的戰士大多數的威脅,都來自於權利狡詐的爭鬥,或者比他高階職業者的挑戰。或者卑鄙的毒害陰謀,唯一不怕正面向其發動的攻擊。
那矮人到底遭遇了什麼,會連反抗都不願,怕成這個樣子?
樑小夏還注意到兩個小小的細節。
矮人進屋之時,盔甲還不是黃銅色的,而是隱約發白。等他進屋後,盔甲冒了一陣白煙,才緩緩恢復原本顏色。
這說明。外面,至少是白霧之中,溫度非常低,冷溫度得比本來就陰森的死亡之海還要低。
而且,樑小夏試着去放開精神力探測外面的迷霧。卻發現自己的精神完全無法穿透那片茫茫白霧,一遇上霧氣就像碰上堅硬的牆一樣。被狠狠彈了回來。
一切跡象都顯示,霧中的情況很不妙。
“哼,自以爲是的外鄉人,這裡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旅館老闆雖然對樑小夏的提議沒有好臉色,手底下卻還是按照她的建議封閉了門窗,顯然,他將精神力擴散出去以後,也得到了同樣的結果。
很快,白霧最終吞沒了整個旅館外面,將整個小鎮包圍在一片白色的世界中。
沉重的黑石頭門緊閉,老法師沃爾奧爾本打算用布條將門窗縫隙都封死,可霧氣並未如他們設想一般從門縫裡滲透進來,只停留在旅館外部。
巴里穆德蹲趴在門縫下向外看了看,狹長縫隙之外一片白茫茫,他貼着門縫,打了個冷顫,站起身後對着滿屋子人都搖了搖頭,“真冷,冷得靈魂都打顫,什麼都看不見。”
“老闆,你的旅館裡有玻璃窗戶嗎?就是那種透明的,可以看到外面的窗戶。”
樑小夏不甘心坐以待斃,不過她知道這樣貿貿然衝出去,更是愚蠢的行爲。
“沒有!你以爲這裡是什麼?這裡是第九區,不是布什維雅的集市,我的旅館也只是一間普通簡陋的黑石頭旅館,不是你家後花園。”
聽樑小夏被指責,千鶴也不高興了,騰一下站起來:“嘿,好好說話!否則我不介意教教你,什麼叫教養。”
“想教訓我?來啊,來啊,讓我看看是你這娘娘腔的拳頭先打在我臉上,還是我的尾巴先抽在你屁股上!呸,什麼都不懂的小雜種!“
“老爬蟲,你罵誰是娘娘腔!”
千鶴和旅館老闆的火氣都上來了,口頭上的爭鬥迅速動上手腳。
眼見兩邊就要打起來,巴里穆德、沃爾奧爾和剛剛衝進來的地苔矮人都趕忙拉架。
樑小夏額頭直抽得疼,被困的外部原因還不明朗,鏡月和米伊戈爾還不知道怎樣,裡面又要炸開鍋了。
“別拉他們,讓他倆打,如果他們的拳頭揮起來的風能把外面的霧氣弄走,就可勁地打,狠狠地打,不打得靈魂分裂不算完。反正砸壞了桌椅,大不了咱們坐地板上就是了。”
樑小夏在牆角的椅子邊一座,冷冷地奚落着,看着千鶴和旅館老闆,等着他們打起來。
“夏爾,你到底是幫誰的?!”
一聽樑小夏的嘲諷,千鶴更是怒火中燒,他替樑小夏出頭還招這種對待,心中委屈之時,更覺得有一股火想發泄出來。
不過千鶴終究是沒有再繼續鬧下去。將抽出來的雙手劍又收回去,在樑小夏身邊重重一座,發泄式地拿起一袋靈魂石,大口大口向嘴裡塞。
“想激怒我,外鄉人?你們還不配讓我動手。”
旅館老闆也不動了,一想到會打壞店裡的桌椅,他的理智就又回來了。
“如果你們能解決外面的霧,你們想幹什麼,想怎麼說都行。如果不能,就都給我閉嘴!”
“嘖。聰明的外鄉人,說得好像你很有辦法一樣。”
“辦法談不上,但是我們如果被困在這裡。結果還是死路一條。”
樑小夏的手掌翻上,白皙的手掌上,瞬時出現一隻通體藍色的老鷹,老鷹翅膀扇了扇,落在樑小夏肩頭。尖利的雙爪扣在她的斗篷上,發出一聲興奮的鳴叫。
九階弓獵手的靈魂之箭,形態完全可以照樑小夏的意識去變化,在擬態之後,還能生出似生物一般的靈魂。從樑小夏身體中分裂的靈魂之力,使得這隻藍隼還與樑小夏心意相通。能夠充當最好的哨探。
樑小夏露的這一手,終於讓旅館老闆收起輕視之心,他對外鄉人還有極高的敵視心態。至少收起了之前經常出現的言語不敬,改變了那種“我能給你地方住就是很仁慈地施捨你”的心態。
“這位先生,麻煩你,能幫我把窗戶打開一下嗎?不用太大,只要開一個能夠讓他通過的縫隙就好。”
樑小夏對着地苔矮人和藹地請求着。地苔矮人猶豫一下,先看了看旅館老闆的臉。沒找到明顯的抗拒信號,又看了看樑小夏帶着微笑的臉龐,將窗戶開了小半個縫,讓樑小夏的鷹飛進大霧中,再次迅速關閉窗扇。
“謝謝你,好心的先生。”
樑小夏再次感謝地苔矮人的舉手之勞。她不是不能自己打開窗戶,只是想稍微緩解一下屋子裡緊張的氣氛,畢竟不知道還要被困在這裡多久,她不希望時時刻刻都得擔心有人從背後捅刀子。
人與人之間小小的幫助與互動,正是開啓良好關係的最佳方式。
“不…不客氣…別…別叫我先生,叫我伽爾克就行了。”
地苔矮人伽爾克就像個套着矮壯鎧甲的移動草垛,站在樑小夏面前還沒到她腰高,不習慣被外來者感謝,聲音裡透着一股醇厚的靦腆勁,“你的鳥,真的能穿透外面的霧,看到裡面藏着的怪物嗎?”
矮人們大多數還是善良而耿直的,心思一般都明白地擺在臉上,像抓走千鶴的奴隸販子,算是其中極少數的情況。
“不知道,它剛飛出去不久,霧裡能見度不好,我還說不清裡面到底有什麼。不過,我們總得想辦法搞明白,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
樑小夏分神感應靈魂之箭傳回來的訊息,至今爲止除了一片白霧,她還什麼新發現都沒有。
“伽爾克,我早告訴你了,沒什麼怪物。不管是龍、幽靈狼、還是九頭蛇,都算不上怪物。我看你是眼花了,被什麼吸靈怪偷襲了一下,就以爲自己見怪物了……”
旅館老闆很不高興地苔矮人和外鄉人表現得那麼親近,他開這間小旅館不知過了多少個千年,作爲鎮子上唯一一個旅店老闆,形形色色的旅客早不知見過多少。
來到第九區的,就沒一個能安生的,每一個嘴巴里都說着“我沒有惡意”“我帶着和平而來”“我不會惹麻煩,住一晚就走”之類的吧啦吧啦…...都是屁話!
不是到處惹事想要找茬的傻蛋,就是戰戰兢兢鬼鬼祟祟的孬種,大多數甚至根本在第九區過不了一個星期,就會被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
連累得他也總是收不齊住宿費,還總是保不齊店裡的傢俱桌椅,一羣只會惹事的蝗蟲!
樑小夏一直站在緊閉的窗戶前,凝神感應飛得越來越遠的靈魂之箭。她不是漫無目的地亂飛,而是想先穿過迷霧,讓靈魂之鷹找到鏡月和米伊戈爾的位置,再想辦法對付這片大霧。
“怎麼樣,夏爾,有收穫嗎?”
“…….”
樑小夏的眉頭越擰越緊,靈魂之鷹和她的感應因爲距離的加大而逐漸變弱。層層防止探測的白霧就像一大片被刻意操控的怪異大密度物質,阻擋她的探索。
“斷了——”
飛進白色霧氣中不到五百米,她和靈魂之鷹之間最後一絲微弱的感應就像突然被剪斷的繃線,意識中最後殘留的,只剩她的藍鷹一聲示警的鳴叫,樑小夏的視野中還是一片白霧,連敵人的一星影子都沒見到。
一支鷹箭損失了,而樑小夏除了真的確認外面真的很冷,冷得她的鷹箭都飛得異常慢之外,其餘一無所知。
米伊戈爾帶來的幾個侍衛和隨從本來還願意等一下樑小夏的行動。看看結果再做決定,現在見樑小夏也失敗了,再也坐不住。一起起身準備走向門外。
“不行,不能再等了,我們要出去。米伊戈爾大人還在外面,必須得找到他。”
“別出去,別開門。你們想送死嗎,外面的霧裡有怪物,會把你們的靈魂都撕得一片不剩的!”地苔矮人擋在旅店門口,死死不肯讓步。
“夏爾小姐,你怎麼說?“
領頭的侍從沒搭理地苔矮人,重新轉向樑小夏。凝視她的嘴脣。
“我希望你們聽我的,暫時不要出去。“
樑小夏沉吟許久,給他們明確答覆。
“難得米伊戈爾大人對你這麼好。爲了你不惜拍賣掉他珍惜的收藏,還千里迢迢追到這裡來,可夏爾小姐的作爲…...真是令人失望……“
這些侍從都是跟在米伊戈爾身邊不知道多少年,忠心無比的隨從,米伊戈爾舉辦拍賣會的緣由他們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也因此。樑小夏這種看起來極端自私的回答,才讓他們心寒。
“我還是那句話。希望你們先不要去尋找米伊戈爾,你們的大人不會有事的。“
樑小夏只看這幾個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眼中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樣。
她不是真的自私,也不是對米伊戈爾毫不關心,她更是恨不得直接提着弓衝進霧中,不顧一切地找到鏡月和米伊戈爾,親眼確定他們平安無事。
可她的理智,將她的腿牢牢鎖在了座位上。
和鏡月融合過一部分靈魂後,樑小夏儘管不能清晰感覺到鏡月的狀態,心情和位置,但是她能夠確定,鏡月還活着,完好地活着。
只要他還活着,那麼一切都必須小心進行。
旅館外的霧氣太詭異了,樑小夏多年下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的情況,她甚至摸不清這些霧是人爲的,還是某種自然現象。九階弓獵手即使能夠變成會飛的羽蛇,在這種冰寒至極,行動僵硬,精神和肉眼又都無法有效起作用的情況下,太有可能被敵人暗中偷襲。
直覺和理智同時告訴樑小夏,外面的霧不是憑着勇氣和熱血就能夠對付得了的。
見到鏡月的前提,必須是她也同時活着,纔有匯合的可能性。
至於米伊戈爾,兩個人是一起出去的,鏡月無事,米伊戈爾無事的可能性就也在九成以上。
所以,樑小夏除了鷹箭斷開的一霎有所失態外,一直都很安靜地站在窗口,默默想着主意。
但是她沒有立場去命令米伊戈爾的下屬,她也能夠理解這些人的理由,米伊戈爾捏着他們的靈魂契約,不管是出於多年相處的情感與忠心還是從現實的利益出發,米伊戈爾的隨從們都不會像她一樣坐以待斃。
“如果我們堅持出去呢?“
領頭的侍從向前邁了幾步,逼迫樑小夏表態。
樑小夏直視侍從的眼睛許久,看到那毫不動搖的堅定光芒時,輕輕嘆氣,算是默認了他們的行動。
黑色石頭大門打開了,冰冷的白霧在門外緩緩流動着,遮蔽得五米外另一間低矮的小黑房子也看不見。
“你們要出去送死,也沒人攔你。“千鶴在一邊冷哼,眼看着這些人一個個打着冷顫探出身去。
走在最後的領頭侍從頓了頓腳步,扭過頭對樑小夏說:“你放心,如果我們真的遇到什麼怪物,拖着靈魂自爆的代價,也會將它消滅的。畢竟,米伊戈爾大人不希望看到你受傷。“
說完,他就走了出去,很快被白霧吞沒了身影。
“一羣傻瓜。“
旅館老闆又關上了大門,少了好幾個靈魂的廳堂,頓時空了下來。
侍從臨走的最後一句話,更襯得樑小夏無情無義,她一直看着已經關上的大門,不知道在想什麼。
“夏爾,現在我們怎麼辦?“沃爾奧爾憂慮地問。
“等——“
樑小夏只回了一個字。
等到一切有變化的時候,她才能找到機會脫困。
兩更合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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