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強者起內訌的時候,無足輕重的人也想顯示自己是個人物。
——《伊索寓言》
“西提,地毯下面是什麼陷阱?”卡貝拉問。
“手指摸到法陣的刻痕,我直覺感到危險。”西提眼中顯得很凝重,殺手的直覺總是很敏銳的,藏在地毯下的法陣,威力絕不會小。
聽到可能是法陣陷阱,樑小夏急忙約束住想要放出的精神力。
好險,差點就將陷阱觸發了。
“我也似乎感應到了黑暗元素,大家都先不要動,想想辦法。”巴特遊着蛇身,臉離地板極近地冥想片刻。
“拖拖踏踏,只是個陷阱就將你們嚇住了,都是羣沒出息的蠢貨。”
一個暗精靈殺手的能力和他的自尊一樣,是不可被輕易質疑的。西提聽到莉莉婭的責難,面色未變,匕首卻瞬間架在了莉莉婭頸側的皮膚上,動作快如閃電:
“閉嘴,否則殺了你。”
細細的血絲已冒出莉莉婭的脖頸,她覺得脖子上一冷,對方身上的殺氣直撲過來,嚇得扼住了自己的雙手,摸上了自己左手的一枚戒指。
沒有人開口幫她,莉莉婭是隊伍裡“特殊“,大家都寧可看好戲,就像看莉莉婭欺負樑小夏時,也沒人出手一樣。
屈辱,莉莉婭感覺濃濃的恥辱與憤怒的火焰蹭蹭地向上長,從出生就未受過一點委屈,被衆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她,從來都只有欺負別人的份,何時被人這麼冰冷暴戾地對待過?
她只要願意。一瞬間就能殺死對方,卻不得不爲了目標忍氣吞聲。被一羣渣滓欺負。這口氣,她記下了,等任務結束,隊伍裡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樑小夏沒錯過莉莉婭的小動作。更看到歐恩、巴特、甚至大大咧咧的卡貝拉都有些蠢蠢欲動的樣子,連總是閉着眼走路的沙利葉都眨了一下眼睛,睜開看了一下。他們希望得到寶石,更希望隊伍裡能內鬥。能死傷,趁機給予更加致命的一擊,落井下石。
她明明白白的。是在和一羣豺狼爲伍,七個人,不論表現得如何,實際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行了,我看看能不能從天花板上過去。”
卡貝拉亮出雙手黑色的銳爪。躍上天花板輕輕一個翻身,四肢扣在頂板裡,一點點沿着斜向上的梯頂向二樓爬去。
“其他人也別閒着,四處找找有沒有什麼機關,能夠將陷阱關閉。”
巴特發號施令過後。又盤起身子坐下冥想恢復體力。樑小夏是唯一一個聽他的命令,開始挨寸摸牆壁。找特別地方的人。高大的身子看起來傻乎乎的,特別好騙。
“我幫你一起找吧?”
莉莉婭想到了什麼,站起身,手指縫隙間夾着一枚淬毒鋼針,向樑小夏走去。
“哦,可以,可是我已經找到了。”
樑小夏的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她指着房間隱蔽處藏着的一個小按鈕,喜形於色,身子一側,恰好避過莉莉婭拍過來的鋼針。
真是狗屎運,莉莉婭趕在樑小夏前一步湊到按鈕前,來回觀察確定:“的確可能是機關的按鈕。“
“找到了?!”
巴特站起身,對着按鈕看了一眼,確定沒問題後直接按了下去。一枚比牛毛還細的針,正紮在巴特按下按鈕的食指上。
“咔塔”一聲響起,伴隨的還有巴特捂手的“啊”一聲,正處在虛弱狀態的法師猛地全身抽搐起來,臉色發黑,嘴角邊不停吐白沫,一腳踩在了上樓的地毯上。
“不行!法陣根本沒關掉,那按鈕是別的機關!“地毯下的黑暗法陣啓動,一陣陣漩渦般的吸力攪和成一個巨大的黑洞,直接將處在它正上方的卡貝拉向內扯了進去。
卡貝拉驚呼一聲,縱身向外越,卻根本來不及。樑小夏衝出去,捉住了卡貝拉的褲腳,死死趴在已經形成黑色漩渦的邊緣,咬牙支撐,多半截身子也被扯了出去。歐恩還算是有點情誼,情急之中也握住了樑小夏的腰帶,使勁地向外扯。無奈黑洞的吸力太大,硬掙着一點一點的將幾個人的身子都向裡拖。
“還愣着幹什麼,快來幫忙!“
卡貝拉見剩下幾人站在原地,死死抓住牆壁一動不動,心中不妙。
“嗯。“
西提眼中寒光,直接一腳伸出,揣在歐恩大腿上,徹底將三人踢進了黑色漩渦之中。
吞沒他們後,法陣消失了。一下子就解決掉四個人,莉莉婭臉上現出了喜色。
樑小夏推開壓住她的歐恩,捂着被撞得生疼的左肩坐起,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密閉的囚房中。
房間只有幾個平米,四壁全是厚度不知的鐵牆,連氣窗都沒有,鐵門關得死死的,沒有一絲一毫的縫隙。門邊躺着的是黑暗法師巴特,一動不動,全身皮膚都散發詭異的金屬色,蛇尾上的鱗片一片片剝落,明顯已經死亡了。
“結果還是中陷阱了!早知道我就該直接捏死那兩個暗精靈,沒一個是好東西,淨幹偷偷摸摸的事情。我這輩子最恨那些不講信用和背後捅刀子的人!一個兩個別讓我逮到,否則…“
卡貝拉破口大罵,摔進來的時候,右腳砸到地板骨折了,腳踝直直向內彎曲,一動就疼得厲害。樑小夏扶起昏迷的歐恩靠在牆邊,這男人的怪木頭落下了,暴露了他的真面目。
一個長得很白淨,很清秀的男子,亞麻色短髮,眉眼端正,下巴尖翹,看起來文氣可親——他不像是人類,更像個白精靈。
“赤沙,你看歐恩幹什麼?身上有傷藥沒有,分我一點。“
卡貝拉愁眉苦臉地摸了摸斷掉的腳踝,又大方地接過樑小夏遞過去的傷藥,揭開褲腿一點點抹在腳腕上。骨頭斷了,外傷藥沒有用,又被鎖在了囚室中。這一次,說不定是她僱傭兵生涯中最後一次行動了。
歐恩一會兒就醒了,看到自己面具掉了,也沒說什麼,重新將面具戴回臉上,友好地對樑小夏道了謝。
“歐恩,你的人情我記下了。“卡貝拉很爽朗地說到。
“謝什麼,我不過是捨不得赤沙身上好好的空間裝備白扔了罷了,財迷心竅,這回真是財迷心竅了,失誤失誤。“
歐恩無所謂地攤攤手,繼續用他與容貌不符的貪婪眼光盯着樑小夏腰間的空間裝備,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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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小夏卡殼了,她從沒見過這麼丟人的弓箭手,他這是要幹嘛,不要總盯着她的肚子看,沒感覺到她都不高興了嗎!
卡貝拉瘸着腿,站起身去鐵門邊研究,怎麼把沉重的大門弄開,這間房子裡連氣窗都沒有,門邊沒有縫隙,十分鐘內若沒有新的空氣補充,他們三個劫後餘生的都會憋死在囚室中。
樑小夏一把將歐恩的臉推開,想到另一件更恐怖的事情,心中一突突。
她服下的變形藥劑,還有五分鐘不到,藥效就要過去了,要將她打回原形。變形藥劑的藥性無法疊加,不能連續飲用。這麼小的一間房子裡,歐恩和卡貝拉都在看着,她完全沒法傳送消失,也找不到任何一個合適的藉口,來解釋她的精靈身份。
怎麼辦?
直接殺了歐恩和卡貝拉,保住自己的秘密?還是等空氣消耗完了,看着他們憋死?
反正樑小夏自己不呼吸也不會死,她不擔心,卻仍舊猶豫要不要下手這麼絕,畢竟那兩人對她還算友好,而且歐恩剛剛還幫過他。
恩將仇報的事情,樑小夏做不出來。
卡貝拉還在堅持不懈地用自己的劍尖翹鎖眼,急得耳朵上的金耳環叮噹作響,歐恩也抽出自己的匕首幫忙,卻毫無作用。鎖住他們的門用得肯定是大師級的鎖頭,裡面的構造無比複雜,沒有正確的鑰匙根本撬不開,指望他們兩個用武器弄開,簡直是癡心妄想。
“我早說過了,咱們的隊伍裡需要一個賊!”
“卡貝拉,你現在就是一個賊。”
“可這爛玩意兒將咱們的命都鎖住了,怎麼都打不開。赤沙,你在幹什麼,別發愣!快過來幫忙!“
卡貝拉只覺得空氣越來越稀少了,氣短心虛,身體難受得厲害,喊了一聲後不再說話。歐恩也臉漲得通紅,又變得慘白,單手按住胸口靠在牆邊,眼有不甘。
眼看着兩個人的呼吸開始急促而困難了,樑小夏不再猶豫,給他們一人一瓶屏息藥劑,示意歐恩和卡貝拉喝下去。
“我可以答應你們幫忙開鎖,但是有個條件。“樑小夏說。
“什麼條件?“
卡貝拉正在回味屏息藥劑的味道,不明白赤沙這是搞什麼。歐恩則是好奇樑小夏的腰帶裡空間到底多大,都裝了些什麼東西,怎麼連屏息藥劑這種冷門稀缺貨都有。
“看看我,你們就知道是什麼條件了。”
樑小夏揮揮開始變得寬大的衣袖,眼中的光芒比月光還要冷凝,盯住卡貝拉和歐恩,視線鋒銳得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