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留得命在,比什麼都強。
灰蜘蛛“小蛛”跟着樑小夏一路走,一路吃,直到吃得肚子滾圓,還捨不得放下蜘蛛們的屍體,硬憋着長出一對稚嫩透明的新螯爪,背上的人形也重新生出來。
時俟掛在小蛛頭上,不停伸出黑色的細細的手腳撫摸小蛛的八隻腿,眼睛和人形,滿足得在樑小夏腦海裡嘿嘿傻笑。時俟很有分寸,它的手腳雖然是詛咒之力化成的,對灰蜘蛛反倒不但沒有傷害,還有補益。僅僅幾分鐘時間,小蛛灰撲撲的背上,就多了好幾道亮黑色花紋,看起來更有蜘蛛的毒烈威勢。
前提是,得忽略它求饒的小眼神。
有灰蜘蛛幫助,樑小夏很快從錯綜複雜的蜘蛛通道中走出,繞了一大圈,重歸石牆堆砌古墓道路。
浪費半個小時,樑小夏除了一身灰土與爛蛛絲外,毫無所得。時俟自己發明出了新的玩法,像個好奇的小動物一樣操縱自己的觸手到處亂摸。牆壁、破罐子、還有被蜘蛛啃食的屍體…最後摸到樑小夏身上,緊緊將她纏了起來。
“停下,時俟!”
在時俟的觸手準備沿着樑小夏的衣領鑽進她衣服裡時,樑小夏及時喊停,捏着它的幾條黑手腳,將時俟治住。
小蛛已經吃得像個吹開的氣球,體型比初遇樑小夏時大了一倍,巨大的身體向前平移,毛爪子每次戳在地下,都能砸出個小坑。樑小夏騎在小蛛身上,處理掉沿路遇到的溼屍衛兵。將搜刮來的陪葬品用小蛛的蛛絲捲了,掛在小蛛的頭上。示意她繼續向前。
“怎麼不走了?”
小蛛停在一面刻滿花紋的巨大石門前,無論樑小夏再怎麼催促,都不肯再前進一步,摩擦着自己的幾隻蜘蛛腿,連連後退。
石門裡有東西。
樑小夏從小蛛背上跳下來。沒再勉強它前進。
她和小蛛才建立的契約關係並不太牢固,對小蛛的限制不夠。小蛛很聰明,它表現得很害怕,也是在暗暗告訴樑小夏。門裡面很危險,勸她不要進去,和自己原路返回。若勸阻不行。甚至打算扔下樑小夏自己逃跑。
樑小夏拍了拍小蛛的腹部,搖了搖頭。
夏西拉給自己最後的考驗,大約就是在這道石門後面了。小蛛可以迴避危險,她卻不能,除非她永遠不出去。一輩子和蜘蛛與古墓溼屍爲伍。
示意小蛛留在原地等她,樑小夏拉下石門旁邊的鏈條,在厚重的大門滑落後,輕靈躍進黑暗。
石門背後,曲折石階通向一塊高大的祭臺。
長滿苔蘚的路面又溼又滑。石階兩邊幾十個小平臺上,還立着一個個黑沉的石墨棺材。棺材的縫隙合攏密閉,不知裡面關着什麼東西。
樑小夏眯着眼睛,遠遠看到平臺最頂上,直背王座裡坐着個黑影,打起精神邁步向前。
不知道什麼時候,小蛛已經跑得沒影了。樑小夏感應到腦海裡想要斷開的主僕聯繫,輕輕撇了撇嘴,鬆開契約小蛛的束縛。
小蛛迫於無奈認她爲主,對樑小夏沒多大衷心,大難臨頭想爲自己保命,樑小夏能理解。只不過,它憑什麼認定,被打敗的會是自己,不是祭臺頂上的東西呢?
樑小夏走完幾百層的臺階,登上祭臺頂端不過用了幾分鐘。她拉着弓,在腦袋露出檯面時動作慢如靜止,箭頭悄悄鑽出檯面,瞄準祭臺正中間的東西。
圍繞祭臺的環形開口長桌上,擺滿了供奉的寶石和金器。每張長桌的四角都立着一根純銀鏤空的高腳檯燈,燈芯裡插着一塊六棱形黑色寶石,詭異散發出黑色光線,照亮祭臺中心的王座。
樑小夏從未見過那種風格的王座。矮面暗灰色座椅下,八隻黃金椅腳支撐。
每隻黃金椅腳,都雕刻成弓身揹負的奴隸樣子。左前方的人類奴隸白髮蒼蒼,衣衫破爛;右前方的矮人奴隸傷痕累累,目沉眼低…還有精靈、獸人和其他智慧種族,被王座的陰影擋住,看不清形象。
除了八隻對稱分列的椅子腳外,王座上還鑲嵌一顆顆黑色錐形寶石,組成她看不懂的文字,排滿王座扶手和椅背。這種文字筆畫粗直,拐彎處銳利尖突,像禽類野獸按出來的爪印。每一個字都奇大無比,與樑小夏在洞口處見到的文字如出一轍,同屬於不同現存文化的另一種文化體系。
樑小夏沒看懂椅子上的字到底寫了什麼,卻不妨礙她理解這個種族想要征服世界的野心。連在白精靈之前,被稱爲“世界的秩序者”的上古精靈們都沒有要稱霸大陸,這個全身長鱗片的種族想將智慧種族都壓在他們的椅子下奴役,還真不是一般的狂妄。
也無怪乎他們只能在地下古墓,炫耀自己的野心與輝煌。
樑小夏將視線從華麗黑暗的寬王座上移開,盯上了王座中心,坐在寬大椅面上沉睡的人,或者怪物。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除了今天,樑小夏都沒見過蜘蛛和人拼起來的生物。王座上的怪物有人類男子的上半身,肩膀寬闊,肌肉鼓起,兩條覆滿鱗片的胳膊搭在王座扶手上,一張同蜥蜴人很像的臉,細細密密的暗青色鱗片排列,看起來兇殘可怖,卻還有人的耳朵和頭髮,棕紅色發間戴着一頂黑色荊棘王冠,王冠上也寫着那種奇特的文字。
怪物作爲蜘蛛的下半身比上半身大三倍,八條大腳黑中透紅,硬殼腳面上掛着三排銳刺,長長地伸出王座抵在地面上。
怪物腿上的硬毛規律地抖動,貼着地面,無聲偵測周圍的動靜。
在樑小夏看到怪物的瞬間,他也睜開眼,蜥蜴類細長的瞳孔縮成一條線。刀子一樣的眼神刮向樑小夏。
“誰!是誰?竟敢擅闖偉大的圖留斯安寢的殿堂——”
巨大而沉悶的響聲從怪物嘴裡發出,他張着紫色嘴脣。舌尖嘶嘶地在空氣中抖動,聲波擴散,震得整個祭臺都顫抖不停。
糟了!
弓獵手最忌諱偷襲不成反被發現。樑小夏只是在拉弓的瞬間泄露了一點點殺氣,就被對方察覺到了。
“耀精靈?!”
圖留斯的聲音震掉了樑小夏的面罩,一雙蜥蜴眼看到樑小夏的四隻耳朵。憤怒大喊。
樑小夏聽不懂那個蜘蛛蜥蜴人在嚷嚷什麼,直覺猜測沒什麼好話,更不再猶豫,將時俟拉滿。一條能亮瞎人眼的光箭從弓頭鑽出,一分爲二,直扎圖留斯的雙眼。
漫長黑暗中突然出現的光刺得圖留斯閉上雙眼。他閉着眼,揮動身前兩條腿,斬斷樑小夏的箭,冷不丁卻被第三根純黑色的箭紮在眼皮上。
中了!
樑小夏竊喜,可還沒高興多久。目瞪口呆地看到她的黑色箭支因爲穿不透圖留斯的鱗片眼皮,消散成大片黑色光芒,很快消失。圖留斯被撞得腦袋向後仰了一下,又扭回來了。
這也太硬了吧?
樑小夏詫異地輕輕張開嘴。她的箭力度到底有多大,她自己最清楚不過。從回到森林後。樑小夏每天都會在水裡練箭,全力開弓射出的箭。沒有任何附加法術的情況下,她一箭能扎穿遺棄神殿裡最硬的白耀石,連根沒入,在上面留下個光光的洞。
這怪物,眼皮比白耀石還硬嗎?
樑小夏一箭接着一箭,幾十支光箭從弓中飛出,全部瞄準圖留斯的雙眼,直飛出去。
圖留斯從王座上站起,八隻腳張開穩穩固定在原地,揮動兩條前爪,將自己的上半身護得紋絲不露。
“叮叮噹噹”的碰撞聲一次次從相撞的箭支和圖留斯的前爪發出,每次撞擊,用精神力操控意念光箭的樑小夏腦子裡都會抽疼一下。圖留斯的螯爪卻硬得連一點劃痕都不留下,很快幾下子,就將她的光箭全都斬碎了。
“大膽的精靈,去死吧!”
圖留斯重新睜開眼睛,血紅色的大眼死死盯着樑小夏,挪開腳步“嗵嗵嗵嗵”快速向樑小夏的方向衝過來。
難道沒別的辦法嗎?
樑小夏不死心,第一次全力調動時俟裡貯存的詛咒之力,凝出尖錐黑洞一樣,不停散發邪惡氣息的箭,再次瞄準圖留斯的眉心。
“時俟,回去給你加餐。遺棄神殿裡的惡靈任你吃,吃光都沒關係。”
開出大條件的樑小夏凝神屏氣,一口氣調動一多半時俟上黑色寶石中的詛咒之力,招呼圖留斯。
詛咒之箭被圖留斯的八條腿擋了一下,沒有如願射中他的頭部,打在圖留斯的鋒利的螯爪上,黑色的腐蝕之氣化掉了圖留斯的一條長爪,連帶又扯斷圖留斯的半隻大螯上大量鱗片。
“啊!該死的精靈!死——死——”
聽在樑小夏耳朵裡,只是高音量的嘶吼聲。
圖留斯速度極快,幾秒鐘就衝到了樑小夏面前,伸出前爪向她砸下。樑小夏不管圖留斯多暴怒,反倒冷靜異常,重新拉開弓,凝出最後一支詛咒之箭。
如此近的距離,最後一箭,必中!
在樑小夏右手無名指和尾指輕輕顫動,即將鬆弓弦之際,她望向圖留斯的臉,心神恍惚。
怪物臉上的鱗片呢?
圖留斯的臉頰光潔,下巴俊長,臉龐棱角分明。他總是深壓的眉弓與抿緊的嘴角使得他睿智而理性,只是眼角的皺紋,表明他已被歲月帶走了青春,沉澱出深深的醇厚。
圖留斯的臉,長得和她的父親馬塔基尼一模一樣!
樑小夏強硬握着箭頭一偏,最後的詛咒之箭擦着圖留斯的肩膀飛了出去。箭尾掃到圖留斯的肩膀,亂竄的詛咒之氣灼燒圖留斯的肩膀,刮掉鱗片,擦出一條黑色的痕跡。
她心裡沒來由地一疼,莫名委屈得想掉眼淚。
……
夜最深重的時候,馬塔基尼站在自己的藥劑臺前,右手虛按在玻璃器皿前,左手端着一瓶配劑緩慢勻速向內傾注。做到配置緩和藥劑的最關鍵一步時,右肩頂毫無徵兆地突然疼起來。
馬塔基尼眼角一抽。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配劑放在桌面上,臨時結束藥劑配置。
他褪下身上的寬袍,解開衣領口的扣子。馬塔基尼的皮膚上,佈滿了傷疤,燒傷、炸傷、猙獰的蟲狀疤痕。還有一道最新的,肩膀上黑霧擴散的擦傷。
這是詛咒。馬塔基尼一眼就認出這種極具特點的,彷彿活的一樣的黑氣。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房門,他的女兒夏爾的房間。又處理掉已經做廢了的緩和劑,重新取出材料,單手配置光明淨化藥劑。
……
樑小夏只因爲一瞬間的失神。被圖留斯的大鉗子抽在肚子上,打飛出去,從臺階上滾落好幾圈,落在祭臺下。
圖留斯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雙螯,站在祭臺上高高看向倒在下面的樑小夏。張開嘴長長地呼嘯一聲。
“衛兵,殺了她!”
“啪”、“啪”、“啪”,石制臺階兩側,黑色的石頭棺材板重重砸在地上,沉出一大片灰。一個個面無表情的溼屍衛兵從棺材中走出。一身重甲巨劍,全副武裝。排成整齊的隊列向蜷縮的樑小夏殺去。
“夏爾,醒醒——快醒醒——”
時俟被樑小夏抽掉太多詛咒之力,聲音虛弱,半透明的觸手從弓上伸出,摸在樑小夏滿是血和灰的臉上,焦急地喚醒她。
樑小夏艱難地半撐身體,忍着腹部疼痛,勉強拉開弓,射中最排頭的兩個衛兵後,再沒有力氣。失血過多得她全身發麻,手一軟,時俟就掉在了地上,被補上的溼屍衛兵踢了出去,撞在遠處的石階上。
“夏爾!夏爾!振作一點啊!”
時俟沒法再維持形態,晃悠悠地飄在樑小夏面前,又替她擋下衛兵一劍,第二次被遠遠打飛出去。
樑小夏聽到呼喚聲,吃力地再擡頭,揉揉雙眼。
圖留斯已經不再長着她父親的臉,換成了她的母親多蘭那張溫和如春風,明媚美麗的臉龐,更令她不想傷害。
她明白,方纔誤中圖留斯時自己心裡的揪疼,絕不是幻覺,也不屬於某種幻術。
她是真的傷到了自己的父親。
雖然樑小夏依舊不明白圖留斯到底是如何做到模仿她記憶中的記憶,並進行傷害鏈接的,但樑小夏明白,只憑着這一招,圖留斯就能永遠戰勝她。
除非…除非她殺死圖留斯,同時殺死圖留斯變化出來的,她心裡親密的人。
時俟中的詛咒之力已經用完了。在這個空間裡,樑小夏也召喚不出遺棄銘文來束縛圖留斯,從必勝到必敗,她一瞬間由巔峰落到絕地,無路可退。
圖留斯的臉,又變成了純真的泥球。精靈少女眨着大眼睛,水汪汪的眸子看着樑小夏,令人愛憐。可他的眼底,全是對懦弱渺小者的嘲諷。
圖留斯看着樑小夏眼底的掙扎和猶豫,突然來了興致,人類手臂舉起做出一個命令。
圍攻樑小夏的溼屍衛兵被圖留斯一個口令禁止,舉着刀劍凝住動作,劍鋒離她的頭頂只剩下幾毫米。
“不自量力的精靈啊,用你的鮮血,再次見證圖留斯的不可戰勝吧!”
圖留斯漫長而無聊的沉睡生活被打破後,他先是因闖入者的冒犯而暴怒,打敗那個卑微的精靈後,又生出戲弄她的心思,作爲打發時間的消遣。
圖留斯親自走下祭臺,在兩邊溼屍衛兵的隊列中,邁着八隻大腳靠近樑小夏。他的面容一變再變,從雷諾剛毅的臉,變到苦棘毀容後疤痕縱橫的臉,又變到玉泉長老褶皺蒼老的臉,洛基輕佻不羈的臉,斯文安靜沉穩的臉……
走到樑小夏面前時,他已經變成了鏡月那張天下無雙,俊美絕逸的面龐。
“鏡月——”
樑小夏半睜着眼,嘟囔着向圖留斯伸出了雙臂,彷彿撒嬌要他抱起。
“卑賤的精靈,這是你愛人的臉嗎?”
圖留斯諷刺的笑容,使得鏡月的臉扭曲加重,邪惡得不再美麗。
他配合樑小夏。胳膊伸向樑小夏,動作難得溫柔。腳下卻立起了鋒利的蜘蛛腿,準備將她當胸扎穿。
眼見兩人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樑小夏眼神渙散,雙眼沒有焦距,深綠色眸子霧濛濛一片。圖留斯勾着嘴角,隱約露出一對尖牙。嘴中的毒液準備就緒,舌頭掃過脣邊,準備品嚐難得的美味。
圖留斯看着樑小夏的眼,他難得承認。這個劣等民族的生物,長着一雙令人迷醉的綠色眼睛,綠得好像裝着整個雨水洗滌過後。清新神秘的森林。
他決定,在注入毒液化掉精靈,吃掉這個精靈前,將她的眼睛挖出來珍藏。
“鏡月——”
樑小夏的呼喚聲再次響起,可她好像已經坐不起來了。只能伸直手臂眼巴巴地看着圖留斯。
圖留斯耐着最後的好興致,彎下腰,看着陷入自己的幻術無法自拔的精靈,躬身屈就她。
“你是不會死的!”
樑小夏的聲音陡然一變,幾團黑紫色的火苗猝不及防地從她伸出的手臂上鑽出。攀上圖留斯的身體,鑽入他的體內。幾乎是在沾到圖留斯的瞬間。就開始燒化他的肉體,點燃圖留斯皮膚下的一切。
在樑小夏身上,除了支持着她不陷入昏迷的綠色霧氣外,只剩下她從荒島咒術師那裡獲得的不知名的火苗。這些小小的,不起眼的黑色火苗將咒術師的同伴燒得只剩下一張人皮的慘狀,曾給小帕加留下一段非常黑暗的不良影響。
樑小夏不確定黑色小火苗對這個會變臉的蜘蛛大怪物有作用,他的皮太硬了。抱着孤注一擲的想法去博,沒想到真的博成了。
“卑鄙的精靈——竟敢欺騙偉大的圖留斯!”
圖留斯雙手抓在臉上,連連掙扎,八隻大腳在痛苦中胡亂揮舞,在石板上劃出一條條碎屑飛濺的深溝。
樑小夏用胳膊肘撐着身體,勉強躲開圖留斯憤怒之下已經失控的攻擊,躲在立在原地不動彈的溼屍衛兵身後。
被她當做擋箭牌的溼屍一刀被圖留斯連着盔甲斜切成兩半,破碎的內臟淋了樑小夏一臉,噁心得她又清醒了幾分,蜷着身體努力再向後縮了縮。
“衛兵!處死她,斬下她的…頭…”
圖留斯的命令,嚇了樑小夏一跳。她此刻真的再沒力氣和衛兵爭鬥,整個右手都在發抖,別說一根意念箭,給她一根普通箭矢,她也拉不開弓。
樑小夏雙臂抱頭,就地一滾。一排長劍斬在她原本停留的臺階上,樑小夏自己又向下滾了兩個臺階,左眉角撞在臺階上,又青了一大塊。
圖留斯最後倒下了,被樑小夏從咒術師處得來的火焰燒成一整塊硬殼,直挺挺立在地上,如同一尊永久的雕像。
樑小夏的運氣略勝一籌,再追趕上她的溼屍衛兵失去命令的主人,全部放棄斬殺她,扭身圍在死去的圖留斯的身體旁邊,彎下腰身,表達對主人永遠的尊敬。
逃過一劫了啊……
樑小夏閉上眼睛,養了一會兒神,感覺體力恢復了幾分後,用時俟撐起身體,向着圖留斯的屍身走去。
“你們到底是什麼怪東西啊?”
伸出手摸摸溼屍衛兵身上的鱗片,樑小夏看着比自己高出三個頭的怪人,喃喃說到。
圖留斯的殼裂了,碎成好幾塊的蜘蛛身體裡,藏着兩塊暗藍色的,亮晶晶的石頭。
‘這玩意兒還有膽結石?’
樑小夏撕下腿上一塊布料,隔着布將石頭撿了起來,緊密包裹收好。黑色火苗都燒不掉的,肯定是好東西,拿回去讓懂行的人研究一下。
“唧唧——唧唧——”
臨陣脫逃的灰蜘蛛“小蛛”在石門外面探頭探腦,想進又不敢進來。樑小夏抓起弓,站在高高的祭臺上,拉弓瞄準小蛛的幾隻眼睛,嚇得它更抖個不停。
“唧唧—唧——”
小蛛的神色極爲可憐,悽慘地叫着,扒在石門的門框上,求樑小夏饒它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