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強的道路就像黑洞,成癮地拉着我前進,或者死亡。
樑小夏雙手緊持時俟,黑色衣衫下,全身肌肉緊繃,等待塔裡娜的雙劍向她刺下,可她還是有些大意了。
塔裡娜還未衝擊到她身前,一股肉眼可見的龐大沖擊波就將樑小夏掀了出去。
淡藍色波紋伴着震耳欲聾的吼聲正正打在樑小夏胸口,撞得樑小夏直接嘔出一口血,滾了兩圈落在祭臺邊緣,差點掉下去。
塔裡娜閉上石像嘴,看着臉色蒼白,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嘴角不停冒血的樑小夏,感覺有些無趣地砸了砸嘴。
站了幾千年,來參加成年考驗的精靈都讓她提不起興致,好不容易遇到個看起來強一些,以爲能夠痛快一戰的精靈,卻沒想到這麼不經打。
有點失望,又有點寂寞。
塔裡娜將視線從樑小夏身上轉開,望向站在祭臺下的鏡月。塔裡娜對欺負弱小沒什麼興趣,弱者也引不起她的關注。
塔裡娜興奮地舔舔嘴脣,看着鏡月的眼神充滿挑釁。
“怎麼樣,鏡月,長時間不見面,有沒有空上來玩玩?”
鏡月對塔裡娜看都不看上一眼,雙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樑小夏,面無表情。既不緊張,也不失望,只有一切都在意料中的感覺。
小夏爾被塔裡娜打得措手不及。第一擊就是造成重傷的強力衝擊波,並不冤枉。她並不是不如塔裡娜,只是敗在瞭如今戰舞者已經失傳的技藝上——戰舞咆哮。一種直接利用精神力將空氣壓縮成衝擊波的強硬打擊技能。
塔裡娜目中無人地將注意力轉向鏡月,和他說話的樣子。樑小夏也看見了,頓時心情不好起來。
只屬於自己的秘密,被另外一個不相干的人發現了。
“渣滓,廢物,不值得關注的小人物。”
殺戮左眼不再老實,又一次從她身體裡冒出,一下下向樑小夏傳遞塔裡娜對她的真實想法。刺激她的神經,撩撥着她憤怒的火焰。
被人看低的滋味非常不好受,樑小夏反手提着劍柄捂着胸口,感到受傷的胸口悶壓噁心,疼痛得她想喊出來。
還有一股剋制不住的憤怒情緒,要將她燒成灰燼,要將她吞吃掉,握着手中黑暗邪惡的雙手劍,斬除眼前的一切。
“防守不是我的風格,進攻纔是。”
聽到聲音的塔裡娜再回頭。看見的就是一個女精靈,站在祭臺邊緣,一身黑衣緊繃在身體上,冷冷看着她的耀精靈。高傲。殘忍,穩穩站立的身軀下醞釀着恐怖的能量,紅色的眸子亮得可怕,壓抑着無法熄滅的被觸犯的怒火。
雙手劍上黑色的火焰升進兩米,黑暗詛咒氣息爬滿了她全身,甚至從她腳下擴散,震得祭臺上也開始產生細小裂紋,沿着她的腳底蔓延。
就在她沒注意到的一瞬間,樑小夏的氣質變化了,像一把完全出鞘的黑色鋒銳匕首,再沒有第一刻對上她時暗暗的猶豫與忐忑。
塔裡娜稍稍走了一下神,她生氣時的樣子,竟然讓自己生出一絲畏懼。
下一刻,消失在原地的樑小夏雙腿已經從背後卡上了塔裡娜的腰,狠狠將她向地板上砸,同時左手劍對着塔裡娜的脖子反手橫割,右手劍從她背後捅進去。
“嗤啦啦啦啦啦——”
劍刃割在塔裡娜脖頸石頭皮膚上,刺耳的摩擦聲響起,一連串火星從樑小夏的劍刃上滑出。塔裡娜被樑小夏鎖住的身軀只是晃了兩晃,又穩穩站在原地。
“別忘了,我是石像。”
塔裡娜的頭詭異地轉了一百八十度,嘴巴一張,對着自己背後的樑小夏又發出一記戰舞咆哮。
樑小夏急速擰開身體,一枚巨大的衝擊波擦着她的鼻尖打了出去,衝向遠方。她弓着身子腿向下一勾,掛住塔裡娜的腳脖子,狠戾一拉,將塔裡娜放倒在原地。
石像很重,塔裡娜還沒來得及閉上嘴,又被樑小夏摔在祭臺上,砸出一個坑。
彷彿完全不知道塔裡娜刀槍不入般,樑小夏第二次膝蓋頂在塔裡娜胸口,雙手劍向着她的脖頸斬下去。
第二斬上,黑色詛咒之氣也順着劍刃染上塔裡娜的脖頸,向石像裡面滲透。
塔裡娜這才收起了輕視之心,雙手劍擊出,還沒碰到樑小夏的身體,就將她打了出去。
石頭做成的雙手劍,握在塔裡娜手裡,輕如無物,斬在樑小夏肩頭,撕破她的衣衫,斜着拉開一條及肉的傷口。
塔裡娜反身一躍,重新站起來,劍刃隨意在地上一割,就是一道深深的裂縫。
“我說過,你打不過我的。回去吧,過一百年再來挑戰,也許你還有機會。”
樑小夏什麼話都沒說,彷彿傷不是在自己身上,又一次舞動雙手劍,卡成一個十字割在塔裡娜的喉頭。
她自己也被戰舞咆哮衝了一下,這次雖然及時閃避,卻始終因兩人距離太近而被波及到,左半邊臉以肉眼可及的速度腫了起來。
塔裡娜也有些不耐煩了,她不明白對面的女精靈到底是要幹什麼,總是發動徒勞的攻擊。可她已經沒心思陪對方玩下去了,每一次都被對方打在脖子上,哪怕她是個石像也不舒服。
樑小夏鍥而不捨,甚至有些死纏爛打的樣子,讓她莫名煩躁,下手分量也不自覺地加重了。
除了戰爭咆哮,塔裡娜還用上了戰舞者的狂舞技能,一對雙手劍在她手中舞得繚亂凌厲。卷出一大片風刃,割在樑小夏的身上,劃出成片割開肉的傷口。
金色的血液浸溼了衣衫。破開的地方見到的全是翻卷的肉皮。樑小夏咬着牙,又一次揮斬時俟,一對雙手劍砸在塔裡娜脖頸上。發出猙獰的割擦聲。黑色的詛咒之氣,又向裡蔓延了兩分。
“快認輸。否則你會連命都丟掉的!”
塔裡娜負責成年考覈,雖然也是狂熱的戰鬥分子,卻不想因此直接殺了參加考覈的精靈。可和她對打的精靈明顯是進入了失去理智的狀態,和塔裡娜一副要死拼到底的架勢。
“嘖——”樑小夏吐出嘴裡一口金色的淤血,擦了擦嘴角,血紅的雙眼輕蔑地看着塔裡娜:
“這種程度的傷,還不夠讓我害怕。這種程度的你。也還不夠讓我退怯。”
她明明因爲失血過多,都有些搖搖晃晃,神志不清了,卻毫不憐惜地抓住自己腿側快一釐米深的傷口,指甲迅速向傷口裡插了一下,再抽出時,帶出一手粘膩的鮮血。
好狠的精靈!
竟然用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完全不顧惜自己的傷勢,瘋狂至極。
趁着對方愣神的空擋,樑小夏又是一個迅猛狠力的攻擊。敲在塔裡娜的脖頸上。
塔裡娜感覺到,對方的速度已經慢了下來,不再像最開始兇猛了。
樑小夏身體不適,腦袋卻很清醒。
她知道。自己今天必須通過塔裡娜的考驗,還有等在塔裡娜身後的夏西拉。通不過考驗,無法進入生命之樹獲得靈魂之力,她們精靈族就會沉默,走向崩潰與毀滅。
所以,即使是死了,她今天也得將塔裡娜打翻!
紅色的銘文從她的皮膚上顯現,雙手,脖頸,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覆蓋滿了銘文,如血的銘文爬上樑小夏的臉,橫貫她高挺的鼻樑中央,流過她的眼底,在兩邊的眼角垂落而下,彷彿兩條瘋狂的血淚。
暴戾的紅色狂風在生命之樹內的整個大廳裡席捲,發出嗚嗚咽咽,時高時低的尖嘯與哀嘆。
樑小夏踩着風,四隻長耳朵有規律的,一下,一下顫抖着,一步步走向塔裡娜。身上的血還未滴下,就被風捲走了,濺在祭臺上,抹出一片又一片金色的痕跡。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耳朵規律的震顫,是耀精靈到最認真時的表現。
“遺棄銘文?!”
不僅是塔裡娜,退在祭臺最邊上的夏西拉和託雷婭都震驚得無以復加。
終生侍奉神,神座下最忠心耿耿的神座騎士對她們的創造者無比熟悉,神手中操縱世界的銘文,神座騎士們也能一眼就認出來。
自神終隕後,她們遵照神之遺命,永遠堅守在生命之樹內部,作爲精靈族最後的保衛者,本想永世無法再見到神的光輝,沒想到今日卻在一個耀精靈身上看到了神的遺物。
樑小夏身上的銘文紅中泛黑,正是象徵罪惡與血之懲罰的遺棄銘文,“神之語”中的一種。
“是遺棄銘文,這種特殊的紅色,別的銘文絕不會有。”智慧的託雷婭很快下了推斷,鄭重地對着夏西拉點了點頭。
塔裡娜將雙手劍反手插回後背的劍鞘,垂立雙手合攏,又散開上舉,對着樑小夏淺淺鞠了個躬。
“紅風之魂,血土之靈。今日之後,我們將竭力幫助您,神之後裔。”
完畢後,她又將雙手劍抽出,站在紅色的暴風中,身形平穩,完全沒有受大風的影響。
“現在,我們繼續吧,打敗我,完成你的成年考驗。我也不會再客氣了。”
塔裡娜擺出精靈們最正式的對決姿勢,握着雙手劍的左右手抖了抖。手中的雙手劍從石像變成了兩把真正鋒銳無雙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