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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箱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邊角用上好的油皮紙密封住,外層裹着防潮的油布。樑小夏搬起最後一箱,正準備收完繼續向前的時候,倉庫後面的小門,突然巨響,滾滾的黑煙從小門的透氣窗和門下面的縫隙中滲出。
樑小夏被爆炸聲震得嚇了一跳,捂着嘴嗆了一下。
她計算還有三百二十六秒,怎麼現在就炸了?
暗銅綠色的鐵門已經被炸鬆了,樑小夏拉了一下門把手,大鐵門應聲倒地,露出這個特殊小囚室內的滿目瘡疾。
這……這也太兇殘了吧?
整個囚室被炸掉了一半,通向外面雪地裡的小氣窗炸得連碎渣都不剩下。半面牆上的碎磚向外濺射,壓在白色的厚厚雪面上。冰冷的風裹着濃煙向外吹卷,黑色的碎屑在空氣中漂浮。
這是?火藥味?
樑小夏單手來回呼扇,捏着鼻子,驅散面前的濃煙,腳面踩在滿地碎磚和銅片上,謹慎地小步子向前。沒踏出兩步,就看到了牆角處一個被埋在廢墟中的老人。
老人頭髮花白,鬍子長長,半閉着眼睛,頭上似乎是被爆炸的碎片衝擊到了,半邊臉上不停向下流血,另外半邊臉也焦黑一片,下半身被壓在一張倒塌的牀下面,手裡還握着一個小小的火石。
居然是定向爆破?
這種精密複雜又極度危險的事情,樑小夏在前世的倒是見過。這種作業技術對炸藥用量計算、彈道計算,都有極高的要求。那時候的定向爆破人員”都是帶着安全帽”離爆破現場幾十米甚至幾百米,經過專業培訓和多年經驗的專家。
這個老人明顯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估計是算錯了火藥量和埋藥點,小半面牆塌了壓在他藏身的牀上,還有一部分砸在他頭上了。
在一間面積不足五個平米的房間裡玩定向爆破,他還真是膽下一。
“老先生,醒醒,醒醒。”。
樑小夏不敢用電流電暈這個老人,他的身體用眼睛看的都知道是處在極端虛弱的狀態,現在這個狀況下”一道細微的電流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樑小夏摸出手套,先搬開幾塊壓在老人身上的大磚頭,之後咬咬牙,扛起牀板,將老人從廢墟里拖了出來。
老人是個標準黑矮人。沒有腿,雙腿從腿跟處齊齊斷掉,只有身體和上半身。斷腿處包裹得很嚴實,還綁了兩圈衣物,減緩磨擦。看起來應該是斷了很久了。
“嗯……。”虛弱的老人捂着流血的額頭,緩慢睜眼。
“詛咒之弓?你從哪弄來的?。”看到樑小夏背上揹着的時俟”黑矮人一把伸手抓住了樑小夏背上的弓就要奪來看。
“您是金鈴大師?!。”樑小夏倒不意外,她這次來劫獄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尋找到金鈴大師。這下終於找到了,她也能對金機有個交代了。
可是黃金城已經城破了,不知道金機是不是還活着。
心下黯然,樑小夏沉默了一會兒,直到金鈴握着指頭低喊一聲,大拇指又黑又腫。老矮人不驚反喜:“果然是詛咒之弓。唉?不對呀,你怎麼還沒死?”。
不用驗證了,這個肯定是金鈴,問的問題和金機一模一樣”都那麼不讓人歡喜。
“留着讓你徒弟解釋去吧……”樑小夏沒好氣地嘟噥一聲,甩手將金鈴扔入遺棄之地,揹着弓衝入雪地中。
還剩四十二秒,原路折回肯定來不及了。樑小夏站在這個秘密基地外,深吸一口氣,衝着牆助跑兩步,身子向上一衝躍起”衝上最高點後頭蹬了一下牆面,單手握住屋檐,身子反蹬一甩,落在了幾十米高的屋頂上。
她的力氣還是沒有多高的增長”可是當她將綠色霧氣灌入雙腿時,跳躍能力和敏捷程度卻提高不少”放在上輩子,拿個跳高比賽的冠軍絕對沒有問題。
“精靈主人,你來了……”斯文不知道在屋頂蹲了多久,身上積着一層雪,隨着他的站起紛紛落下。馬人沒有背弓,腰間別着一把銀色短劍,穿着緊身的乳白色獵裝黑褲,身長玉立,對着樑小夏悠然一笑,就像是來赴約的一樣。
“你不是去接應他們去了嗎?怎麼在這裡?”。
“邊走邊說,抓緊了”。
斯文走上前,抓住樑小夏的胳膊,反身一轉,將她背在自己身上,雙手反向兜住樑小夏的腿,雙腿向前一蹬,一下子就躍出好幾米遠。
細密的雪花垂在臉上,樑小夏摟着斯文的脖子,貼在他後背上,看着他在房頂上飛速奔跑,踩雪的嘎吱響聲被他快速地扔在後面,留下一串鞋印。
精靈的速度,還是比不上天生擅跑的馬人啊!?
淡淡的休溫從馬人背上透出,穿過衣服傳遞入她的身體。
樑小夏乖乖地趴在斯文背上,捋了捋斯文扎得低低的香檳色馬尾。
細長、軟軟的,還垂下一縷不夠紮起來的在臉邊,隨着奔跑的步伐不停甩動。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斯文回覆原型的馬樣,那時他的鬃毛是什麼顏色來着?大概也是香檳色吧。
“大家看你沒回來都有點擔心,就派我來找你了。”斯文嘴角噙着笑,
“因爲只有我知道你在哪裡。”
“轟隆“
左前方七八米遠的地方,一束粗大的紅光沖天而出,爆炸帶着碎屑和濃煙將屋頂掀起一個大洞。斯文的身子搖晃了一下,腳下一個趔趄,單手撐地一下後直起身繼續向前跑。雙腿交替揮動,在震動不停的屋頂上保持平衡時急衝向前。
“轟隆“轟隆“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在兩人四周響起,樑小夏腦袋一偏,躲過了帶着風嘯的半塊金屬碎片。
碎片掠過她的臉,劃出一道極細的小口子”筆直打入屋頂的雪地裡。這時候她纔看清”那居然是一塊削得非常鋒利的碎鐵片,特殊的形狀表明它原來的用途斧頭上最尖銳的一部分。好險
樑小夏還沒喘出一口氣,又見一塊巨大的房頂對着他們兩個飛過來。斯文向上一躍,避過這塊巨大的磚石,卻沒想到身後不到一米的地方猛烈爆炸,插紅色的氣浪夾着火焰猛撲向樑小夏。
斯文在半空中急轉,把樑小夏緊緊壓在懷裡,眼睛閉緊,頭埋得低低的,背對火焰打算自己硬抗。
“嘭“
炸裂聲在耳邊響起”預期中的痛感並沒有來臨,斯文睜開眼,看到離他近在咫尺的樑小夏,單手從他胳膊上伸出。
背後,一面巨大的半透明魔法護盾罩在他身外,將可能的傷害都擱在身外,護盾連接的支點,正是樑小夏的手臂。
兩個人硬生生地被爆炸在空中推出去好幾米,樑小夏氣急敗壞,一臉是土的看着他。
“你是笨蛋嗎?被稻草把腦子塞滿了?!用肉身硬抗爆炸”你想氣死我啊!?我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僕從?!“
樑小夏氣得忍不住咆哮,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剛剛差點就死掉了?難道他以爲自己的身體是鑽石做的嗎?鑽石做的也有融了的時候,這馬人沒腦子嗎?
爆炸是在斯文耳邊響起的,他耳朵裡“嗡嗡“亂響,什麼都聽不見,只能看見自己的懷裡,樑小夏完全沒有平時雲淡風輕的樣子,粉色的嘴脣一張一合,臉漲得通紅,寫滿了焦急和憤怒。
她的臉”生動、鮮活、白嫩的肌膚上粘着雪花,泥巴,還有不知哪裡蹭的土灰,眼睛亮得好像要着發光,生機盎然。就像一個完全的她,表現在了外面,擔心”焦慮,憤怒,各種濃烈的情緒柔和在一起,如跳動的火焰一樣”美麗地變化着,無跡可尋。
“潮起潮落”雨歇月初。看來,命運的安排也不總是壞事。”
斯文忍不住笑得燦爛,將仍在喋喋不休的樑小夏重新背起來,胳膊緊緊摟住她,單腳蹬在半空中的一片碎磚上,身子一個翻滾,跪落在地上向前跑去。
“喂!你到底聽見我說話沒有!“
樑小夏伸手就要去揪斯文的耳朵,想到她們精靈的習俗,硬生生將手頓在半空中,又悻悻縮了回去。
“附近駐紮的邊防就要過來了,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跑起來不一定比你慢。”樑小夏眯着眼睛,隔着煙霧看清了遠處小路上的一溜小黑點,正在向這邊高速移動。
“保護你是第一要位,精靈主人。簽了主僕契約,您要是死了,我也會跟着死的。”斯文完全沒有鬆手的意思,頭也不回地說道。
的確,簽訂了嚴格的主僕契約,樑小夏如果死亡了,斯文也會跟着死的,除非她能在臨死前不到一秒的時間內解開契約。
可是斯文當時保護她的時候,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斯文停了下來,站在碎裂得隨時有可能崩塌的房頂上,目側一下位置,腳狠狠向地面一跺。
一個巨大的裂縫從他腳下裂開,斯文吹了一聲響哨,帶着樑小夏墜入烈火熊熊的房屋中,兩個人身體不受控制,繼續下墜,落入地下的大洞中。
直徑四米的大洞輕而易舉吞噬了斯文和樑小夏。
“接住了!“康斯坦丁一把抱住下落的兩個人,抓着就向地洞深處跑去。
旁邊的西婭高舉的法杖也鬆下來,打斷了支撐的擴展法術,四米的洞口瞬間縮小,變得只有一個籃球大,很快就被隨着兩人一起落下的廢渣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