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總是覺得它跑的比任何事物都快,可它錯了,因爲無論它跑的多快,黑暗總是先它一步到達,並且等待着它的光臨。
——特里?普拉切特
山洞裡面被打理得很乾淨。
沒有人。
紅色的岩石被整齊有序地碼在山洞深處,堆成一張簡易的牀,牀上鋪着厚厚的乾草,躺上去的感覺不太差,很軟。
洞中間靠外面的地方有一個四方形小凹擡,應該是生火的地方。旁邊放着兩小捆劈好的木柴,每根柴棍都被仔細地分割成同樣的大小,十二個一組,正是容易點燃,拿到手裡粗細也剛剛好的程度。
另一邊紅顏色的小陶瓷罐是密封着的,樑小夏打開,發現裡面還留了小半罐的幹麥粒。
樑小夏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水缸,想來這樣的條件下,水也是儲存不住的
。
山洞的牆壁上,最顯眼的地方掛着一塊紅色石板,深深刻着幾個上古精靈文字:
“仁愛”“勇敢”“希望”
看得出來,雕刻者在篆刻這幾個字時是很用心的,字體方正,圓滑流暢,在轉折點帶一點堅硬。樑小夏甚至能想象出來,雕刻的人當時應該是什麼樣的表情。
在這幾個大字的下方,還有一行小字:“舉手之勞,以助後人”
樑小夏手指摩挲着這行小字,思索着。
看來這裡真的不是哪個人居住的地方,只是一個類似於驛站或者歇腳處的臨時居所。不過這裡的人和環境相比倒是反差很大。光是看這間小山洞,都會讓人覺得是個充滿了人情味的地方。
他們使用的都是上古精靈文字,不知道這些居民會不會是上古精靈後裔。樑小夏將鏡月放到唯一的那一張牀上。替他束好了散亂的髮絲,又給他蓋上一張薄毯子,看着他那張閉上眼以後清俊的臉。
這一切。都得等鏡月醒來才能解答。
推動一塊紅色的大石板堵住山洞大門,確保門真的堵實了。又在小凹擡上生起火,她才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下休息。
蠻牛之力藥劑的藥效過去了,身體開始陷入虛弱狀態。樑小夏嘴脣發白,雙眼有點發黑,自然之心中綠色的霧氣開始緩慢遊走全身,她掏出一小壺營養液,一邊喝一邊計劃。
不知道斯文和繆拉現在怎麼樣。在安息森林裡的那一幕確實詭異,她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鏡月說過,他在這些所有的事件上都感受到了一股死亡之氣,無論是之前森妖的那個母親,還是最後活祭自殺而死的冒險者,可死亡之氣理論上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隔着幽冥荒原和輪迴峽谷,生和死之間巨大的鴻溝,千萬年來沒有一個人能夠跨越。
樑小夏當時感受得很仔細,在冒險者附近,再沒有其他操縱他們的人。也就是說,這些冒險者很可能是被下了某種支配類詛咒或者執念,要求他們完成那一系列的開啓儀式
。一個要開啓傳送儀式,卻不守在身邊等待傳送的人。那他開啓傳送門,又是爲了什麼?
又是一件想不通的事情。
樑小夏半靠在牀邊,兩隻手裡分別拿着金銀草和那顆她無意中得到的上古精靈遺物,來回翻看。
最開始,隱疾難除時,她想要得到上古精靈遺物,只是爲了治好自己失明的右眼,現在右眼在誤打誤撞中被綠色的霧氣治好了,受傷嚴重的雙臂也變得更加有力,不僅如此,她還得到了一大塊自然融塑晶石,時俟也開始有了復甦的跡象。
那這顆不明作用的石球,還要不要融合下去?
火堆已經生得很旺了,爐子上坐着的小水壺裡水煮得沸騰“噗噗”響,頂着壺蓋翻起。樑小夏給自己沏了一杯最愛的綠茶,點燃了淡淡蘭香味道的菸草,沒有吸,只是盯着緩緩上升的煙霧凝思。
斯文和繆拉眼睜睜地看着樑小夏消失在一片紅光中,她動作快得他們兩個根本拉不住。地面上巨大的法陣紅光耀眼,閃爍不停,他們兩個誰都不敢踏進去。
“斯文,你說,她死了嗎……”繆拉的聲音很輕,語氣裡有些顫音,他不敢相信,一個年輕的生命,就在這一眨眼間,說沒有就沒有了。他那個古怪的,不合羣的學生他再怎麼樣看不習慣,也是他的學生。如果她真的是死了,這死法也太過荒謬和古怪了。
馬人比他的老師要鎮定一些,他在心裡試着呼喚了一下樑小夏,無人應答。主僕契約還刻在他的額頭沒有消失,那麼,樑小夏應該是被傳送進入了一個他暫時無法聯繫的世界。
“老師,我猜,夏洛同學並沒有死,這個法陣看起來像一個傳送陣,她說不定是被傳送到哪裡去了。”斯文斟酌着語句,猶猶豫豫地給繆拉自己的推測。他並不想向繆拉暴露自己和樑小夏之間的關係。
聽到斯文的話,繆拉盯着法陣看了兩眼,突然說:
“咱們趕緊走!不會有人吃飽撐着沒事幹在這裡放個大法陣鬧着玩的。這種大手筆的人,我們一點兒也惹不起。”
兩個人正準備動身離開時,一個陰沉的聲音叫住了他們
。
“你們破壞了老師的法陣和召喚儀式,現在纔想走,會不會是太晚了?”
安息森林深處的樹林裡,走出來兩男一女。當先的男子全身披着斗篷,連臉都罩在斗篷裡看不見面目,腰身有些佝僂,握着一根高大的白骨權杖,露在袍子外的手指細長突出。看起來只有皮包着骨頭,應該是一位年紀非常大的老者。
他身邊面色蒼白,雙眼突出的年輕人。正是說話的那位。這位年輕人面色很差,像是長期呆在暗不見光的地窖中,臉皮沒有正常人的那種紅潤光澤。而是白裡透着黑青的病態。年輕人和老者一樣,一身黑色長袍。臉卻是露出來的,看起來像是老者身邊的一位學徒。
和這兩個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相比,他旁邊的女子簡直就是晨霧中走出來拯救他們的林中仙子。月白法袍,亞麻色系着小辮子的長髮,水潤透明的眼睛和細緻緊繃的皮膚,女子抿着嘴脣,似乎有些不滿她旁邊的年輕人說話的語氣和內容。
來着不善。兩位遊俠對視一眼,迅速後退,舉着弓箭瞄準突然出現的這幾個人。
“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麼多蒼蠅老鼠一樣的存在,打擾到我和老師偉大的計劃。這樣阻礙歷史進程的人,都應該被碾成歷史的塵埃。話說,安息森林還真是一塊適合給你們養老送終的地方,環境清幽,無人打擾…..”
年輕人嘴裡淡淡說着,沒有抑揚頓挫的語調。就像在討論天氣一樣自然。左手卻舉起一根玫瑰權杖,一顆米粒大的紅點在杖端形成,仔細看去,那是很多條細小的紅色閃電凝繞絞纏在一起。快速遊動。
“費恩!你要幹什麼?!”他旁邊的少女急忙拽住他的手臂勸阻,可費恩充耳不聞,單手一揮,那顆小光點就朝向斯文和繆拉濺射出去。
“費恩!你答應過我不再傷害無辜的!”泥球拽着費恩的胳膊,瘋狂搖晃。
“他們不是無辜,他們是破壞了老師法陣的死有餘辜者。”費恩淡淡補充了這麼一句。
斯文和繆拉扭頭就跑,這種不需要念咒就能發出來的法術他們都沒有見過。可是兩個人都知道,法術體積越小,危險程度就越高,將大量的能量凝縮在一個窄小的範圍內,爆炸出來的威力會更加驚人
。
而且法術精煉凝縮,是法師四級和五級之間的分水嶺技能,面前這位看起來年紀不大的陰沉青年,搞不好就是一個天才五級法師。五級法師想要防護住兩個遊俠的攻擊實在是簡單,除非他們兩個偷襲,不然沒有一點勝算。更不要說那年輕人身邊還站着另外兩個實力不明的人。
和他打,一點勝算都無,還是看能不能跑得過吧。
費恩很滿意對面兩個遊俠臉上的恐慌和驚訝。
他捏緊了手上的玫緹斯手杖,準備欣賞紅色閃電將對方擊打得皮開肉綻的景象。
逃吧,越逃才越精彩。他的紅色小寶貝可是很執着的,會追着他們不放,直到將兩個人完全擊倒爲止。
死在這裡,不要怨我,要怪就怪你們自己。實力弱小的人,活該被淘汰。這個世界,是隻有強者才能生存下去的世界,不需要弱者的附庸。
曾經的他,也是一個一丁點法術都使不出來的廢柴混蛋,可是看看他現在。擁有了玫緹斯權杖,他就是神,是這個世界的霸主和主宰。只要他願意,他可以滅殺任何人,沒有人能擋得住他奪命的紅色閃電,反對他的人,都會變成閃電下焦黑的屍體。
多麼美好的一幕啊。
費恩閉上眼睛,打算聆聽對面兩個冒險者在死亡和痛苦時發出的悲慟哀嚎。他發射出的紅色閃電,卻被老者後發先至的一道黑光阻擋。老者只是擡了擡手中的骨杖,純黑光線從頂端的龍晶中冒出,瞬間就將費恩的閃電砸得粉碎成一片散亂的電弧。
“老師?!爲什麼?”費恩不解。
召喚法陣被破壞了,最生氣的應該是老師纔對,他好心想要替老師出一口氣,他爲什麼要阻止自己?
“費恩,我告誡過你很多遍了。你應該去嘗試尋找屬於自己的力量。依靠外力,你永遠無法成爲一個真正的施法者。”老者的嘴巴不動,聲音卻震顫心絃,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邊,又彷彿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這是靈魂的聲音。
這一句話,就像一柄重錘,狠狠敲打在費恩的心房上
。費恩嘴巴糯糯蠕動,張着嘴想要辯解什麼。最後還是沒有吭聲。
他也知道,他離了玫緹斯手杖賜予的力量,什麼都不是。這讓他無數個日夜惶惶不安。生怕哪天睡覺醒來,突然發現手杖不見了,他也會從那個高高在上的國王跌落到一名凡夫俗子。
可是他還能怎麼樣?他能怎麼辦?遺傳自母親的那該死的受詛咒的血脈扼殺了他所有的希望。他的身體留不住一丁點元素之力。也無法和元素產生共鳴,這注定絕了他想要當一名法師的夢想。他先天孱弱。日常生活行走無礙,卻根本負不得重,成爲戰士的光輝大門也在他面前無情關閉。還剩下什麼?藥師,醫師,盜賊,遊俠…這一條一條的路,他不是沒有試過。只要是能夠成爲強者的方法。他都嘗試了,都去做了,現實卻無情地扇了他一個又一個響亮的耳光。
整夜整夜冥想練習,結果卻是神經衰弱。整日整日鍛鍊身體,結果卻是重傷吐血。大口大口喝調理身體的藥物,現在卻對藥劑有了抗性,吃什麼都不再頂用。
哪怕他有那麼一點點的能力,也不會甘願被人叫做“玫緹斯的金草包”那麼多年了。他恨,恨自己無能軟弱的母親,恨自己受到詛咒的血脈。恨不能得到力量的苦痛,也恨那些明明擁有很好的天賦,卻不知珍惜的人。
被費恩稱作老師的人沒有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老者手中的權杖一舉一揮。兩個遊俠就像被看不見的繩索捆縛住一樣,掙扎着,被懸浮送到老者面前。
“費恩,這世上存在的任何一件事物,都有其存在的價值,尤其是生命。包括這兩個人,利用得好了,也是有益處的。”
老者手杖一鬆,斯文和繆拉就掉在了法陣上。
泥球趕忙跑過去,給這兩個無辜的冒險者治傷,這兩個人類意外闖入,打斷了召喚儀式,受到的無妄之災,不應當用自己的生命來買單。她無法阻止費恩的計劃,卻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兩個人又成爲費恩手上的犧牲品。
斯文摸了摸身上被老者捆縛的地方。沒有傷口,那地方卻疼得好像要滲入骨頭。少女秀髮垂下一縷,手指輕柔地撫摸過他被捆縛的地方,一陣白光閃過,疼痛感就輕飄飄地都不見了。
咦?又是一個看不清命運的人。
斯文很有興致地推一推自己的眼鏡,鏡片閃過一道精光
。
泥球先給對方治傷以後,才擡頭看他的臉,在看到斯文額頭那個一閃而過的金色圓形符號時,泥球愣了一下,藉着彎下腰的身子的格擋,擋住後面費恩和老者的視線,偷偷將一枚戒指塞進斯文手中。
嘴上做了一個“夏”的口型,泥球理了理自己的長髮,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鎮定自若地走向另外一個在法陣中央倒地受傷的遊俠。
“費恩,你對她還是抱有希望嗎?”老者沉默地看着泥球給兩個無辜的遊俠治傷,他沒有錯過那段時間裡泥球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赫爾沙,她就是太善良了。”費恩沒有注意到泥球的小動作,眼神難得溫柔地看着泥球,嘴裡吐出的句子也軟軟的,帶着繾綣的柔情。
“不着急,我相信終有一天,她會臣服於我的。這是我們初次見面,命運就決定好的事情。”費恩招招手,讓泥球回到他的身邊。泥球站在他旁邊,又恢復了疏遠防備的神色。
“不要把女人當傻瓜,否則你會知道,誰是真正傻的那個。”老者最後這告誡的句話,是直接在費恩的腦海中響起來的。
“利用與被利用,誰又是知道自己是哪一個。”費恩毫不在意地擺擺手,他可以養着這女人,順便再利用她傳遞些他想要放出去的消息,迷惑一下他的對手們。這樣一箭雙鵰的事情,何樂而不爲?
老者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他給已經能站起來的繆拉和斯文各扔了一顆純黑的,蘋果大的圓球。盯着他們吩咐,聲音沉穩而不可抗拒。
“戴上它,去遺棄神殿收集一萬顆惡靈種。如果你們還想活命的話。”
現在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嗎?一個是現在就死,一個是稍微晚一點死。繆拉苦笑一聲,和斯文相互點了點頭。
老者法杖一揮,一個血紅色人形從法陣上升起,正是之前將樑小夏吸入的傳送人形陣。
眼看着兩個人拿着惡靈珠。消失在惡靈傳送陣裡,費恩不解:“老師,您就不怕這兩個遊俠拿了東西。躲在遺棄之地永遠不回來?”
“他們不會的,只要他們見過遺棄之地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老者握着法杖的指節僵硬地彎曲了一下。
“還有,老師。收集惡靈這種事情十分兇險,那兩個人死了也就是死了。可是惡靈珠丟了怎麼辦?那麼珍稀的東西,丟了會不會太可惜?”
聽到這句話,老者帶着兜帽的腦袋偏轉,隔着一層布,直勾勾看着費恩。費恩看不見他的眼睛,卻也感覺到老者的目光像冰冷的針一樣紮在他的臉上。背上瞬間淌下一片冷汗。
老者接下來的話,更是將他扔進了冰窖。
“我的愛徒。他們死了,不是還有你嗎?你死了,不是還有你身後這位小姑娘嗎?”
費恩身體抖如篩糠,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師竟然是這樣絕情無義的人,或者說,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認清,老師的本質。
泥球咬着下嘴脣,藉助費恩的身體擋住老者的視線。她有把握一點點消滅費恩,這需要時間和耐心。可是對上那位老者,她感到本能地恐懼。
沙暴來了。
巨大而狂暴的紅色風浪席捲着遺棄之地的每一個角落。
拳頭大小的石塊被風捲起,和風中其他的沙粒撞擊在一起,噼啪作響。眨眼化成一灘碎末。
遮天蔽日的沙暴紅得發黑,嗚嗚咽咽的風聲,夾雜着動物的哀鳴再一次摧殘這片荒蕪的土地。
樑小夏躲在山洞裡,擋住門的巨大石板“哐啷哐啷”震個不停,就像一位巨人在門外粗暴地毫無章法地捶打。冰寒銳利的風混合沙粒,試圖鑽入每一寸可以鑽入的縫隙,山洞裡的溫度急劇下降,沙子順着石板向裡流動,洞裡的篝火也被竄入的風吹得飄搖不定,明明滅滅。
冷!真冷!
樑小夏又給凹臺裡塞了四五根木柴,瑟縮着身子,不斷揉搓自己的胳膊和四肢。這種乾燥的,冰寒的冷,很快就讓她看見了自己呼吸中帶出來的白氣。陣陣寒氣順着地面向身體裡滲透,樑小夏跳起來,猛得跺了跺腳,圍着凹擡小跑了兩圈,還是覺得冷
。
拿出一瓶燒酒,樑小夏看了看,猶豫了好一會兒,“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
“噗——!”
真辣!
一股灼燒的感覺從嗓子眼直直流向肚子裡。一口下去,樑小夏嗆得眼淚汪汪的,身上出了一層薄汗,倒真是暖和了一點。
她正猶豫着要不要忍受痛苦再來一口,就看見手中的燒酒瓶外,開始結一層薄薄的霜,瓶內的液體,也開始凍住了。
不是吧?這麼冷?
彷彿是爲了驗證她心裡所想,凹臺中的火苗最後掙扎着蹦跳了兩下,爆出一個閃亮的火花,熄滅了。
一室漆黑,樑小夏除了自己的呼吸,門板“哐啷哐啷”的震動和外面震耳欲聾的尖銳風聲,什麼都聽不見了。
冷死了!冷死了!冷死了!
樑小夏跳着腳,哆哆嗦嗦撕開一張火元素使僕卷軸,恨不得和它擁抱在一起。這個時候,她也顧不得敗家不敗家了,她可不想當一個凍死的精靈!
火元素使僕剛現身,向樑小夏鞠了個躬,還沒來得及有更多的動作,就消散了。化爲一片一片的紅色光點,連逮都逮不住。
怎麼回事?這裡連一個火元素使僕都招不出來嗎?樑小夏單手一揮,一個舞光術的小白光點在她指尖形成,凝聚了兩秒後,同樣化作無數元素點消失在空中。
這是禁魔之地!
樑小夏懊惱地計算了一下,她身上帶的食物和水,只足夠自己吃一個月,這一個月裡,她不能用法術,不能用卷軸,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冷——
又一個哆嗦,樑小夏跳着鑽進山洞裡唯一的那一張牀上,鏡月的被窩裡。將所有的披風毯子都掏出來,緊緊裹住,頭埋在被子裡,輕輕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