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彷彿變成了永恆。要不是天明時帳篷外的腳步聲,刻也許會天長地久。
見到呂布從女孩的帳篷裡鑽出來,舍甫琴科微微愣了下,隨即朝前面的父親擠了擠眼睛,想表達的意思估計是澄清事實:這是老頭子的意思,跟我無關。
布爾謝特彷彿什麼都沒看到:“小兄弟,非常抱歉,讓你久等了。”
嗅了嗅鼻子,呂布滿臉欽佩之色:“沒關係,您這樣體恤部下,我完全理解。因爲這種事遲到,就算等上一天一夜,我也不會有任何意見。”
在見到布爾謝特之前,他確實心存不滿。要沒有自己,老牛很可能已經掛掉了。即便是王者級的超然人物,也不該這麼對待救命恩人啊!聞到兩人身上刺鼻的血腥味,再看到兩人汗水咎結的鬚髮,他心中雪亮。這不能怪他們無禮,只因劇戰過後,族人中傷者衆多,需要他們用鬥氣來穩定傷勢。單憑這點,就足以讓自己肅然起敬。
神態平和的看了他一眼,布爾謝特點了點頭:“小兄弟,想不到你真是叢林詠者。”
叢林詠者?呂布很快反應過來。關於這古老的職業,他略有耳聞,先是箭術,海倫的精心打扮更是加深了牛頭人的誤解。對他來說,這無疑是件好事,被人誤以爲是叢林詠者之後,就不大會有人繼續懷疑自己是呂布了。出於這種考慮,他不置可否的反問道:“您確定?”
“叢林詠者優雅而整潔,你現在的樣子就是答案。”布爾謝特頓了頓鉢大的頭顱:“我叫布爾謝特,按照牛頭人的習俗,你救了我地命。我需要爲你做三件力所能及的事。如果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不過在此之前,我希望能知道你的名字。”
“緹諾。”
“緹諾?”牛頭人父子都有些茫然。
呂布點了點頭:“沒錯,就是緹諾。”
安緹諾雅?安雅和緹諾,這話讓帳篷中的海倫渾身暖洋洋的,就像在寒冷的冬天浸泡在溫泉中一樣。至於呂布是有意還是無心,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緹諾,你現在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布爾謝特重申了一遍。
“應該沒有吧。假如有一天想起來的話,我會找你。”呂布微笑着搖了搖頭。他當然不會慷慨到放棄這種好機會。這話看起來像是冠冕堂皇的推卻話,其實是暗藏殺機,用來贏得這種粗豪的獸人好感再合適不過。
“這樣啊,那我就先告辭了。救命之恩,我沒齒難忘!”
告辭?呂布微覺詫異,這老牛倒也夠直接地。能成爲牛頭人一族的王者,這大塊頭真有這麼簡單嗎?只怕未必。轉念之下,他決定試探下:“等等!”
布爾謝特神色如常的站住了:“什麼事?”
要不是捕捉到了舍甫琴科眼中的一絲喜色,呂布差點就被矇混過去了:“沒什麼,我就想問一下。出了這麼大事。你們還會不會繼續前往帕里斯城?”
“去啊,當然去。”
布爾謝特神情複雜的看了呂布一眼。這個神秘的叢林詠者給了自己太多驚訝。他的內心並不像外表那麼粗豪,儘管有着救命之恩,他並沒有完全信任這少年。救族人雖然是理由,但並非全部,故意怠慢呂布也是他的試探策略。換作平時,他絕不會如此無禮。不過這是非常時期,即將面臨的兇險遠超預計。
自從得知兒子準備接那任務之後,他就覺得不安,爲此才特意從部落裡趕來。經過特殊渠道,他得知海因克斯同樣被人僱傭了。而且是敵對方。正因爲這樣,他纔會想到設計暗算,沒想到差點成了作繭自縛。連這種絕密消息都會泄露,他會疑神疑鬼不足爲奇。
再度捕捉到舍甫琴科眼中那抹失望之色。呂布暗暗好笑。媽的,誰說長相忠厚就一定是老實人了,這一老一少奸詐着呢?到現在都想試探老子。搞不好這傢伙當初肯冒險救人就是因爲看中了老矮人地利用價值。
走出十餘步後,老牛頭人猶豫着站住了:“緹諾,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問?”
“但問無妨。”
“想必你已知道海因克斯和盧卡斯是什麼樣的人,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布爾謝特終於下定了決心:“你要當心,這事情絕非表面上那麼簡單。”
“哦,怎麼個不簡單法?”呂布揚了揚眉毛,心跳略略加快了些。畢竟是個聖域高手,背後還是牛頭人一族,接下來地話將決定這人可不可交。
“這事牽
法爾蘭斯皇位之爭。很抱歉,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
嗯,呂布點了點頭,這老牛雖然心機深沉,人品還算可以。按照傭兵的規矩,僱主信息當然是萬萬不能透露的。話能說到這份上,已經算很不錯的了。要是自己真的對此一無所知,這足以幫助自己早有心理準備。
“謝謝你的提醒!”呂布忽然話鋒一轉:“要是你們肯相信我,就把下面的計劃告訴我。”
兩人不禁面面相覷,這種事情能說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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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觀兩人的表情,呂布面帶微笑。前面在等待的時候,他將前因後果仔細考慮了個遍,對這錯綜複雜的局面已經有了大致地瞭解。說實在的,他並不是非常關心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做,這更像是對他們的一次心性考驗。衝着當初那牛頭人的贈幣之恩,要是肯說,就將自己地分析和盤托出,敷衍了事的話,自此形同陌路。
在兒子的連聲催促下,布爾謝特終於下定了決心:“帕里斯我們會去,但去地只是些精英。除非形勢完全明朗化,否則我們不會主動做任何事。”
和自己預想的一模一樣,呂布會心的點了點頭:“你們不怕我泄露出去嗎?”
“我信你!”回答的是舍甫琴科。
年輕人果然有朝氣,經驗豐富往往就容易保守,呂布有意無意的看了眼布爾謝特:“哦,直覺很容易誤事的,你就這麼肯定?“
舍甫琴科尷尬的笑了笑:“要我說真話?”
“當然。”
“那好吧。”指了指海倫的帳篷,這傢伙的笑容很詭異:“要我身邊有一位如此美麗的女孩,我是絕對沒有閒心去管別人死活的。所以我能肯定,你的人品比我好。”
哭笑不得之餘,呂布不得不承認,這道貌岸然的牛頭人絕對是個妙人。爲了擺脫這種窘境,他乾脆直奔問題要害:“如果我是你們,絕不會去帕里斯!”
“爲什麼?”父子倆均是悚然動容。
“記得那股神秘的援軍嗎?”
兩人異口同聲道:“當然記得。”
“這就是關鍵。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是想刻意製造一種局面,給你們留下復仇的火苗。”
布爾謝特點了點頭:“沒錯,這事我們也想到了。”
“我所說的關鍵並非單單這件事。在整個皇位爭奪過程中,你們始終將扮演同樣的角色,很多矛盾將圍繞你們爆發。最終不管哪一方功成名就,你們都將是犧牲品。拋開其它因素,法爾蘭斯的國民絕不會希望見到由獸人扶持上臺的皇帝。”
老牛頭人喘着粗氣反駁道:“不會的,沒人願意公然和獸人爲敵!”
“這隻能說明你們對人類國度權力鬥爭的殘酷程度瞭解不深。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中間隔開羅曼斯克聯盟,獸人帝國離法爾蘭斯其實很遙遠。再說了,成王敗寇,到時候所有的過錯可以由失敗的一方承擔。”
舍甫琴科面色凝重的問道:“我們到了帕里斯深居簡出,難道還會有人上門滋事?”
“平時不會有,非常時期肯定有。尤其是其中某一方過度強勢或者行將敗亡時,你們的用處就出來了。勾結獸人妄圖顛覆政權!嘿嘿,這罪名誰都擔當不了啊。”
父子兩人均是面如土色。雖然精於算計,他們終究離權謀之術遠了點。呂布說得很對,在塵埃落定前,他們就是最好的攪局棋子。就拿這次襲擊來說吧,佈局者的用意再明顯不過,現在他們的實力還不是很夠,一旦牛頭人之王遇襲身亡,肯定會有其他獸人高手趕到。
“想想看,要是一汪清水裡面只有一條魚,卻有無數饑民虎視眈眈。落在後面的人肯定會把水搞混,否則哪裡輪得上他?所以說,混水摸魚,就是先把水弄混了,大家才能碰碰運氣,否則總歸是第一個人得到。在那些皇位爭奪者裡面,你們就是一盆泥漿。只要稍微有點野心的皇子,他們都會期待着你們的到來。”說到這裡,呂布稍微停頓了下:“不過,僱傭你們的人其實是個徹頭徹腦的笨蛋。既然這種事情早晚有人做,何苦第一個跳出來呢:坐不上了。”
看了看腳尖,布爾謝特澀聲說道:“緹諾,你說得很對,但最後的判斷我不能完全贊同。”
“爲什麼?”“因爲僱傭我們的人就是法爾蘭斯帝國當今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