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騎士團的三兄弟離開了會議後,立刻就追上考爾拉着問:“考爾,這件事真的是狼牙關的侵入者乾的嗎?”
“照現在僅有的線索看是的。”
“但我覺得另有其人。”里歐說。
“怎麼說。”
“我在街上似乎看到了公主。”
“沒眼花吧?”
對於騎士團的人來說,見到公主可是不常有的,連覲見的次數也寥寥可數。雖然騎士團的人可以對泰斯無禮放肆,但是有一條底線他們始終不能越過,就是推翻泰斯。因爲泰斯緊緊地握實他們的信仰——第一皇女,特拉克斯·詩音。所以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因爲詩音的一舉一動甚至生命都是掌握在泰斯手中。
“不知道,只是一閃即過。後來我追上去看沒有任何發現。”里歐說。
“或許你想太多了。那隻老狐狸怎麼會那麼輕易放公主出來。”考爾說。
“里歐,你說的事好像很有趣。”艾琳娜忽然湊過來搭話。
“五姐不要神不知鬼不覺地跳出來啊,嚇死人了。”里歐說。
“小子!那是你的功力還不夠。”艾琳娜壞笑着說,“話說你那件事,謹慎起見,你們三兄弟負責保護公主吧。”
里歐點了點頭,明白她的意思——或許公主真的會出現在街上,但公主不會不明不白地出去,肯定有人帶他出去,而這個人很可疑!所以從今天開始,這三兄弟將嚴密看守着公主。
(12)
夏諾軒幾乎每天都有到里斯山下那座漂亮的房子那去。在兩個星期中只有三天沒來。除了那三天,夏諾軒每天黎明時分就出現在詩音面前。每次都是帶她從二樓的窗戶那跳下來。總有種幽會、又像是私奔的情懷。詩音每次都覺得心房砰砰亂跳,但每次她都心甘情願隨夏諾軒離開。面對自己矛盾的心,總是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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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們去市集吧?這幾天很熱鬧。”夏諾軒說。他指的市集是在鎮裡每週一度的擺賣會。那天來自四面八方的旅遊商人都會帶着各種貨品集中在鎮中擺賣,貨品中不乏珍品。雖然金銀是個高度發展的地域,但在這個偏遠的北方土地上,卻還保留着這麼淳樸的風俗。這總是一件好事。
那些商人每週都不同面目,或者從更遠的北方而來,或者由遙遠的南方而來。總之在金銀大陸上,總有一羣商人零零散散地分佈在各地,這些旅遊商人在漫長的腳程中,渡過那些小鎮村莊,轉賣轉買,總來到這個里斯山下包郵的小鎮。如此一想,那些貨品就不止是單純冰冷的商品而已,已經帶上那些轉折旅途的溫情。
這是夏諾軒來到金銀後,對這塊金銀大陸唯一感到好感的一件事情。聽到這事時,他不禁就感嘆:想不到這塊腐爛發臭的大地上也有那麼溫暖的風俗存在啊!
他就想,或許不該那麼討厭金銀。那些看上去如何不堪的地方,或許總讓你找到一兩件歡心的東西。正如他們現在在市集上,一路看不到賞心悅目的商品,但或許轉角他們就會發現自己鍾愛的東西。
“好可愛!”不知何時,詩音扣住夏諾軒的手臂,就像一對小情侶。她經過一個攤位的時候,發現了攤上那些唧唧在叫的小動物,不禁蹲下來失聲叫了出來。
夏諾軒偷看她的側臉,那張笑臉哪還能找到先前那種憂傷的陰霾,簡直是雨過天晴。她的臉熠熠生輝猶如午後的春日。夏諾軒不禁摸了摸臉,竟然滾燙的。
“不舒服嗎?你的臉好紅?”詩音擡起頭髮現夏諾軒的異樣,柔聲問道。
夏諾軒輕輕搖頭,然後跟着詩音一起蹲下來,看到攤位上那些唧唧叫的動物發起呆來。那是一種他從沒見過的生物,是一種圓滾滾的鳥,毛色青青帶藍,喙下有一撮醒目的紅毛,看起來憨乎乎的可愛。
“好漂亮的小姐啊。”那個攤位的老闆轉身見到詩音,不禁笑容可掬地說道。
“多謝。”詩音也禮貌地回他一個得體的笑容。
“想養一隻球鳥嗎?”那老闆問道。
詩音抿嘴搖了搖頭,就算這個姿態都非常優雅。
“想要的話,我送給你吧。”夏諾軒這時也搭腔一句。
“嗯~不用了。”詩音淡淡地說完,然後忽地站起來離開了,夏諾軒急急腳跟了上去。
“怎麼了?”夏諾軒小聲地探問。
“那些鳥兒應該是自由的。”她輕輕地說。
“的確是那樣。”
但她又搖了搖頭說:“或許並不是那樣。”她的眸子忽然失去光芒。
夏諾軒明白她的意思。被人蓄養的禽鳥,它想飛也飛不起了。它們的命運只能是一生被人蓄養,放歸它們自由反而讓他們死亡。
“對不起,讓你掃興了吧?”詩音說。
“沒有。”
“還要繼續逛嗎?”夏諾軒問。
“難得來了,還是逛逛吧。現在還早。”
於是,他們又在市集裡逛了一陣。最後,夏諾軒只買了一條項鍊送給詩音就草草了事。項鍊彷彿銀子串成,非常漂亮。而吊墜是一輪最普通的彎月。價錢也不貴。但詩音珍重地收了起來。
“今天你好像不太高興啊。”送詩音回去的時候,夏諾軒說。
“沒有啊。”
“是嗎?”夏諾軒看到詩音那星子般閃耀的眸子,一下子就看懂她的心情。一半是高興,一半卻是那種揮之不去的憂傷。
“總的來說,今天過得挺開心的。又收到禮物,又能逛到市集,那還是我頭一次逛市集,熱熱鬧鬧的很好玩!”詩音走前兩步,回過頭笑着對夏諾軒說。
“是了,過兩天是花祭呢。”夏諾軒忽然提到。
“嗯?”
“那時候我們一起去吧。”
“好啊。”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大宅前,夏諾軒躬下身子來讓詩音跳上背上,然後他揹着詩音三跳兩步就上到二樓房間裡。
“那麼,再見了。”
“嗯……拜拜。”
(13)
兩天之後,夏諾軒果然應約而來。他風度地跪站在窗框上,一隻手握着上面的窗檐,另一隻手向房間內伸進去,邀請着面前的公主。
“我來了。”夏諾軒露出他那排整齊的皓齒溫文的笑說。
“謝謝你一直陪我。”詩音伸出她柔軟的手拉住了夏諾軒的手。
“沒什麼,我也爲了自己而已。”夏諾軒像小孩一般笑了,然後一把將詩音拉緊,輕聲說了一句:“小心了!”接着就整個身子向後傾倒,就那樣從二樓跌了下去。詩音想不到夏諾軒會那麼大膽,一時嚇得尖叫出來。
就在快跌倒地面的一刻,夏諾軒卻像貓一般轉身,輕輕巧巧的安然無恙的就落在地面了。夏諾軒看到詩音花容失色,惡作劇般的笑了。他壞笑着,眼睛瞥向一邊。
“真討厭,竟然捉弄我。”詩音微慍道。
“讓公主受驚,臣罪該萬死。”夏諾軒佯裝騎士的摸樣,單膝跪下謝罪。
於是,兩個人都笑了。
“走吧。”夏諾軒說了一句,拉起她的手就徑直地走了。
現在還是清晨,露珠都懸在葉和花瓣上,溼溼潤潤的空氣清新極了。夏諾軒帶着詩音一直來到里斯山下的一個鎮上。去到那裡的時候已經人潮涌涌,每一個人都擠在道路兩旁,觀望巡遊的隊伍。那是花祭的主要活動,這條長長的巡遊隊伍會由里斯山東麓的鎮上巡遊到西麓的鎮上,隊伍裡的每個人都經過悉心的裝扮,穿上漂亮可愛的衣服,紅紅綠綠,插上各種各樣的鮮花,還有一輛盛滿整個花季的花車一路跟隨,而巡遊的使者用連葉的樹枝沾水向兩邊的人羣灑水寓意祝福。
詩音看着熱鬧的巡遊的場面,臉上總是掛上鮮花般的微笑,眼眸明亮如深夜的星子。不知何時,倒是由她拉着夏諾軒的手隨着巡遊的隊伍走。
當巡遊的隊伍到達西麓的時候,已經是黃昏的時間了。人們立刻在西麓鎮上的廣場搭上巨大的篝火,已經入夜了。深藍的夜空浮現兩三顆星子,一輪漂亮的彎月帶點預示的神秘。嚯的,篝火被點燃,烈火熊熊升起。何況周圍的房子都關上燈火,顯得廣場更加明亮照人!那些穿着民族節日服裝的人們,開始團團圍着“劈錄、劈錄……”柴火的聲音跳起活潑的舞步。接着,越來越多參觀的人也加入一份子,縱然跳得生澀,但笑得燦爛。
“我們也一起跳吧。”夏諾軒邀請說。
“嗯。”於是詩音拉住了夏諾軒的手一起走進了舞動的人羣裡。
“你真的是第一次跳嗎?跳得很好啊。”夏諾軒問,不過這個問題也只是白問,對方怎樣也算是一個皇女,自小的修養中跳舞總少不得的。
“你也不賴啊。”詩音注視着夏諾軒沒有章法的腳步,嬌笑着說。
“你取笑我吧?”
“今天早上你不也拿我取樂嗎?”說完,詩音漂亮地小跳着腳步轉了一圈,身姿優雅得讓人不禁着迷。
夏諾軒這時呆住了,他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而這樣東西無疑撼動他的心坎了。被篝火照映的重重墨色的影子上,他似乎看到了一把漂亮的黑髮,那種猶如夜色般的漂亮,他是不能忘懷的。
但在夏諾軒捕捉到那把黑髮的那一瞬,她竟然也轉身逃了般的走開了。
“對不起,我先離開一會。”夏諾軒匆匆說完一句,就急步追上她消失的地方,然而那裡什麼也找不到,只有一片靜謐的夜色的空的街道。夏諾軒撓了撓頭,心中苦笑着暗念:“想太多了吧?她又怎麼會在這裡?她應該在諾莫古利斯的。”
“發生了什麼嗎?”詩音追了上去擔憂地問。
夏諾軒搖了搖頭說:“沒什麼。”然後下一秒他臉上的疑慮陰霾全丟到一邊去,臉上又露出溫和的笑容說:“我們繼續跳吧。”
一直到子夜,祭奠才完滿結束,人潮也陸續散去。夏諾軒也擔任騎士的職務護送詩音回到大宅,最後分別的時候,詩音說了:“今天很高興啊。最像用盡一生的運氣去換來的一般。”
夏諾軒聽言,什麼也不能回答他,只低下頭說了聲拜拜就跳下地面離開了。房間中又剩下詩音孑然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