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幽城和少女一步一步走在通向中央室的走廊中。走到走廊的盡頭,一個身影倏地彈了出來,匕首迅速地抵向幽城的咽喉,卻在一毫米前停了下來。幾乎是同時,身後的紅眸少女一腳把他踹飛。在那一瞬間,幽城一眼認出來了——他就是夏諾軒!!
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他本想衝過去抱住他的,就像見到老朋友一般把他緊緊抱住。然而他卻輕蔑的笑了,然後說了:“01,怎麼可以對客人這麼無禮。何況我們是相識。是吧?夏諾軒。歡迎你也來了。”
然後他走過去奪取了夏諾軒的匕首。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幽城沒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會如此難以控制,他殘存的意識勉力沒有把夏諾軒即刻殺了,只是把他的頭髮割掉,露出他那雙明亮的眸子。幽城看到他的眼神,才漸漸平靜了點。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想不到,最終會是我殺了你吧?”匕首抵着夏諾軒的喉嚨,幽城竟然說出來了!
“別吵啊!!”幽城的內心嘶聲吶喊。“我怎麼可能殺了他啊!!!”
“不要信我啊,夏諾軒!!”幽城心中雖然乞求地說,但他卻沒能說出口。
“哈哈,身體怎麼那麼不中用啊,給區區一塊小晶片控制都有的!!”心裡,他幾乎要淌血地疼痛了!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猶如幽城的救命草般,他快失去自己的意識的時候,他們身後的門忽然打開了!因爲始料不及,所以他停下了手中的匕首,而夏諾軒也將他推開了。下一秒,夏諾軒不要命地往房間丟進了**,暴風把他捲起,而幽城拉住了他。
——殺了他!我不能殺了夏諾軒。殺了他!我不能殺了夏諾軒。殺了他!我不能殺了夏諾軒。
……
內心猶如一股小浪在衝擊大浪。幽城的自我意識猶如黑暗中一盞小小搖曳的燈火,被風吹得搖搖擺擺,隨時熄滅般。
“在我殘留的意識中,我要怎麼做才能救你!”幽城內心絕望般吶喊。
——我已經不能不殺你了!!夏諾軒!!!但我寧願死,也不要你死在我的手上啊!!!
“絕對命令”並不允許幽城自戕。
所以,幽城留下了最後的願望——
在避開夏諾軒的頭擊,扭得他脫臼後,幽城用剩下的意識挑釁般說了。“只過了十二層是不可能碰到我的,十五層和十二層的差距太大了!”
——變強吧!夏諾軒。要強到不能給我殺死的程度!
彷彿最後的遺言般,幽城託付給夏諾軒的只有那麼一句了。
往後,恰如幽城所想。被捉來的橋會拼命把夏諾軒救下,他殘存的意識也已經不在了。橋也可以拖延到他。
——謝謝你,洪荒的義士!!謝謝你用生命救下了他!!還有打救了我!!
只是短短一瞬的鬆懈,身體已經不屬於幽城了,他毫不遲疑地拔出軍刀,冷漠地刺穿了橋的胸膛。
“對不起……救不到你們……”橋到最後輕柔地抱住了幽城,用最後的一絲氣息,啞聲地說。
幽城這刻幾乎想了斷自己,但是“絕對命令”,阻止了他。兩行清淚在他木訥的眼瞳裡溢了出來。
(46)
那天之後,幽城一直呆在中央室內。他壓控住“絕對命令”不斷的人心侵略。怎樣也要頂住啊!幽城捏緊了拳頭緊緊克忍住。怎樣都要頂到夏諾軒變強啊!!他太陽穴冒出一滴滴冷汗,牙關緊緊咬住。什麼都不要去想就好了!
幽城知道如果“絕對命令”完全侵略自己後會有什麼後果,在半天之內,他會追擊到夏諾軒然後把他殺掉!以現在夏諾軒的實力更本頂不住自己的一招!
所以他就一直在和自己戰鬥,絕望般的一個星期終於過去,他也終於等到夏諾軒來了。他知道與自己的戰鬥也像和夏諾軒的戰鬥一般,已經是箭在弦上,“絕對命令”很快就嘣地一聲把他完全吃掉。
夏諾軒終於來了,他和周曉倩一同站在走廊的盡頭。他的眼神終於恢復以前那樣褶褶生輝。
“你終於來啦?”幽城像見到一個老朋友一般,聲音中聽得出一絲高興。
就像在死之前會迴光返照,或許在被“絕對命令”侵蝕之前,也會有一次迴光返照。幽城覺得腦袋異常清醒,他也得出了一個結論。
——夏諾軒,我會讓你的路走得更加筆直!
然後猶如鬼神般,他們廝殺了起來。
幽城發動了第一重魔法,軍刀變成灰青……
——夏諾軒,你還不夠強!你要變得更強!!
幽城發動了第二重魔法,軍刀變成黑青……
——還不夠啊,夏諾軒!你不能因爲我而止步啊!你還猶豫什麼?爲什麼不拿起你的劍貫徹至終!就是因爲我們是朋友……所以我才放不下你啊!爲什麼你還不明白啊?
幽城發動了第三重魔法,軍刀儼然黑如墨……夏諾軒張開了護罩,拔出了踏雪……
——對了!夏諾軒,你根本不用猶豫的!如果在我們相反的路上,在不可抗力的命運裡,如果你還留下的話,就算死我也不在意了……
再見了,夏諾軒……
(47)
幽城已經覺得命運已經到盡頭了,“絕對命令”在下一秒肯定會奪取了他的身體了,那時不止是他的靈魂死了,夏諾軒一定也肯定死了。所以,在兩把刀鋒互相奪取對方的時刻,他拋下了自己的刀。
——我的刀一直只爲你而存在。現在,它終於也完成了使命。
“去死吧,‘絕對命令’!”幽城心中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然後用盡自己所有的自我意識,毫不猶豫地衝向踏雪的刀鋒。他覺得身體的血滾燙得可以,即使踏雪把他的血液凍成冰,他仍覺得溫熱。因爲他緊緊地抱住了夏諾軒。
——終於再可以見到你了!!三年裡,你生活得還好嗎?不要再爲我而停步了,那樣,我會自責的。
夏諾軒!好多好多話想要和你說啊!三年間,我在這裡也遇到了很多事了,好想逐一逐一告訴你啊。但好像,不可以了啊?
幽城緊緊地把夏諾軒抱住,一刻也不想鬆開。
幽城流着淚卻咧開嘴不能言說的高興地笑着、哭着、說着:
“夏諾軒!不要再等我了!!你再等我也不會原諒你的啊!你這傻子!!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根本就沒有恨過你啊!!!!!!我又怎麼可能會恨你啊!!!!!!爲什麼你還要擺出那副臭臉!!!爲什麼你就不懂啊——”
“我又怎麼可能不想再和你一起每天大笑大鬧啊!!!!你這混蛋!!!!!!”
“如果你現在明白我的心意的話,就不要再爲我傷心,讓我傷心了……你要走的路還沒走完啊,只是我不能陪你了……”
幽城把夏諾軒輕輕拉開,端詳着他淚眼婆娑的臉,然後爽朗的笑了說:“謝謝你!夏諾軒。和你一起的日子我很開心。”
“笑笑吧。然後堅強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