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桀~”
雪谷之巔,一頭蒼鷹展翅翱翔,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
雪谷之內,一場文明對陣野蠻的激戰激戰,即將打響……
“嗷嗷嗷~”
“嗚拉拉~”
斯拉夫人野獸般的長嗥迴盪在雲霧繚繞的雪峰之上,一張張形如鬼魅的面容,高舉着手中粗糙簡陋的兵器,直撲前來“侵犯領地”的敵人。
“這是什麼鬼東西~”
當索斯夫舉着弧刀殘盾衝入雲霧,看到對面呈一線排開的盾牆時,不由倒吸一口寒氣。
與索斯夫有相同想法的還有其他斯拉夫人,見到對面肅立禁止的戰陣時,也是目露詫異之色。
足有一千刀盾手一字列陣,那差不多有一人高的長盾將身後的鐵甲軀體包裹的嚴嚴實實,惟有那可怖的面甲在雪色照耀下,散發着攝人心魄的寒光。
“殺過去~”
索斯夫大吼一聲,帶着身後同族勇士,瘋狂的撲了過去。
但是很快這羣野蠻人爲自己的愚昧付出慘重的代價。
“三十步,連弩準備~”
“嗚~~”
斯拉夫人逼近陣前,處在中陣的霍青立刻大吼一聲。下一刻,角號聲起,所有刀盾手肩距縫隙出,閃出五百身披鐵甲戰袍的連弩手,對準了那羣紅毛怪物。
“放~”
“咻咻咻~”
二十步距離,隨着各部指揮官的一聲銅哨聲起,弓弩手拉動連弩上的扳機,呼嘯的箭雨形成一片密集的飛蝗,無情的向那羣斯拉夫人撲去。
“噗噗噗……”
“哇呀呀……”
金屬鑽入斯拉夫人那雪色軀體,登時傳來陣陣輕微的骨肉摩擦迴響,淒厲的哀嚎聲在雪谷之內伴隨着體內噴濺的血光,譜奏成一曲死亡序章。
“篤篤篤~”
索斯夫舉着手中那面裂痕斑斑的圓形殘盾,擋住自己的要害,耳邊傳來一片刺耳的木晃。
“噗~”
“呃~”
他身邊的一名同伴一個不慎,被一支短箭洞穿了胸前熊皮所制的皮甲,冰冷無比的箭鏃登時將他的血液凝固。
劇烈的疼痛,讓他面容扭曲,感覺呼吸都極度困難,最後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呻吟後,轟然將臉貼在了腳下的雪地中,鮮血立刻將周圍的積雪融化,然後又慢慢的冰封。
看着自己同伴慘死之狀,索斯夫乾嚥了下口水,心有餘悸之下,不由放慢了前進的腳步。
連弩攢射完畢,短短一瞬間功夫,這些連弩手已經快速拉動了十下連弩,足足五千支短箭不曾停歇的攢射,活活將斯拉夫人壓制在陣前二十步距離。
粗略估計,至少有四五百名斯拉夫人在連弩的攻勢下倒在雪地中,淒厲的慘叫聲在雪谷內連綿不息的迴盪,刺激的讓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退~”
射空箭匣內的弩矢,五百連弩手在指揮官的命令下,有序的退入盾陣之內。下一息,原本敞開的盾陣再次合攏,形成一片密不透風的盾牆……
斯拉夫人慘痛的傷亡讓後陣看在眼裡的塞拉夫心疼不已,要知道整個雪蒼山脈的斯拉夫人也不過兩萬人,這次調來準備下山劫掠的八千人無一不是各部落最爲精壯的男丁。
可如今才這麼一會兒功夫,還未接觸到敵人就損失了至少四百人?二十分之一的巨大傷亡率!對面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會這麼可怕?
塞拉夫只覺心頭一股強烈的不安油然而生,總覺得今天可能是斯拉夫人遭遇自在與蒙洛人交戰以來最大的危機。
“哇呀呀~”
“噗~”
“噗呲~”
一羣斯拉夫人衝到盾陣前,想憑藉自己的蠻力撞開把道銅牆鐵壁。然而三步距離,迎接他們的是一條條漆黑冰冷的長矛。
鋒利的矛刃狠狠地透穿那些神情瘋癲的斯拉夫人軀體,登時綻放一梭梭沸騰的血箭。
“哇呀呀~”
一名斯拉夫人的腹腔被一支長矛貫入,他感覺自己體內一陣翻山倒海劇烈震盪,疼的弓起身子,雙手死死抓住矛杆,臉上神情如青面獠牙的夜叉,嘴裡發出一陣不似人叫的呻吟,顯然是痛苦至極。
“噗~”
“砰~”
而長矛手卻沒有對斯拉夫人的慘狀有任何的同情,只是機械的拉動手中長矛,想要將矛刃從他軀體中抽回。
可惜,三棱長矛卡在了那斯拉夫人體內的骨架上,用力抽動同時將他整個人都帶了過來,最後重重的撞在刀盾手手中的長盾上,才收回了長矛。
而那斯拉夫人則是仰面朝天重重掀翻在雪地上,同時腹腔內沸騰的熱血如泉涌一般激濺噴射,染紅了周圍的積雪,又瞬間凝固成冰塑。
相同的情形在整個嚴密的盾牆前發生,一支支冰冷的長矛每一次挺動都會帶起成片淋漓的血光,撕心裂肺的哀嚎聲響徹在整個雪谷之內。
“呲~”
正在衝鋒的索斯夫剛舉刀欲騰空躍起,不想他腳尖還未離地,一支帶血的長矛就貼着他面龐而過。
索斯夫嚇得是心膽俱裂,求生的本能讓他硬生生止住了跳躍的動作,奇蹟般的向左側閃避了一步,結果矛刃是貼着他的肋骨擦身而過,帶走身上的一片皮甲。
“太可怕了……”
死裡逃生的索斯夫,驚恐的嘀咕一句,不敢再向前衝去,身體不斷向後挪動,最後隱入族人之中,不見了身影。
相比索斯夫,另一邊的安德夫就沒這麼好運了,他嚎叫着避開刺來的數根長矛,衝到了盾牆前,揮動手中利斧,狠狠的向一面長盾劈去。
“砰~”
利斧劈在結實的長盾上,產生一陣劇烈的晃動。
“噗~”
刀盾手死死握住手中長盾,用力向前一頂,安德夫一個不慎被盾牌砸中胸膛,猛吐一口鮮血,踉蹌的向後退去。
“噗~”
“噗呲~”
“哇~~”
可是就在安德夫要倒地的一剎那,他胸膛和腹腔一陣冰涼,金屬破軀的聲音如鬼魅一般在他耳畔響起,兩支長矛無情的破開了他的肌肉,將他體內的腑臟盡數刺穿。
一聲慘烈的嘶吼從安德夫嘴裡發出,短暫的冰冷麻痹痛覺神經後,伴隨而來的就是令人窒息的痛楚。
他無力的鬆開手中的利斧,雙手不停在空中手舞足蹈一番,似乎想要抓住什麼似的,可最終他眼前被一片漆黑給包裹,陷入了永夜沉淪之中。
連番無情的屠戮,看着同伴們前赴後繼衝到對面那銀裝素裹的盾陣前,然後毫無價值的成爲一具具冰冷的屍體與這雪山融爲一體,剩餘的斯拉夫人從骨子裡竄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
斯拉夫人是一個讓人琢磨不透的族羣,他們的族人崇尚野蠻暴力,打仗的時候往往都是可以捨棄自己的性命。
但一旦遇到挫折後,他們卻會變的懦弱無比,那股子充滿野性的血勇會被無盡的恐懼代替,變的膽小如鼠。
就如同現在,至少兩千人在那盾牆下化爲冰雕,他們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害怕,一時間都開始放慢腳步,不敢再前進一步。
“前進~”
霍青敏銳的感覺的到斯拉夫人已經開始膽怯,當即立馬下令全軍開始結陣前行,給予這些斯拉夫人最後一擊心理攻勢。
“嗚~~”
“喝~~”
肅立的軍陣中,響起一片雄壯嘹亮的進攻角號,原本禁止不動的盾牆大喝一聲,齊齊開始向前挪動,向那羣野蠻的斯拉夫人慢慢壓了過去。
“頂住,頂住~”
眼看情勢不妙,塞拉夫大吼着揮動皮鞭,命令那些心生膽怯的斯拉夫族人與那支鐵甲大軍殊死搏鬥。
但是,半奴隸狀態下的斯拉夫人,在心生膽怯的那一刻起,已經喪失了體內血性,在盾牆逼近的時候,腳步開始不受控制的向後挪去。
“哇~~”
不知是誰受不了刺激大喊了一聲,轉身向雪谷內逃去,不想這個人的舉動,成爲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哇呀呀~”
數千斯拉夫人齊聲嘶吼,轉身向雪谷內不顧一切瘋狂的逃去,任憑塞拉夫如何鞭笞都無濟於事,最後也只能丟掉皮鞭一起逃跑。
他萬萬沒想到,一兩個時辰前自己還爲下山佔據肅慎人和驪國人對族人發表羣情激昂的演講,怎麼只在轉瞬間就遭遇了這等的變故?
可現在他已經來不及多想了,心中的恐懼佔據了體內每一根神經,只想快些逃離這片可怕的地獄。
“那個拿皮鞭的,像是他們的頭,給他一箭……”
白麒面甲的視線孔緊緊鎖定住塞拉夫的身影,對邊上一名持有臂張弩的射手說道。
那射手聞聲,立刻往箭槽裡填裝好弩箭,然後端正瞄準塞拉夫的後背,仔細感受風向流動後,又調整了方向,最後狠狠扣動了扳機。
“咻~”
“噗~”
一箭射出,當場貫穿塞拉夫後背,但見那紅色的毛髮晃悠一陣後,重重的倒在雪地中,被無數雙混亂的腳掌埋入雪堆深處。
“漂亮!”
白麒興奮的大喊一聲,然後繼續跟着大軍向前方雪谷加速前進。
當羽林衛大軍那沉重的步伐踏入雪谷之後,剩下的五千斯拉夫人自知被逼入絕境,再無退路的時候,做出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決定。
他們丟下武器,以索斯夫爲首,齊齊跪倒在地,對羽林衛不停的頂禮膜拜,試圖祈求饒恕。
“收繳他們的兵器,把他們都捆綁起來,記住若有異動,一律格殺勿論……”
見戰事基本結束,霍青踏入雪谷,立刻對羽林衛下令收繳俘虜。
“另外,仔細搜索雪谷內一切可疑地方,不能放過任何一個遺漏的人事物……”
下完一切命令後,霍青摘下了頭盔,長呼一口氣。
“斯拉夫人?不過如此……”
霍青的臉上掛滿了自信的笑意,那是屬於名將才有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