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陵城精衛營駐地內,張燈結綵喜氣洋洋。此時郭濤一身喜慶的紅色禮服站立在紅毯之上,身側立一美嬌娘,在婚妝襯托下額外的嬌豔動人。
劉策立郭濤跟前,一身黑紅相間的主婚禮服給人感覺高端大氣又不失喜慶,邊上葉斌也是一身華服充當着司儀角色,指揮堂前新人將婚禮流程一步步進行下去……
良久,大婚典禮結束,鐘樂琴箏輕聲齊奏,軍營內盡顯一片喜氣端莊的氣氛。
劉策緩步上前望着眼前這對新人,良久溫和地說道:“今日開始,你們就是一家人了,以後要相敬如賓,相互體諒,兩情相悅的最高境界是相對兩無厭,祝福一對新人真心相愛,相約永久恭賀新婚之禧……”劉策儘量把前世記憶中婚禮上司儀的說辭套用到現在,說着說着暗道自己還挺有天賦,想着以後萬一混不下去可以在異界搞這行發家致富。
郭濤攜着新娘齊齊雙手抱拳與胸前,鞠躬朝劉策行了一禮。
劉策頷首致意,輕聲道:“入宴吧,別讓客人久等了……”
很快軍營內不斷傳來各營將士的祝福聲,敬酒的聲音此起彼伏,一片喜氣洋洋,新娘則在幾名隨行女子陪同下,步入自己洞房靜候新郎回來……
深夜,郭濤被熱情的將士灌的有些恍恍惚惚,在宴會散去之後被屬下攙扶着來到自己的婚房門口,郭濤掙開屬下的手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
兩位下屬心領神會,道:“春曉一刻值千金,恭喜郭營使大婚之喜,與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郭濤大悅,從懷裡拿出兩個裝有幾兩碎銀的紅包對他們道:“說的好!嘴真甜!這些給你們的……”
見兩個下屬拿着紅包千恩萬謝屁顛屁顛的離去,郭濤笑着點點頭,剛要推門進去,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趕緊整了整自己衣冠,才緩緩推開房門。
房間內,紅燭香案,花紙青煙,雖然簡樸,但在此刻對郭濤來說,則是額外的溫馨。
內堂牀邊,新娘正端坐中央等待新郎到來,只見她身披紅裝,頭戴鳳霞,垂落的珠簾遮住了靚麗濃妝,在燭光映襯之下若隱若現,顯得額外動人。
郭濤收拾了下緊張的情緒,再次整了整自己衣冠,緩步向內堂走去。路過牀前的圓桌時,取過喜秤,輕輕將牀前璧人掛在臉前的珠簾掀起……
郭濤望去,但見今天的她是格外的美豔,胭脂濃妝下那略帶羞澀的眼神是多麼令人心動,不由讓他看呆了,溫柔的喚道:“凝兒……你好美……”
楊凝兒聽聞郭濤呼喚,緩緩起身解下戴在頭上的鳳霞珠簾,輕放在桌案旁,隨後拿起邊上酒壺倒滿兩杯酒來到郭濤身邊柔聲道:“相公,飲下此杯相思酒,你我此生便不再分離,從今往後奴就是你郭家的人了。”
郭濤木訥地接過酒杯,和凝兒手中杯子輕輕一碰,隨後放入嘴邊一飲而盡。
飲罷相思酒,凝兒俏臉通紅,說道:“相公,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奴來替你寬衣……”
說着替郭濤解下衣衫上腰帶,將禮服從他身下脫下,掛在牀角衣架之上,又替他取下頭上禮冠,端來臉盆毛巾替他和自己卸妝……
“凝兒……”郭濤眼神迷離,“能娶到你是我郭濤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想我郭濤家境貧寒,你……”
凝兒突然用手止住郭濤的嘴脣,緩緩道:“相公千萬不要如此說,能嫁給相公纔是奴這輩子最大的幸事,相公你不嫌棄奴被流賊侮辱非清白之身,奴心是萬分感激,自覺對不起相公,日後定全身心把持家業服侍相公,將來爲你郭家生兒育女,做一妻子應盡之本分。”
郭濤輕輕抓住楊凝兒放在自己嘴角的手,道:“凝兒,我郭濤此生定不負你。”
楊凝兒是劉策第一次帶萬家莊流民攻打流賊據點奪糧時所救的衆女之一,無意之間和郭濤起了漣漪,經過近一年的相處接觸,終於走到了一起,也算有情人終成眷屬,功德圓滿。從此以後郭濤就多了份牽掛,肩上也多了分責任,將要爲這個家更加努力拼搏……
楊凝兒見郭濤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含情脈脈地細聲說道:“相公,吻我……從今往後奴家只屬於相公你一個人了……”說到這兒,楊凝兒俏臉羞的更加紅豔。
雙脣接觸一剎那,楊凝兒的心都要融化了,渾身酥軟無力,輕吟一聲依偎在郭濤胸膛,郭濤再也把持不住,順勢將她挽入懷中攔腰抱起來到牀邊輕輕放在棉牀之上,拉下了掛在牀上的簾帳,深情的喚了聲:“凝兒……”
屋內燭光搖曳,香案中的安神香散發着清幽的香氣,這一刻,道不盡的情意連綿在房屋中迴盪……
“將軍,可以了,回去吧。”屋外,正趴在婚房窗口偷聽地劉策、秦墨、葉斌三人不住竊笑,在葉斌催促下,劉策纔不舍的跟他們緩緩離去。
回去途中,葉斌和秦墨互望一眼,對劉策說道:“將軍,現在我精衛營大部分都已經成家了,連孫彪和封愁年都已與前日成婚,營級將領尚未成婚的只餘楚子俊、徐輝和陳慶三人。”
劉策點點頭笑道:“終有一天他們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另一半,介時我精衛營高級將領就都是有家室之人了。”
秦墨笑道:“此言差異,營部各將士俱已成家,可唯獨將軍您好像……墨在想,是否不妥?畢竟精衛營條例都是將軍所立,主將不該做個表率?”
劉策笑着說道:“秦先生你都說了我是主將,規矩我立的,那我自然要有點特權,更何況我劉某人至今沒遇見讓我心儀的女子,即使遇到恐也不能輕易表露心跡,此事暫且不提了。”
秦墨和葉斌頓時無語,實在看不透眼前這年輕人內心到底在想什麼。
“對了。”劉策忽然想到什麼,對秦墨道:“秦先生的妻兒這幾天就快到漢陵了吧?”
秦墨一怔,隨後道:“賤內和犬子以及小女今日已抵達遠州城,如無意外明日應該可以到漢陵了。”
劉策嘆了口氣:“先生多年未見妻兒,想必甚是掛念,明日我在城中設宴爲夫人和令公子接風。”
秦墨雙眼泛紅道:“多謝將軍,墨感激不盡……”漂迫多年未見家中妻兒,秦墨心中自然也是十分掛念,在精衛營到漢陵安定後,劉策就派人前去接送秦墨家眷,好解他相思之苦。
……
第二日下午,秦墨、劉策、葉斌等一些精衛營將領守在城門口靜靜等候秦氏母子到來,秦墨不住地向遠處眺望,顯是有些焦急。
遠處地平線上,數騎快馬領頭,身後緩緩跟着一輛馬車,秦墨頓時滿臉激動,劉策默默望了他一眼,暗道不想一向沉穩的秦墨如今也會有失態之時。
“籲……”
行到劉策等人所在不到十步距離,蘇文燦等十餘名斥候勒住馬繮翻身下馬,見過劉策後,上前拉開馬車車廂簾子,立時一名少婦攜帶一雙兒女緩緩走下馬來。
秦墨見此,忍不住上前來到秦氏跟前,頓時雙目通紅,顫聲道:“琴娘,這些年你受苦了……”
琴娘此時見到多年不見的秦墨也是激動萬分,連忙行禮道:“見過相公……”
秦墨連忙將她扶起:“夫人……莫要如此,是墨……對不住你們……”
琴娘也是淚流滿面:“相公,切莫如此說,琴娘既然嫁入秦家,就是秦家的人,相公雄心壯志,出外尋求驅寇之法,琴娘雖爲婦道人家,但也知曉相公此舉是爲遠東百姓謀福,豈有不支持的道理?如今見相公安然無恙,琴娘心中萬分歡喜。”
秦墨不想妻子如此明事理,不由更是愧疚萬分,堅定地說道:“琴娘,你放心,從今往後墨不會再棄你而去……”
琴娘擦乾眼淚不住點頭,隨後拉過一雙兒女:“毅兒,芸兒,還不快拜見你爹爹。”
“拜見爹爹。”那秦毅九歲,秦芸七歲,秦墨出走時他們尚小,對他早已沒什麼印象,但琴孃家教極嚴,雖被逐出士門也沒放棄對一雙兒女教育,聽聞母親如此說,也極懂禮數拜見了眼前已經陌生的父親。
秦墨將兩個孩子拉入懷中,不住抽噎,連說幾個好,看的身後衆將也是唏噓不已。
良久,秦墨纔回過神來,對琴娘道:“我都差點忘了,快隨我一道拜見將軍!”說着拉着琴娘和一雙兒女來到劉策跟前。
琴娘見到正門中間站着一位極其年輕的將領,一身戎裝好不威風,便上前輕俯在地,做了個極其標準的士族拜見禮:“賤妾秦氏拜見劉指揮使大人。”
劉策趕忙上前一步,雙掌平攤微擡道:“秦夫人萬萬不可如此,快快請起,劉某受不起如此大禮,城中已備酒宴爲夫人和令公子令嬡接風,我精衛營初到,城中簡陋,不周之處還望夫人多多海涵。”
琴娘萬萬沒想到這位年輕寒門主帥竟是如此懂得禮數,不由多了份好感,爲自家相公投奔精衛營頗感欣慰。
在劉策親自指引下,秦墨和他夫人以及一雙兒女進入城內,身後各營將領也一併進入城中前往設宴之地……
……
酒宴過後,安頓好秦墨一家,已是傍晚時分。
劉策獨自一人手持竹笛,來到城樓之上,望着夕陽傾斜,不由觸景生情,將竹笛輕置脣下,一首樂曲《神話》(徐立老師的神話笛音簡直把我聽哭)緩緩瀰漫在漢陵城上空。
劉策閉目全身心將感情投入到笛音之中,前世這首曲子吹奏無數遍怎麼都吹奏不出感覺,這一刻竟是將心中所要表達的情感展現的淋漓盡致。
笛音靡靡中,劉策回想着前世和家人一起平淡的生活,到來到異界後成爲一名小卒每日廝殺求溫飽,憶起精衛營從河源到遠東這一路腥風血雨中走出來的情形,又想到精衛營將士成家立業,滿臉幸福的神情……劉策暗暗發誓,無論如何都要守住這份美好,前路再多艱險,也要逼自己把這包袱捆在自己身上,哪怕它異常的沉重,代價無比的巨大。可他相信自己可以辦到,精衛營宗旨就是化亂世爲祥和,將一切蛇神鬼怪全都掃清,只要見到治下軍民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就知足了,比什麼稱王爭霸滿足私慾更能讓自己感到舒心。
“等有一天,亂世終結,百姓能安居樂業,我劉策就卸甲歸田,找個兩情相悅的另一半,一起好好遊歷下這異界的名勝古蹟,做回本來的自己,或許前方無盡兇險等着我去挑戰,但只要我劉策活着一天就絕不會向命運低頭,必還朗朗乾坤與這個世間!”沉浸在自己笛音中的劉策暗暗發誓。
無盡憂思,在夕陽之下,隨嫋嫋笛音擴散四周,精衛營的大纛屹立在高牆之上彷彿能感受到劉策此時情緒,竟是無風自起,在餘暉照射下不住搖擺……
“將軍……”秦墨在城樓下某處聽出這靡靡之音中所蘊含的情感,不由熱淚盈眶,“墨不會讓將軍獨自揹負這個包袱,你理應獲得世人應有的尊重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