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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二,永安,軍督府……
劉策把朝廷頒發的旨意和府內各級將領說了後,法紀當憤憤不平:“這實在太過分了,我大軍剛收復冀州,傷亡一萬七千餘人,朝廷對此非但沒有任何嘉獎,反而讓我等出兵去解河源之圍,
要知道遠東離河源足足五千多里路,那羣狗官到底有沒有考慮過這些境況?京畿各處的世閥都是飯桶麼?非要到遠東調兵?”
張昭通也點頭說道:“法先生所言不差,這朝廷也忒不是東西,足足五千多里路,等趕到高陽最快也要兩三個月時間,這些鳥官是不是覺得我們邊軍會飛不成麼?索性不去理會他們,愛咋整就咋整吧。”
法紀和張昭通的話引起軍督府內其餘人的共鳴,大家都抱着同樣一個想法:我們精衛營驅逐胡奴收復大周故土,傷亡如此之巨,朝廷一點表示都沒有,反觀軍督大人,將戰中所繳獲的物資金銀盡數按三成獎賞規定,一個子都不落的分給出戰的將士,傷亡的將士還得到不小的撫卹,憑啥出兵解高陽之圍?
同時,他們也覺得所謂十大王牌的雷霆軍是不是也太弱了些?被一羣流賊堵在城裡動彈不得,實在有些名不符實啊,開始對大周朝廷的戰力表示嚴重的懷疑,不由輕視起來。
而許文靜見到這一幕,開始閉目養神,心裡更加的竊喜,只要朝廷在邊軍中影響力開始消減,那將來也就少了很多麻煩,至於出兵不出兵,他知道,劉策心中已有決定。
“好了,先不說這個……”見府內各人都是不滿地神色,劉策平靜地說道,“先說說冀州各地情況吧?陳慶,你先說……”
陳慶聞言,起身對劉策拱手說道:“啓稟軍督大人,冀州平定後,我軍部仍在掃清各處盤踞的抵抗勢力,目前已經消滅敵人據點二十七個,俘虜七千餘人,除了些罪大惡極削首示衆之外,其餘已全部送往勞改勞作。”
“出戰將士的假期呢?可否已經安排下去了?”劉策又問道。
陳慶回道:“回稟軍督大人,已經安排下去,分爲四批,假期各爲一月整,如今第二批將士末將已經下令他們回家與家人團聚,不願回家或尚未成家的,也已安排了相應措施。”
“嗯……”劉策點點頭,“陳慶,你做的很好,有你鎮守冀州,本軍督很放心。”
陳慶行了軍禮說道:“多謝軍督大人謬讚,末將只是盡些應盡的本分罷了……”
劉策示意他坐下後繼續說道:“冀北那片,就有勞你多費心了……”
“請軍督大人放心!”陳慶大聲領命後便坐下了席位。
劉策接着看向徐輝:“徐輝,百姓的安撫工作進行的如何了?”
徐輝忙道:“啓稟軍督大人,有秦、葉兩位長史幫助,一切都井井有條,百姓情緒已經安撫下來,已開始在農業司的幫助下,開墾那些荒廢已久的土地。”
劉策很是欣慰:“民以食爲天,桑農之事你也要多和秦、葉二位先生以及農業司的文員配合,爭取冀州一季能有一石以上糧食的畝產,三季皆如此,再輔以雜糧,這糧食也不用向外省引進了。”
農事是劉策眼下最爲看重的一塊,不亞於科技司,畢竟糧食不能達到自足的話,就如同被人掐住了命脈一般動彈不得,這個問題必須要儘快解決。
好在這次北伐獲得不少牛羊,在葉胤的建議下,劉策也打算髮展下畜牧業提高軍中副食,減輕主糧的壓力,在冀州各地建立了飼養場,讓農民鹹包前去打理,而那些異族之中對飼養牛羊有豐富經驗的牧民也聞到了其中商機,往軍督府提出飼養的建議……
很快牧族、烏族甚至靈族的人也都各自建立起了飼養場,到後來都過上了農場主一樣的富足生活,一時間成了一樁奇聞。
詢問過徐輝,又囑咐瞭解幾句,其餘各營主將也向劉策彙報了各自崗位工作後,話題再次轉到了河源之事上來。
劉策望向閉目不語的葉胤,語氣稍稍柔和了些問道:“葉公子,你有何見解,本軍督該不該出兵前往高陽呢?”
葉胤說道:“軍督大人,不才認爲,這高陽之圍,應當派兵去解,原因有三,
一,此次北伐出征的將士都獲得了豐厚的獎賞,尤其是那些出戰的新軍將士,各個都收入頗豐,極大刺激了那些未出戰甚至怯戰的將士,如今各個都羣情激昂,急切想要立功改變自己的處境。”
張昭通聞言,當即一拍大腿打斷道:“葉公子說的沒錯啊,我旗團裡那些兔崽子見到張烈和陸羽兩部立功,真是各個眼紅的緊,那些副將啊,親兵啊天天纏着我問何時再出徵,一定要帶上他們,
嘿,你說奇怪不奇怪,以前本將軍在幽州蘇敬山那叛逆麾下一聽說要打仗,各個都縮着脖子不敢靠近,現在倒好,爭着要出征,哎……”
葉胤笑而不語,接着說道:“其二,既然是皇命,那不得不執行,免得被人落下把柄,說我邊軍桀驁不馴,不服皇令的口實,這樣無論對軍督大人,還是我邊軍將士都十分的不利。”
衆人聞言,都下意識的點點頭,對葉胤的話表示認可,劉策也是對她抱以微微一笑:“第三點呢?”
葉胤迎着劉策平靜中夾藏着火熱的目光,心下一暖,隨後說道:“第三,解高陽之圍對軍督大人和我邊軍將士的名望都有不小的提高,至少世人會認爲軍督大人仁義,就百姓與水火……”
“算了吧,葉公子!”封愁年忽然大手一揚,打斷了葉胤的話,“你是不知道,當年軍督大人兵不血刃收復高陽城,結果呢,現在人家只知道是那姓李的功勞,我軍督大人和精衛營的名字怕早忘了,
我大老粗一個,說話粗俗還請葉公子見諒,什麼狗屁高陽,這趟渾水還是別去沾,省得名聲沒撈到還惹的一身不是……”
楊開山也難得和封愁年站在一條戰線上對劉策說道:“是啊,軍督大人,雖然瘋……封指揮使說話雖然俗了些,但他倒是字字句句在理啊,現在整個河源怕不知道有精衛營曾經存在過呢……”
“二位將軍,此時不同往日……”許文靜忽然開口說道,“昔日軍督大人只是義軍身份,自然無人會記得大家,但現在軍督大人是以討逆的身份前去河源解圍,又有朝廷的公文在身,已不可同日而語了啊,
就算想遺忘都不可能了,更何況還有報紙這一利器,諒朝廷也不敢隨意沒了軍督大人和各位將士的功勞……”
衆人聽完這才恍然大悟,對葉胤和許文靜又高看了幾眼,看來讀書人別想的就是比自己多啊難怪人家會受軍督大人如此器重。
既然已經決定出兵河源,那接下來就是出戰的人選了,各級將領立刻端正坐姿,一動不動等待劉策下令。
劉策無奈地搖了搖頭,知道這些人這麼做是希望自己能出兵帶上他們,但是,這次出征河源自己只是輔兵,不是主力,人數註定不會太多,而且劉策也有意要磨鍊下新軍和未北伐卻急於立功的將士們。
稍作打算之後,劉策說道:“楚子俊、孫承、張昭通、張烈!”
“末將在!”四人聞言立馬出列,恭敬的站在府中。
劉策說道:“即可迴轉營地,各自點撥半數兵馬,等我軍令馳援河源!”
“遵命!”四人聞令,臉上都帶有一絲得色是難以言表。
“許文靜!”
“屬下在!”
“隨本軍督一起出徵河源!”
“屬下領命!”
“徐輝!”
“末將在!”
“即刻籌備糧草以及大軍出行所需輜重,等候本軍督下令!”
“末將領命!”
“其餘各人守好各自崗位,不得懈怠!”
“遵命!”
出征河源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衆將和劉策道別後,便各自離開了軍督府。
“河源,高陽……”劉策望着眼前離去的人影,閉目沉思起來,“沒想到時隔兩年,我又要回到那片煉獄了,不過這一次,我已經是換了個活法回去了,無人再可以阻我前進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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