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宛平城內,將軍府。
“報~常陽急報……”一陣急促的聲響在將軍府門口響起。
劉策聞聽,瞥了一眼邊上閉目轉着佛珠的葉胤,然後低下頭繼續翻看案上文冊,對門口傳令官冷冷地回道:“說!”
傳令官當即跪在地上對劉策說道:“啓稟軍督,劉堯大軍在常陽峽谷遭遇陸元嶺所部偷襲,因軍糧被燒導致大敗,三萬大軍回到宛平的,不足兩萬,劉將軍他現在就跪在門外向您請罪……”
“廢物……”劉策聽完把文冊一合,虎眸一寒,對門口傳令官陰冷地說道:“軍糧乃大軍士氣依仗,這麼重要的物資都會被截燒,他還有什麼臉面回來見我?將劉堯拉下去斬首示衆,相關人等一律同罪,立即執行。”
“遵命!”
傳令官聞言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案下黃敢等人見劉策如此果斷,心下也不由一陣驚悚,看來這個軍督大人真的跟傳聞中一樣,不好相處啊,以後自己可得小心翼翼伺候着。
“黃敢~”
“屬下在~”
剛想完這些心思的黃敢就被劉策點名,他猛地一個哆嗦,連忙出列站到府中拱手等候調遣。
劉策掃了他一眼說道:“劉堯大敗,就有你暫時接替先鋒一職,即刻調撥兵馬,繼續征討常陽叛逆,記住穩步前行,莫要急功好利,否則劉堯就是你的下場。”
“屬下遵命!”黃敢連忙點頭,恭敬的退了出去。
劉策掃視了一圈府廳,開口說道:“其餘人等沒其他事也各自忙去吧,葉公子留下,我還有幾個問題要和你請教下。”
“屬下告退!”
廳內衆人聞言如蒙大赦一般,緩緩向門外退去,很快將軍府內就只剩劉策和葉胤兩個人。
劉策看向葉胤,開口說道:“葉公子,如今我大軍初敗,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葉胤說道:“軍督,不才認爲無論敗多少次,幽州基本已經控制在您的手中,看看各地歸心的幽州百姓,以及那些依附的士族門閥對你是尊崇有加,今日區區小敗你又何必在意呢?”
劉策冷笑一聲:“一萬人也叫區區小敗?減員三成以上讓本軍督如何不在意?光這幾千陣亡官兵的撫卹就算按邊軍標準,一人五十七兩白銀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葉胤欠身說道:“其實這一敗也未嘗不是好事,至少讓軍督看清了幽州地方軍的不足之處,爲以後改進做足準備,更何況,
劉堯一死,更彰顯軍督鐵腕手段,如不才所料不差,軍督您是故意和他親近,給人一種任人唯親的錯覺,待他失敗之時,卻毫不猶豫的將他拋棄,
這樣一來,幽州各地皆會對將軍秉公執法的手段加以肯定,不會輕生異心。”
說到這兒,葉胤起身說道:“軍督,不才有時真的對你摸不透,甚至對你還有一絲恐懼!”
劉策說道:“本軍督的心思你就甭猜了,你只要知道本軍督今日所做一切皆是爲了平定遠東蟄伏內亂,這就足夠了。”
葉胤輕嘆一口氣:“但願軍督真是這麼想的吧。”
劉策揮揮手說道:“好了,閒話省下,本軍督現在就想知道如何攻下常陽,我是說損失在最小的情況下。”
葉胤說道:“軍督,這個簡單,要知道陸元嶺所部糧草已經不足,爲了擺脫困局,定會向治下百姓籌糧,不才心想他們現在已經對百姓動手了。”
“百姓手中能有多少餘糧?”劉策說道,“就算全部搶光,最多也只能再維持十幾天罷了。”
葉胤搖搖頭:“至少一個月。”
“嗯?”劉策面色閃現一絲疑問。
葉胤說道:“百姓手中無糧,但常陽士族地主手裡有糧食啊……”
劉策沉思一陣,問道:“那豈不是自毀根基麼?他們會這麼做?”
葉胤點點頭,堅定地說道:“不才認爲,肯定會!”
……
“哎呦,小娘子,別走啊~軍爺好幾天沒開葷了,來,過來香一個~”
“嘖嘖嘖,這膚色真白啊,比那些田裡幹活的可強多了,來來來,陪軍爺我樂呵樂呵,軍爺保證讓你回味無窮。”
常陽城內,一座王姓士族府邸內,前來“徵糧”的陸元嶺所部粗暴的撞開大門開始搜刮一切可見的東西。
其中三四個兵痞將一名府內小姐圍在院子中間,眼中滿是淫光流轉,如同發情的野獸一般。
那小姐聽着他們污言穢語,被圍的是面紅耳赤,不斷向四周挪動,試圖逃脫他們的魔爪。然而這些兵痞如今不但沒放過他,還不停把手伸向她的翹臀和胸口鼓起的地方摸幾下,不時發出一陣淫蕩的笑聲。
那小姐是又驚又怒,顫聲對那些圍着自己的兵痞說道:“你們,你們敢對我如此無禮?不知道我爹爹是何人麼?要是被他知曉你們這麼對我,小心誅你們九族。”
“哈哈哈……”
那些兵痞聞言頓時忍不住笑出聲來。
“誅九族?你以爲你現在還是什麼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別傻了,你爹都自身難保了,把軍爺伺候舒服了,收你做的二房,哈哈哈~”
“別和她廢話了,難得放縱一次,下回不知道還有沒有命,趕緊辦正事吧。”
“過來吧你……”
說着那三個兵痞猛地撲上去將這小姐按倒在地,不顧她的嘶喊悽叫,猴急猴急的脫下自己褲子露出骯髒的穢物,然後開始撕扯起她身上的輕衫……
“你們不能把這些糧食拿走啊,好歹留一些吧!”
另一處存糧的庫房內,王家家主抱着一名徵糧官的大腿苦苦哀求着。
“滾開!”徵糧官一腳把王家家主踹開,惡聲惡氣地說道:“王大人,沒我們這些當兵的,您能享這麼多年清福?如今這危難關頭是不是也該貢獻些糧草出來?
更何況,這可是陸守備的意思,小的也是無能爲力,奉勸一句莫要阻攔,別讓小的交不了差。”
話畢,那徵糧官手一揮,一袋又一袋的糧食就這麼被兵士從庫房裡搬運出來放到提前準備好的平車之上,待裝滿後緩緩向府外駛去。
眼見全家賴以活命的糧袋被一車一車的運走,猛地起身說道:“帶我去見陸守備……我要見陸守備!”
“啪!”
話音剛落,一記清脆的耳光響起,王家家主只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徵糧官搓了搓自己手腕對王家家主說道:“陸守備現在爲了你們免遭劉策毒手是費盡心思,都幾天幾夜沒閤眼了,哪有時間見你?王大人,你還是乖乖讓我們把糧食運走,也免得吃那些苦頭。”
王家家主聞言氣的是大罵出聲:“你們這羣強盜!平日裡我可沒少給你們好處啊,如今你看看你們一個個,把我好好的府邸弄得是烏煙瘴氣,早知道軍督大人初到幽州之時,我就該跟他合作……”
“姓王的,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徵糧官一聽他提起軍督二字,立刻挽起袖子怒道,“要不是劉策來到幽州,我們會吃這麼多苦麼?要不是劉策逼迫,會走到今天這地步麼,你還敢提他?兄弟們,給我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瞎說。”
幾名士兵一聽立馬撲了上來,對着王家家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只聞哀嚎不斷傳來……
“嗚嗚嗚……”
王府後院內,四個在這小姐身上輪番發泄完獸慾的兵痞,起身滿意的跟徵糧大隊離去,留給王家小姐滿身上下的淤青污穢,如今一絲不掛仰面朝天不斷抽噎。
她緩緩起身順手把邊上已經被撕成碎條的衣衫取過遮在胸前,然後四下看了眼周圍一片狼藉的景象,最後目光緊緊鎖定在一口八角井上……
“爹,娘,恕孩兒不孝,有辱家門清譽,無顏面再存活與世了!”
忽然,王家千金一臉決然的撲向那口八角井,額面朝下,一躍投入井中,帶起一陣“噗通”的輕響。
“孩子!我的孩子啊!”
這一幕剛好被渾身帶傷的王家家主看到,他撕心裂肺的跑到井邊不斷拍打井沿,是泣不成聲。
“是爹對不起你們啊,不要急,爹這就來陪你,黃泉路上咱也好有個伴……”
家中錢糧被抄,自己的兒子被打死,老母親被活活氣死,幾房夫人是被受盡侮辱折磨而死,如今又親眼見到女兒投井自盡,好好的一個家瞬間家破人亡,王家家主也沒了活下去的念頭。
只見他精神恍惚的來到主廳前,取過一把凳子,找來一條白綾踩了上去,然後將白綾拋向屋頂橫樑之上,順勢打了個結,將頭套進了白綾結套之內。
“唉,罷了罷了,浮名一世終歸空啊,去也去也~哈哈哈哈哈~”
王家家主瘋癲的嘀咕了幾句,狂笑着一蹬腳下椅子……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啊!”
聞訊趕來阻止悲劇發生的白悅徐遼等人看到王家這一幕,頓時震驚的無以復加。
白悅看着遍地狼藉,以及一些衣衫不整的下人丫鬟時,只覺腦袋一陣眩暈,連忙抓起地上一名女眷問道:“你們家老爺呢?說,人呢?”
那女眷見白悅發怒,戰戰兢兢地說道:“我們家夫人被他們,活活折磨而死,老夫人也氣死了,小姐被侮辱無臉見人投井自盡,老爺,老爺他,他懸樑自縊了……”
“轟~”
白悅只覺的眼前一陣發黑,差點暈過去,好在邊上徐遼即使將他扶住。
待白悅情緒稍稍穩定下來後,徐遼面帶憤怒地對他說道:“白兄弟,我說的沒錯吧!那些個士族當官的都是禽獸,你真的還要繼續爲他們賣命麼?”
白悅聞言不聽搖頭:“不會的,不會的,陸守備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他肯定也不願意如此,一定是這樣的。”
“白兄弟,跟我過來!”徐遼咆哮一聲,然後把他拉到後院井邊,把他腦袋往井裡一按,“你自己看看吧,這些畜生都幹了什麼?還不明白麼!”
說完,不等白悅回過神來,又提起他的衣領來到正堂,但見王家家主的屍體還在半空之中輕輕浮動。
“你自己看,自己看!”徐遼一把將他推到堂中間,“你看看你都幫了羣什麼人?啊?現在你清醒了麼!”
白悅癱坐在地,眼中滿是迷茫,良久他還是搖頭說道:“不是的,這,這都是軍督大人逼迫的,如果不是他,陸守備也不會出此下策,不會的,對,都是軍督大人的錯,都是他的錯……”
“唉!”徐遼見他還是執迷不悟,重重嘆了口氣,然後指着門外吼道,“一路行來你難道還沒看明白,外面現在都已經是人間地獄了!你瞎了是麼?我受夠了!”
說完徐遼拋下白悅就向府外走去,丟下白悅一人獨自在堂前神色呆滯,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