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唏律律……”
“駕……”
“籲……”
秋風牧場內,萬馬奔騰景象是何其壯觀,馴化後那些膘肥體壯的戰馬無論耐力還是爆發力都不是中原那些劣馬所能比擬的。
“桑澤,看看這些馬,真是令人舒心啊……”
“烏託,你那也是,看來今年絡將軍又會好好賞賜我們了……”
牧場內的馴馬異族牧民此時各個羣情激昂,對這些常年和馬匹打交道的男人來說,這馬就是他們第二生命。
呼蘭人佔據冀州後,將秋風牧場周圍田地退田還原,足足擴大了三倍有餘,馬匹數量也從姜潯在時年產八千擴張到了兩萬以上,除了自己本部之外,其餘都獻給了蒙洛帝國擴充騎兵之備。
一名異族老人坐在氈包前,拉着馬頭琴,琴音中發出的天籟般的動音與馬蹄疾馳的震動聲融爲一體,令人聞之遐想連綿。
“這次有多少馬匹啊?”
望着在牧場內疾馳的景象,一名呼蘭士兵不由嘆道,爲自己部族強盛感到自豪。
另一名坐在氈毯上的呼蘭士兵喝了一口馬奶酒說道:“十萬匹訓練好的良馬,至少一半是戰馬!”
“如此甚好啊……”
那呼蘭士兵聽後倒在氈毯上,雙手枕在後腦勺,望着蔚藍的天空,臉上滿是享受的神態。
這時,另一個呼蘭士兵啃着一條羊腿說道:“再過幾個月,達蘭盛會就要開始了,真的很想趕回去參加這次盛會啊……”
周圍呼蘭人聞言,齊齊發出了一陣淫穢的笑聲。
所謂達蘭盛會,明面上是各部之間大型集會,各部可以以物易物交換各自所需貨物。然而真正重頭戲卻是野蠻血腥而又淫穢的,那就是會有一場大型“狩獵運動”。
當然,這狩獵的對象可不是飛禽猛獸,而是——女人。
通俗說法就是大型的強暴交合現場:所有女人被剝的一絲不掛,然後被驅逐到一片有士兵嚴密把守的密林之中,然後選出各族表現優異的勇士進入密林之中去追捕這些女人,只要抓到就可以當場與之發生關係,也可以隨意宰殺,這種做法當真和禽獸無異,將人性最醜陋一面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種做法無論對大周女子還是異族女子都無疑是尊嚴上巨大的踐踏,很多女人寧可死也絕不願意被選入“獵物”被人這般在光天化日之下凌辱。
不過,幸運的是,今年這場野蠻的盛會註定無法如期舉行,或者說,即將成爲歷史,再也沒機會召開了……
“桑澤,你覺得有沒有哪裡不對勁?”
烏託騎在馬上驅趕着馬匹忽然感覺有一絲不安襲上心頭,對另一側不遠處的桑澤大聲說道。
桑澤並未察覺似乎哪裡不對,對烏託笑道:“沒發現哪裡不對啊,該不會是你的女人懷了別人的崽了吧?”
“去你的……”烏託聞言搖搖頭笑罵了一聲,隨後來到桑澤身邊說道:“最近牧場外好像很不太平,到處都在打仗,不知道戰火會不會波及到我們這邊?”
“怎麼可能……”桑澤笑道,“這裡可是朔陽外郊,你當冀南那些官兵會衝殺到這兒來麼?別瞎想了……”
烏託一臉凝重道:“可我總覺得不踏實,不知道怎麼的,這幾天覺也睡不好,乾女人也不行,這心裡啊,實在堵的慌。”
桑澤大笑道:“烏託,瞧你哪點出息,還是我們呼蘭部的勇士呢,朔陽有絡將軍鎮守,內有雄兵兩萬,牧場內也有兩千最爲驍勇的呼蘭戰士鎮守,怎麼可能……嗯……”
桑澤剛說到這兒,忽然看到牧場外的山坡上出現一道道粗黑的直線,不由眼眸緊縮。
“那是……”烏託隨着桑澤的眼神望去,不由也是一愣。
……
“唏律律……”
秋風牧場外的山坡上,爲首一排異族騎兵肅立與前,各個手持帶血的彎刀靜靜望着牧場內的一切,眼中流露的是死亡的氣息。
“咯噠噠……”
就在此時,一陣沉重的鐵蹄聲由遠而近,待印入這些異族騎兵的眼簾時,是三名人馬皆甲的騎兵,爲首的一名騎兵手持二十五斤重的騎槊。
劉策拉起臉上的面甲,剛毅的面龐滿是決然的神情。
“八天時間,我們一路廝殺征戰,終與來到這裡了!現在,是收穫第一份果實的時候了!”
“看到下面那片牧場了麼?多好的馬匹啊!就這樣被呼蘭人白白霸佔你們甘心麼?”
“現在,是時候把他們奪回來了!你們看看下面,那些呼蘭人在幹什麼?我只感覺到他們恐懼慌亂!”
“這樣的話,就讓我們幫他們消除那股恐懼,用你們胯下的戰馬和手上的彎刀,把他們全部送入地獄!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吧!”
簡單而又直接的話語,無時不刻不在刺激着那些異族士兵心靈。這一路行來,馬匹數量在廝殺和行軍途中,倒下了近半,剩餘的馬匹也是馬力不足,到了急需換馬的時候了,不然自己騎兵的機動力會大不如初。
劉策計劃從前一開始就是衝馬場來的,他相信只要馬場一旦被奪,冀北地區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回兵救援,那時燕城的左爍如果還活着就必定能減少不小壓力,從容撤回永安之中。
不但如此,只要許文靜他們智商在線,看前沿各地守軍北上,必定會趁機跟進佔據各個城鎮要道,近一步縮減呼蘭人在冀州的地盤和影響力,介時糧草問題也可以減緩。
但這其中有一個巨大弱點,那就是劉策這支部隊將陷入敵軍重重包圍之中,時刻有全軍覆沒的風險。
眼見陣前的騎兵眼中露出貪婪的目光,劉策點點頭,隨後調轉馬身面對坡下混亂的牧場,手中長槊慢慢平壓而下……
“嗚嗚嗚……”
進攻的角號響起一剎那,牧風當即大吼一聲:“新附軍,殺啊!”
“殺!”
萬餘歸附的騎兵齊喊一聲,揮舞着手中刀刃借勢向坡下的秋風牧場奔騰而去。
“慶字營,從左翼進攻。”
“傅雲驍,從右翼包抄。”
“楚子俊,列守後陣。”
“其餘人,隨本將軍一道正面衝鋒!”
……
“快找馬!我的馬呢?”
“我的盔甲,我的刀怎麼不見了?”
“我的弓,我的箭呢……”
冀南鐵騎忽然而至,令那些原本愜意悠哉的呼蘭守軍亂作一團。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和馬背上的狼嗥混成一片,由遠而近不斷刺激着每一寸肌膚和神經……
“拼了!”
眼見騎陣逼近,在氈毯上的呼蘭人怒吼一聲,齊齊舉起各自的兵刃,迎着戰馬衝了過去。
“嘭嘭……”
當先一名呼蘭人手中的刀還未來得及揮出,就被兩匹連續擦身而過的戰馬撞入空氣中,在落地之前,已經被巨大的阻力扭斷了神經……
“啵叻……”
新附軍一名異族騎兵在和一名全身鎖甲裹身的呼蘭人錯身剎那,手中的釘尖錘用力的釘向他的頭盔。只聞一陣金屬破裂的清響,帶起一道飛濺的血柱,紅白相間的漿液灑落一地……
“颼颼颼……”
數十支攢射的箭矢撲向洶涌的騎陣,將十幾名新附軍的騎兵掀落馬下,被滾滾洪流淹沒。
呼蘭人的反擊對局勢扭轉毫無半點幫助,在他們射出第三波箭矢之後,戰馬粗重的喘息聲已經在耳畔迴盪。
異族騎兵將手中一把把刀刃無情的向那些昔日高高在上的呼蘭人砍去,這一刻他們滿足了。
呼蘭人對他們多年來的壓榨剝削,所造成的屈辱不比大周百姓少,內心一直埋着一顆復仇的種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次機會,他們又豈會輕易放過?
“噗……”
牧風手中長槊一揮,將一個目瞪口呆的呼蘭士兵胸膛活活貫穿,然後雙手用力一舉,那未死透的呼蘭士兵就騰空而起,鮮血順着衣甲和長長的槊刃在疾馳中流淌了足足一地。
“去……”
牧風縱馬挑屍對着一側的呼蘭人重重一甩,足足壓倒了一整片。
“啊……”
這一刻的牧風如同一尊殺神般,在腳下雙馬鐙的藉助下整個身子直了起來,手中長槊不斷旋轉揮舞,所過之處帶起一片腥風血雨,無數殘肢斷臂在眼前飛舞,鮮血迅速染紅了這片大地……
朔陽城內,冀北主帥賀丹絡得到冀南劉策所部大舉進攻北部各處要塞城寨的消息時,也是坐立不安。
尤其那支龐大的騎兵一路高歌猛進,所過之處血流成河、寸草不息,所遭受的損失真的難以估算。
“不到十天時間!”賀丹絡望着屏風上的地圖怒道,“六萬兵馬連破我二十七處營寨、六座城鎮,如今又直逼我朔陽而來,我只想問一句……”
說到這兒,賀丹絡猛的回頭望向府內兩側靜立的將官,厲聲喝問道:“你們都是飯桶麼!眼睜睜看着他們長驅直入?養幾頭豬都比你們靠譜!‘”
見賀丹絡發怒,府內衆人紛紛避開他的視線、低頭不語。
由於事出突然,他們也沒料到劉策會這麼大膽居然敢向冀北不宣而戰,更沒想到他沿路居然繞開城鎮不打卻直撲朔陽?難道不怕陷入重圍麼?這讓他們一時措手不及,難以適應這種打法,待組織軍隊欲反撲之際,那大部騎兵已經遠遁而去,追之不及了。
賀丹絡見堂下沒了聲音,再次怒道:“現在誰能告訴本將軍,那大股騎兵現在已經到何處了?不要告訴我你們都不知道!”
賀丹勝聞言當即出列說道:“回將軍,那股騎兵昨日在離朔陽不足十里之處,繞道向北部而去,並未進入我們所設伏的包圍圈內……”
“北部?”
賀丹絡聞言,立刻在地圖上尋找劉策所部可能抵達的方向,當他看到地圖上“秋風牧場”四個大字時,不由眼瞳一縮。
“牧場!牧場那邊可有什麼異動!”秋風牧場位於冀州大後方(對呼蘭人而言),本就守衛薄弱,如果那支騎兵前去牧場的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