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萬三千名全副武裝的騎兵列與陣前,這其中有胡人,也有中原子民,此時正肅立與永安城外,在萬衆矚目之下蓄勢待發。
“全軍聽令!”
劉策身着灰色徵袍,策與馬上手持漢劍對眼前上萬騎兵大聲喊道。
“你們都是我的袍澤,我的兄弟!”
“現如今我的兄弟袍澤身陷絕境,我必須要去救他,而他也是你們的兄弟,你們的袍澤,你們願意見到自己兄弟有危險而棄之不顧麼!”
“我不想騙你們,此次前去兇險萬分,將要面對的可能是成千上萬的敵人瘋狂圍追堵截,我們極有可能全都會死在戰場之上。”
“但是!就算前方兇險重重,我還是要必須前往,不爲其他,就因爲他是我們的兄弟!”
“如果我們今天不去救他們,那有一天我們陷入絕境之際又有誰來救我們!”
“我要你們記住!不管你是胡人還是周人,不管你是精衛營還是新附營!在我劉策麾下,你們就都是我的兄弟!”
“現在!我只問一句,如今兄弟有難,你們願意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身陷絕境而無動於衷麼!”
“不願意!不願意!不願意!”
一萬三千人齊聲怒吼,聲浪震天直入九霄,每個人臉上都帶滿了悲壯的神情。
“好!”劉策手中漢劍高高舉過頭頂,劍尖指天,“袍澤們,隨我一道!跨上你們的戰馬,一路向北,去解救我們的兄弟!”
“喝喝喝……”
“唏律律……”
一萬多名將士當即翻身上馬,震絕塵寰的呼吼迴盪在這朗朗乾坤之中……
“緊跟本將軍的大纛,出征!”
話音剛落,出征的號角在騎陣之中呼嘯而起,劉策一馬當先率先向北方踏出了第一步,轟鳴的鐵蹄之聲緊緊追隨其後,在那面代表血與火的旗幟下踏上了未知的征途。
……
“劉策!”
總督府閨房之中,正在午寐的姜若顏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
外堂靜候的婉兒聞聲連忙來到姜若顏牀邊,一臉關切地問道:“小姐,怎麼了?又造噩夢了?”
姜若顏驚魂未定,在夢中她見到劉策在與胡奴對戰中身中數箭,一臉鮮血倒落馬下,她瘋狂的想撲上去抱住他,但那場景卻是離她越來越遠,怎麼都跑不到劉策跟前。
“小姐?”見姜若顏神情恍惚,額頭冷汗直冒,婉兒不由再次輕聲喚道。
忽然姜若顏拉住婉兒的手問道:“這幾日劉公子可否前來遠州城?”
婉兒搖搖頭道:“沒有,劉校尉那日離開總督府後就再也沒在遠州城內出現過。”
姜若顏心中一驚,連忙起身對婉兒說道:“不行,趕緊備車,我要去趟漢陵。”
婉兒大驚:“小姐,你怎麼了?好端端去漢陵幹什麼?老爺也不會答應的……”
姜若顏搖搖頭:“別問那麼多了,趕緊去準備吧,我有些放心不下。”
婉兒頓覺有些奇怪,但既然是小姐囑託也只好照辦,正要轉身去準備出城事宜,猛見姜潯和史夫人出現在門口。
“見過老爺,見過夫人。”婉兒當即對他們行了個萬福禮。
“起來吧。”姜潯叫起婉兒,隨即問道,“你們剛纔在說什麼?去漢陵?”
婉兒聽姜潯這麼說,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姜若顏及時出現在婉兒身邊替她解了圍:“孩兒見過爹爹,見過母親。”
史夫人趕忙上前扶起她道:“起來吧,顏兒不用如此多禮。”
姜若顏起身後,姜潯問道:“你去漢陵該不會去見劉策吧?”
姜若顏低頭不語,算是默認了,姜潯微不可查的輕哼一聲,說道:“不用去了,劉策他不在漢陵。”
姜若顏聞言心中更是一驚,忙道:“爹,那劉策去哪兒了?你快告訴我!”
姜潯見女兒這幅模樣,嘴角微微抽動,隨後氣道:“你一個女兒家的,關心人家那麼多幹什麼?”
姜若顏急道:“爹,你趕緊告訴我,劉策到底去哪裡了?”
“我怎麼知道!”姜潯見姜若顏這麼關心劉策,不由怒從心起,“我派人去漢陵讓他來遠州準備迎接冊封的聖旨,結果被告之人不在漢陵,我如何知曉他人在哪裡?”
其實姜潯早就猜到劉策肯定去了冀州,但目前這事是自己和他之間的秘密協定,暫時不能讓其他人知曉,包括姜若顏也不行。
見姜若顏神情沮喪,姜潯嘆了口氣又說道:“你也不要瞎跑了,在家好好呆着,再過幾天天使大人還有駙馬爺和公主就會入住總督府,你好好準備下。”
“駙馬爺……”姜若顏一聽,腦海中浮現出李宿溫的模樣,不由有些緊張起來。
“就算你爲奴爲婢也只能是我李宿溫一個人的奴婢!沒有人可以把你從我手中奪走!聽清楚了麼!你只能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哪怕一根頭髮!一根手指!你的一切一切!生生世世都只能是屬於我李宿溫一個人的!我絕對不允許在這之前有其他男人靠近你!誰都不行,他們都不配!”
昔日李宿溫臨走前那番話猛地在迴盪在姜若顏耳畔,不由令她感到一絲徹骨的寒意。要知道此時的姜若顏心境早就和當初大不相同,尤其在和劉策接觸後,潛意識已經慢慢被他給影響了,她絕對不會再允許自己作賤自己。
但她還是很怕見到李宿溫,尤其那番刺耳的話語,令她隱隱有些作嘔。
“以後你自己命運自己做主,從今天開始你便無需再在誓約這條繩子上繼續羈絆下去了。”
劉策那番簡單誠懇的話語同樣在自己腦海迴轉,他的話語是這般令人舒緩,完全沒有那種盛氣凌人的氣勢,從來不會逼自己去做任何決定。
“我到底該怎麼辦?”姜若顏面對即將來臨的李宿溫和玉香公主,內心不由開始掙扎起來,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李宿溫,她有種預感,這次李宿溫到這裡肯定和自己有關。
……
彌祿平原之上,劉策率領的騎兵很快就和陳慶、楚子俊以及傅雲驍的五千騎兵匯合,加之從牧闊處調來的兩千騎兵,足足兩萬騎兵輕裝簡從,往朔陽方向猛撲過去。
只聞一陣地動山搖般的鐵蹄轟鳴聲響,六萬多匹快馬奔騰而過,留下身後一陣塵土遮天蔽日……
“你們聽好了,這次我們直搗朔陽,繞開周邊所有敵軍城寨,只對阻截我們前行的胡人予以攻擊……”
陣列最前方,劉策和陳慶、楚子俊、傅雲驍做出此次作戰指示。
楚子俊聞聽這種打法不由眉頭一皺,問道:“將軍,這是不是太冒險了,萬一胡人將我們包圍,斷我大軍後路,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陳慶和傅雲驍也點頭表示贊同,雖然他們也很想救左爍,但這種打法確實太過兇險,一旦被胡人圍住極有可能全軍覆沒。
“眼下顧不了這麼多了。”劉策說道,“如今局面到這地步我也沒其他辦法,只能出此下策,該說的我已經和許文靜他們說了,如若敵軍龜縮城中不出,那我們就可以從容將左爍從燕城救出來。”
“如果各地城寨出兵圍攻我等,那麼許文靜也正好一路將這些城寨一併收復,無論怎麼樣,對我精衛營都不虧!”
楚子俊點點頭,對劉策說道:“將軍所言有理,無論敵人出不出城攔截我們,都對我們精衛營有利啊。”
“但是……”陳慶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擔憂,“末將還是覺的這太過冒險了,兩萬騎兵做餌這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做餌?”劉策冷笑一聲說道,“就算是誘餌,他賀丹絡也要有能力吃的下來!”
卻見劉策繼續說道:“騎兵最大的優勢是什麼?速度!只要連續不斷地運動起來,讓敵人疲於奔命,進退自如,來去如風,待尋到機會找到合適的目標一舉將其擊潰,這方是騎兵正確運用之道……”
“謹記將軍教誨……”陳慶默默將劉策的話牢牢記在心裡,心中已經開始思量再組建一支來去如風的輕騎兵。
就在此時,大軍對面出現數千奴隸軍攔路。
劉策指着前方說道:“就比如現在,阻我大軍前行的障礙,在絕對實力之前索性將其一舉擊潰!”
楚子俊望去,但見數千大部分身着布甲的奴隸軍手持長槍腰刀以及殘盾角弓緊張的佈置着陣列,試圖阻止精衛營鐵騎進攻。
“破軍營!列陣!”
“喝!”
疾行的騎兵大軍瞬間分開,五百重甲鐵騎從陣後緩緩列陣而出,可怖的面甲不帶一絲情感,胯下的戰馬不斷喘着粗氣,給人一種逼命的壓迫感……
“錐形陣!”
“嗚嗚嗚……”
楚子俊軍令剛下達,陣中的角號立馬響徹雲霄……
“切記,不可戀戰,擊潰就行!”眼見破軍營就要逼上去,雖然明知此戰結果毫無懸念,但劉策依舊對楚子俊提醒了一下。
“進攻!”
“轟隆隆……”
重甲騎兵踏着沉重的鐵蹄,擦出一道道火星,迎着那羣裝備簡陋的奴隸軍齊齊迎了上去。
“後陣散開,緊隨破軍營,一鼓作氣將他們碾碎!”
見楚子俊的破軍重甲騎兵已經撲了上去,劉策再次一聲令下,彌祿平原之上只聞一陣戰馬呼嘯奔騰的聲音和滾滾黃沙不斷地翻騰。
“這,這,這……”
奴隸大軍中只感到腳下一陣劇烈晃動,眼中只見到一支支冰冷漆黑的長槍如同一片黑雲壓頂,不斷向自己身軀逼近,黃沙之中一面巨大的血旗若隱若現。
“射,射箭,阻止,阻止他們……”
奴隸軍爲首的統領艱難的嚥了咽口水,止住自己發抖的雙腿,命令麾下士兵進行阻擊。
然而這些賀丹部奴隸軍在這種場景面前早就被嚇破了膽子,全身上下從骨子到靈魂裡透露着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