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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矍話一出,不單陳偉一愣,連同周圍的姜家兄妹也是怔住了。心中不約而同冒出同一個想法:“這纔是我姜家子孫,一語道出了我們想說的話,真是少年可畏……”
“呃……”陳偉一時尷尬異常,被一個十歲小孩當場凌辱心中是萬分惱怒。
但沒辦法,人家可是姜潯的親生兒子,自己不過是區區義子,能莫名奇妙高攀這種大家族已經是天上掉餡餅了,陳偉就算再蠢也知道自己再怎麼說也比不過人家正宗世家子弟的,這姜矍他萬萬得罪不起。
“哎呦,瞧弟弟說的,你看我這張臉不順,那哥哥就給你賠不是了……”陳偉畢竟也是混跡市井多年,眼見姜矍對自己難堪,連忙給自己找了臺階下。
姜潯見到這一幕,忙說道:“矍兒,不準對你四哥哥無禮,還不給他賠不是。”
“我不!”姜矍見父親要自己給陳偉賠不是,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大聲說道:“他纔不是我四哥哥,我不喜歡他,爲什麼要賠不是?我又沒做錯什麼!”
“大膽!”姜潯見姜矍讓陳偉如此難堪,頓時怒從心起,想要起身教訓下這個幾年沒見的小兒子,但立刻被史夫人拉住。
只見史夫人說道:“老爺,矍兒還小,今日又是您生辰夜宴,那麼多人看着,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息怒啊……”
姜潯聽史夫人這麼,又瞥了一眼縮在姜若顏懷裡的姜矍,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坐了下來,順道將陳偉喚到自己身邊坐下。
“小矍,你膽子怎麼這麼大啊?不怕被爹爹責罰麼?”見陳偉離開,姜若顏撫摸着身邊姜矍的小腦袋,一臉關愛的問道。
姜矍道:“因爲我看姐姐你不喜歡他,我幫你把他趕跑啊,再說我也不喜歡那個人,你看他坐沒坐樣,站沒站樣,討厭死了……”
聽姜矍這麼說,姜若顏扣了下他鼻子笑道:“你個小機靈鬼,得虧姐姐平日也沒白疼你,等明天爹爹生辰一過,姐姐帶你出去玩,想吃什麼,想玩什麼儘管開口。”
姜矍樂道:“好哦,姐姐這可是你說的哦……”
姜若顏道:“當然了,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呢?對了,待會兒如果有人再來跟姐姐行禮你可不能這樣說話啊,知道麼?”
姜矍奇道:“姐姐,還會有人來麼?”
姜若顏道:“會的,記住那人來的話千萬不可這般無禮哦……”
姜矍點頭道:“我聽姐姐的,放心吧……”
姜若顏笑着拍了拍姜矍的後背,從席間夾了一塊鴨信到他碗裡,同時暗道,這劉策還會來麼?
“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啊,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
呆在姜潯一旁入座的陳偉,一邊喝着酒,一邊目光不時瞄向姜若顏,心中如同螞蟻般瘙癢難耐……
側座的史夫人一直觀察着陳偉,但見他看向姜若顏眼神裡充滿淫念時,不由搖了搖頭,越發懷疑這真的是自己睿兒麼?
然而管家送來的平安鎖卻明明白白證明,眼前這個面相猥瑣的青年就是自己的兒子,那把鎖就是滿月那天自己親自給姜睿帶上的。
可是,史夫人此時見到失散多年的兒子卻沒有半分的喜悅,反替姜若顏開始擔憂起來,心中已經篤定要把婚事拖後,再仔細端詳下自己這個兒子品行再做決定。
酒過三巡,姜潯忽然站了起來,對在場衆人說道:“諸位,趁今日家宴,本府有件事要告之諸位!”
衆人聞聽,集體放下碗筷,齊齊望向姜潯,雖然已經預料到他會說什麼,但還是很期待姜潯親自說出來。
姜潯見席間衆人望向自己,看了身邊的陳偉一眼,露出慈祥的笑容,隨後說道:“本府有幸得遇陳氏夫婦的孩子,與之一見如故,現下決定收他爲義子……”
“賀喜姜大人,喜得虎子……”
席間衆人連忙開口賀喜道,心下卻疑慮異常,這陳偉看上去就是個潑皮,你姜潯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收他爲義子?
不說姜家三個兒子,姜若顏都深感奇怪,自己父親怎麼莫名奇妙有了收養義子想法?而且那陳偉到底哪點值得父親如此看重?
陳偉聞言,連忙起身激動地說到:“父親大人在上,請受孩兒一拜!”說着居然是熱淚盈眶,重重跪在地上推金山倒玉柱般拜了下去,待再起身他是鼻涕眼淚一大把,令姜家幾兄妹見之蹙眉,一臉反感之色。
而席間衆人也是對陳偉行徑感到鄙夷,自己生父生母尚在席間,你居然堂而皇之喊人家當爹?真是令人不恥心寒。
“好好好,好孩子,快起來……”
姜潯見陳偉跪拜,連忙將他攙扶起來,拍拍他衣服上的灰漬,對他說道:“今日起,你就是我姜潯的兒子了。”
話畢,又對大家說道:“明日起,我會正式將這個消息傳遍整個天下!”
“爹……”陳偉哽咽道,“孩兒定在您身邊盡孝到終老……”
“好……”姜潯也是雙眼泛淚,隨後瞥了眼右側姜若顏一眼,終於下定決心又對席間衆人說道:“諸位!老夫今日喜得義子,爲了喜上加喜,有另一件事要宣佈……”
“老爺……”史夫人知道姜潯要說什麼,連忙拉了拉他衣袖,眼神中滿是拒絕之意,示意他不要說。
然而姜潯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趁着酒性說道:“諸位知曉,小女若顏今芳十八,是到了出嫁之齡……”
姜若顏聞言,心裡“咯噔”一聲,頓時一對美目直直盯着姜潯,暗道怎麼又扯到自己了?莫非……
姜潯繼續說道:“本府有意將……”
就在此時,一陣悠揚的竹笛聲從門外緩緩傳入宴廳內,在場所有人包括姜潯在內頓時一楞,齊齊向門口望去。
但見一名左肩繡有君子蘭的黑色錦衣勁服的年輕人,閉目吹奏竹笛慢慢步入廳內。
只見這年輕人面容英氣,俊秀非凡,腰別一把摺扇,一頭長髮梳理的錯落有序,額前兩挫下垂髮跡有種說不出的氣質,加之那未曾聽聞過的笛聲,一下子成爲廳內關注重點。
“劉策,你總算來了……”姜若顏心中一陣顫動,“沒想到他打扮過後是這般的俊秀,那曲子……真動聽……”
想到這兒,姜若顏雙眼迷離,視線就再也沒從劉策身上移開過半步。
“那個年輕人……”一旁的史夫人一見到劉策覺得分外親切,頓時心中一股暖流滑過,眼角竟莫名閃現淚花。
姜潯見到劉策出現打斷自己的話,本欲出聲呵斥,但聽聞那陣笛聲所奏的曲子,心裡一下子平靜下來,緩緩落座聽他吹奏。
竹笛悠揚,似乎帶着些許哀傷,些許無奈,令席間衆人不由陷入各自遐想意境之中。
良久,一曲奏畢,劉策已經來到姜潯主桌前,睜開雙眼,手持漆黑竹笛對姜潯行了一個極其標準的揖禮,溫聲說道:“屬下來遲,還望大人恕罪,賀姜大人生辰之喜,祝您長命百歲。”
姜潯聞聽劉策祝詞,才從適才笛聲中回過神來,仔細端詳了劉策一番,不想精心梳洗打扮後的劉策是這般與之前軍伍傲氣逼人的氣勢大相徑庭,一股說不出的儒雅勢態。
姜潯點點頭道:“劉策,不想你能來此爲本府賀壽,這倒是難得,對了,你方纔所吹奏曲子喚何名,爲何我從未聽聞?”
劉策道:“回大人,此曲名爲《荀彧》,在下初學皮毛,讓在座諸位見笑了。”
“尋玉……”姜潯思索片刻點點頭道,“好一個尋玉,君子如玉,潔白無瑕,好,好,很好……”
劉策知道他意會錯了,不過也沒點破,事實上他理解的差不多,歷史上荀彧本就是一個恪守底線的真君子,荀彧還是尋玉又有何差別呢?
“劉公子……”姜若顏輕喚一聲,起身對劉策說道:“你能前來,若顏萬分感激。”
劉策右手負背,左手持笛,對姜若顏微微一躬身,輕笑道:“我既然已答應小姐前來赴宴,又豈能失信,只是有事耽誤了時辰,還望小姐和大人海涵。”
說到這兒,劉策心中是肺腑不已,他去錦繡天下請姜寧夫婦幫自己打扮,不想足足花費快兩個時辰,令他感覺真的快崩潰,萬沒想到男人打扮起來也這般麻煩。
姜若顏聞到劉策身上罕見的鬱金花香氣,再看劉策這身錦衣和英秀的臉龐,心跳不由加速,頓時俏臉微紅。
定了定心緒,姜若顏忙道:“劉公子,這位便是家母,娘,這位便是劉策劉校尉,孩兒的至交好友。”
劉策見到史夫人,雙手交疊與胸前,對他深深行了一個揖禮:“在下見過姜夫人,祝姜夫人身體健康,青春永駐……”
“好好好……”史夫人見到劉策只覺得心中暖意流淌,分外親切,不斷說着一個好字。
“劉公子,這位是大哥、二哥、三哥以及我弟弟。”
姜若顏見到劉策分外熱情,居然主動介紹起自己家人給他認識,令旁人是大跌眼睛,只因姜若顏從未對任何一個人這般熱情周到過。
劉策對姜若顏幾位親人一一行禮,那幾位姜若顏的哥哥對劉策不住點頭回禮,心中已是對他產生好感。對比之前的陳偉,這劉策可以說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當劉策看到姜矍時,還不及行禮,就聞姜矍說道:“我可以叫你哥哥麼?”
劉策笑道:“當然可以了,姜小公子想怎麼稱呼在下都可以……”
“真的啊……哥哥在上,受小弟一拜!”姜矍說着就起身對劉策行了一禮,那待遇和之前對陳偉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劉策伸出手在他頭上摸了幾下說道:“既然你認我做哥哥,理當送你一份見面禮,然我來的匆忙,身上別無他物,這把短劍就送你傍身吧。”
說着劉策從另一側腰帶上取下一把精緻的短劍給予了姜矍,姜矍歡喜的接過,那是愛不釋手。這個年紀的少年有哪個不喜歡刀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