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鄆縣之外,十里窄道,許文靜、徐輝、傅雲驍、牧風、牧闊靜候劉策大軍到來。
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行軍樂曲漸漸逼近之際,乾硬的地面竟產生一陣輕微的晃動,沉吟的嘶嘯附和着鐵蹄聲響,不斷震懾着衆人心絃……
當近一萬五千名鐵甲軍浮現在衆人眼簾之際,那些歸附不久的胡族首領以及冀州義軍不由呼吸急促,這種陣勢的軍隊……他們聞所未聞,比之呼蘭人更令他們感到恐懼。
“停!”
親衛見劉策揮手示意之際,立刻止住了軍樂繼續吹奏。
許文靜爲首的各級將領以及各族族長立馬迎了上去,但見許文靜帶頭對劉策大聲說道:“屬下許文靜,見過將軍!見過各位指揮使大人!”話畢拱手附立,偏瘦的身軀因爲興奮止不住的顫抖,身後衆人也隨着許文靜一道和這名年輕的主帥行禮。
劉策策與馬上,對他們示意了一番,隨後望着已經修固完畢的鄆縣城牆,沉聲問了句:“那些奴隸呢?”
許文靜說道:“將軍,他們的使命已經結束,爲了以示我精衛營誠意,屬下送他們去了該去的地方……”說完輕瞟了劉策一眼。
劉策聞言閉目片刻後說道:“辦的不錯,頭顱呢?”
許文靜嘴角弧度輕揚:“回稟將軍,早已備好,就等攻佔琅城之時派上用處了……”
劉策點點頭:“進去商議吧。”
……
鄆縣府衙之內,各級將領分立兩側,劉策端坐高堂之上,打量着堂內衆人,當見到幾名不曾見過的異族首領,眉頭不由皺了一下。
許文靜見劉策神情,出列說道:“將軍,容我介紹下。”
說着他指了指烏族族長:“這位是冀南烏族族長莫吉,全族中八萬子民已盡數主動投效將軍,而且莫吉族長不但作戰勇猛,還寫的一手好字,令文靜都讚歎不已,族長還不快上前見過將軍……”
莫吉聞言,連忙出列單膝跪伏在地,對劉策行拱手行了大禮,激動的說道:“卑奴莫吉見過劉將軍!”
劉策仔細打量堂下莫吉一陣,說道:“說,爲何主動投效與我精衛營,要知你族人八萬有餘,控弦三萬,爲何不投呼蘭人?”
莫吉說道:“將軍,莫吉雖是胡人,但也知是非好歹,呼蘭人對我部族處處打壓剝削,明年所要供奉更不是我族中可以承受的,聽聞將軍的精衛營猶如天降,爲了能給族人一條活路,這才主動投靠將軍!”
劉策說道:“莫吉族長客氣,先起來吧,既然你烏族如此識時務,本將軍也不會虧待你與你族人……”
莫吉大聲說道:“謝過將軍!”然後重重磕頭拜了下去。
劉策見莫吉起身欲離去,又喚住他:“莫吉族長……”
莫吉聞言連忙回身說道:“將軍有何吩咐,卑奴立刻去做……”
劉策笑道:“莫吉族長,適才聽軍師所言你字寫的不錯,這中原話也是利索的緊,不知你是從何學來?”
莫吉聞言有些自豪,但不敢表現太過明顯,對劉策恭敬地說道:“將軍,軍師言重了,卑奴的字是……是從擄掠當地的百姓中一名先生地方學來的……平日顯着無事隨便練練,上不得檯面……”
說到這兒莫吉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堂上的劉策,生怕他產生不滿,畢竟這事放以前那是“無傷大雅”,但現在畢竟不同了,精衛營的條令他也瞭解了些,對有這種劫掠的行徑可以說只有死路一條……
然而劉策卻沒和他計較這些,而是玩味地對莫吉說道:“沒想到啊,莫吉族長還這般附庸風雅,來日本將軍定要好好觀摩一下你的筆墨。”
莫吉一楞,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但見邊上許文靜對他含笑點頭,這纔回過神緒對劉策稱是。
見莫吉回列,劉策又開口對他說道:“還有,以後見到本將軍就不要自賤身份了,我精衛營不興這套。”
莫吉聞言心下有一絲感動,對劉策再次拱手致謝。
待許文靜介紹完各族族長之後,劉策心裡已經對治下軍隊有了個大致瞭解。
“除開靈族,投效胡人可戰之兵十二萬,冀州軍四萬五,差不多可以對琅城展開攻勢了……”
劉策心中快速計算着攻打琅城的得失,現在就等漢陵方面三千冀州輜重兵將攻城器械運到了。
思慮至此,劉策開始切入正題,他再次掃了一眼堂內衆將,說道:“諸位,如今萬事俱備,是時候開始決定冀州歸屬了……”
堂內衆將齊齊對劉策抱拳道:“但憑將軍驅策!”
……
待衆人退下後,鄆縣府衙之內,就只剩下劉策和精衛營各級將領以及軍師許文靜,開始商議琅城攻略。
劉策對許文靜說道:“軍師,你說說吧,虎拓平原萬餘死屍究竟怎麼回事?”
許文靜望了周圍各級營使一眼,隨後開口說道:“將軍,屬下已經將前因後果通過信箋交付與您了,又何須多此一問呢?”
劉策說道:“我是讓你告訴在場諸位,你究竟如何想的,把大致過程說一下,也好讓大家心裡明白,放心,眼下沒外人,但說無妨……”
許文靜知道這是劉策給自己在精衛營衆將面前一個展現機會,與是說道:“將軍,屬下按您吩咐嚴格遵循包抄琅城的策略,然琅城守衛嚴密,城中糧草頗豐,尉遲襄又是草原名將,若想要順利取下,首先就是斬去尉遲襄左膀右臂,屬下用鹽鐵之利,在收納異族效命攪亂整個冀南同時,順道將琅城精銳引來,這尉遲列乃是尉遲襄親弟弟,將其斬首示衆一來可使將軍治下新軍士氣旺盛,動搖琅城軍心……”
說到這兒,許文靜看了一眼劉策,見劉策示意便接着說下去:“尉遲列失蹤,尉遲襄必定心生疑慮,但此人奸詐狡猾,不可能會輕派城中呼蘭直屬前來攻打,因此會着依附各部胡人前來打探鄆縣虛實,屬下將計就計就在他們必經的虎拓平原設下伏兵,一戰盡殲前來鄆縣的六千呼蘭部曲……”
楊開山、楊又懷、封愁年等人聞聽到此頓覺心升一口涼氣,這許文靜,心機果真毒……
許文靜接着說道:“六千呼蘭附屬一死,尉遲襄肯定會對鄆縣實力有一個新的認識,如屬下所料不差,不久定會前去冀州北部甚至草原求取援軍,我們務必要在呼蘭人援軍抵達前攻下琅城,否則,今日所作一切都白費了……”
韓鋒忍不住說道:“軍師,你這豈不是一步險棋?”
許文靜對韓鋒行了一禮說道:“韓營使說的沒錯,的確是一步險棋,但卻也是攻下琅城最佳機會!”
陳慶眼前一亮,奇道:“軍師你是說……”
許文靜見陳慶這麼快已經明白過來,不由對他讚賞的笑了笑,隨即說道:“沒錯,在尉遲襄派人前去求援之時,他必會龜縮城中保存實力,我們正可趁此良機對琅城方圓實行包抄,隨後一舉攻克琅城,鼎定冀南局勢!”
端坐正堂的劉策聽完許文靜的話,問道:“如軍師所言,那麼北部援軍抵達琅城需要多長時間?”
許文靜道:“最快也得一個月,也就是說留給我們的時間只有一個月,一個月內拿不下琅城,那一切都太遲了……”
“足夠了……”劉策眼中殺氣騰騰,“一個月內務必拿下琅城,不然,就算北部草原援軍不來,我們也已經失敗了,此次率軍前來冀州本將軍只帶了一個多月糧草,也只有一個月時間了……”
許文靜見劉策認可自己的策略,不由心下一陣激動,但同時又不無擔心的說道:“雖說現在琅城外圍要控制住不難,但琅城畢竟城牆堅固、四面環水,要一個月內攻破着實有些困難……”
劉策笑道:“軍師,我之前就說過我有辦法迅速攻破琅城,你只管肅清外圍依附呼蘭人的各族部曲……”
許文靜見劉策神色堅定自若,知道他這麼說肯定不是單純安慰軍心,一定已經想出辦法破城,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與是繼續和衆人討論關於琅城攻取的相關要點……
待商議完徵略之後,衆將齊齊告退步出衙門,內中只剩下劉策和許文靜兩人。
沉默半晌,劉策臉一黑,對許文靜說道:“許文靜,你好大的膽子!”
許文靜彷彿早就知道一般,平靜地說道:“將軍,爲何這般說?”
劉策看着許文靜,搖搖頭說道:“說吧,你和靈族族長之間……我真想把你腦袋砍下來,我離開之前怎麼和你說的,忘了?”
許文靜說道:“將軍,這事其實也有好處,你且……”
“住口……”劉策打斷他說道:“你是不是想說阿詩曼在靈族地位極高,把她征服就能讓靈族死心塌地爲精衛營效命?”
許文靜笑道:“將軍英明!”
劉策冷笑一聲:“是給我精衛營效命,還是爲你效命?”
許文靜聞言背後不由溼了一片,連忙躬身對劉策說道:“將軍明鑑,屬下絕不敢有此不軌想法,我所做一切都是爲了將軍能順利問鼎冀州啊……”
劉策聞言頓時樂了:“許文靜,你真是個混蛋,管不住下身找出這麼個蹩腳的理應,這麼說來本將軍還要謝謝你了?”
許文靜見劉策這模樣,心下鬆了口氣,連忙諂笑道:“將軍,你也知道屬下好風花雪月,連着幾月沒碰女人,真的心窩子都在煎熬……”
劉策揮手止住了他:“這次就算了,靈族族長那邊你自己去安排好,若有下次……”
“情願斬首示衆……”許文靜斬釘截鐵地說道。
劉策起身地說道:“去準備出征事宜吧,明日就開赴琅城……”
“遵命……”許文靜聞言緩緩向門外退去。
這時傳來劉策戲謔的聲音:“再有下次,我替你把下半身那二兩肉切了喂狗……”
許文靜聞言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忍不住夾緊了雙腿……
“起風了……”
來到衙門外的許文靜望着呼嘯的風勢,吶吶自語道……